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前世今生都不变的潜规则。

“绯云不能耐大人如何。”绯云并不生情,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眼神更加清冷,似乎不愿再多看冷昱一眼。

单纯的小猫儿,看着面无表情,竟是情绪全写在脸上。

“我还知道,你之所以搬离理国公府,就是想证明自己,刑部里,有多少人在质疑你的办案能力你应该清楚,毕竟你是女子,想做出一番事情来,并不容易,你想好了,真的不想立功?”

明知道她接触了这件案子,只要自己带着她来,她就会认真的侦破下去,可就是想逗她,看她炸毛的样子。

幼稚的诱惑!

绯云垂下眼帘,懒得理睬他。

脑子里却浮现冷奕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如果是他,应该不会强迫自己吧,这些时日,办的这些大案,哪桩不是他参与的,她只是的供些想法,最难最重要的事,全是他默默做完的,到后来,皇上的赏赐,权臣们的感激,名声,荣誉全是对着她来,他反倒只是她的一个手下,一个跟班。

兵营里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样子了,他还要继续查案吧,几天不见,竟然生了想念的心思。

原来,她并不能自己想象中的洒脱啊。

“走吧,我送你回城,案子明天再来查。”正沉思间,就听冷昱道。

绯云怔了怔,茫然地看他。

冷昱笑得象狐狸:“怎么?你又改变主意,不回去了?”

“回,当然回。”绯云正正经经地给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冷昱派王府的马车送绯云回了永安街的小院。

墨竹高兴地迎了出来,看见宁王府的马车,不由怔了怔,脸色暗沉,绯云正在想心事,没注意。

进了屋,墨竹端上一盆水:“洗洗,一身的血腥味儿。”

绯云依言洗了把脸,笑道:“墨竹姐姐可用过饭?”

“不吃等你回来不是饿死了么?”语气不善。

“对了,墨竹姐姐,兵营里又有什么新消息么?”绯云也不介意,将水泼了,问道。

“兵营里的消息我倒没听说什么,只是,听说宁王妃今天又去了府里,国公爷很满意这桩婚事,听说已经换了庚贴了。”

墨竹眼睛直直地看着绯云,小妮子,让你从府里搬出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换了庚贴么?果然如此,来得好快啊,也是,女方先提出来的,又是那么清贵的身份,理国公那样的人,巴不和能巴上大树,有人送上门来给他当靠山,正求之不得吧。

也好,他成了亲,也让她死了那分心,那分深藏在心底的那点子乞望。

乞望他能等她一等,等她能与他肩并肩,等她能展翅,好象,是她一厢情愿。

压住心里的酸涩,绯云笑得勉强:“那是好事啊,真谈成了亲事,咱们也要送份礼过去,二爷待咱们不薄…”

“季绯云!你还有没有良心。”墨竹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她。

绯云垂眸不语。

“爷明明心里装着的是你,这些年,来求亲的少了吗?为何这一次爷没有拒绝?你个死脑子。”墨竹真的恨铁不成铁钢。

“他拒不拒绝关我什么事?莫非我让他不要成亲,他就不会成亲了么?墨竹,你太看得起我了。”绯云忍住疯狂上涌的泪意,冷脸说道。

“你试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墨竹气恨地扯过她拿在手里的毛由,用力甩在地上。

“你根本就没有心,爷那么对你,你还敢设计爷,就算你对三小姐有气,想要报复三小姐,以你的头脑,有的是法子,为什么那个去湖心小筑的非要是二爷,你随便找个地痞流氓,一样能毁了三小姐。”

不设计他,他能放她出来么?

可他好象真的很生气,到底是伤了他的心吧,所以,他才会接受安宁郡主的求婚。

可就算她从没有伤害过他,他不是一样也会娶妻生子的么?她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娶别的女人?他说过要娶她么?

他只说过,纳猪纳狗也会不纳她,她再留下,看他与别的女人甜甜蜜蜜的过小日子么?那她不是猪狗不如了?

“我累了,下午还要去办差,墨竹姐姐,你也歇息一下吧,睡个午觉。”

绯云说罢,转身进了里屋。留墨竹在堂屋里干瞪眼。

刚想躺下睡个午觉,紫兰过来了,绯云和墨竹都很高兴,拉着紫兰喝茶说话。

“…二爷这几日瘦了一大圈,兵营里的疫情虽然控制住了,左威卫也大换了血,二爷在里面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国公爷正跃跃欲试,想当左威卫大将军呢?这一次左威卫折损的兵力太大,二爷正着手招兵补缺,真真忙得焦头烂额的,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紫兰说话时,眼睛不住地往绯云脸上睃,看得绯云心慌意乱,他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平素紫兰几个又劝不住,事情这么杂,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

一时又急又心疼,可一触到紫兰那略显期待的眸子,又陡然醒悟,自己想干嘛?

回到他身边去吗?回去又做丫头,还是做妾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拖泥带水了?

折损大半?

不清明的脑子里却突然回绕着这句话,绯云猛地眼睛一亮,进了里屋。

紫兰和墨竹以为她心动了,两人对视一眼,高兴地笑着。

不多时,绯云果然手里拿着一个大布包出来,“紫兰姐姐,把这个带给二爷。”

“怎么?你不想去看看二爷吗?”紫兰有点失望。

“我下午还要去文华书院办案,没时间。”绯云有点不好意思,冷奕勋对她好,如果真是病了,去看望也是应该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去。

“这个是什么?”人不能去,有补品带回去,二爷铁定也会很开心。

“是解药,能解沉香草的毒,你跟二爷说,沉香草如果同另外几种草搭配得宜的话,有能致人假死的药效,只要十二个时辰后醒来,没有被埋在地下的话,就能再活过来,左家明明就想造反,却让他们自个控制的左威卫折损大半的兵力,不合逻辑了。”

绯云郑重地说道。

紫兰也认真起来,接过包袱:“小云,为什么不去兵营,亲自帮帮二爷,你亲临了现场,更能发现问题,左家人已经失踪,可能逃到玉州了,那里是左家的祖籍地,又是边关要塞,保不齐,会卷土重来,又是一场祸事。”

“不可能,一个左威卫近十万大军,要移动去玉州,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左家人应该还在京城附近,二爷肯定早有了打算,紫兰,你要照顾好爷,我就不去了。”

十万大军暗藏在京城周围,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不赶紧找出来,京城会大乱,就算皇上早有准备抵御,那也会死伤无数,百姓还是会遭殃。绯云希望自己的话能对冷奕勋有帮助。

紫兰走后,绯云还是有点心神不宁,墨竹看着她就叹气,无聊地又灌了一杯茶道:“走吧,不是说还有案子要查。”

“墨竹姐姐也要去?”绯云诧异地说道。

“不去你有个什么,我怎么跟二爷交待,你嫌我命太长是吧。”墨竹没好气道。

她已经与他分开了,而且,他也要成亲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可能,何必再继续享受他对她的好?

“墨竹姐姐,你回去吧,二爷跟前更需要你。”

“你什么意思?”墨竹沉下脸。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是二爷的人,就算脱了奴籍,也是二爷的人,你跟着我,这算什么?”绯云越说越没底气,就怕墨竹会暴怒了打她一顿。

“你…”墨竹果然举起拳头,却是一脚踹翻了凳子:“你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你现在是逼我因去当奴才?你想要自由,想要成为一个正常人,却希望我继续当奴才,我的子子孙孙也刻上奴才的烙印?”

这话可有点重,绯云真的没这么想过。

“墨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还是你嫌弃我吃你的穿你的?你不想要养我?”墨竹干脆耍无赖。

“走吧,是骑马还是坐车?”

她突然心平气和地转了态度,墨竹有点没反应过来:“呃…当然是坐马车。”

“免得骑马又伤了,回头爷又怪我。”墨竹的小声嘀咕绯云没有听见,她转回进屋准备东西去了。

正要出门,冷昱却坐着马车来了永和街。

“下午不去山上了,去许家。”冷昱坐在马车里也不下来,示意绯云上去。

墨竹瞪着绯云,一副你敢上去,我就扒了你的皮的样子。

绯云笑道:“大人先行一步,属下一会就来。”

冷昱看了眼墨竹,哂然一笑:“我说阿奕怎么舍得,原来只是做个样子,顺你的心意放你出来,看来,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着呢。”

说这话时,心里很不舒服,就象哽了一根刺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许侍郎府,因为儿子的惨死,整个府里都愁云惨淡,许大人听说刑部有人来,忙亲自迎了出来。

一见绯云,那愁云笼罩的眼睛瞬间亮了:“你就是绯云姑娘?”

“大人,卑职正是季绯云,给大人请安了。”

“免礼,免礼,有你来了,本官心里也舒服不少,绯云姑娘,可有点眉目了?”许大人毫不掩饰对绯云的期待。

“有些眉目,不过,还要向大人请教几个问题,不知许公子平日爱与何人来往?常在一起的朋友有哪些?卑职想问问清楚。”绯云淡定地问道,一旁的主管大人冷昱正悠闲的喝着茶,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小小的仵作一来就将他这位侍郎大人撇到一边,兀自问案。

“就是一些书院里的朋友,森儿课业很好,刚考过了举人,正要参加贡士呢,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许大人说着,老泪纵横。

第六十三章:学院凶杀案2

绯云安慰了许大人几句,便观察起这间花厅来,许家虽说比不得夏家那么富贵,但也看得出是百年世家,屋里摆着的古董花瓶一看就是价值不绯的,光那扇黄花梨木底座,丝织绣四君子屏风,就足可以让平般百姓人家吃上十年了,绯云不由感叹,到底是有实权的,比起无权却空有爵位的理国公府还在阔气得多。

“此屏风乃是当世名家任沾的的画作,请江南著名绣娘花了半近的时间才绣制成的,光金丝钱就耗费上百两黄金。”一旁的冷昱语气淡淡的,只是眼神却有点发冷。

许大人脸上就闪过一丝不安,忙道:“不过是些摆设罢了,是寿礼,森儿的娘舅送的,难得还入了世子爷的眼。”

“这么好的东西,本世子还入不得眼,那还有什么是能入眼的?许大人,还是介绍介绍许森平日往来的朋友吧,小云姑娘正听着呢。”

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家,一件普通的摆件就价值千金,确实值得怀疑,冷昱的语气满是讥讽,莫非,这些财富来路不明?

绯云不由得看了冷昱一眼,只见他的正端着茶碗,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旋着茶碗盖,神情淡然,仿佛方才的讥讽从没出现过一般。

“好的,好的。”许大人擦了把汗:“只是下官平日里忙于公务,他跟前的具体事宜下官也不是太清楚,这样吧,让森儿的随从过来。”一扬声,让人去请许森的随从。

随从还没来,就听到外头一阵撕打吵闹声,听着还很激烈,许大人脸色一沉,喝道:“岂有此理,有客人在,何人在外喧哗,来人,快去制止。”

冷昱却起身道:“小云,你不是最爱看热闹的么?本世子爷正好无聊,也陪你去瞧瞧?”

初初到别人府上拜访,就去看人家家里的热闹,你确实有够无聊。

不过,这正合绯云的心意,她含笑看了冷昱一眼,觉得他的面目并不如上午那么可憎了。

许大人面色尴尬地也跟着起身。

外面的吵闹声由远至近,等到绯云和冷昱走出来时,就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揪着另一个年青男子的衣襟拉扯着进了院子。

“甘草,你在做什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许大人怒喝道。

那叫甘草的少年一身青衣打扮,应该是个奴才,却是长相貌清秀,唇红齿白,看面相象个女子,却有一副高大修长的身材。

而另一个被他揪着衣襟的男子身形纤瘦,也长得俊俏得很,一双漆黑凤眼如染秋水,如果不是他穿着一身直缀长袍,头戴方巾,身形也只比甘草矮不了多少,绯云还真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女娇娘。

“老爷,他偷了少爷的东西,想逃走。”甘草胀红了脸道。

“没有,表舅,刘益没有偷东西。”那男生女相的少年明显不如甘草力气大,气喘吁吁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道。

“还说没有,老爷,您看,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甘草松了刘益,从自己肩上取下一个包裹打开。

里面果然是些金银珠宝,还有一件价值不菲的翡翠貔貅,既使离得远,那玉貔貅在阳光下,也闪闪发亮,通透晶莹。看那刘益穿着简单,虽是一身文士打扮,身上的衣服,却洗得有些发白,一看就是家境并不富裕的。

“玉貔貅?那确实是森儿的东西,刘益,你好大胆子,我自问待你不薄,看你家道中落,才让你来陪森儿读书,岂知你会如此不堪!”许大人怒道。

“表舅父,不是的,这是森少爷送给侄儿的,并非偷盗。”读书人最在乎品性名声,若被指认为贼,是会连下科场的资格也会取消的。

“胡说,玉貔貅是少爷最喜爱之物,少爷不可能会送给你,哼,刘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少爷枉死,举家哀痛之时,趁火打劫,再趁乱逃走。”甘草大声喝道。

两人一时又吵了起来,许大人听着就头痛,让人把两个拖下去。

绯云却道:“大人,失窃事小,如果污了这位公子的名声可就事大了,保不齐,会毁了公子一生,绯云斗胆,想弄清楚事情真相。”

许大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豫:“只是小小的家事,不劳小云姑娘费心。”

“啊,许大人啊,你还不知道吧,小云姑娘最看不得有案子发生,您不让她查清这桩小小的盗窃案,她会无心办其他案子的。”冷昱却是扇子轻摇,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虽然官职与许大人相同,但身份却是亲王世子,他开了口,许大人就不得不许可。

“你是许少爷的随从甘草?”绯云问道。

甘草点头。

“你为什么说这个玉貔貅是他偷的?”绯云将玉拿在手上,边看边问。

“这是少爷最喜欢的东西,少爷不会随便送人了。”甘草的眼睛盯着貔貅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是刘少爷偷了貔貅的呢?”绯云掂了掂手中的玉,觉得有点沉。

“老爷让我去清点少爷的遗物,发现少了这块玉,就去找,正好碰到表少爷鬼鬼祟祟的要离开,我就拦住他,结果就在他的包袱里找到了这个。”甘草边说边瞪了了刘益一眼。

“不是的,这块玉是表哥送给我的。”刘益看大家都看着他,脸色有点发白。

“不可能,少爷不会把这块玉送给你的,绝对不会。”甘草激动地说道。

“刘少爷,请问你为什么要离开?”绯云问道。

“我…”刘益脸色越发难看,娇媚的眼神里露出惊惶之色。

“看吧,他就是心虚,不敢说了吧,他就是个贼。”甘草一见刘益无话可说,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娇柔的刘益一听,突然红了眼,抓住甘草的手就撕咬。

两边的仆役抓住他,拖了很久才拖开,甘草痛得大声嚎叫,一块肉都快被刘益撕下来了,还是甩不开他。

冷昱一抬手,将刘益砍晕。

绯云就看见甘草的手臂上鲜血淋淋。

这个刘益性子好暴躁啊,刚才还看他畏畏缩缩,娇弱无力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疯儿,好可怕。

?冷昱不由得看了绯云一眼,刘益的表现很符合绯云昨天分晰的凶手的性格。

“刘益也是跟许森一起在文华学院读书吗?”既然是陪读,那就应该是的。

“以他的出身和家境学识,若不是我家少爷需要个伴读,他怎么能进得了文华书院,哼,叫他一声表少爷,他还真把自个当个人物了呢。”甘草忿恨地骂道。

许大人说过,刘益的家道中落,父母也亡,是过来投靠许大人的,许大人看他有些文才,就让他陪伴许森读已是。

“他来许家多久了?平日性格如何?”绯云问一旁的丫环。

“表少爷来了不久,才半年,平时蛮和气的,只是有点闷,不太爱跟人说话。”

他与绯云描述的罪犯条件越发吻合了。

冷昱俊眸越发清亮,含笑注视着绯云。

绯云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继续发问:“甘草,这块玉石你是在少爷过世之后才发现丢了的对吧?以前你家少爷一直喜欢拿他在手里把玩吗?”

甘草若有所思道:“少爷虽然喜欢这块玉,但也只是偶尔拿起玩一玩,尤其是打牌九的时候喜欢带上。”

“像这样的玉,你家少爷应该还有很多吧,你之所以说你家少爷很喜欢这块玉,不会轻易送人,主要是他爱打牌九,一打牌就会带上它,是不是?”绯云继续把玩着玉貔貅道。

“不错。”

“那这些东西呢?是你家少爷的,还是表少爷的?”绯云拨了拨包袱里藏着的另外几件珠宝。

“这个…应该不是,哦,这个是少爷的,我看少爷戴过,这个也是,其他的…这些就没见过了。”甘草一件一件物品辩认着。

一个身着寒酸的书生,却带着几样价值不菲的珠宝想要离开寄居的亲戚家,确实很值得可疑。

虽说那几件物件里,玉貔貅看起来最名贵,但没有它,那几样东西也一样可以卖个好价钱,如果刘益偷东西离开,是想改善自己的生活境况的话。

那他为什么还要临走时,偷走这块玉呢,他就不怕被发现了,被指认为贼吗?读书人的名声可比文章更重要啊。

“你家少爷有多久没打过牌久了?”绯云又问道。

“大概快半年了吧,自从少爷打算参加殿试,就没有再玩了。”

“所以说,你也有差不多半年没有见过这块玉貔貅了对不对?”

“不错。”

“那这块玉就不是他偷的,而是你家少爷送给刘益的。”绯云肯定地说道。

“不可能,少爷不会把貔貅送给他的,绝对不可能。”甘草一听,却更家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你说许少爷不可能?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就送给表少了呢?许少爷与刘益年龄相仿,双情投意合,会送他礼物也很正常啊。”绯云紧盯着甘草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