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很不对,目光闪烁,当你拦着他们的时候,一个个不敢直视你的眼睛。”靖远道。

没想到这位娇蛮公主还蛮心细的,绯云赞许地点头:“不错,确实如此。”

但让她失望的时,捕快将那几个人的身上搜了一遍,什么异样也没发现。

他们身上并没有藏什么东西,夏天衣服穿得少,掀开长袍就可以看个一清二楚。

那年纪稍大的中年人向夜安离一辑道:“大人,查完了,我们可以走了么?”眼神却看向绯云,一抹残戾一闪而过。

“当然…”夜安离正要挥手让他们离开,绯云道:“你的绑腿能解开给我看看吗?”

这个时代的百姓,尤其是种田人,都喜欢绑住裤脚,行走做事都要轻省很多。

可大热天里也绑绑腿的却并不多,尤其今天是来看比赛的,并不用下田,更不需干活,不绑绑腿要凉快许多。

那人果然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夜安离眼痴手快,将他制住,其他几个见势不妙,也要逃,捕快立即上前捉拿,只听一声惨嚎,其中一人左脸血淋淋的。怪是吓人。

那人的左边耳朵突然没了,血喷涌而出,绯云愕然地看向靖远,只见她笑咪咪的,一脸单纯无害,仿佛那人的耳朵,根本不是她削下的一样。

“那个,公主你…”

“敢跑,这就是下场。”靖远淡淡地说道。

这几个人只是有嫌疑,还没查出是否有罪。

“岂有此理,你这是乱用私刑。”夜安离怒道。

“他肯定有罪,不然跑什么?本公主可是在帮你呢。”靖元不服气道。

“谁让你帮了,多管闲事,来人,将她抓起来,送大理寺法办。”夜安离严厉地喝道。

“你敢!”靖远手中长剑一出,直指夜安离的鼻尖。

“快看看他脚上有什么吧。”绯云暂时不想与靖远公主纠结,对捕快道。

捕快将那个的绑腿割开,果然看到每个人腿上都绑了个布袋子,袋子沉沉的,明是装了什么东西。

绯云亲自过去,将那布袋打开,果然闻到一股火药味,他们竟然带了火药进场。

夜安离也震惊了,顾不得与靖远纠缠,哨子一吹,御林军卫队长立即过来道:“夜大人,出了什么事?”

“快去主看台下查看,是否有人放了火药包。”夜安离道。

那卫队长一听也变了脸,忙率人去检查。

这边御林军一动,留在场内的观众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御林军开始挨个搜查,大家都乱了起来。

冷奕勋将绯云往墨竹身边一推道:“护她回去。”自己身子一跃而起,向山林里追去。

“墨竹,二爷发现了什么?”竟然有人胆敢在如此重大的盛会上埋炸药,而且是主看台,那上面坐着的可是皇上和朝中重臣啊,一旦出事,整个朝庭都会瘫痪。

“走吧,咱们回去。”紫兰与墨竹两个将绯云夹在中间,带她往场外走。

靖远道:“小云,我哥呢,你看到他吗?”

刚才还看到拓拔清宏在,这会子人就不见了。

“我好害怕,会不会有人要害我啊。”靖远缩着肩往绯云身边钻。

“那咱们一块出去吧。”绯云道。

人流开始一齐向出口处涌动,越来越多,墨竹和紫兰两人死死地挽住绯云,不让她被挤散,靖远几番被挤开,差点哭了,绯云想到她的身份,如果在这场混乱中,她要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脱不得干系,忙对紫兰道:“紫兰姐姐,你去护着公主吧。”

紫兰只好去扶住公主。

人潮越来越齐,绯云部感觉周围有一双阴暗的眼睛在盯着她,纵使人多,那种令人汗毛倒竖的阴森感仍让她感受清晰。

那个人,应该是很恨自己的。

绯云边想边跟着人流往外挤。

墨竹一直紧揽着她的腰,终于到了场外空旷的山坡上,人流才渐渐散开。

墨竹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把汗道:“奇了怪了,我先前看到好多人都觉着无趣,回去了,怎么一会子又冒出来这么多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绯云向渐散的人流看去,发现不少人都向同一个方便在走,而那条路,却并不是走下山下的,有的人是在往山上走。

很不对劲啊…

绯云突然摸向自己的衣袖,枪不见了,她的枪一直是绑在手臂里的,用一根绳子牵住,要用时,扯下绳子,枪就到了手上。

谁偷了她的枪?

这个人,第一,知道她有枪,第二,知道她的枪绑在何处,第三,跟她亲密接触过,否则也偷不走。

“紫兰姐姐呢?”刚才是紫兰在她的右手边。

“是啊,紫兰怎么没出来?”墨竹也向身后看去。

紫兰和靖远两个都没在人群里。

绯云心一震,紫兰不会出事吧。

“咱们到树阴下等等吧,可能被挤回去了,一会应该会出来。”墨竹道。

绯云和墨竹两个在树阴下等了一刻钟左可,靖远和紫兰一道出来了,靖远的小脸红通通的,越发娇媚艳丽了,饶是绯云身为女子,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差点以为你们走了呢。”靖远气踹吁吁道。

没多久,夜安离也出来了,神色轻松了许多:“小云,阿奕呢。”

“不知道,我看见他上山了。”绯云道:“可查出火药放在何处了?”

“都查出来了,幸亏小云你机警,主看台的石柱是空的,里面被人挖开了一个小洞,他们在各个石柱里都放了好几斤火药,真要点炸,非炸了整个看台不可。”夜安离还有点心有余悸地说道。

“查出来就好,可审了那些人?是什么人派他们来的。”绯云好奇地问。

“先前的没抓到,只抓了你拦的那几个,现在正在审,不过,为头的那个嘴死硬,问不出什么东西。”夜安离道。

“对了小云,你是怎么看出那几个人不对劲的。”夜安离不解地问。

“他们走路的姿势很不一样。”绯云道:“这几个人走路虎虎生威,很不象一般的老百姓,倒象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可让我奇怪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他们两脚迈得很开,好象生怕两条腿会碰到一起一样,有点象在两腿之间夹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是腿骨侧有伤,不敢碰到。”绯云道。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注到呢?”靖远崇拜地看着绯云道。

“可就长是他们走路两脚分得很开,你又怎么会怀疑到他们可能挟带了火药呢?”墨竹也不解地问。

“首先,他们如果是军人的话,军人是要练习军步的,走路很讲究跨度,步幅也很一致,这是长年养成的习惯,而走惯军步的人,突然盘着腿走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是腿内侧受伤,确实还可以解释得过,但不可能十几个人一同受伤,而且伤口都在同样的部位吧。”绯云说道。

“你说他们都是军人?”夜安离总算抓住了重点。

“对,是军人,应该为数还不少,下午比赛还要进行,所以,这事还是快点通知靖北侯的好,世子爷,关系重大,你快点准备准备,他们肯定不会只有这一招,肯定还有后手。”绯云脸色凝重道。

夜安离点头,率先离开。

“公主殿下,现在这里不安全,你身边应该有暗卫保护,还请公主尽快离开此地吧。”绯云对靖远道。

靖远点点头:“小云,那先走了,你们要小心。”

等靖远走远几步,绯云突然上前跟上,贴近靖远的耳边道:“公主,那把枪算我送给你的,不过,你要小心些用。”

靖远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别装了,公主殿下,我的枪就在你的衣袖里吧。”绯云淡淡地说道。

靖远的脸立即通红,讪讪道:“你要不要这么精明啊,很容易让人嫉妒的。”

“公主想接近我,也是为了这把枪吧。”绯云淡淡地笑道。

“还给你吧。”靖远有点挫败,大眼里却满是不服输。

“我只是不相信,这东西真是你做的。”

“其实这个东西你们拿回去,也未必能仿制,因为,里面的机关是我特制的。”绯云道。

“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靖远奇怪地问道。

“呀,我天资聪颖,你不服啊,不服下午来比过啊。”绯云秀眉一挑,又恢复了玩闹的样子。

“比就比,以为本宫怕你啊。枪真的还你,不过,小云,你要小心。”靖远真的把枪递回来,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公主。”不知为什么,绯云总对靖远讨厌不起来,方才一发现枪不见了时,她就想到了是靖远,枪这种杀伤力大,又威力实足的武器,相信会武的人都对它好奇,尤其拓拔清宏这种好战之人,先前她在驿站使用过后,拓拔清宏就对枪有很大的兴趣,靖远虽然娇蛮,看起来却并不很坏,但拓拔清宏就难说了,那个人,心思很深沉。

刚才她也不确定就是靖远偷了自己的枪,毕竟先前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是紫兰,靖远只是偶尔接触到了自己。

但靖远还是很单纯,她只试探着一诈,靖远就坦白了。

“小云,你在跟靖远公主说什么?”墨竹问。

“没什么,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饿死了。”绯云不动声色地将枪放回袖子里。

中午三人找了个小馆子吃饭,点的都是绯云喜欢的菜式,墨竹爱喝汤,用过饭后,她还喝了好大一碗汤,吃过饭,正打算离开,墨竹刚一站起来,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紫兰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住她:“墨竹,墨竹,你怎么了?”

但墨竹紧闭着眼,白晰如玉的脸色以看得见的速度变黑。

“不好,墨竹姐姐中毒了。”绯云心头一震,过去趴开她的眼睑查看,果然瞳孔在扩散。

“二爷呢,二爷身上肯定有能解毒的药物。”冷奕勋去哪里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追的人是谁?

“你别急,二爷给我备了不少药,你看看,墨竹她该吃哪种为好。”紫兰柔声轻道,拿出一个百宝盒来打开,里面果然有不少药丸。

绯云拿起药丸闻了闻,选了一颗塞进墨竹的嘴里。

虽然不一定对症,但应该可以缓解毒气攻心的速度。

果然,墨竹的脸虽然仍是黑色,呼吸却还在,只是很微弱。

谁要杀墨竹,而刚才她们几个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汤自己也喝过,自己为什么没有事,而只有墨竹有事?

绯云拿出银针,把刚才的菜饭都试过一遍,确定并没有毒,又查看了墨竹用过的饭碗和筷子,也没发现问题,这个下毒之人竟然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让墨竹中毒,手法还真高明。

自穿越以来,绯云第一次感觉身边阴森森的,很恐怖,这种无形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危险将她笼住,绯云不怕真刀明枪的危险,最怕这种躲在暗处,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的危险,防不胜防。

只是,对方为什么要对墨竹下手,而不是自己,她相信,那个人的真正目的,应该不会是墨竹,而是自己,但是,为什么?

“走,快送墨竹去太医院,不然,会来不及的。”紫兰郑重地说道。

对,为今之计是先救墨竹。

第七十五章:不测

皇家马场离京城还有段路,她们从场里出来时,发现马车早就不在了,如果凭绯云的脚程一起回京城的话,太费时间,绯云有自知之明,自己跑不快,会耽搁墨竹的治疗。

墨竹是绯云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不仅仅是绯云的保护者,更是陪伴者,这些日子以为,如果没有墨竹,绯云不敢想象,自己搬出理国公府的日子会有多艰难。

“紫兰姐姐,你带着墨竹先走吧。”看着往日鲜活明媚的墨竹此时黑沉沉,没有半点声气的脸,绯云的心里一阵惊慌,心象要被挖去一块一样。

“不行,小云,我不能扔下你。”紫兰却摇头,坚决地说道。

“紫兰姐姐,你听我说,你有武功,你脚程快,不能再耽搁了,去找刘太医吧,他解毒很厉害,再慢,我怕墨竹姐姐撑不住。”绯云灵动的眸子中,泪光闪闪。

“可是,墨竹伤了,如果我再不守在你身边,你会危险的。”紫兰执意道。

“不会,紫兰姐姐你太小看我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天在宁王府外遇刺,我是亲手杀了一名宁王府暗卫的。”绯云道。

紫兰还要犹豫,绯云怒了:“紫兰姐姐,这是命令,请你赶快带墨竹姐姐先走。”

紫兰的眼圈也红了,她与墨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担心墨竹的心情比绯云不会少,但是,她的职责就是守护绯云,这是二爷下的死命令。

看紫兰还在犹豫,绯云拨下头顶的步摇对准自己的喉咙:“你走不走?要不要我见了血你才肯走?”

紫兰的眼泪终于盈满泪眶,哽咽着:“小云,你明知道,她们针对的是你…”

“走不走?”尖锐的钗头已经刺破了皮肤,一丝鲜血缓缓流出。

“好,我走。”紫兰又急又无奈,悲愤地大声吼道,背起墨竹纵身跃起。

看见紫兰和墨竹的背影隐没在山林里,绯云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点药给自己涂上,与人流一起往京城方向去。

很快身后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又来了,总感觉有双怨毒的眼睛盯着她的后脑,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她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并没有异常,但只要她回过头来,那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的阴森感又来了。

看来,自己是被人盯上了,得赶紧找个安全地方呆着,等待冷奕勋来救就好。

于是,绯云尽量跟着人走,不落单。

可周围的人莫明其妙地越来越少,终于,在路口的拐角处,两个穿着平常的男人拦住了绯云的去路。

绯云回身就跑,但才迈开步,就发现身后也有三人拦着,两旁是陡峭的山坡,她根本就无法上去。

前有阻敌,后有拦路虎,绯云插翅难飞。

一看这五个人的行为举止,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以一对五,绯云真的没有把握。

唯一可以判断的是,这几个人似乎暂时并不想要她的性命,而是想要绑架她。不然,早就执剑冲上来了,而不是渐渐逼近,伺机而动。

那就来吧,虽然不一定逃得夺,但也不能束手就擒。

看这五个人慢慢逼近,绯云手握手枪,指着其中一人的头道:“站住,再动我就打暴你的头。”

那人似乎怔了怔,看着她手中的枪口似乎有些犹,目光的惧意一闪而过。

但只是一瞬,他们又沉默着围了上来。

绯云不想杀人,但更不想落在来意不明的敌人手里。

她将枪口移下,对准那人的肩膀:“我说了,别过来,不要逼我。”

那些人还是无动于衷,只要枪一响,就能震憾住这些人,绯云有这个自信,不想杀人,不代表不会杀人,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微眯了眯眼,绯云抠动扳机。

但是,想象中的巨响没有出现,她只听到一声喀嚓,枪竟然是哑的,她早上出门时,才检查过了的。

对面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让绯云心头一震,好端端的枪怎么会出故障?

容不得她再多想,前方的两个人没有了耐性,猛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绯云迅速躬身,手臂一甩,其中一人闷哼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插着一只冰冷的铁箭。

其他四人怔住,她不是只有枪么?怎么还有暗器?

看着同伴就这么死了,四个人的脸色更加阴戾可怕,长剑全都拔出,齐齐挥动,向绯云刺来。

不好,激怒了歹徒。

绯云心头警玲大作,她在学校只学了近身格斗,但那点身手在这个时代只能算花拳绣腿,凛冽的剑光瞬间将她笼罩,绯云身子一矮,匍匐于地,就地滚动间,连射三箭。

顿时,又一人惨呼着倒地,而绯云的手臂上,也被刺中一剑,痛得她浑身一麻。

再想动,白光一闪,喉咙前已经被剑抵住。

绯云只好束手就擒。

但对方也并没有讨到好处,二死一伤,为首的那人脸色很难看,对着绯云就甩了一巴掌。

绯云的牙都快打落了,脸上火辣辣的痛。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绯云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五个人。

“他们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不如问我啊。”一个身影自拐角处转了出来,目光阴戾地看着绯云。

“是你?左嫣然!”绯云万万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左嫣然。

“对,就是我,小贱人。”左嫣然一身黑色劲装打扮,神情却略显憔悴。

“果然是左家人。”绯云想过这五个人会是左家人,只是没想到,左家竟然派左嫣然来绑架自己。

上回在靖北侯府,左嫣然就想置自己于死地,被冷奕勋戏耍了一番,颜面扫地,她把恨意都迁怒到了自己身上。

绯云情愿落到左浩然的手里,也不愿意在左嫣然手里。

嫉妒的女人比起男人来,手段只会更阴辣残暴。

说不害怕是假的,绯云脑子里不断浮现以前宫斗电视里,后妃将嫉妒对象砍断四肢,挖眼割舌,做成人棍泡在酒里的场景,不由得一身冷汗。

“对,就是左家人。小贱人,你以为,将我们左家人已经赶尽杀绝了吧,没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左嫣然阴狠地笑着,眼中尽是愤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