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确实如此,可伤口上的黑色粉沫从何而来?你又作何解释?”拓拔清宏道。

“当然是栽脏啦,明显是有人用火药弹对伤口进行第二次伤害,而且你们看伤口的边沿,有明显的灼烧痕迹,但皮肉却没有翻卷,这是死者死亡后才造成的灼烧,而非死前。”绯云又细细查看一遍道。

“凶手是谁?为何要杀死王爷又制造出这么多假象,让我们怀疑姑娘你是凶手?”拓拔清宏满腹疑虑道。

“凶手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人,肯定是见我用过枪的,不然,也不会故意把伤口制成是被我的枪所杀的假象。”绯云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拓拔清宏一眼。

“你怀疑是本宫?”拓拔清宏娇媚的脸上顿时染上戾气。

“在场的,除了谢将军以为,都见过我用枪,所以,都有嫌疑。”绯云淡淡地扫了冷昱一眼,第一次用枪,就是在宁王府门口。

“那他也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怀疑他。”拓拔清宏恼火地指着冷奕勋道。

“他害天下人,也不会害我。”绯云毫不犹豫道。

话音刚落,手就被人捉住,温柔地捏了捏。

绯云侧目,某人果然目光湛湛地看看她,俊眸幽深如旷远的天空,一望无垠。

她竟然如此信任冷奕勋。

在场的几个少年郎同时向冷奕勋看去,目光复杂。

“所以现在,请问皇子殿下,你还认为,我是杀害王爷的凶手吗?”绯云问。

“确实不是你,可是…”拓拔清宏道。

“没有可是,冷大人,谢将军,你们是监审,皇子殿下方才的话你们也听清楚了,此案与季绯云无关,季绯云是被冤枉的,你们可要到皇上跟前,替绯云作证。”绯云打断拓拔清宏的话,向谢谦和冷昱一福道。

“不错,本将军是听得很清楚的,不和冷大人你,可听清楚了。”谢谦笑着看向冷昱。

“当然,本官又没老,这么大声,谁听不见楚?这位侍卫长,你也应该听清楚了,对吧。”冷昱阴戾地看着侍卫长道。

“就算不是你所杀,也是因你而起,罪犯明显想要嫁祸给你,此案就与你有关。”拓拔清宏道。

“你说有关就有关,人既然不是我杀的,本姑娘就要回歇息了,告辞,不送。”绯云说着就拉住冷奕勋的手,转身了门。

“站住,人在你们锦泰境内死了,你们想一走了之?”侍卫长长剑一拦,外面北戎的兵士立即围了上来。

绯云笑嘻嘻地指指谢谦和冷昱:“侍卫长大人,看清楚了,这位是刑部侍郎冷大人,这位是兵部侍郎谢大人,皇上的旨意很清楚,命两位大人同审此案,小女子只是协助调查,洗清罪名之后,自然与小女子无关,请相信这两位大人,一定会给贵国一个满意的交待。”

说完,她作势要往前走,侍卫长果然挺剑跟上,她骤然一个扫膛腿,侍卫长没想到娇小的她突然发难,而且招式奇特,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个狗啃泥。

“姐早看你不顺眼了,丫丫的,成天拿把剑指着姐,我挖你家祖坟了?”绯云拍了拍手,一甩头,向院外走去。

冷昱和谢谦对视一眼,同时向前:“绯云姑娘,你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两位还当我是嫌犯?”绯云冷着脸道。

“不是啊,小云姑娘,你看,你都开始了,就继续查下去吧。”谢谦苦着脸道。

“对不住,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绯云道。

“三天之内,若查不出真凶,本宫便回上京,即刻发兵幽州府。”拓拔清宏性感的男中音不疾不徐地从身后传来。

谢谦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只有冷昱,眼神复杂。

冷奕勋则漫不经心地对绯云道:“明儿换个宅子吧,那宅子太小了,也不给我留间房。”

绯云瞪大眼睛:“二爷,你家在理国公府。”

“我离家出走不行吗?”

“行,但也不能住到我家来。”

“我是你的恩人,你必须收留我。”

两人边说边笑,根本没当后面那群人是回事。

拓拔清宏脸色阴沉,冷冷地对冷昱和谢谦道:“本宫说到做到,请二位大人将本宫的意思转达给大锦皇帝。”

谢谦一个纵跃,潇洒地落在绯云和冷奕勋眼前,向绯云深深一辑道:“姑娘,谢某请姑娘给个薄面,留下查案。”

冷奕勋皱眉。

“冷兄,左家还未灭,兵营还没有稳定下来,若北关再出事,朝庭会乱,百姓会遭殃,还望冷兄可怜天下百姓,为朝庭着想。”

谢谦真诚地说道。

“贼喴捉贼,怎么查?”绯云无奈道:“北戎皇子明显来者不善,我只是个小女子,没有能力卷入两国纷争当中。”

谢谦一脸震惊道:“你说…贤王是三皇子殿下所杀?”

“就算不是他亲手所为,他也是知道内情的。”绯云叹了一口气道。

她话音未落,冷昱已经转身,拨剑指向拓拔清宏:“是你杀了贤王爷,栽脏给小云姑娘?”

拓拔清宏气得抬手就打,冷昱也不马虎,反手而攻,两人顿时大打出手,冷昱手下毫不留情,让绯云怀疑,他先前那火辣的眼神是不是在装。

谢谦一看就头疼,这宁王世子还不是一般的冲动,这种事情,还没有确切证据,只是几人私下而谈的话,怎么就能拿去指证敌国皇子?这不是在添乱吗?

他一个欺身,广袖挥洒之间,很快制住冷昱和拓拔清宏。

拓拔清宏知晓谢谦的武艺有多强大,收了剑,狠狠地瞪着冷昱:“今天不是时候,哪天找个地儿,本宫非将这厮碎尸万段不可。”

“来啊,当爷怕了你这妖人不成?不男不女的。”冷昱一点不示弱。

“你…”竟然敢骂他不男不女,拓拔清宏拨剑又要上,绯云无奈:“吵什么吵,还要不要查案了?”

拓拔清宏看她又回来,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你为什么说本宫贼喊捉贼?”艳丽的桃花眼里,升起了层水气,语气里竟然带着委屈。

“耳朵真好。”绯云说话时,声音很小,就是不想让他听见。

“本宫内力高强,你离得再远些,只要本宫想听,一样能听见。”拓拔清宏得意地说道。

“那好,我拿证据给你看,不是你,你也有问题。”绯云饶过他,向案发房间走去。

拓拔清宏赶紧跟上:“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污陷本宫。”

“请问皇子殿下,是你第一个发现王爷出事的么?”绯云问道。

“不错,的确是本宫第一个发现王叔死在屋里。”

“那也就是说,是你第一个推开门?”

“不错,门是本宫踹开的。”拓拔清宏道。

“你撒谎。”绯云冷厉地喝道。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不知何故。

“这是一桩很典刑的密室杀人案,相信很多人都不清楚,门窗都是关得好好的,凶手是怎么进来作案的,对不对?”绯云问道。

“不错,确实令人费解。”谢谦道:“莫非小云姑娘看出什么来了?”

“我之所以说他在说谎,当然是有证据的,谢大人请过来看这个门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绯云指着门后被折断了的门栓道。

“没看出什么来啊…”谢谦一脸雾水。

“大人没看到,门栓是反插着的么?”绯云提醒道。

“不错,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确实是反插着的。”谢谦眼睛一亮道。

“大人再看门栓的断口,如果由外而向里折断的话,交错口会是这样么?应该反过来才对,是吧。”绯云取下门栓,将两截合对上,说道。

“也就是说,有人事先把门栓弄断,再插在门上,造成门是被栓住的假象,第一个进屋的人,只要做出用力踹门的样子,别人就很容易相信,门是栓上后,被他踹开的。而当时那造假之人,可能惊慌,不小心将折断的门栓反插,而没注意,可谓百密一疏。”绯云又道。

“也就是说,第一个进屋之人,早就知道王爷已经死了,只是做出一副才发现的样子,皇子殿下,请你解释解释,这是何故?”谢谦冷冷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推了门,推不开就用脚踹,是了,好象是蛮容易就踹开了,当时也没注意。”拓拔清宏目光躲闪道。

“那屋里还有女人的脚印又作何解释?”侍卫长道。

“对啊,屋里还有女人的脚印,我们这里,除了公主和公主的侍女外,并没有女人,这脚印又从何而来?”拓拔清宏也道。

“这个脚印嘛,当然就是…”绯云故意看了屋中所有人一眼,突然掀开拓拔清宏的袍子,拓拔清宏心头一急,抬手就推,却被早有准备的冷奕勋一指点了她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这个脚印当然就是你的,公主殿下,我说得可对?”绯云大声喝道。

所有人都看向拓拔清宏的脚,修长的小腿下,一双天足小巧,脚踝精致。

“你…你竟然不是三皇子,皇子殿下呢?”一旁的北戎国使臣惊愕道。

“公主殿下,你与三皇子,应该是孪生兄妹吧,你们两是双胞胎。”绯云道。

境远公主优雅地将头上的冠帽一掀道:“是,本宫就是公主又如何?可王叔已经死了,还死在你们大锦境内,谁也不能证明是本宫杀了王叔,我确实早就发现王叔死了,是故意做出假象来,迷惑你们的,没想到,竟然被你看穿。”

“王爷真的死了么?”绯云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如此无赖,差点就害自己命丧剑下。

第七十三章:比试1

绯云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王爷没死?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绯云。

满脸不可置信。

“你不是很会查案验尸的么?刚才,可是你亲自验的尸,莫非,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靖远公主怒喝道。

“不错,是我验的尸,地上的人,也确实死亡无疑。”绯云点头道。

“那你还说贤王没死,小云姑娘,你是什么意思?”谢谦也糊涂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绯云笑道。

“可是…”谢谦看向靖远公主。

“看本宫主做什么,你们是想耍赖么?堂堂大戎国王爷的生死也是随便可以玩笑的么?”靖远公主喝道。

“是啊,小云姑娘,这种事情,可不能乱开玩笑,这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谢谦严肃地说道。

“谢将军,你可见过贤王爷。”绯云问道。

“见过一两次,并不太熟,但家父对贤王很熟悉,我曾听家父说,贤王爷额头左角上,一颗豆大的黑痣。”谢谦想了想道。

“不错,死者的左角额头上也有一颗豆大的黑痣。”绯云点头道。

“那你还说王爷没死?刚才确实是你验的尸,小云,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冷音有点着急。

“冷大人你见这贤王爷么?”绯云不答反问。

“当然没有,谢兄见过,那是因为在战场上曾与贤王交手过,我又没去过边关。”冷昱神色略显黯然。

“是啊,冷大人你没见过贤王,我和二爷见过,却只是匆匆一面,而谢将军,虽然见过,却并不熟悉,对贤王爷的认知也只是听说得大较多,既然如此,这个地上死的,是不是贤王爷,谁又能确认?”绯云含笑看着靖远公主道。

“不错,公主既然会假扮三皇子来骗欺骗我等,当然也可能弄个假人来糊弄我们,也许,死的真的不是贤王爷。”冷昱斜睨着靖远公主道。

“你凭什么说地上死的人不是贤王叔,你有证据吗?”靖远公主眼神微闪,娇喝道。

“证据嘛,当然有,就是代表王爷身份标记和那颗黑痣,公主殿下,下会贴假痣的时候,嘛烦弄点逼真的东西好吧,橡胶泥也比这个好啊。”绯云走到死者身边,捏下那颗假痣,竟然是用面团捏成的。

靖远公主娇艳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红晕,一跺脚,扔掉自己手上的剑,“不玩了,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全戳穿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冷奕勋长剑一横,脸色冷若冰霜:“公主,你不觉得玩笑开得有点大么?”

靖远公主嘴一撅道:“谁让你们都那么笨,这么容易就被本公主骗了,走开,本公主要去洗澡了,谁敢拦着,本公主杀了谁。”

话音未落,她就被冷奕勋拎起向空中一抛,随着一声娇呼,靖远公主的娇躯在空中一个翻转,倒折回来,长剑直刺冷奕勋面门。

冷奕勋两指一并,夹住剑尖,指尖再一错,钢制的寒剑应声而断。

靖远公主还要继续进攻,冷奕勋凌空一点,她曼妖的身子便直挺挺地从半空中跌落。

谢谦青衣一闪,及时托住公主的身子。

“放开本宫。”靖远公主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一双艳丽的眸子愤怒地瞪着冷奕勋:“敢冒犯本宫,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明被制住了,却半点也不服输。

见冷奕勋根本不睬她,对着谢谦淬了一口:“登徒子,还不快快将本公主放下,想占本公主便宜么?”

没见过这样不知好歹的。

谢谦脸色微窘,慌张地松开手,靖远公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敢摔本宫主?”

谢谦满脸无辜道:“公主,在下是不敢占便宜。”

说着抽出洁白的丝帕擦拭着刚才碰过公主的地方。

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北戎靖远公主是贵妃所生,北戎皇帝子女若干,最喜欢的一对儿女,便是三皇子拓拔清宏,五公主拓拔靖远,这对孪生兄妹又长得玉雪可爱,长大后,更是艳美绝伦,气质卓然,北戎皇帝因之更加宠爱这对儿女。

尤其是娇俏可爱的靖远公主,从小便娇纵任性,为所欲为,造就了她刁蛮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在北戎,靖远公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加之她又美艳,所有人都让着她,男子见了她大多被她地位所慑,不敢多看,便是有大胆的,只要敢多看一眼,就会被她的美貌所迷,哪有象冷奕勋和谢谦这般粗鲁对待过。

偏偏侍卫长这会子竟然溜了,一旁的使臣们也对她横眉冷目,敢怒不敢言,又被点了穴道,动不得,气得呜呜哭了起来,娇俏的脸上,挂满清泪,雨带梨花花更娇。

惹得绯云好不嫉妒,大美人就是不一样,哭起来都如此赏心悦目,惹人怜爱,只是好象除了冷昱满眼冷惜之意外,冷奕勋和谢谦根本不肯多看他一眼,就当没有这个人一样。

“小云,你是怎么发现王爷是假的?”谢谦问道。

“我曾听说,贤王爷与两位皇子公主的感情甚好,又是三皇子的支持者,王爷死了,身为侄儿的三殿下,虽然怒气冲冲,却并不是很伤心。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侍卫长对尸体并不敬,我们进来时,我看见侍卫长门开得太猛,碰到了死者的鞋,侍卫长竟然用脚将尸体往屋里踢了踢,试问如果真是贤王死了,侍卫长会如此不敬么?

再其三嘛,便是那颗痣了,我验尸时,会特别注意死者身上的痣或者是疤痕之类的印记,用手碰时,发现是松动的,粘得并不结实,仔细一看,果然是假的。”

“原来如此,小云姑娘心细如发,洞若观火,小可佩服之至。”谢谦笑容清浅,目光清柔地说道。

“不过是职业习惯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绯云谦虚道。

“公主与三皇子殿下是双生子,方才咱们谁都没有看了公主是假的,小云姑娘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呢?”谢谦象个好学的好孩子一样,继续问道。

“我今天上午与三皇子接触过,那位殿下与公主殿下确实长得一模一样,如果穿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发式,不仔细很难分辩,不过,两个人长像可以一样,气质不可能会一样,公主虽然叼蛮,目光却清澈纯净,三皇子可是要争储之人,又怎么会有如公主这般纯净的眼神呢。

再有就是,公主没有喉结啊,加之她衣服穿得太宽松了些,身材还是若隐若现的。你们未必没察觉吗?”绯云一本正经地问。

谢谦不自在地别过眼去,一旁的墨竹忍不住噗呲一笑:“小云,谢将军可是谦谦君子,他怎么会盯着人家的身材看呢。”

“他又不知道公主是女的,为什么不看?”绯云一脸疑惑,又问冷昱:“冷大人方才可是一直盯着公主看的,莫非你那时就发现不对劲了?”

冷昱素来脸皮厚,也被她问得好不尴尬,嗔道:“小云又在胡说,我哪有盯着她看。”

那边哭着哭着见没人理她,哭声小了很多,又被绯云的话吸引,象个好奇宝宝一样张耳偷听的靖远公主听了这话怒道:“还说没有,你分明就一直盯着本公主看,你这个色鬼。”

“你…”冷昱被闹了个大红脸,怒道:“公主殿下,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吧,你们北戎国,特意遣使来朝,说是要与本国交好,却闹这一出愚弄我大锦皇帝陛下,愚弄朝庭大臣,还借机恐吓我大锦子民,这笔帐,该好好跟你算一算了。”

“不错,来人,把公主殿下请进宫去。”谢谦也道。

“且慢。”伴随着另一间房门打开,拓拔清宏阴沉着脸,神色冷峻地,毫不意外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件事,他果然事先就知道。

“皇兄,快救我。”靖远高兴地喊道。

拓拔清宏冷冷看她一眼,越过她走了过来。

“你们兄妹合着伙在耍我们?”冷昱挑眉道。

“舍妹不懂事,让几位受惊了,本宫在此替他道歉。”拓拔清宏随手一辑,表情很欠奉。

这是道歉么?象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那么不情不愿。

“道歉有用,还要律法做什么。”绯云冷笑着看了眼拓拔清宏,她不相信,这件事拓拔清宏没有参与。

“据本宫所知,你不过是个末等的小仵作,大锦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仵作说话了?”拓拔清宏傲然地说道。

“你说她没有资格说话?好!很好!”冷奕勋突然抬指一点,靖远公主立即痛苦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