看她沉默,墨竹又问:“莫非你真想嫁给夏公子?不错,他提出的条件真的很优越,连我都震惊了,且不说夏家会不会同意,他有这份心,也是值得感动的,但是,小云,咱们不能只要有人给个正妻的身份,就肯嫁是不是?也要看你喜不喜欢他啊?不然,你嫁的就不是丈夫,而是个身份了。”

墨竹的话让绯云震住,半晌没有做声,不错,自己好象太在意这个身份了,就算是正妻,对方也不一定就只有自己这一个妻子,侧室,姨娘,通房,也许都会接踵而来,而自己这个出身也未必压得住那些女人,将来,又会是一世的明争暗斗,这不是她的初衷,她要的,是那个男人爱她,情愿为了她这一颗小草,放弃整个草原的男人。

“我去问问爷吧。”墨竹见绯云一脸沉思,以为她在担心,掀开帘子问道:“爷,前面会是什么人?”

“什么人?当然是迎接咱们凯旋的人。”冷奕勋淡淡地说道,状似随意地睨了马车里的人一眼,见她郁郁不乐,心头就来了气,俊眉一拢,瞪了墨竹一眼。

墨竹见机地往外一跃,而他则如箭一样钻进了马车里。

绯云还没反应过来,车里的同伴就换了,愣愣地看着一身清爽箭袍劲装的男人,对方正俊眸沉沉地看着她,清润的眸子里,点点火苗窜得正高。

绯云别过脸去,不理他。

冷奕勋皱眉,对于冷战,他真的有点不知所措,又放不下脸来继续跟她赔礼道歉,呆坐了一会子,眼看着就要到城门了,他总算憋了一句:“忙完后,我带你去看你姐姐好不好?”

绯云正在想,要租个房子搬离理国公府,可要怎么开口才好。

听了这话愣了愣,“不用,我自己会去看她的。”

“外头很乱,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有墨竹姐姐陪我。”

“她是我的丫头…”

“那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怎么又惹她生气了,原是要和解的…

“那个,你姐姐的卖身契上回我一并要来了。”

绯云总算抬起头来看他,眸光清澈:“所以呢?”

呃,没有然后啊。

某人一脸茫然,他纯粹是没话找话说。

绯云冷哼一声,越发不想理他。

某位爷就僵在车里,不知如何是好。

等马车停了,冷奕勋跳下马车,想扶绯云一把,小妮子自己跳了下来,矫健得很。

某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象越发不受重视了啊。

“冷大人,绯云姑娘,谢谢了。”远远的,就见赵大人和夏大人迎了上来。而他们身后,竟然是自家家眷,原来等在这里,是为了迎自己的么?

两位都是朝中重臣,一品大员,上来就作辑,把绯云吓住,忙上前一步也福了下去。

冷奕勋则身长玉立,淡淡地看着几位大人躬下身去,这才道:“几位老大人多礼了。”

赵大人和夏大人是见过绯云的,还有吏部尚书冯大人,文华阁大学士文大人,刘大将军是没见过的,这会子见了传说中的小丫头,实在吃惊,没想到大家口中快传成神女一样的人物,竟然是个清丽娇美的少女,虽是丫环出身,气度却清高娴雅,一点也没有作奴才的卑微与自惭。

“我等是特地来迎接冷大人和绯云姑娘的,听说姑娘此番几历险境,很是辛苦,我等感激不尽,备了些薄酒,为冷大人和姑娘接风洗尘。”夏大人目光复杂地看了绯云几眼道。

吏部尚书冯大人道:“听说绯云姑娘已经在刑部当差,夏大人,她以后就是您的属下了,您可要多多关照啊。”

“那是自然,莫说她救了我孙儿一命,就凭她绝世的才华,本官也善遇,岂能亏等了人才。”夏大人想到这个就很高兴,得意地说道。

“那是,夏大人,你是捡了便宜了,锦泰朝第一位女官,可就在你刑部啊,或许,将来会注入史册也不一定哦。”冯大人抚着胡须说道。

这一次,他的嫡孙也被掳了,被左家以此要协,这阵子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整个尚书府阴霾阵阵,老伴一天找他哭三回,真真度日如年啊,刑部,大理寺,应天府都出动了,就是没找回孩子来,亏得这位小姑娘有本事,硬是算到与济世观有关,把人完好无缺的送回来了,怎能不感激,这个时候还拿一品大员的架子,就没意思了,所以,几位大人约好了,一同到东城门来迎冷奕勋和绯云。

“冯大人,你可是吏部尚书,冷大人的考核可也在您手上,至于绯云姑娘,能不能上史书,那就是姑娘自个的造化了。”

夏大人虽然感激绯云救了睿儿,但毕竟女子为官一事,还是有点惊世骇俗,自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虽不赞同这一点,但世俗观念便是如此,绯云如今顶多也就是个小小的斜仵作,算不得官,自然也不会有考评到吏部,所以他只点了冷奕勋的名,没说绯云。“

兵部尚书赵大人也是个清冷之人,他家最爱的嫡孙女失踪,又在后院湖里出现那两行大字,当时也是惊得他这个老官油子一身冷汗,左家的狼子野心自是了然与胸,胆他恨就恨在,你左家造反就造反,为何要逼别个,还在自家后院弄上那诛九族的字来,皇上暂时没法子治他们几个的罪,但是,一旦皇上喘过气来,赵家,夏家怕都逃不掉啊。

幸好有了绯云姑娘,不但戳穿了左家的阴谋,也当场将上天示警这把戏揭穿,原凶已然指出,皇上对自家的怀疑应该也减轻了些,如今小孙女也救回来了,更加对绯云感激不尽。

说轻些,绯云救了孙儿,也是赵家的恩人,说重一点,真真恩同再造,这真不是危言耸听,赵大人为官几十年,如果不是绯云所做的一切,不出三五年,赵府这百年世家,很可能大厦将倾,谁也逃不过皇家的报复啊,皇帝,那从来就是个最小心眼的所在。

“夏大人,冯大人所言也不是不可能啊,当初湖边示警时,大家都以为要变天了,谁也想不到,左家声势何其凶猛,谁又想到,一盘将死的棋局,竟然是由一个小姑娘来破解的呢?所以啊,现在觉得不可能的事,将来都有可能,说以,话不可说满了,或许若干年后,朝堂之上,与你我同殿为臣的,就有绯云姑娘,只要你们记住她今日之恩,助她成就千古佳话,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赵大人抚着胡须,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女娃,本帅今天是来相看你的,这几日,我那侄儿把你夸上了天,本帅一直不信,若非那天听庆王爷讲,本帅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刘老将军不喜欢与几位尚书大人玩语言游戏,爽朗地说道。

绯云忙上前见礼,笑道:“是庆王爷谬赞了,绯云胆当不起。”

“不什么担不起的,女娃,这个牌子本帅给你了,在锦泰,不论你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看到有买茶叶的地方,就能找到余家人,不管有多难,你尽管开口就是。”

绯云愣愣地没明白老将军的意思,儒雅的文大人笑着替他解释:“这可是好东西啊,绯云姑娘,余家是将军夫人的娘家,是天锦泰最大的茶商,只要有卖茶的地方,就有余家人,这块牌子,可是余家人的身份令牌,只要你有困难,都可求余家相帮。”

绯云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就想还回去:“太贵重了,老将军,您还是收回去吧…”

“女娃,你是瞧不起本帅这个粗人?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刘老将军不高兴了。

“小云,快收下,真是好东西。”墨竹在一旁捅了捅她道。

绯云听了这才收起来,又行礼,谢过刘老将军。

文大人道:“老朽可没他这么有钱,送不起这么重的礼,不过,文华书院今年招收女学生,你可愿意去?”

文华书院是文华阁所辖,如同太学院一样,听说也有办女生班,参选的学生资格考评很严,必须是四品以上的官家小姐,还要品行端正,有一位四品以上的文华阁官员推荐才能入学。

绯云可是才脱籍的普通平民,能参加女学,那真是破格录取了,从女学里出来的女儿家,身家身价都要涨好多倍,更是京城权贵之家争相求娶的儿媳妇,有女能上文华学院,那是全家族的光荣。

没想到幸福会从天而降,她虽然前世是个响当当的本科大学生,但这一世,所学很少,对这个时代的人文历史,并不太熟悉,如果能在最高学府里学习一段时间,对自己今世的人生肯定大有裨益。

这次绯云没有推辞,上前一步就向文大人拜下去:“大人,请受绯云一拜。”

文大人抚着须道:“虽说学院招生很严格,但你这样的人才,能到我文华学院来,将来也会成就一段佳话,你也莫要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文华学院出才子无数,却没出过一个出类拔綷的女学生,我可是对你寄予很大的希望哦。”

“学生一定努力学习,决不辜负老师的期望。”绯云眼睛亮亮地说道。

大家都对绯云这么好,反而有些冷落冷奕勋,可他却脸色淡淡的,只是一双俊眸一直紧紧追随着绯云,温柔而宠溺。

他相貌超绝,只往那一站,就会有无数的目光粘上来,对这种众星捧月的场景一点也不陌生。

这几位老大人来时,都是带了家眷的,自然也有不少年轻的媳妇儿和小姐姑娘,这会子见了他都惊为天人,但他素来视绯云以外的女儿家为无物,从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有的女孩子看自家老太爷只夸那个丫环出身的女子,而冷落了这位俊逸如仙的少年官员,真是太不公平了,一时间,看绯云的目光就有些不善,等听到文大人一席话之后,便更是既嫉又妒,这女子不过是冷大人的手下,没有冷大人的支持,她一个女儿家,有什么本事捉到贼人?

有已经在文华学院读书的,眼里就露出鄙夷之色:“文华学院几时也收这等出身贫贱之人了?真真拉低了咱们的身份。”

当然也有找尽了关系也进不了学院的,就是羡慕妒嫉恨了:“一个小小的丫头,贱奴出身,竟然也能进文华学院,不行,我得去跟娘说说,凭什么她能进去,我却不能?”

绯云根本不知道,不经意间,自己已经惹怒了好多人,更是树了不少的敌人,在将来,她进入文华学院之后,给她招来不少麻烦。

回到理国公府时,已经午时三刻了,绯云就有点晕乎乎的想睡,在济世观的这几日,实在累坏了,一进府门,就直奔宁墨轩。

从城门外到宴会厅,再回到府门,这一路上,绯云一直不怎么理睬冷奕勋,这会子见她直奔宁墨轩而去,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别的不怕,就怕她拿了契书要离开,离开理国府,离开他。

其实他也知道,离开理国公府对绯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现如今他还不能理开理国公府,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头住,她得罪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如今左家还没有被消灭,只是越发式微,形势对左家很严峻,皇上这会子可能正在商量如何灭了左家呢,所以左家对绯云可谓是恨之入骨,肯定会派更多的杀手杀她。

没有自己在身边,这个笨蛋怎么保护得了自己?

绯云现在心里还是飘飘的,感觉脚总踏不到实处,一切来得太快,太出乎意料了,就算自己救了那些大人们的亲人,他们表示下感谢也就成了,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如此示好啊,好象有点不符合常礼啊,毕竟她只是个小丫头,而且她现在已经是提刑司的小公差,办案也是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大功德啊。

绯云边走边想,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其中关键,墨竹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相信她也想不明白,只有冷奕勋,神情一直淡淡的,仿佛这本就该是绯云应得的,一点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而绯云不知道的是,酒席散了之后,几位老大人一起去了文老大人府里,大家坐在一起喝茶,夏大人皱着眉头问:

“今儿咱们是不是过了些?这会子怕是全京城都在传这件事呢,虽说是有恩,可是也太张扬了些,给她的好处,也不知对她是好还是坏,就怕那女子承受不起啊。”

冯大人摇头道:“你没看见那位有多高兴吗?怕是还怪咱们太小器,给的好处不够呢。”

文大人道:“你们给的好处还没什么,就是老夫这学院里头…太破格了,定是会招来闲言非语的,就看那孩子受不受得住了,如果她真能在文华学院里学成三年合格毕业,也不枉老夫替她担这一回麻烦。”

绯云才进门,迎面就碰上理国公,他满脸期待地迎上来:“阿奕,听说几位大人家的孩子都找到了?”

冷奕勋疲倦地点头:“全京城都知道了,你不会才晓得吧。”

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理国公也不介意,难掩激动地搓着手道:“听说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几个都亲自去城外迎接你们了?”

这个问题冷奕勋干脆无视,绕过他就往里走。

理国公被他冷待惯了,一路跟上来:“其实爹也想去城外的,又怕那些大人以为我在施恩图报,便忍住了,小云,这几天在济世观辛苦了,听说你还几次遇险,可还好?”

绯云不好不理他,只好停下恭敬回道:“回国公爷的话,小云还好,有二爷护着。”

冷奕勋听了这话,板着的冷脸才缓了些,高兴地睃她一眼,道:“她也累了,有事明儿再说吧,这次左家灭了之后,你的位置应该就有着落了。”

理国公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高兴,但还是有些不忿,明明冷奕勋就是他的儿子,儿子立了如此大功,有恩于那几位权臣,接风洗尘宴竟然没一个人来请他这个父亲大人参加,太不给面子了,更无礼。

可他也知道,自己在朝中汲汲营营多年,却空有爵位,没权没势,那几个权臣又岂会将他看在眼里,可人家不看重,自家这个儿子也冷眼相待,别人只会更看不起他,如此一想,心里越发辛酸,这孩子,一直为他娘的死怨怪自己,理国公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如果对心如好一点,也许…也许…书宁不会死,阿奕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冷淡了。

理国公正自怨自艾时,红梅过来找他。

见了冷奕勋并不如从前行礼,而是冷眼看着。

她如今已经是理国公的侧室,冷奕勋的庶母,按礼,冷奕勋还是要行礼的,如果红梅只是姨娘,便要向他行礼,侧室是平妻,地位是要尊一些的。

但冷奕勋如同她是空气,正好可以摆脱理国公,大步就往前走,一个眼光也不肯施舍。

绯云自然记得这几回红梅如何待她,也同冷奕勋一样,转身就走。

红梅气得手微微抖着,面上却不显,扶住理国公道:“国公爷,夫人已经三天没有起来吃饭了,妾身请过太医来,太医只说郁气难消,夫人若再如此下去,只怕会更加严重。”

理国公皱眉道:“自从宁儿过世之后,她就有了心病,红梅啊,你让厨房多炖些补品给她,吃不吃的由她,总不会怪你没服侍好她就是。”

几十年的夫妻,妻子病了不太关心,倒是怕人怨怪新娶的侧室。

绯云听得有点寒心,好在理国公夫人也是活该。

“妾身晓得,谢国公爷关心,只是公爷,小云脱了奴籍,二爷跟前就少了个服侍的,要不要补齐?还有,小云如今不再是理国公府的人了,再住在宁墨轩也不合适,是不是给她安排一个独立的院子,或者,请她搬出去?”红梅柔声问道。

这会子冷奕勋已经走远,绯云没他腿长,倒是隐约听到一点。心中冷笑,红梅的报复看来会绵绵不断,这么快就想赶走自己,却不知,这却是自己求之不得的。

理国公听了这话果然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身份不同,再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人闲话,瓜田李下的,影响彼此名声也不好,明儿个吧,明儿个我问问阿奕自个的意思,再作安排。”

回到宁墨轩,绯云正打算歇息,有小丫头来禀报:“绯云姐姐,绯云姐姐来了,这会子正在西跨院呢,您要去么?”

绯云从别院回来了?可是,怎么没听冷奕勋说?

绯云疑惑着起身,又想,可能绯玉是私自回来的吧,从上回去过别院后,就好久没见绯玉了,她可能想自己了,私自回来,是会受罚的,还是小心些的好。

可赶到西跨院时,哪里有什么绯玉,是冷玉蓉正坐在那等她。

绯云一见冷玉蓉就头疼,丫丫的没完没了了,每回自己办完案子回来,她总要来搅和,不害死自己也要恶心死。

转身就走,多看这个变态女一眼也让绯云难受。

“你站住。”可已经晚了,变态女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拦住了去路。

“三小姐,你很闲吗?若是太闲,天气又热,不如去湖里凉快凉快,顺便醒醒脑子?”绯云冷笑道。

“你…你敢讽刺本小姐?”冷玉蓉抬手就要抽,绯云毫不犹豫地捉住她的手道:“你喜欢二爷,自个当面跟他说去,他爱娶你不娶你,你们自个要兄妹*,不关我的事,不要老扯上我,姐现在累得很,没功夫陪你玩变态。”

绯云也是忍久了,加之真的很累,平时不会说出来的话倒豆子一样往外泄。

“你…你胡说些什么…”再彪悍再无耻,被戳中心事的冷玉蓉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也会害羞,一张俏脸红得象猴儿屁股,难得的扭捏道。

“我说什么你自个心里明白,三小姐继续害羞,我就不奉陪了。”绯云说完,转身就走。

“喂…”冷玉蓉却追上来,神情讪讪地拦着:“其实我找你来,不是想跟你吵架的,是想你帮个忙。”

帮忙?这是几个意思?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

“是这样,听说你被文老大人破格录取去文华院读书。”冷玉蓉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搓着手道。

“三小姐消息很灵通嘛。”绯云冷笑。

“这么大个事,又是在城外当众宣布的,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冷玉蓉黑着一张脸,眼圈周围冒着青色,唇边都快起燎泡了,一看就是着急上火,嫉妒太甚所至,绯云一见,心里倒是爽快了很多,虽说被一嫉妒很烦,但被讨厌的人嫉妒,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报复,你优秀她才能嫉妒,她越嫉妒越难受,不用你做什么,她就食不安寝,夜不能寐了,多好啊。

“嗯,是啊,所以呢?三小姐是想去闹一场,让我不能去上学么?”难得看冷玉蓉吃憋,绯云当然不肯放过。

“我…我怎么会这样,你能去文华学院,也是我们理国公府的荣光,你想啊,你一个小丫头都能进…”?“而你这个小姐却没有资格,三小姐又火冒三丈了吧。”绯云截口道:“对不住,我还有事,没时间听你嫉妒恨。”

今天的绯云象刺猥,冷酷而尖锐,让冷玉蓉有点措手不及,一见绯云又要走,她急了,大声道:“我其实就是想给你当个伴读,文华学院里的学生,是可以带个陪读的。”

哈,是冷玉蓉的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出了幻听?

“三小姐你说什么?陪读?”小姐去给丫环陪读,先不说被人笑话,她自个没脸,就她这品性,她对冷奕勋的企图,她对自己的敌意,神经结反了才会答应她。

“是啊,小云啊,我知道,以前我对你不好,是我不对,可是,你看…”

“三小姐,你知道二爷最喜欢吃什么吗?”绯云不想听她假惺惺悔过自新,打断道。

“呃,二哥最喜欢什么?”虽然话题转换太快,但到底冷奕勋是她的执念,她下意识就接了口。

“臭豆腐啊?就是卞河街的?对了,我告诉你,其实呢,二爷是很喜欢别人主动的,尤其是…他是少年男子你懂的啦,平素虽然很多丫环小姐姑娘媳妇都喜欢他,但他那个人的性子你也知道,冷漠得很,其实啊,你们都是被他的外表所吓到了,他啊,是个闷骚,他那不是冷漠,是害羞,你如果大胆一点,热情奔放一点,他肯定会…”

信息太多,冷玉蓉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激动得心如鹿撞,嘭嘭直跳,“真…真的吗?莫非二哥喜欢你也是因为这个?”

丫丫的,老娘是这种人吗?

算了,为了免除这个麻烦精的后患,就牺牲一回名声吧。

“你想啊,我要相貌,没三小姐你娇美,要身家,我只是个丫环,要人才,我一个丫环能有什么学问啊,既不会吟诗又不会作画,为什么那么多女子二爷都看不上,唯独对我不同呢?”

这正是冷玉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正是她嫉妒恨的源泉,就是啊,明明这个臭丫头什么都不如我啊?为什么二哥就是对她另眼相看?

“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啊,那你快告诉我,要怎么才能让二哥喜欢?”

“这个,其实也要分人看的,不是每一种行为,每一个人做,都会讨他人的喜欢,三小姐,你应该发挥你的长处,你就是个热情奔放的人嘛,只要胆子大一些,放得开一些就行,对了,我告诉你,二爷他…其实还是个童子,你知道,初哥一般最不能抵御女人的热情…”绯云神神秘秘地凑近冷玉蓉的耳朵,咬了半天。

冷玉蓉不停地点头,简直快把绯云当再生父母了,可听到后来,还是一脸凝重:“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还不简单。”绯云神情黯淡下来:“我再有本事,名声再大,也只是个丫环出身,二爷再喜欢我,顶多也就给我个侧室名份,上面还是会有个正室压着的,与其这个正室是不认识的,不知哪家的大家闺秀,不如是三小姐你呀,至少知根知底,再说了,我如今卖你个好,等将来你们成就了好事,你总要念些旧情的吧。”

“就是这话,没想到,你还是个明白人吗?小云,以后我再也不对付你了,今天之事,就谢谢你啦。”

“嗯,不客气,对了,三小姐,二爷方才说,会在湖心亭后的小筑等我,我就不去了,你要把握机会啊。”

第六十一章:离开

绯云回到宁墨轩,捡了几样皇上赏赐的珠宝往寿安院去。

老太太听说绯云来拜访,怔了怔,对一旁的玉妈妈道:“立了几回功,胆子倒大了,真把自个当个人物了?让她进来。”

绯云进去时,就见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手持佛珠,正念念人词,绯云行礼,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任绯云躬着身子站着。

绯云也不急,丫环当得久了,这行礼的活早就麻溜,躬身弯腰是练出来了的,也不觉得难受。

老太太见她神情平淡,并无怨忿,倒也欣赏,淡淡道:“起来吧。”

绯云直起身,把自己带来的礼奉上。

老太太斜了一眼道:“皇上赏你的,你倒舍得。”

“绯云从小在理国公府长大,是理国公府养育了我,当然该知恩图报,这点赏赐不算什么。”

她的话让老太太奇怪:“据我所知,你自小受尽欺辱,虽说你是家生子,在府里,你过得并不好,你该是心生怨恨才对啊。”

“不错,我自小过得并不好,但是,我在理国公府长大是事实,没有理国公府,或许我会过得更差,人总要记住好的,忘了坏的,以后的日子才会过得轻松自在。”绯云认真地说道。

“记住好的,忘记坏的,没想到,你倒是个通透的,听说,你不日就要去文华学院上学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难得你如此沉着,并没有骄躁。”老太太脸上总算有了丝笑,喝了口茶道。

“正是因为要去上学了,所以临走之前,来拜见老太太,多谢老太太这些年来的照拂。”绯云垂首道。

“你要走?”老太太有点不相信。

“是啊,绯云如今已经脱了奴籍,也算是个自由人了,又有了刑部的差事,估计养活自己并不成问题,再留在理国公府,也于理不合,所以,绯云想搬出理国公府,请老太太成全。”

她肯离开,老太太自是求之不得,任谁也看出,冷奕勋对绯云的感情不一般,上次宁王妃亲自上门求亲,阿奕过来后,连正眼也没看下安宁郡主,让王妃很没脸,虽说王妃当时还说要收绯云为义女,王妃的意思,老太太哪有不明白的,无非就是提防着绯云,也是讨阿奕的好,可就是这样,阿奕对这门亲事也没点个头。

老太太心里急,书宁死了,世子之位一直悬空,阿奕自个不急不躁,对婚事更是置之一边,老太太也是行将朽木之人,就想在生之前,能看到曾孙出世,所以,冷奕勋的婚事,就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石,绯云的存在,就如同在那块悬着的大石上又吊上一桶水,加重了她的心事。

绯云肯走,正合老太太的心意。

“你不是以退为进吧?阿奕对你的心你也该明白,这个时候,他会让你走吗?”老太太警惕地问道。

果然是怕冷奕勋对自己感情太深了么?还没说要如何呢,老太太就象防贼一样防自己,无非就是身份不够,觉得自己配不上冷奕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