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冷奕勋一身官,从外面走来。

绯云从未见他穿得如此正式过,往常哪怕是进宫,也是一身宽大的白袍,随意得很,如今,一身藏青色袍子,头戴官帽,身姿修长伟岸,英气逼人,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他吸引,聚集在他一人身上,气势沉闷的刑部大堂,因他的到来瞬间亮了,变得光彩熠熠起来。

绯云眼睛亮亮的,心头也一阵欢喜,知道他会帮自己,但想着他忙于兵营中的事,只会在暗中帮着收集证据,没空过来,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审案。

她眼中的光彩,却刺痛了冷昱的眼睛,心情更加郁闷,冷冷道:“既然冷大已经收集到证据,那便请你呈上来,本官就两案同审。”

冷奕勋却看也不看他,傲然道:“证据既是本官收集的,当然由本官主审,冷大人,你想坐享其成?”

“大胆,你乃本官下属,你收集证据,也是为本官办案服务,如何说得是本官坐享其成?”冷昱脸色铁青道。

“既是本官一手操办,那自然由本官来审理,否则本官还要向大人你解释一番,实在难费口舍,大人虽然官大一级,但本官不肯提供证据,你又能耐我何?”冷奕俊眉一挑,眼神轻蔑。

夏大人眼看着两个贵公了又要闹起来,忙道:“侍郎大人,此案原就隶属提刑司,由提刑大人来断,也不为过。”

“那先前的案子,全是本侍郎一手操办,如何又临时换判官?夏大人,你处事不公。”冷昱岂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了面子。

“真是笑话,学院杀人案,虽然是你主理,可案情推断,证据收集,全是我提刑司的人在查办,请问冷大人,你做过什么具体的事情?”冷奕勋嘲讽地看着冷昱道。

“你…”冷昱还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气得一拍桌子站起道:“本官身为刑部侍郎,调派手下办事,行使的是领导之职,便是你提刑司,也是在本官领导之下,本官又何须做具体事情,你藐视上司,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何罪?你倒是给我定一个试试?”冷奕勋双手抱胸,又是一脸的玩世不恭,根本没把冷昱放在眼里。

“你当本官不敢给你治罪?”冷昱气得俊脸发青,提着冷奕勋的鼻子道。

这两个都是桀骜不驯的主,针锋相对起来,谁也不肯相让,一时间,堂中火花四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夏大人一阵头痛,知道自己的话这对贵公子根本就听不进去,顿时头痛不已。

眼看着就要动手,绯云往两人中间一站,冷笑道:

“两位大人,你们不认为当着这堂下衙差,和堂外百姓,为这点小事争吵,很幼稚,也该脸红吗?”

“小云,是他不对。”

“小云,你竟然替他说话?”

两人同时幽怨地对绯云道。

“我不替谁说话,你们要是一直为了谁主审的事情争执不下,那就让开,到外面去吵,我没空跟你们一起幼稚,这两桩案子,就由我来审理好了,你们有意见吗?”绯云烦躁地将两人同时一推道。

“小云…”

“小云别生气。”

两个大帅哥脸上露出同样无奈又怜惜的表情。

“有没有意见?没意见的话,就坐到一旁听审。”绯云将惊堂木一拍道。

虽然极不情愿,但冷昱和冷奕勋两个大火桶互瞪一眼,齐齐转身,阴着脸,坐在堂下。

夏大人长吁了一口气,一个是亲王世子,另一个是皇上最看重的人,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自己这个老人家也难免要遭鱼池之殃,还好,绯云姑娘倒还能制得住他们两个。

一时也不管她一个小小的仵作,根本就没有审案的权力,只求快点把案子断完就好。

女人当仵作百姓们没有见过,但仵作的工作,毕竟不面对百姓,经常是很隐秘的做完,只须提交结果就行,几乎没有人见过,有女子端坐于公堂之上,审理犯人的,何况,其中一个犯人,还是堂堂四品官员,吏部侍郎,还真是稀奇事一件。

不少人先前听了绯云对案情的分析,倒早就对她敬佩了几分,如今再看她端坐高堂,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倒也没人怀疑她的能力。

“来人,带许世会。”绯云一身布衣,穿着平常,但神情肃穆威严,惊堂木一拍之下,满堂镇静,再没有人敢议论。

那一日,刑部尚书,刑部侍郎,提刑司司长,同坐一堂,却并不是审案,而是旁听一个小小的女仵作审问吏部侍郎,消息不径而走,顿时,刑部大堂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把个刑部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少人爬到栏杆上,看锦泰朝唯一的女官吏如何审问案子,如何吏部侍郎认罪伏法,如何让变态杀人狂魔心服口服,甘心赴死。

那女子,眉清目秀,眼神情明,一脸正气,声音清朗自信,面对高官毫无惧色,大堂之下,更无怯意,说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将吏部侍郎的罪行,一条条,一件件,摊开来,揉碎了,摆事实,讲道理,让在堂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心服口服,大为开眼。

而这件事,又很快在京城传开,许多大家闺秀愕然,震惊,有兴奋,有不屑与不耻。

但更多的是佩服,敬仰,绯云很快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件事,比那次在夏大人家里,揭露上天未警一事还要令人震惊。

因为绯云打破了传统,打破了女子无才就是德的思想束缚,更是对女子不能拋头露面,不能为官,不能参与工作的陈俗发起挑战,许多卫道夫们,开始指责绯云的行为如何不合世情,如何地不端,口诛笔伐,接踵而来。

但是,更多的是赞赏绯云的,许多女子羡慕绯云的大胆和特立独行,羡慕她不用依附丈夫与父兄,可以堂堂正正养活自己。

“三日之后,刑部会有一场考核,小云,记得准备一下,会有不少办案经年的仵作来参加,这是一次晋升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案子审完后,夏大人对绯云道。

“一定会的。”绯云很喜欢这位慈眉善目的刑部尚书大人,她以后的仕途,还得老人家多多照拂。

“小云姑娘啊,你今年芳龄几何?未曾婚配吧。”临走时,夏大人悄悄地问绯云。

绯云顿时红了脸,小声回道:“回大人的话,小女今年十七,未曾婚配。”

当天,邱林与许世会都被判了秋后处斩,而秋桦与秋枫兄弟,虽然也有罪,但并未实际参与杀人,秋桦被判了三个月监刑,秋枫则是当堂打了三十大板子,算是轻罚了。

许太太也被判了三年监牢,至此,学院变态杀人一案,就此告终。

但冷昱与冷奕勋之间,关系越发僵硬,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冷奕勋倒无所谓,他素来孤傲怪了,对皇帝也没有几句好言,冷昱则因为丢尽颜面,更加讨厌与嫉妒他了。

从刑部出来,绯云和墨竹准备上自家的那辆小马车,令奕勋双手抱胸,冷冷地站在马车旁,一副你们敢扔下我试试看的表情。

绯云一看就头痛,她现在真不想回理国公府,不想面对红梅和理国公夫人。

“小云,要不,咱们跟二爷一起回去吧,就算走亲戚呀。”墨竹素来畏惧冷奕勋,悄悄扯着她的衣袖道。

“不去,这几天办案真的累了,我想回去休息。”绯云不想惯着某人。

“那难不成,真的让二爷一个人回去?你看他脸都黑了。”墨竹小声劝道。

那人真是幼稚!

绯云无奈对着对面那个傲娇男招了招手。

想让他过来。

那人下巴一抬,眼神越发清冷。

墨竹为难地又一扯她的衣袖。

算了,跟幼稚男较什么劲啊。

绯云只好走过去,想牵那人的手,他却难得身子一偏,向马车斜了一眼,很明显,让她上他的马车。

“我搬了家,你就没去看过一回,你觉得合适么?还是你身份尊贵,瞧不起我那贫寒的小家?”绯云嘟着嘴,幽怨地看向某人。

某人俊眸眨了眨,眼中闪过一丝愧意,脸色还是冷冰冰的:“谁让你搬出去的,我也没让你住小门小院啊。”

“那我穷,没钱买大院子嘛,你去还是不去,不去就算了。”周围不少衙役都看着,绯云实在不想与他在刑部大门口争执。

“你又没请我。”某人的语气柔和多了,还带着一丝委屈。

你委屈个毛线啊,当初搬出来时,你根本就不肯理人好吧。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啊,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说起当初,绯云心里还是有些愧意的,毕竟是她设计了他。

“我当然要生气,你竟然让我去看别的女人的身子。”果然,冷奕勋语气很不善。

“让你享艳福了,你还不谢谢我?”绯云心虚地开玩笑。

“你以为,那种艳福是谁给爷看,爷就愿意享受的?别污了爷的眼。”冷奕勋冷撇她一眼道。

好,知道你贵气英俊帅气逼人,知道你粉丝多,不少人上杆着要脱光了给你看,你还不肯看,丫丫的,你用得着这样傲娇么?

绯云无奈地一扯他的衣袖:“我饿了,你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先回去了。”

“回去吃什么?”某人已经站直了身子,很自然地牵了她的手。

“还能叫什么?当然是家里的厨娘做的啊。”想起从离开理国公府后,就再也享受不到的口福,绯云有点郁闷,大家大宅里头的饭菜,当然要精致许多,自己才开门独户,很多花销都要精打细算,仵作的工钱可是少得可怜,养她自己还有点够呛。

“那些粗食你也吃得惯,你看你,快瘦成猴子了。”冷奕勋站住,揪住她的下巴道。

绯云一把打落他的手:“哪有,人家这是变成锥子脸了好吧,流行的,最好看的脸型。”

“我喜欢看脸如满月的姑娘。”某人一脸正色地说道。

“大街上多了去了,你看就是啊。”绯云以前就瘦,脸又是鹅蛋型的,想变成满月的大盆子脸,那也太难为她了吧。

“不行,我只想看你的。”冷奕勋认真地说道。

“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塞回我娘肚子里,回炉再造?”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

“不用啊,这样不就可以了么?”冷奕勋说着,就捏住绯云的腮帮子往两边扯,绯云顿时感觉眼前的光变成了一线天。

看着她的小脸在自己的手下变成了小饼形,一双清亮的大眼被扯得象含笑的小狐狸,冷奕勋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对,就是这个样子,可爱得紧。”

许久没有见他笑得如此爽朗了,阳光而充满活力,灿烂明媚,笑嫣如花,一笑倾城,说的就是这个样子。

尤其是那双黑如点墨的脸,此时洒满碎金,如缀满星辰的眼空,明净灿亮。

绯云一动不动,忘了生气,心里升起淡淡的柔情。

她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如珠似宝地细心呵护着她。

她曾抗拒,也曾想逃,可她一直没有关注过他的心情,他淡漠,冷清,玩世不恭,又桀骜不驯,可是,在他冷漠的面具下,有一道深深的伤,不轻易展现于人前的伤痕。

所以,他不爱笑,也很少笑,所以,他的背影经常孤独凄冷,只是以前,她总以为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强者,被他强势的外表蒙蔽一双眼,没有发现罢了。

“爷,你也瘦了。”绯云抬手,轻轻抚了抚他坚毅的下巴。

“呃,瘦了吗?是不是更加英俊了?你不许流鼻血。”他得意地一扬眉道。

丫丫的,你不毒舌会死啊,又揭她的短。

“走吧,去我家,我做饭给你吃啊。”绯云拉着他的手摇晃。

“你做?”他满脸的不置信。

“是啊,我做,爷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菜吧。”绯云有点跃跃欲试,眼前突然现出一副画面,他在客厅悠闲地看电视,是他喜欢的足球或是财经,而她则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为在外辛苦一天的他做饭,然后,两人一起愉快地进餐,说些当天工作中发生的趣事…

画面,好温馨,就象最普通的夫妻一样,过着平淡而温馨的小日子。

“你怎么了?好好看路。”冷奕勋突然将她的腰一揽,才阻止她绊住自己的裙子,摔下去的身子。

绯云回过神,抬眸看他,见他凤眸里满是担忧之色,眼前又是一阵晃忽,抬手抚了抚他微皱的眉,声音轻柔如水:“我没事,你别担心。”

“算了,一会还是我来做饭吧,你这么笨,一会子刀啊油啊的,伤着了怎么办?”他俊脸红了红,别开眼,小声嘟嚷。

“哪里啊,我不笨好吧。”绯云挽住他的胳膊,小声反抗。

“还不笨,你看你,走个路都会摔,头发也不会梳,你这发式丑死了。”

墨竹眼睛都直了,二爷什么时候会碎碎念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啰嗦,可是,这样的二爷才鲜活,才让她觉得更亲近。

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完全没当别人是一回事,冷昱坐在马车上,一直冷眼看着,越看心里越窝火,冷奕勋,你凭什么跟本世子抢人,看着,有一点,我会让小云心甘情愿跟着我。

永安街的二进小院,小小的厨房里,俊美的男子,随意地将衣摆别在腰间,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他比常人更加优雅闲适,骨节分明的双手正轻快而娴熟地切着两根芹菜,翠绿的叶,配上他白晰如玉的手,简直就如一件漂亮的艺术品。

小小的厨房,因为他的存在而灿烂了起来,明明是最凡俗的事情,为什么让他一做,就带上了仙气呢?本以为看他做饭,就以为他会从高高的云端下飘下,成为如她一般的凡人,可是,有的人,就是有本事,把平凡事都做得赏心悦目,没办法,不嫉妒不行啊,人家就是天生带着仙气的,贵气与优雅是融在骨子里的,你不服气也不行。

“爷,你怎么会做饭。”绯云站在边上,边欣赏厨房美男,边吃瓜子,闲闲地问道。

“我不能会做饭吗?”某人正飞快地切着萝卜,刀功又快又密,切出的罗卜片厚薄均匀。

“有爷不会的事么?”绯云酸溜溜地问。

“有。”他手不停,抬起头想了想才道。

“哦,什么?是不是女红?”绯云满脸兴趣。

“要不要跟我比一比?”他讥诮地看她一眼。

“不比。”丫丫的,他的手那么巧,保不齐绣朵花真比她绣的好看,绯云没底气。

“那你不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绯云有点丧气。

“有,有一件事,你会,我不会,而且,学也学不来。”他便认真地看着她,眼神灼灼。

“什么?什么是我会你不会的?你终于承认也有比我笨的时候吧,哼,看你还是不是地骂我傻瓜。”绯云小小地得意起来。

“那不是聪明不聪明的事,如果凭脑子也能办成,我还真的想尽快做。”某人的声音变得悠远,眼睛却盯着绯云,漆黑的星眸里,有一触危险的火苗在跳跃。

“什么事要尽快做?”绯云被他看得莫明其妙,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你真的想知道?”他放下手中的菜刀,认真地问。

“是啊,难得有二爷你也不会的,我想得瑟一下,不行么?”绯云没好气道。

“这件事我还真只能求你帮我完成,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是做不到的,小云,你会帮我吧。”他走近她一步,眼神恳切。

“当然,二爷你帮我这么多,我能帮你,当然会帮。”绯云呆呆地回答,却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他从来都没有求她做过什么,一般都是他替自己先做好,难得他肯开口,就算再为难,也要帮他一把。

“那好,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他扶住她的双肩,郑重地说道。

绯云也郑重地点头,眼里收了玩笑。

“谢谢你,小云,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似乎长舒一口气,黑如点墨的眸子里,满是喜悦。

绯云也被他带得雀跃起来,问道:“什么事啊,快告诉我,我好有个准备,到时候,如果费时间,我还要抽出时间来,二爷的事,我怎么都要做好的。”

“你说过你不会反悔的哦。”他目光里闪过一丝担忧。

“谁反悔谁是小狗,二爷,你太不相信我的人品了。”绯云嗔道。

“生孩子。”他突然说道。

“什么?什么生孩子?”话题转得太快,绯云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会做的事啊。”冷奕勋眼里全是笑意。

“你当然不会生孩子啊,你是男人。”绯云理所当然道。

“所以我让你帮我啊,你答应过的,不反悔。”他也理所当然道。

帮他生孩子!

绯云愣怔在当场,呆呆地,傻傻地看着他,半晌,脸瞬间通红,又羞又气,抬手就打:“冷奕勋,你个混蛋,谁要帮你生孩子啊。”

墨竹在客厅里等饭吃,突然听到厨房里一声炸响,吓了一跳,刚想去看,就听见绯云震耳欲聋的骂声。

吃饭的当口,外头有人敲门,墨竹诧异地起身:“谁啊,大中午的来敲门。咱们也不认得哪个啊。”

确实,搬过来后,绯云天天忙,跟邻居也不熟,冷奕勋还是头一个造访她的小家的,上回冷昱过来,也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下。

有墨竹在,绯云也不担心,心神全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住了,就是这个口味,原来,第一次在他后堂里吃过的饭菜,就是他亲手做的。

这会子又回想那一天,他罚自己背诗经,宜室宜家,他说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俊秀绝伦,优雅飘逸,真是精品啊,还这么会做饭,果然宜室宜家,进得厅堂,下得厨房。

“虽然爷的确秀色可餐,可你也不能太过偏食,会营养不良的。吃饭。”某人被她看了半天,脸开始发红,忍不住磕她一筷子。

绯云脸皮也厚了,正要回骂他,就见墨竹呆呆地回来,傻傻地看着一箱箱东西往屋里抬。

绯云怔住:“我家没买东西啊。”

送东西的主管笑咪咪的:“这永安街十号,没错,是位姓冷的爷订的,姑娘请签收一下,看看还少了什么东西。”

绯云和墨竹搬出来以后,也没打算长住,便也没置办什么家俱,看着一样样搬进来的家俱,绯云有点发蒙,转头看向冷奕勋。

那位面色不改,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二爷,你买的?”

“不是我买的,你们自个要搬出来的,我才不浪费这个钱。”冷奕勋瞟了眼那些家俱道。

“那是谁?”除了冷奕勋会想得如此周到,还有谁?

“管他是谁,拿来你就先用着。”冷奕勋四平八稳地坐着,一点也不惊讶。

“后面有签名嘛。”墨竹抢过管事手里的单子,果然真是有,不过,竟然是理国公。

“国公爷送的?二爷,国公爷为啥要送家具给小云?”墨竹满是不解。

“你们要是不喜欢,扔了就是。”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算了吧,送都送来了,隔天我回去当面致谢。”绯云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骇,只知道,这种相处方式,一点也不象父子。

“不必去,他爱送不送,你又没求他。”冷奕勋扔了手下的筷子,起身朝外走。

“喝过茶,再歇一会了再走嘛。”绯云忙过去拉住他。

“松开。”某人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