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说,自己动手并没有错,错在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樰琊几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

“看来,这个身份,好还是需要继续适应。”低喃了一句,樰琊走向慕轻歌的房间。

“少主,窦家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还有厉家的人…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留在海屿城么?”樰琊开口问道。

慕轻歌端起桌上的茶壶。

樰琊见状,忙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茶壶,替她斟茶。

慕轻歌看了她一眼,才缓缓的道:“正因为这样,留在城中才最安全。”

樰琊放下茶壶,不明就里的看向慕轻歌。

慕轻歌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捧起了茶杯,细细品茗。嗯,事实上,这样的客栈中,用来给客人喝的也不是什么好茶。再一个事实就是,慕轻歌也不是懂茶之人。

别忘了,她原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所以,茶的好坏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作用罢了。解渴!

客栈外的街上,有两方人马正从不同的两个方向靠近。

当他们都来到客栈前时,双方的人都愣住了。

一种诡异的气氛,出现在客栈门口。这让四周来往的人们都默契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将客栈门口大片空间腾空。

窦家带队的是另一名管事。但,与之前那个被樰琊打伤的家伙相比,他显得要高级许多,气势也更强。

见到对面的人,他迈着步子,昂首挺胸的走出来,神色倨傲的道:“窦家在此办事,闲杂人等散开。”

那嚣张的语气,简直不把对面的人看在眼里。

对面的人,果真在他一句话下,散为两列。

只是,还不等他嘴角上得意的笑容爬到最高,就突然一僵,双眼瞪大的盯着对面从中间走来的人。

“厉…厉家主!”他神色一变,之前的昂首挺胸,立即变成了躬身哈腰。就连鬓角也都冒出了冷汗。

若厉家主只是厉家主,他身为窦家的高级管事,自然不怕。

可问题是,这厉云涛除了是厉家家主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海屿城第一高手!

对方是挥一挥手就能碾压他的存在,哪怕他再仗着窦家的势也不敢在厉云涛面前托大。

窦家管事的脸色骤变,脸上的笑容讪讪起来,他赔笑道:“厉家主怎会来此?”

厉云涛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对窦家的管事眼带讥讽的道:“厉某要去哪,难不成还需要向你窦家报备不成?”

窦家管事浑身一个激灵,忙道:“不不敢!”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难看,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他有要务在身,奉命把那敢当街侮辱窦家的狂徒捉回去。如今,来到那狂徒藏身之地,却碰上了厉家当道,而且还是厉云涛请至,这可怎么搞?

心中无数思绪飞过,窦家管事只能试探的问:“厉家主,我窦家要在此办点事,您…”可否行个方便?

“哦?真是巧了,我厉家也要在此办事。”厉云涛冷笑着打断了窦家管事的话。

窦家管事脸上笑容僵住,早已经笑僵的嘴角,带动了半张脸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起来。

在他看来,厉云涛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

他们窦家在这里办事,他也在这里办事?有那么巧么?

这窦家管事不知,这事还真就那么巧了!而且,不仅他们要在同一个地方办事,要找的人,还是同一个!

窦家的管事眸光闪烁,似乎在思量办法。

少顷,他脸上重新堆笑,对厉云涛道:“如此,那不如咱们两家就各办各的?”

厉云涛冷冷的笑着,半眯的眼缝中眸光凌厉。那带着讥讽的眼神,如刀般射向窦家管事,把那人看得头皮发麻,只想赶紧离开此地!

窦家的管事猛地一个激灵,忙道:“那就先请厉家主办完事后,我们再办。”

厉家人的行事作风,在海屿城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他可不想撞到厉云涛的枪口上!

厉云涛轻蔑的扫过他,对带来的人吩咐,“都给我守好了,谁也不许进来!”说罢,他便抬步朝客栈中走去。

厉家的人立即围上来,将窦家的人给硬生生挤到一边,把守住了客栈的每一个出入口,将这间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观的人群,看了这一场好戏,都纷纷猜测这厉家主亲至是为了什么。偶尔间,也有人讨论这窦家如今名为海屿城第一大家族,实则已经被厉家压了一头。

各种议论,都在人群中散播。

而此时,厉云涛已经站在了客栈老板的面前。

“厉厉家主…”客栈老板颤颤巍巍的站到厉云涛面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惊动了这位大人物出现。

“不知厉家主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客栈老板稳住心神之后,才讪笑问道。

厉云涛眼角余光扫过他,冷傲的问:“我问你,你店里可是住进了一位姿容仙绝,气质出众的红衣公子?”

客栈老板一愣,慕轻歌的形象立即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又讨好的道:“有有有,跟着他来的还有一位仙人般的女子和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年。”迟疑了下,他又道:“不过,那少年好像受伤不轻。”

“行了,告诉我他住在哪间房。”厉云涛不耐烦的打断了客栈老板的话。

其他的人,他不关心,只要他要找的人的确在此就行了。

“是是是…厉家主请随小的来。”客栈老板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在前方带路。

慕轻歌在房中,手中拿着与龙牙卫们沟通的玉牌,在上面不时轻敲了几下。

敲完之后,她便将玉牌收好。

她给龙牙卫的信息是‘流客’,但是当初他们进入中古界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职业的存在,所以在当时编写的密码本上,并没有这两个字,所以慕轻歌只能用谐音来代替。

“希望他们能懂得我的意思。”慕轻歌自言自语的道。

在来中古界的路上,她就曾经思考过,来到中古界之后,如何站稳脚跟的问题。

中古界,对她来说有着太多的谜团,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所以她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能力在中古界立足。

流客,这个特殊的职业,给了她很大的灵感。

甚至,在接触的时候,她越是了解,就越是感觉这个职业是为龙牙卫量身打造的。

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慕轻歌的思绪。

有很多细节,需要与墨阳他们见面之后才能细谈。给他们‘流客’的暗示,也是希望他们能在见面前,对此有所了解,知道自己的想法。

“进。”慕轻歌收敛神情。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樰琊。她姿容清冷脱俗,带着不食烟火的气质。她走到慕轻歌面前,低声道:“少主,厉家家主就在门外。”

慕轻歌眸中闪过一道光泽,勾唇浅笑,“也该来了。”

“少主你早就知道厉家的人会找上来?”樰琊听到慕轻歌这句话,诧异的问。

慕轻歌却但笑不语,只是吩咐她道:“小海那边应该差不多了,你去看看他。”

“是。”樰琊没有多言,只是深深的看了慕轻歌一眼之后,就退了出去。

她一离开,厉云涛就出现在了慕轻歌的门口。

“厉家主请进。”慕轻歌从托盘上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放在自己对面,端起茶壶往里面倒茶。

厉云涛站在门槛外,快速打量了一下慕轻歌。

忽地,他双眸隐隐一缩,心中大骇!他居然看不透眼前这个红衣男子的修为…这样的情况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就是这人身上懂得收敛起息的密法,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的修为。要么,就是他的修为远超自己,所以自己感应不到。

然,无论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对厉云涛来说,都是不可小觑的。

因为,如果他会收敛起息的密法,那就说明他来历绝不简单。因为这种密法,一般家族中是没有的。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就更加恐怖。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修为却超过他这个所谓的海屿城第一高手,这是什么概念?

只不过是在瞬间,厉云涛心中就思绪翻转,涌出了无数念头。

他恢复正常,抬脚进入了慕轻歌的房中,坐在了她的对面。近距离的打量之后,他是越看越心惊。

慕轻歌的气息十分浑厚,这只能说明,她个人的实力不凡。

再加上这张绝色妖娆,美得雌雄莫辩的脸,厉云涛心中升起感叹,‘也难怪他那个骄纵的女儿在受了欺负之后,口口声声要的不是对方的命,而是要对方的人!’

蓝颜祸水的话,从厉云涛心中飘过。

“敢问公子性命。”坐下后,厉云涛率先开口。

“慕轻歌。”慕轻歌端起自己的茶杯,对厉云涛遥遥一敬。

‘慕轻歌?姓慕?’厉云涛在听到慕轻歌的名字后,微微蹙眉,在他的印象中,南洲的各大叫得上命的家族中,并未有姓慕的。

慕轻歌看到了他的神情,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厉家主不必多想,我只是来自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罢了。”

厉云涛一愣,不相信的打量她。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度,会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弟子,能在自己面前还如此镇定?何况,他的实力,自己始终看不透。

“慕公子如果有不便详说之处,厉某不再追问便是。”少顷,厉云涛‘通情达理’的道。

慕轻歌微微一笑,也懒得解释。

只是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唉,这年头,居然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呢?’

却不知,她这‘神秘’的一笑,更让厉云涛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慕轻歌应该只是化名,眼前的这位定是某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核心弟子。或许身上有什么任务,又或许碍于家族规矩,所以在外面行走只能用化名。

“厉家主今日前来,是为了之前令嫒之事?”慕轻歌把玩着手中茶杯,勾唇浅笑。

话入正题,厉云涛也收敛了之前的思绪。他正色的看向慕轻歌,口中道:“我那女儿,从下娇纵惯了,如今受些教训也是好的。”

“哦?”慕轻歌眼中的玩味神色渐浓,“我听说的厉家主可不像是如今这般通情达理啊!”

厉云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这不过是我厉家在海屿城中的保护色罢了。”

‘开始了…’慕轻歌缓缓垂下眼眸,嘴角划过一丝隐晦的笑痕。

“慕公子是今日初到海屿城,却也应该听说了海屿城的情况。海屿城中,窦家最老,所以拥有更多名望。白家为次,只有我厉家是最年轻的家族。在我为成名之前,我厉家在海屿城只能算是二流和三流之间的家族。之后,因为我修为突飞猛进,成为了城中第一,这才让整个家族水涨船高,迅速发展起来,跻身于三大家族之中。然,我厉家的根基,却是最弱的,根本无法与其他两家相比…”

厉云涛开始了与慕轻歌的推心置腹。

慕轻歌也没有插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在海屿城中,如果厉家是一个奋发图强的家族,是一个发展中的家族,恐怕慕公子今日来此,听到的就是有关于厉家的传说了。”厉云涛苦笑了一下,“厉家是新兴家族,窦家和白家,特别是窦家是决不允许厉家继续发展的!若是厉家不作出一副嚣张跋扈,纨绔暴发户的样子,恐怕早就被两家联手排挤,甚至灭族了!”

说到此,厉云涛放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

“只有让窦白两家觉得厉家不成气候了,我厉家才有喘息发展的机会。三十年,我厉家用了三十年的时间,让海屿城的人,都认为厉家尽出一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哪怕有天赋佳的弟子,也同样嚣张跋扈,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足为惧。”厉云涛说着说着,已经咬牙切齿,那语气能让听众感受到他心中的憋屈。

明明,他已经是海屿城第一高手,却不得不戴着面具做人。不仅是他一个,还包括了整个家族。

忽然间,慕轻歌眼神中出现一丝恍惚。

厉家,仿佛就如同另一个慕家。

当初的慕家,不也是这样步步为营么?为了不让那位九五之尊忌惮,慕雄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让,而她也不得不做出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小爵爷模样。

不同的是,慕雄有一颗忠心,做不出弑君叛国的事,所以她只能代劳。而厉云涛的韬光养晦,并不是为了保平安。

他,亦有他的野心!

恍惚之后,慕轻歌看到了厉云涛隐藏于眸的野心。

他就好像潜伏在暗中,等待最佳时机出击捕捉猎物的饿狼,再长久的蛰伏之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那熊熊燃烧的野心。

他不愿再如此下去,他想要真正的站到海屿城最至高无上的位置!

“各家族之间不是有排位赛么?”慕轻歌突然开口,打断了厉云涛的忿忿不平。

这所谓的排位赛,是她在审问乐家的那位‘大人’时,得到的信息。似乎,在中古界的各大家族中,也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

不同的等级,会有着相应的利益牵扯。

所以,每一次家族的排位赛,对每个家族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当初乐家的那能找到‘天材地宝’的能人,私入临川界,引起了秦岭兽潮,将慕家军牵扯进去,最后被司陌一掌拍成肉泥。后来,乐家又派人来寻,被慕轻歌和孤崖击杀在秦岭深处。由此引来了乐家三人,差点没把秦国的天都给翻了,也彻底奠定了慕轻歌要灭掉乐家这跗骨之蛆的决心!

而乐家的人如此锲而不舍,就是因为家族排位赛即将开始,乐家需要那位‘能人’的天赋,帮助乐家在最后的时间内,得到更多更好的资源和机遇。

既然有这么一个比赛,厉云涛要想成海屿城的‘王’,又何必蛰伏三十年之久?

慕轻歌的话,是带着疑问的,却也让厉云涛更相信自己的推测。慕轻歌一定就是刚刚入世的大家族子弟,对于世俗中的家族之事,有些了解,却不详细。

“的确有家族排位赛,但是那些不过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太虚太假。”厉云涛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窦家根深蒂固,白家也不遑多让。家族排位赛,是每个城市的势力争夺,每次举行都是从州府派大人前来监督比赛。说是为了公平公正,但实际上比的还不是各家底蕴,还有暗中送了多少灵石珍宝?”厉云涛满脸不屑的说着。

慕轻歌已经从他话中隐隐理解,看似公平下的交易,才是最黑暗,也最容易激起人的反抗的。

“要想改变家族地位,除了排位赛之外,就只有一种。”厉云涛眼中折射出凌厉的冷芒。

他看向慕轻歌,突然道:“厉某有心与慕公子合作,事成之后,厉某许诺,这海屿城我与君共享之!”

慕轻歌眸光一闪,嘴角轻扬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厉家主就这么莽撞的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吐露心声,就不怕么?”

厉云涛扯着嘴角一笑,眸光变得越发凌厉,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干净,那双眸中只剩下冷漠冰冷。仿佛,与刚才在慕轻歌面前推心置腹的人不是同一人般。

“慕公子在小女面前,故意说出狂妄之话,恐怕早就知道会让我来找你。慕公子的修为我看不清,想必不低。我一人要灭掉窦白两家,恐怕有些难度,但若是加上慕公子,那就稳操胜券了。”

厉云涛说出了找上慕轻歌的理由,却没有说,如果慕轻歌拒绝会如何。

慕轻歌玩味的问:“若是我拒绝呢?”

厉云涛神色冷漠下来,“慕公子知道了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如果拒绝合作,那就只能请慕公子在尘埃落定之前,暂居厉家。我那女儿对慕公子倾慕有加,想来也不算委屈了公子。”

这是要软禁她?

慕轻歌心中一笑。

她都有点佩服这个厉云涛了。

这个人的胆子和野心是成正比的。他为了拉拢自己,敢对自己这个陌生人吐露心声。也想好了如果自己拒绝,会如何。且他要的不是一个窦家,或是一个白家,而是要整个海屿城只剩下厉家独大!彻底灭掉窦白两家!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枭雄,能屈能伸,该出手时是也绝不犹豫。

够狠!

也够聪明!

懂得审时度势。

慕轻歌在心中慢慢算计。这海屿城,靠近苦海边缘,无论是都乐岛上的遗族,还是远在苦海另一头的临川,这里都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好的中转站。

如果她答应与厉云涛合作,并且展示了自己的实力,让厉云涛忌惮,那么就相当于自己在海屿城留下了一条根。

说不定,对她以后在中古界行走会有一定作用。

何况,她如今因为荆海的事与窦家起了冲突,恐怕窦家也没那么大的气量让她安然离开。

“厉家主来时,可有遇到窦家的人?”慕轻歌突然问道。

厉云涛立即领会慕轻歌的意思,缓缓笑道:“自然是遇上了。只能说,窦家那群不开眼的东西,真是为窦家覆灭添砖加瓦了不少。”

两人眸色触碰之下,已经心中有数。

慕轻歌又道:“厉家主真的相信我?”这个‘我’,指的自然是她的能力。

厉云涛直言不讳的道:“厉芙虽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是也是货真价实的灰境一层。却被慕公子身边的那名女子一招打败,只能说那女子的修为在厉芙之上,至少都是灰境二层。能拥有一名灰境二层以上实力的女子为伴,而且还能让她听从公子吩咐,这一点本就显得公子不简单了。”

就算他估算错误,慕轻歌只是懂得收敛气息之法,实力不高。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子,也是一名难得的战力,更何况,有着慕轻歌背后家族的撑腰,对厉家来说,就是扯了一面大旗,他已经赚到了。

所谓许诺共享海屿城,厉云涛也是看准了,慕轻歌不可能一直在这个边陲小城待下去。等她一走,整个海屿城还不是他一个人的?

一答一笑间,厉云涛心中算计早过了千万。

慕轻歌心中也闪过了无数念头。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厉家主算不上朋友,却有个共同的敌人,看来这朋友是当定了。”

这句话,让厉云涛心中一喜。

但,慕轻歌又话音一转,对厉云涛道:“海屿城我不要,城中商铺的经营权,如何统治,如何管理都是厉家的事。但是,我要每年海屿城一半的税赋。还有,我听说在海屿城外有一条低级灵石矿脉,一向是由你们三家合理开发,窦家当然是占大头,白家为次,厉家最低。事成之后,这灵石矿脉每年的产量我也要一半。虽说我分走了一半,但实际上厉家却是占了大头。”

海屿城的赋税和灵石矿脉,都要一半!

厉云涛在心中骂了一句,‘好狠!’这些东西,光是听听,都让他肉疼。

他甚至怀疑慕轻歌到底是不是第一次,第一天来到海屿城,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灵石矿脉的事,慕轻歌自然是从流客氏族打听的,至于税赋…别忘了,她可是世袭小爵爷,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想要在海屿城中定居,或是做生意,不上税,这些家族凭什么让你留下?

厉云涛骤变的脸色,让慕轻歌调侃起来,“怎么难不成厉家主说的共享海屿城只是说说而已?还是看我年纪不大,就想着要糊弄我?我可是已经让出了海屿城的统治权,只是要些物质上的赔偿,厉家主这都舍不得?”

她的话,让厉云涛脸颊肌肉狠狠一抽。他看向慕轻歌,收回之前的一句评价,‘这哪里是处世未深的家族子弟,分明就是一只吸血狐狸!’

虽然,慕轻歌说得没错。一旦事成,即便分了一半的资源给她,他厉家一样比之前的收入提高了数倍。

但是,到嘴边的肉,就这样生生的被分去一半,着实让他不爽!

厉云涛沉默下来,在心中算计着…

三十年的谋划,如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如果没有慕轻歌的加入,他也能赢,但是会付出较大的代价,对家族之后的发展不利,也有可能在这个空隙间,生出一些小家族来分割利益。

如果有了慕轻歌的加入,至少厉家的损失会大大减少。

这样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厉家就能镇压整个海屿城,不许任何人有反弹机会。

到时候…

厉云涛眸光深处闪过一道隐晦的杀意。

等他腾出手来时,再收拾这个野心的小子!

与他合作,是看中了他的实力,还有他背后可能代表的能力。合作结束,这小子贪得无厌,他只要处理得稳妥一些,隐蔽一些,也不一定会给家族来带祸事!

慕轻歌对厉云涛的评价,第一个就是胆大,这一点都没错。只不过是瞬息间,他已经想好了卸磨杀驴的狠辣毒招。

这般一想,厉云涛心中被割肉的感觉也消散不少。

他对慕轻歌露出肉疼的表情,“这一半的税赋和灵石矿,实在是…”露出几分挣扎,他才无奈的‘妥协’,“也罢,就当是厉某交慕公子这位朋友了!”

慕轻歌微微一笑,对他道:“合作愉快。”

达成目的,厉云涛便起身告辞。为表合作诚意,他还主动让慕轻歌放心休息,不用担心窦家来找麻烦。

送走厉云涛,慕轻歌嘴角一直噙着的笑容,渐渐淡去。清透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嘲讽而冷冽的光泽。

厉云涛心中所想,她如果猜不到,真该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得了。

从客栈中走出来,厉云涛直接看向了等在一旁的窦家管事。

见厉云涛眸光扫来,窦家管事立即堆起笑脸。

厉云涛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向他勾了勾手指。那神态,比起之前窦家管事的倨傲不知高了多少倍。

窦家的管事一愣,在厉云涛戏谑的眼神中,只得小跑着过去,在他面前躬身道:“厉家主有何吩咐?”

厉云涛用眼角余光扫向他,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来这,可是为了一位红衣公子?”

窦家的管事神情一凛,偷偷观察厉云涛的神色,嘴角狠狠一抽。

身为窦家的管事,他的本意是很有骨气的拒绝回答厉云涛的问题哒!可素,在厉云涛那充满压力的眼神注视下,他最终还是怂了。

“是…是…”窦家管事结结巴巴的回答,心中却在飞快思索他们要找的人,与厉云涛有何关系。

厉云涛却不屑一笑,对窦家的管事高傲的道:“都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家族。这位公子是我厉云涛的客人,若是想要找他麻烦,就是跟我厉云涛过不去,就是更厉家过不去!”

窦家管事顿时感到晴天霹雳!

他怔怔的看向厉云涛,似乎完全消化不了他说的话。

一个外来的小子,怎么就跟厉云涛扯上关系了?还说出如此保他的话!

好奇心驱使下,窦家管事试探的问:“厉家主有所不知,这人打了我窦家的管事,我是奉了家主之命将人带回去,把误会说清楚。”

“不行!”厉云涛声音陡然一厉,眼神中充满杀意的看向窦家管事,“除非慕公子自愿,否则你们谁敢强迫他一下,就等着我厉家的报复吧。”

说罢,他狠狠一挥袖,带起的气劲直接将那窦家的管事掀到在地。他看也不看一眼,便带人离开了。

窦家的人,面面相窥。

他们是来找人麻烦的,这麻烦还没找,难道就要灰头土脸的回去?

这不符合窦家的气质啊!

可是,他们也明白厉云涛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瞬间,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管事。

他被众人一看,立即冷下脸,从地上站起来,大吼道:“看什么看?都跟老子回去见家主!”他决定了,像这类事还是丢给家主的好,他一个小人物最好不要参合进来。

窦家的人气势汹汹而来,却灰头土脸的离去。

这样的画面,让默默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愣住了,心中好奇这客栈中住的到底是那方神圣!

而这一切发生之时,慕轻歌已经走进了荆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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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以师之名,授尔杀人!

房间中,荆海已经从沐浴的桶中出来,换上了小二新买回来的衣服,躺在床上喝水。樰琊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

见慕轻歌推门而入,樰琊忙站了起来,荆海也挣扎着想要起身。

“你身上有伤,就不要乱动了。”慕轻歌阻止了荆海的动作,走到了樰琊之前坐的椅子旁坐下。

“慕哥哥,我已经好多了!真的,吃了你的药,还有泡了泡身子,我觉得现在除了肌肉有些酸痛之外,没有一点不舒服了。”荆海挺起了胸膛,对慕轻歌道。

他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慕轻歌轻笑,“你被人这样打了一顿,疼痛是肯定的,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就好了。”她的药,她自然清楚疗效。荆海体内那些暗伤早已经被治好,体表上的伤也被药水浸泡得消肿。不过,他毕竟挨打了许久,肌肉上还残留着痛意很正常。

“慕哥哥,谢谢。谢谢你和姐姐。”荆海收敛嘴角阳光的笑容,真诚感激的对慕轻歌和樰琊道。

慕轻歌却不以为然的道:“我说过了,就当是你收留我们一夜,又给我们做了美味兔肉的报酬。”

荆海固执的摇头,“我知道这对慕哥哥和姐姐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荆海认真的看向慕轻歌二人,用坚定的语气道:“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说着,他就扯掉身上的被子,从床上下来,想要对慕轻歌和樰琊磕头。

可是,当他双膝想要弯下去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好像无法动弹般,根本弯不下去,只能保持一个半蹲的姿势。

荆海大惊失色,震惊的看向慕轻歌。

莫名的,他就是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与眼前的慕哥哥有着关系。

慕轻歌玩味的道:“头可不是随便磕的。”说完,她一扯力,荆海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倒飞落入床上。

荆海惊坐在床上,瞠目结舌的看着慕轻歌。

刚才落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简直强大得让他觉得自己在这力量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比起窦家那些家奴、管事来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说说吧,怎么会被打成这样?”慕轻歌无视了荆海的震惊,只是抬手虚弹了一下自己的锦袍,便开口问道。

提到被窦家家奴殴打之事,荆海浑身一怔。

他脸色骤变,紧张的问:“慕哥哥,我是不是连累你们了?你们快走!快离开海屿城!”

“小海,你先别急。”

荆海的激动,引起了一连串的咳嗽。樰琊在慕轻歌的眼神示意中,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荆海面前。

荆海接过樰琊递过来的水,礼貌道谢。

然,他并未喝水,而是紧盯着慕轻歌,眼中的急迫根本不用任何言语形容,都能让人感受得到。

慕轻歌微微一笑,“你还没有连累我的本事。”

荆海一愣,面颊顿时红了起来。他咬唇低头,愧疚的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若我不冲动的话,也不会这个样了。”

说着,他把与慕轻歌二人分开之后的遭遇,都一一说了出来。

“我和石波进了海屿城后,就与石家二叔分别,前往了窦家。我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想要进入窦府当家丁。知道窦家真的在招募家丁,我们两人心情更加激动,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排队排了许久,终于轮到我们的时候,却被告知招募人数已满,不再收人了。”荆海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一边回忆,一边缓缓的道:“如果真的是招满了,也就算了,就当是我们运气不好。可是,我们在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明明排在我们身后的人,进入了窦府之中,拿到了家丁的牌子。我和石波都感到奇怪,石波便说过去看看。处于好奇,我们就悄悄跟了过去,便看到了那排在我们后面的人,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袋子,递给了那窦家的管事。那窦家管事接过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灵石,再加上两人眼神中的交流,再蠢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荆海说得愤恨不已,一拳砸在床板上。

“知道他们暗中贿赂,我和石波都气不过。当时石波便大喊了一句…”

“你是说,是石波先喊的?”慕轻歌打断荆海的话问。

荆海点了点头。

“那怎么被打的是你?”慕轻歌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她倒不是在怀疑荆海的话,而是心中在对石波进行评估。

慕轻歌的问题,让荆海垂下头,咬了咬牙。少顷,他才沉声道:“既然石波都喊出声了,我们自然要讨回一个公道。那窦家管事见事情被撞破,便带了窦家的家奴来追我们,把我们逼到墙角。只是,他一开始没有动手,只是辱骂我们,然后让我们下跪求饶。我不肯,石波却跪下了…”

后面的事,慕轻歌已经知道,自然不需要他再说。

她缓缓站起来,走向床边,远眺窗外院内的景色,许久都不曾言语。

荆海的房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种寂静,让樰琊疑惑的皱了皱眉,看向慕轻歌的背影,荆海也缓缓抬起头,眼神茫然的看向了慕轻歌。

慕轻歌双手背在身后,窗外落日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宛如蒙上了一层金色的面纱。

“小海,你知道吗?有些地方,你的确不如石波。”慕轻歌终于开口。

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樰琊和荆海都是一愣。

“石波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如何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保护自己。你可以说他是贪生怕死,但往往这种人活得比英雄要长。”慕轻歌一边说,一边缓缓转身。

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明暗分界线。靠近窗户的半边身子,被阳光包裹,宛如谪仙,而另一半被阴影笼罩的身子,却幽暗如魔。

荆海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也不知是被她此刻的样子震撼,还是在思考着她说的话。樰琊也同样看着慕轻歌,但更多的,她在思考着慕轻歌的话。

“人,只有活下去,活得长,才有报仇的机会。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虽然没错,但也要有足够的时间来证明。尊严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留在自己心中。”慕轻歌看着荆海缓缓的道。

她没有去跟这个少年说什么‘韩信胯下受辱’的故事,只是用最直白的话告诉他一个道理。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只有变强!

强大到无人敢欺,今日之事便不会再发生。

而要变强,首先要强大的就是内心。

什么是内心正在的强大?不是指硬脾气,也不是指宁可死也不愿受辱,就是内心强大。真正的内心强大是无论在任何逆境之中,都能坚强的活下去,目标明确的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