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慕轻歌却不听他的,而是将清透的眸光落在了荆海身上,“小海,你来说。”

荆海浑身一凛,下意识的看了看元元。而元元却眼神慌张的移开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屋子里的摆设。

荆海张了张嘴,偷偷瞄了慕轻歌一眼,垂下头,小声的道:“我…我们打了人。”

“小海子你你你你…”见荆海说破,元元气得跳脚,指着他不知道该骂什么。

荆海脸颊更红,他没有去看元元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小声的道:“小师叔,我不能骗教官。”

元元气急,鼻腔喷出的热气都带着一丝火星味。

“好了,打了谁?为什么要打人?”慕轻歌淡淡的一句话,熄灭了元元心底的怒意。

他耷拉着脑袋,嘀咕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居然调戏小爷,还要抢小爷进府,小爷当然不能如他愿!”

幼荷惊诧。

花月惊诧。

樰琊也睁大了明亮的双眼。

慕轻歌挑高眉梢,声音中听不出喜怒的道:“有人要抢你入府?”

元元用力点头,窜到慕轻歌脚边蹲下,双手摇着她翘起的腿,委屈撒娇的道:“是啊是啊!元元差点就见不到老大了!那些坏人,元元只是打了他们一顿,算是便宜他们了!”

慕轻歌几不可查的点头,眸光轻移,落在元元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分不清真假的道:“嗯,的确是便宜他们了。你应该跟着回去,然后一把火烧了他家。”

“尊的么!”元元眼眸一亮,雀雀欲试。

“你说呢?”慕轻歌却突然眯起双眼,对着元元露出一个微笑。

元元嘴角一撇,垂头丧气的道:“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打人了。老大别生气。”

慕轻歌却缓缓摇头,将翘着的腿放下,俯下身,伸手勾起元元的下巴,将他的精致漂亮的脸蛋抬起来,与自己直视。

清透的眼眸中,透着几分冷冽,一字一顿的道:“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下次再碰上这样的事,尽管狠狠给我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元元愣住。

荆海错愕。‘教官的话,好霸气啊!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老大,那我现在就去烧了他家!”元元眸光闪亮,猛地站起来,就要冲出去。

“回来。”慕轻歌一声轻唤,阻止了他离开的脚步。

元元回眸看向她,眼神充满不解。

慕轻歌虚弹手指,对他道:“这种事,发生之时就当即解决。过了,也就过了。烧房子,有些夸张,不过你打她的时候,不防下手重一点。比如,刮花她的脸,撕烂她的裙子…”

元元和荆海听得呆滞。

幼荷与花月,还有樰琊也是一脸懵逼。

“调戏他的不是女人。”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句话,打断了慕轻歌的侃侃而谈。

“…”慕轻歌将后面的话关在了嘴中。

一道银光闪过,银尘落在了慕轻歌身边。

慕轻歌嘴角一抽,看向他,又看向元元,笑得有些僵硬:“调戏你的是男人?你被男人调戏了?”

元元漂亮的脸蛋一红,顿时大感丢脸,‘嘤’的一声,就跑到墙角蹲下画起了圈圈。

“哈哈哈哈哈——!”慕轻歌毫不给面子的仰头大笑。

顿时,屋子里充满了各种强忍的笑声。

荆海站在其中,面色尴尬,又想去安慰元元,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笑了一会,慕轻歌的眼角都挤出了泪水。

元元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转身道:“小爷这就去烧了他家!”

“你知道他是谁?家住何处么?”慕轻歌止住笑声,神色一定,看向元元。

元元顿时泄气,眼中杀意却越发凌厉。

“我知道。”银尘突然道。

慕轻歌和元元,还有其他人的眸光,同时看向了他。

银尘在众人的注视中,淡淡答道:“木家小少爷木弘。”

又是木家!

慕轻歌眸光一冷,收敛了笑容。

“好啊!木家是吗?”元元眼中杀意不减,咬牙切齿的就要转身去报仇,洗刷雪耻。

“站住。”慕轻歌再度开口,阻止了元元的冲动。

元元转身过来,看着慕轻歌跳脚,“老大!这口气我不会那么容易就咽下了!”被男人调戏就算了,还害他被大伙取笑,这个仇不报他就不叫混元天极焱。

“你稍安勿躁。”慕轻歌抬眸看了他一眼,清透的眸光一扫,元元的浮躁顿时被压了下来。

慕轻歌看向银尘,似乎在等待他说出一切。

银尘抿了抿唇角道:“元元和荆海离开之后,那木弘扬言要少了那家成衣铺,还要在今日之内捉回元元。我跟上去,用幻术迷惑,让他忘了这段经历。但是,当时在场的人很多,若是有心调查,这件事瞒不住多久。”

这时,樰琊的蹙眉开口:“木弘,木家这一代,年纪最小的少爷。也是木禹的弟弟,木家家主最疼爱的小儿子。他是木家旁系夺权成功后出生的,并不知道当年的事,一直都以木家小少爷的身份,仗着木家的势在兰乌城中嚣张跋扈。据说…”

樰琊看了看脸色不佳的元元,才道:“他的确是好男色。但,同时,他也好女色。每年兰乌城被他祸害的少男少女,都数以计百。”

“这个色中饿鬼!”元元咬牙切齿的道。

他看向荆海,对后者道:“小海子,咱们刚才真是下手太轻了!”

说完,他又看向慕轻歌道:“老大!这个祸害,一定不能留着害人。”

慕轻歌淡淡一笑,一眼就看破他的心思。“行了,临走之时,会让你有机会报仇。”既然木弘招惹了元元,那她也不介意为民除害。

只不过,现在木易还未找到,还有中级灵石矿脉的事也还未有下落,不易冲动罢了。

有了慕轻歌的保证,元元心中的怒意才有一丝缓解。

“好了,先吃饭吧。”慕轻歌起身,一句话,宣布了议论的结束。

等她离开之后,元元才跳到银尘面前,龇牙咧嘴的道:“好啊!你个银尘,亏我叫你大哥,你居然跟踪小爷!”

银尘淡淡眷了他一眼,“是轻歌的吩咐,怕你闯祸。”

说完,他飘飘然的从元元身边而过,气得他在原地直跳。

“小师叔,去吃饭了。”荆海凑到元元面前,开口道。

元元气呼呼的喘气,对荆海道:“小海子,你说小爷我有那么不靠谱么?”

荆海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讪讪一笑,快步离开,嘴里道:“小师叔,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喂!你回来!”元元大声喊道。

饭后,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白矖都未出现。

慕轻歌站在屋檐廊下,凝着夜色久久不语。银尘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不如我去看看。”

慕轻歌却摇了摇头,“以白矖的身手,不会出意外。她没有按照计划出现,只能说明一点,我们想要的情报有消息了。”

银尘血色的眸中,光泽一闪,点了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慕轻歌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而且,以那条贪吃蛇的能力,就算碰上了十分厉害的角色,打不过,跑还是能跑的,无需他担心。

“那我们继续等么?”银尘道。

慕轻歌抿了抿唇,转身返回房间,“不等了。她该来时,总会来。各自都回去休息吧。”

目送慕轻歌离开,银尘继续站在原地,不一会他的视线就飘向了荆海的房间。

屋内,烛光摇曳,将房中的人照出影子,落在窗户上。

两道影子,在窗户上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分开。元元饭后,就挤进了荆海的房间,说是要和他一起住。

两个少年相处得还算融洽,慕轻歌也没有过多干涉。

在原地站了一会,银尘才转身离去。

深夜,慕轻歌在床上盘膝修炼。当她的修炼渐渐进入一个深度时,她再次进入了那个梦境之中。

梦中的她,身不由己的跟着小金人修炼。

然后,在自己的注视中,再次爆体,粉身碎骨!

从梦中醒来,慕轻歌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梦境。她紧抿着双唇,眸中带着疑惑。

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这样的梦。

但是,她却参不透这个梦境是想要要告诉自己什么——

‘神策,决不可随意修炼么?又或是,在提前预知她修炼神策的危险?’神策乃慕家祖传,樰琊身上亦有神策线索,这些东西,指引着她一步步接近这本号称神族最强修炼功法的经书,难道只是为了让她不要修炼?

这个理由说出来,慕轻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或是没有注意的线索。”慕轻歌蹙眉,沉声自语。

突然,一道白色细光破窗而入,朝着慕轻歌而来。

她抬眸,视线落在那一闪而过的白光之上,没有躲避。

白光落在她身前,顿时化为一个妖娆娇媚的身躯,落入她怀中。柔若无骨的双臂,如蛇般攀缠上来,搂住了她的脖颈。

那张冷艳妩媚的小脸,靠在她的肩头上,亲昵的磨蹭。“轻歌,累死我了。”

身体被白矖缠住,慕轻歌嘴角只能无奈的一抽。

或许是蛇改变不了缠的本性,白矖总是喜欢腻在她身上,这样缠着她。渐渐的,她也由之前的不习惯,变成了习惯。

“辛苦了。”慕轻歌含笑道。

虽然知道白矖不会有事,但亲眼见到她平安归来,慕轻歌也才算真的放下心。

“知道辛苦我了就好。”白矖眷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撒娇。

突然,她的腿不小心拨动了慕轻歌系在腰间的宫铃,清脆的铃声顿时响了起来。

“咦!”白矖见着有趣,手臂从慕轻歌肩上滑落,伸手就要去扯宫铃。

只是,她还未碰到,另一只手就盖在了宫铃之上,避开了她的手。

白矖抬眸看向眼中含笑的慕轻歌,嘟嘴道了一句:“小气。”

她话音一落,慕轻歌捂住的宫铃,就又响了两声,好似对刚才那声铃声的回应。这让慕轻歌脸颊淡淡绯红,白矖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

“咳咳,说正事吧。”慕轻歌正色的道。

同时,也从白矖的‘纠缠’中挣脱出来。

某地,一辆龙豹车辇在空中疾驰而过。车辇左右侧,分别有两道黑影御空而行,车辇之中,异香淡淡,一道俊美得难以想象的剪影若隐若现。

在他大掌中,托着一个精致宫铃。

“小歌儿…”一声充满思念的轻唤,从他口中溢出,缱倦缠绵,爱意深沉。

兰乌城中,慕轻歌暂住的小院里,她看着玉枝横卧在她床上的白矖,“今晚可是有什么收获?”

白矖妩媚一笑,颇为得意的道:“有我亲自出马,自然会有收获。”

慕轻歌眸光一亮,问道:“你找到木易下落了?”

她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了找木易。

一旦找到木易,她就可以确定自己还要在兰乌城逗留的时间。

白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让慕轻歌淡淡皱眉。

“我没有见过那个什么木易,所以我也不知道今晚跟着木禹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不过,木禹将他关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又肆意折磨,看样子,是恨他入骨。”白矖道。

木易她也没见过,但是凤于飞却给了她一件东西。如果那人是木易的话,一定能够认出那东西。

慕轻歌心中思索了一阵,对白矖道:“你是在何处见到他?他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白矖道:“今天那木家的小少爷也不知道被谁收拾了,带着伤返回了家中。入夜后,我便想着要过来向你汇报。但是那木禹去见过他那个弟弟之后,却突然改道,离开了木府,前往了一个废弃的园子。”

“废弃的园子?”慕轻歌眼中升起不解。心中猜测,‘难道木易被关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

至于木弘被谁打了,她心中自然是清楚的。

白矖点头。

“他进了那废弃园子之后,我才知道,在园子中有着不少人暗中把守。而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木易的人,就被他关在园子底下的地牢之中。那地方暗得不见天日,潮湿腥臭,连我都受不了,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居然都没被熏死。”白矖一边说,一边吐槽。

慕轻歌追问:“那人情况如何?”韩采采曾经说过,木易是被挑断了手脚筋,废去了修为。如果那个人也是这样的话,是木易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什么情况?反正就是要死不活的样子,浑身邋里邋遢,臭气熏天。胡子和头发长的连五官都遮住了,骨瘦如柴,肤色发白。对了!他的四肢好像被废了,里面的骨头好像都被断成了一寸寸的。我离得有些远,不能确定。”白矖回忆道。

将手骨、脚骨寸断!

慕轻歌眸光一冷,暗道施刑之人心狠手辣。

“木禹去见他时,没有说什么吗?”慕轻歌问道。

白矖仔细回忆了一番,摇头道:“没有。他一进去,就拿起泡在辣椒水里的皮鞭,狠狠的抽着那个人。不过,那个人也算是硬气,被那么折磨居然一声不吭,任凭木禹鞭打。”

慕轻歌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心中思索,‘如果真的是木易,他被如此折磨,自己要不要帮他报仇。’

她缓缓摇头。

兰乌城的木家,不是海屿城的窦家和白家,也不是余水城的乐家。

兰乌城作为南洲较大的城池,家族中的实力也远非这些小家族可比。先不说她现在有没有能力帮木易报仇。单说如今的情况,木家嫡系早已经被斩尽杀绝,只剩下一个木易。而木易本身又变成了废人,修为尽废。就算她妙手回春,救出木易后,能治疗他的伤势,让他重新可以修炼,他也不能一朝间恢复修为,又凭什么镇住早已经物是人非的木家?

‘看来,还是先把人救出来,然后想办法送回临川。至于报仇的事,就让凤于飞去劳心吧。’慕轻歌在心中做下决定。

毕竟,她与木易并无关系,来救他,是因为凤于飞的原因。

这个协议里,并不包含要替木易报仇这一条。

“白矖,你还记得那个废园的位置么?”慕轻歌抬眸问道。

白矖点了点头。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想要亲自去看看,所以一路上我留下了气味。”

慕轻歌眸里含笑道:“果然聪明!”

“现在就去么?”白矖问道。

慕轻歌眸光一沉,点头:“现在就去。”

白矖带着慕轻歌朝废弃的园子而去,这次的目的,只要是让慕轻歌确认被木禹关起来的那人是不是木易。

至于救人的方法,则需要仔细斟酌。

因为,慕轻歌不仅仅要救人,还要兰乌城发现的那条中级灵石矿,还要给元元报仇发泄的机会。

踏着浓厚的夜色,白矖把慕轻歌带到了废弃的园子外。

她化为小蛇,盘踞在慕轻歌肩头,小声的道:“前面那就是废园,里面有十几个打手。除了一个灰境一层之外,其余的都是紫境巅峰。我感觉木禹安排这些人,不是为了防止有人来此,而是防止里面的人逃走的。”

慕轻歌皱眉:“被关的人,都四肢尽废了,还怎么逃?”

这反问难住了白矖。她想了想道:“如果是防止外人进入,这样的配置未免太低了些。随便来个灰境二层的人,就能攻破防御。所以我觉得应该是防止里面的人逃走的,至于为什么明知里面的人已经被废了,还要大张旗鼓的这样布置,会不会是因为木禹心中担心他会逃走?”

慕轻歌沉吟片刻,对白矖道:“你接触的木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矖跟在木禹身边好几天,看到了他在人前的样子,也看到了他在人后的样子。“人前,他是人们口中精明厉害的少主,但是在人后,我发现他好像很自卑。”

“自卑?”慕轻歌狐疑了一句。

白矖嗯了一声,“就是自卑。人后的他,我感觉是自卑阴暗的,而且心胸狭窄,不愿输于人,疑心重。”

“你这几日,有从他口中得知关于中级灵石矿的事么?”慕轻歌突然问道。

白矖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听过!”

“这件事稍后再说。”慕轻歌注视着黑暗中废弃的园子,在守卫换班时,她停止了交谈,悄悄潜入。

只是几个紫境巅峰,灰境一层的守卫,对于慕轻歌来说是很轻松的。

有白矖带路,她轻易避开了有守卫的地方,来到了地牢的入口。

“从这假山中下去,有一条地道只允许一个人通过,那灰境一层的家伙就守在里面。”白矖在慕轻歌耳边小声的道。

慕轻歌眸子转了转,对她道:“你的蛇毒控制好了,能让人只是昏迷么?”

“当然可以。”白矖立即明白了慕轻歌话中之意。

她从慕轻歌肩上滑落,顺着暗道进入其中。慕轻歌站在入口处等候,没一会,白矖就风姿绰约的走出来,轻抚了一下头上的秀发,对着慕轻歌妩媚一笑,尖尖的舌头轻舔了一下红唇:“走吧。”

慕轻歌会心一笑,跟在了白矖身后。

地道的确很窄,若是稍微胖一些的人进来,恐怕都会摩擦到地道的两边墙壁。

跟着白矖,慕轻歌看到了那个昏倒在地上的灰境一层看守。

在他的手腕上,留下蛇类的牙印。

慕轻歌与白矖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白矖笑道:“在这样的废园里,被蛇咬倒,的确是顺理成章的。”

慕轻歌但笑不语。

不一会,她们就走到了紧闭的铁门前。

看着上面的锁,白矖皱了皱眉:“我可没钥匙。”

“守卫之人身上呢?”慕轻歌问道。

“呃…我忘了去搜。”白矖茫然的道。她一向都是一言不和就大开杀戒的,何成有过潜入地牢救人的经验?

“算了。”慕轻歌不在意的转身,虚空中一掏,一把簪子握在她手中。那簪子鲜艳如火,又好似血液一般,上面雕刻着她从未见过的花朵,花朵娇艳欲滴。

看到这个簪子,慕轻歌愣了一下。

这是她及笄之时,司陌送给她的及笄礼物。可是,她只是在当夜被他强迫着戴过一次,之后就一直被她丢在空间之中。

当初,那个男人的心意,她根本就视若无睹。如今再想来,看着手中旧物,她似乎能体会到了他当时的心境。

“轻歌,你怎么了?”

见她久久未动,白矖出声问道。

慕轻歌从会议中醒来,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她手中的血玉簪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细长的金簪。

她拿着金簪,将尖细的一头,插入了锁眼之中,轻轻扭动了几下,白矖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门锁被打开了。

收起金簪,慕轻歌将锁拉开,推开门,对白矖道:“走吧。”

白矖好奇的打量着她手中的金簪,“轻歌你好厉害啊!”

慕轻歌嘴角轻扯。

开锁这项技能,应该属于特殊兵种的基本技能之一吧。

许久不用,她倒是变得有几分生疏了。

想当年,她即便是打开需要输入密码的保险柜,也只需要三秒时间。

两人进入地牢之中,果然一大股腐烂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即便白矖已经来过一次,还是很不适应。

蛇虽然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但并不代表喜欢臭烘烘的地方。

慕轻歌也皱了皱眉,抿紧了双唇。

重生之后的锦衣玉食,倒是让她少了几分对各种恶劣环境下的适应能力。

如果不是为了找木易,她还真是一分钟都不愿在这里多待。

“他就在里面。”白矖说了声,就在前面带路,顺着台阶而下,将慕轻歌带入了地牢之中。

走下台阶之后,整个地牢纳入慕轻歌眼中。

‘这哪里是什么地牢?分明就是为了关押某人,特别设计的暗室!’慕轻歌在心中震惊的道。

这里就是一间暗室,四下无光,只有一盏油灯悬挂。

墙上的锁链,拴着一个人,双臂被拉扯着,吊起来。

被吊起的双臂,衣袖滑落,露出了骨瘦如柴的皮肤骨骼。上面伤痕交错,新旧伤密布,早已经找不到一丝完好的皮肤。长发和胡须如白矖形容那般,又长又密,多年不打理下,已经粘在了一起,垂落在地,挡住了他的容貌。他身上原本应该是白色的衣服,但如今已经变得黑红相交,血迹斑斑。而双腿呢?也是无力的跪着,在脚踝上,还留下两道疤痕。他低垂着头,毫无声息,仿佛早已经死去。

若不是慕轻歌还能感受到他杂乱的气息存在,恐怕真的会当他是一个死人。

暗室中,还挂满了各种刑具,上面都残留血迹,恐怕都已经一一在此人身上使用过。

“就是他了。”白矖道。

慕轻歌一步步向他走去,来到他面前,他依然毫无动静。

这种安静,带着一种心死如灰的感觉。慕轻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无视了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恶臭,开口问道:“你可是木易?”

然,那人却没有回答。

好像听不到慕轻歌的话,也不知道她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等了一会,慕轻歌又问道:“你可是木易?”

那人依然没有回复。

慕轻歌双眸微微眯起来,沉声问道:“你可认识凤于飞?”

凤于飞三个字如惊雷乍响,让那人的双肩轻轻一颤,终于有了点反应。只是,他依然没有说话。

这一丝反应,落在慕轻歌眼中。她缓缓蹲下,从怀中摸出了一件东西,递到了他面前,再次问道:“这东西,你可认识?”

感谢悠悠洛兮、九天之雪、邪风、属于我的云淡风轻的五分评价,陛下的脑残粉、cheche3、懒猫乐园、七月飞鸟、玄玄、悠悠洛兮、小鲤鱼历险记、bing小小兔、阿Ring、九天之雪、1兔八哥、晴空放肆雨、属于我的云淡风轻的月票支持,伴山云伴山雨、邪风的钻石鼓励,子楚泪殇、伴山云伴山雨、邪风、属于我的云淡风轻的鲜花加油,伴山云伴山雨的打赏,多谢大家支持!

第三十七章 算计中级灵石矿!

在慕轻歌掌中的是一把匕首,当初凤于飞为了让她帮忙找木易的消息,作为报酬的那把半神器。

后来,在与凤于飞熟悉之后,两人有了新的协议,慕轻歌曾提出把匕首还给她,却被她拒绝。

理由是,若是慕轻歌真的能找到木易,这把匕首起码能让木易知道,慕轻歌是可信之人。

此时,为了断定这被关押之人的身份,慕轻歌将匕首拿了出来。

双手被吊着的男人,低垂着头。

之前‘凤于飞’这个名字,让他有了细微的变化。在慕轻歌的等待中,他终于缓缓抬头,将视线落在了慕轻歌的掌中。

黑暗的密室中,他的眸光被长发所挡,让人看不真切。

但一直注视着他的慕轻歌,还是轻易发现了他看到手中那把匕首时的眸光微缩。

这个反应,分明是认出了匕首的反应。

凤于飞这把匕首,从外观上并没有太特别,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它上面的花纹,还有装饰。

能够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一眼就认出它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它十分的熟悉!

慕轻歌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她收回手,这个动作,牵动了男子的视线。他有些急迫,有些不舍,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思念格外明显。

“看来,你就是木易。”慕轻歌缓缓站起来,对他道。

男子始终没有说话,似乎还有顾虑。

慕轻歌沉默了一下,淡淡的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凤于飞的存在,木禹也是知道的吧?”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当初追着木易到临川界,又威胁郦国皇室的人,就是木禹。

拴着男子的链子被轻轻拉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脆响。

慕轻歌的视线从铁链下移,再次落在他身上:“凤于飞等了你十年,不现在应该已经是十六年了。她只临川找不到你,所以托我来中古界找你,并把你带回去。无论你信不信,只需要耐心在这里等着,我会来救你,带你离开。”

说罢,慕轻歌转身便打算离开。

只是,当她和白矖走到门边时,一道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虚弱传来:“等等。”

慕轻歌停下脚步,白矖诧异的扭头看向男子。

似乎有些意外他会突然开口。

“你不怕我是假的,用来骗于飞的?”男子开口。他的语气很慢,似乎太久不曾说话了,所以需要慢慢适应,声音的沙哑中透着苍老和虚弱。

慕轻歌嘴角轻扬,转身冷笑:“有这个必要么?木禹并不知道有一天会有人来此救你,他也早就知道凤于飞的存在,如果真的在意,凤于飞又怎么会活到现在?或许,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把临川界的一个小小公主看在眼里吧。”

男人身子一颤,又道:“我又如何知道你不是木禹派来的?”

慕轻歌笑容中冷意更甚,“还是那句话,有这个必要么?”她有些戏谑的目光落在木易身上,似乎在说——你已经沦为阶下囚,唯一的价值就是在木禹心情不佳时让他泄愤,又有什么必要来骗你?

“呵呵…”木易轻笑了起来,笑声宛如哭声,带着无尽的自嘲。

他缓缓抬头,却任由长发遮盖了容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的笑声一直未止。

“他笑什么?”白矖在慕轻歌耳边嘀咕。

慕轻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木易。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看到了木易眼角滑落的泪痕,眼中的泪光。

“你们走吧,不要再回来。告诉她,我已经死了。”等木易笑罢之后,他再度开口,语气平静得如死水一般。

“喂,你明明活着,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白矖蹙眉,不理解的道。

她可是知道慕轻歌花了多少心思来找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居然要放弃自救,简直就是白费了慕轻歌的苦心。

慕轻歌静静看着他,许久才说了一句:“你的生死,已经与你无关。我答应过她,将你带回去,就决不食言。”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去,不再看密室中的木易。

白矖紧跟在后,大门关闭锁紧,脚步渐行渐远。待她们离开之后,木易突然大哭了起来,不断的用头撞墙,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喊声中,带着一股发泄,从密室中传出,回荡在地道之中。

慕轻歌和白矖听到这绝望而悲愤的声音,都放缓了脚步。白矖回眸望了一眼,疑惑的道:“人类真是奇怪,被困这么久,终于有逃生的希望,他不但不兴奋,反而抗拒。难道他就想留在这里被虐么?”

慕轻歌轻叹了口气,对白矖道:“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凤于飞。”

白矖看向慕轻歌。

凤于飞和木易之间的故事,她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木易是慕轻歌要找的人,也是受人之托。

在白矖的注视之下,慕轻歌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道:“先离开再说。”

白矖点了点头带着慕轻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废弃的园子。

返回暂住的小院时,白矖向慕轻歌道:“我还要去盯着那个木禹么?”

慕轻歌点了点头,“再盯几天,不过这次主要关注的是中级灵石矿的事。”

白矖点头,化为白光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