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帐左右,还布置了兵器架子,上面的兵器泛着寒光,让帐中多了几分肃杀之意。主位背后,挂着一面龙牙旗,铁血霸气。

慕轻歌转过身,看向二人。

她清透的眼眸中,平静无波,也没有主动开口。

桑雪舞反应过来,拉下了自己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脸。

认出桑雪舞,慕轻歌眸光微动了一下,依然没有说话。

这时,桑翊尘也拉下了自己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与桑雪舞十分相似的脸。

“你果真没事。”桑雪舞见到慕轻歌,终于松了口气。

慕轻歌却眸光清冷的看着他们道:“能说出桑蓝若这三个字,让我见你们。说明,你们对我的来历很清楚。你们是谁?与桑蓝若有什么关系?”

“姐姐,我们是你的…”

“你叫我什么?”慕轻歌双眸眯了起来,打断了桑翊尘激动的话。

“姐姐啊!”桑翊尘呆呆的道。

慕轻歌心一沉,连她真实的性别都知道,看来任何伪装已经没有意义了。她抬起手,取下自己左耳上的紫色耳钉。

紧接着,在桑雪舞和桑翊尘的震惊之下,她恢复了女身,以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傲然之姿出现在他们眼前。

如果说慕轻歌的男装,是帅气逼人,美得雌雄莫辩。那么她的女子,就是美得惊心,美得令人窒息,宁愿溺死在这美色之中。

桑雪舞这西洲第一美人,已经很美。然,仍不及她。

慕轻歌将紫色耳钉放在桌案上,看向发呆的两人,“桑蓝若果然没死,还返回了中古界。”

“娘她是有苦衷的。”桑雪舞道。

“娘?”慕轻歌的双眸再度眯了起来,带着危险气息的看向桑雪舞。“她再嫁了?”

“不是。姐姐,你听我说。”桑雪舞忙道,“我应该叫慕雪舞,他应该叫慕翊尘才对。我们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慕连城。我们的母亲也是同一人,桑蓝若。”

慕轻歌双眸猛地一缩,震惊的看向他们。

这两个桑家的人,突然跳出来,就说是她亲妹妹,亲弟弟?

还有,慕连城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可能与桑蓝若又生了孩子?

“这不可能。”慕轻歌脸色阴沉下来。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桑雪舞缓缓摇头道,“我和翊尘是龙凤胎,在娘离开慕家去找爹的尸骨时,就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慕轻歌被这个答案砸晕了。

老爷子,还有姑姑一直都以为她是慕家独苗,却不想在中古界,居然慕家还有两个血脉?

慕轻歌的沉默,给了桑雪舞解释的机会。

她道:“姐姐,娘亲当初收到爹爹战死的消息,悲痛不已。她不愿相信爹已经死亡的事实,独自离开慕家,想要搜寻爹的遗骸。可是,在她刚刚找到爹时,桑家的人却突然出现,要将娘带回桑家。娘不从,桑家便告诉娘,爹还有救回来的可能性。所以…”

“所以,她就迫不及待的返回了中古界,甚至没有留下一丝音讯。”慕轻歌冷冷的接住了桑雪舞后面的话。

她心中的确有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真正的慕轻歌。

“姐姐,娘也不想这样。可是,她根本没有机会留下信息,就直接被桑家的人,带走了。这么多年来,她心中一直牵挂着你,我们出生之后,她就不断的向我们说你的事,说慕家的事,说爷爷的事,说姑姑的事。”桑翊尘道。

慕轻歌不屑的冷笑,她不想说什么,思念有什么用?真正的慕轻歌渴望母亲的关怀时,桑蓝若在哪?真正的慕轻歌到死都是背着桑蓝若的谎言而死的。

她一走了之,却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承受了一切。

“慕连城在哪?”慕轻歌问道。如果慕连城真的救活了,他也没有想办法返回临川界,那她真的替慕雄、慕连蓉他们不值。

“爹还没醒。”桑雪舞失落的道。“原本,娘是计划等把爹救醒了之后,便与爹一起返回临川慕家。可是,十九年过去了,爹却一直没醒。娘费尽心机,尝试各种方法,也只能抱住爹的身体不朽。”

“妄想起死回生,本就是无稽之谈。”慕轻歌毫不留情的讥讽。

“姐姐,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有怨。但是,你不要怪娘。我和翊尘一直都知道我们真正的家,在临川慕府,知道我们有一个背负了一切的姐姐。娘每次提到你,都会流泪,说后悔留下你,后悔让你以男装示人,后悔…”

“够了。”慕轻歌打断了桑雪舞的话,对他们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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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战鼓响,红烛帐,度春宵

苍阑山脉,草木繁盛,兽族盘踞。这里,是天然的狩猎场,也是收割人命之地。

一只外形奇特的兔子,藏于荆棘之中,那双金色的眼眸,如同火焰燃烧般,一只紧紧的盯着涯下滴落的白色乳液。

那些乳液每一滴,都滴在岩缝中长出的一窜殷红果实。似乎,是在滋养这果实的成熟。

而在兔子周边,躺满了一地的尸体,都是属于兽族的。

这些尸体中,有修为在人类灰境的独角狼,也有进入银境的三眼乾豹、赤练银莽…甚至,还有一只三头巨猿。

它们尸体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头颅被爆开,里面的脑髓早已不知所踪。

‘快了,快了!’犼紧盯着那逐渐成熟的果实,心中隐隐激动。

只要吃了那些果实,他的伤就能恢复很多,最起码能够回到遇到荆家人之前的状态。

突然,一阵脚步声出现在犼的身后,他猛地转头,眸光狠戾的想要杀掉靠近的任何生物。然,当一个阴影笼罩在他之上时,他感到浑身毛发倒立,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抬起金色的眸,看到了一张绝世倾城的俊美面孔。

那张脸,对着他露出淡淡的笑意,却让他金眸猛缩,目露凶光。

“原来你在这里。”司陌弯下腰,大手直接拎住了犼脖子上的皮毛,将他从荆棘中提起来,抱在手中。那语气如同是外出寻找离家走丢的宠物一般。

“你怎么在这?”犼警惕的盯着他道。

司陌嘴角轻扬,语气真诚的道:“你也太调皮了,这么久不回家,小歌儿会着急的。”

‘我急你大爷!’

犼在心中狂怒,却不敢真的对这个男人进行挑衅。

因为,他真的有能力一把捏死自己!

“咦?居然是玉浆果。”司陌的视线,落在了那岩缝中长出的一串诱人果实。“用玉浆果炼制的丹药,疗伤能力会提高几倍,这么好的东西,小歌儿应该会喜欢。”

“那是我的!是我发现的!”犼怒道。

他守了这玉浆果这么久,还杀了那么多干来觊觎玉浆果,跟他抢玉浆果的兽族,怎么可能到关键时刻,就放弃?

司陌珀色的眸子轻移到他身上,微微眯着,眼缝中透着危险的光芒,保持笑容道:“你是小歌儿的契约兽,你的就是她的,她的也还是她的。”

‘卧…槽!’

犼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瞪大着双眼盯着司陌,讥讽的嘲笑,“你的手下知道你这么不要脸么?”

司陌嘴角笑容扩大,笑眯眯的看着犼,却将他看得毛骨悚然。

司陌拍了拍他的头,含笑道:“不过,既然是你发现的,也算是有功,我就赏你一颗。”

我赏你妹啊!

犼欲哭无泪。

这时,岩缝中,一道光华冉冉而升,玉浆果的香气开始四溢出来。

那香气,引诱得犼口水直流,恨不得扑过去一口把玉浆果全部吃下。只是,他如今却动弹不得,抓住他的男人,紧紧的按着他的脖颈,随时都可以一把捏碎。

“可以摘了。”司陌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喜悦。

他一招手,长在岩缝中的那串玉浆果便自动脱落,朝着他手中飞来。

犼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鸭子飞到了司陌手中,那双眼睛简直恨不得掉落出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玉浆果落在司陌掌中,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弄得犼不得不闭上双眼。

等他再次睁开时,司陌掌中就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玉浆果。

犼迫不及待的发出吼声。

司陌将手中的那颗玉浆果轻轻一弹,就朝着犼的嘴巴飞去。

犼一张嘴,立即接住吞下。

顿时,它的身体毛发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绯色光晕,将它环罩。而犼也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炼化玉浆果中的能量。

司陌垂眸看着他,大手顺了顺他颈间的软毛,带着他一起返回龙牙营地。

“这么久的时间,小歌儿应该也谈完了吧。”司陌低喃自语。

龙牙营地,四周燃烧的火盆,照亮了操练场。

夜已深,众人都已经回去休息。而慕轻歌却独自一人站在操练场中,玲珑枪被她握在手中,矗立在脚边。

夜风吹过,空气中有些湿闷。

她的发丝,被风吹起,轻甲战袍猎猎作响。

慕轻歌闭着双眼,绝美的五官带着几分冷峭和凌厉,似乎沉浸在什么之中。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能去看看娘。’

‘娘也有苦衷,希望你原谅她。’

‘娘一直都很思念你,如果知道你已经来到了中古界,一定会十分开心。’

‘我们在浮沙城桑家等你。’

慕轻歌募然睁眼,清透的眼眸中浮出一片冷芒。她用极低的声音缓缓的道:“慕轻歌,你如果还活着,你会如何答复?桑蓝若与我来说,与路人无疑。”

她无法体会桑蓝若的苦楚和艰难,而同样的,慕轻歌的艰辛,一步步的走到这里,也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慕轻歌,早已经死在了桑蓝若编织的谎言之中。

找桑蓝若,是为了要一个答案。

而如今,答案已经得到,她还有必要去浮沙城桑家么?

她心中的气,是为了真正的慕轻歌,是因为真正的慕轻歌已经死了。她取代了她,接收了她的一切,而如今,她找到了桑蓝若的消息,她却更加心疼那缕早已消散的芳魂。

慕轻歌突然一脚踢向枪身,玲珑枪拔地而起,被她握在手中,划出了一道凌厉锋芒。

‘慕轻歌你会原谅将你抛弃了十九年的母亲么?你会恨她的布置,让你不得不隐藏女儿身,最后惨死战场么?’慕轻歌握着玲珑枪,在操练场上挥舞着。

枪法快如风,疾如电,利如刀,在她身周不断发出银色锋芒。

墨发轻扬,轻甲血袍,玲珑枪在慕轻歌的挥舞中,发出了清脆嘹亮的枪鸣。渐渐的,惊动了龙牙营地中的人。

本已经安歇的龙牙卫们,纷纷走出帐篷,围在了操练场的四周。

他们看着他们的小爵爷,看着她挥舞的枪法,似乎感受到了她此刻的心情。

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看着。

人,越来越多。

很快,五百龙牙卫,全部站了出来,墨阳也在其中。

幼荷,花月出来了。

白矖,银尘也站在了操练场边。

荆海和元元也站在了一起。

炫雅、樰琊并肩而立,眼中带着疑惑。

炫奎也在其中,与众人默默看着。

在主帐外的平台上,从苍阑山脉带着犼返回的司陌,如孤峰般安静的站着,珀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那在操练场中肆意而武的女子。

“少主这是怎么了?”炫奎诧异的问。

樰琊蹙眉抿唇,淡淡的道:“少主的心乱了。”

“小师叔,教官怎么了?”同一时刻,荆海也在问着身边的元元。

元元漂亮的脸上,有些担忧,“老大心情不好。”

慕轻歌手中的枪影越来越快,她的身影也藏于之中,看得人眼花缭乱。玲珑枪法被她不用灵力的耍出,一遍又一遍。

这种纯粹力量和速度的展示,却更能让人感受到玲珑枪法的强大。

突然,夜里打了一个响雷,闪电劈开了夜幕苍穹,照亮了日暮草原的一瞬。

墨阳身子一凛,大声道:“取鼓来!”

龙牙卫听令,立即转身,从营帐中取出几百个鼓。他们迅速围绕操练场一圈,将鼓架在了自己面前。

墨阳站在其中,手中高举鼓槌,猛地击向鼓面。

鼓声在龙牙营地中响起。

随着墨阳起鼓,五百龙牙卫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鼓槌,有节奏的敲响了自己面前的鼓。

咚咚——!

整齐的鼓声,掩盖了天空中的雷鸣,以一种强悍的气势,从龙牙营地中蔓延而去,渐渐覆盖整个日暮草原。

鼓声中,慕轻歌手中的枪仿佛注入了更多的力量,挥舞得更加凌厉,发泄着她心中的憋闷。

一道道枪尖划过的银芒不断的在她身边出现,玲珑枪就像是她身体的延伸,越发灵活起来。

踩着鼓点,慕轻歌仿佛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初衷,彻底的沉浸在玲珑枪法之中。

“他们在干什么?”炫雅惊讶于龙牙卫的擂鼓。

樰琊却理解的道:“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与少主一起承担。他们在用这鼓舞士气的鼓声,告诉少主,他们永远陪伴。”

炫雅眼中充满惊骇,震惊的看向慕轻歌,看向龙牙卫。

在鼓声枪影中,她似乎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慕轻歌与龙牙卫之间那种永恒不变的紧密联系。

这些人,他们虽然不一定是最强的,但对于慕轻歌,他们却是最勇猛的战士!最可靠的战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飘荡,惊醒了日暮草原的夜。

那千千万万顶帐篷里,断断续续的走出了各种人,他们站立在自己的帐篷之外,带着疑惑,看向鼓声发出的方向。

“是龙牙营地!”

有人辩出了鼓声传来的方向。

“怎么会半夜擂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但是这鼓声听起来,还真是有一种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作用。”说话之人,不由得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桑家营地之中,桑雪舞和桑翊尘从龙牙营地返回,并没有休息。

鼓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人相视一眼,从帐中走出,看向了龙牙营地所在的那座山丘。

一声声的鼓声,仿佛敲中了他们的心。

虽不明白,他们却在鼓声中听出了许多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是姐姐么?”桑翊尘沉浸在鼓声之中,低声的问道。

桑雪舞没有回答,她只是在认真的听着鼓声中的诉说,一种莫名的心痛让她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衣襟,鼻头微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不停歇,让日暮草原提前苏醒。

秦亦瑶站在自己的营帐外,远眺着黑夜中的龙牙营地,呢喃的道:“是慕家战鼓之声…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韩家营地中,韩采采被鼓声惊醒,他冲出帐外,看向鼓声发出的地方,眉头紧蹙。

韩伊人也同样被惊醒,她快步来到自己二哥身边,疑惑的问道:“这大半夜,哪来的鼓声?”

韩采采却没有回话,而是沉浸在那鼓声之中,喃喃的低吟:“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二哥你在念什么?”韩伊人听不清楚,追问了一遍。

可是,韩采采却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狭长的双眸中,突然被心疼笼罩,呢喃自语:“我总算体会到了你在念这首诗的心情。”

或许,这首诗代表的不是慕轻歌一个人,而是一种意志。

慕轻歌的意志,太强,强得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夜空中,雷鸣再起,似乎不满慕家的鼓声,抢了它的风头。

然,无论雷声再如何骇人,慕家的鼓声都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慌乱,一阵阵,一声声的敲打着人心。

这里,是流客聚集之地。

慕家的鼓声,勾起了他们铁血江湖的回忆,让他们沉浸在各自金戈铁马的往事中。

没有利益,没有阴谋暗算,只有着万丈豪情!

赢家的营地里,赢泽披着长袍,站在帐中。

他的帐帘被人掀开,姬尧婳走了进来,对他道:“听见了么?这鼓声好像是从龙牙营地中传来的。”

“鼓声这么大,我又没聋,自然听见了。”赢泽淡淡的回答。

姬尧婳伸出小手指挠了挠耳朵,笑道:“这扰人清梦的东西,不如咱两一起过去把这些鼓打破如何?”

“这鼓声很好听。”赢泽说了一声,转身坐下,闭上双眼,似乎认真的聆听着战鼓之声。

姬尧婳一愣,眨了眨眼,眸光飘向了帐外。

咚——!咚咚——!咚——!咚咚咚——!

悠扬鼓声,生生不息,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更能敲击人心。

日暮草原上的人,几乎都受到了鼓声的影响,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沉浸在鼓声之中,期望鼓声永不停。

夜空的雷鸣,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权威被挑战。

它不仅开始怒吼,还招来了狂风,肆虐的刮向日暮草原。

龙牙营地中,狂风肆虐,吹得每个人的衣角都猎猎作响,旗帜飞扬。狂风吹得慕轻歌的发丝狂舞,而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舞着玲珑枪。

绝妙的枪法,以另一种姿态,呈现在众人眼前。

地上的沙尘,被狂风卷入空中,想要迷了众人的眼。然,龙牙卫们,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擂着手中战鼓。

这是慕家军中战鼓,鼓声代表了慕家军的意志,代表了铁血军人永不倒塌的钢铁意志。

这是第一次,慕家军的战鼓之声,响彻在中古界的大地上。

一道闪电劈过,仿佛要劈开天际。

闪电从空中落下,直接劈在了龙牙营地中操练场旁的一棵树上。

树干断裂,天火燃烧着树枝,将操练场照得更亮。

操练场中的慕轻歌,进入了一种人枪合一的境界,她的眼中只有玲珑枪,还有那一直陪伴着她的战鼓之声。

哗啦——哗啦——!

倾盆大雨,终于从天而降。

豆大的雨点,落在战鼓之上,鼓槌击落,震得水花跳跃,四溅而开。

慕轻歌没有因为暴雨而停,鼓声亦没有停。所有的人,都陪着慕轻歌在淋雨,即便是司陌也不例外。

他站在雨中,看着那个令人心疼的女人,没有阻止,没有相劝,只是陪伴。

雨水,从慕轻歌脸庞滑过,却冲刷不掉她眼眸中的清透凌厉。

大雨的突降,浇醒了不少沉浸在鼓声中的人。他们纷纷返回帐篷避雨,却已经没有了睡意,依然在安静倾听着那能感染人心的战鼓之声。

“二哥,下雨了,我们进去吧。”韩伊人一手挡在自己额前,一手拉扯着韩采采的衣袖。

韩采采却站在大雨中浑然不觉,只是痴痴的凝着龙牙营地的方向,感受着那一声声的鼓声。

他感受到了此刻慕轻歌的无助和纠结,他恨不得立即冲过去陪在她身边,拥她入怀。

可是,他却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绊住了脚,无法走过去。

‘不够!还不够!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你,我还没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你身边!’韩采采藏于袖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二哥…”韩伊人使劲拉扯着韩采采,将他带回了营帐之中。

龙牙营地,大雨无情的冲刷。

司陌将犼扔到帐篷的角落,突然走向了堆满酒水的地方,拎起了一坛烈酒,走向操练场。

他的女人,这个时候需要喝酒!

他从雨中迈步而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炫雅和樰琊看向他,本就对他身份疑惑的两人,此刻更加疑惑。她们疑惑的是,不知道司陌要做什么,手中还端着一坛酒。

“小歌儿,接酒——!”司陌突然出声,他手中的酒坛被他直接扔向了慕轻歌。

听到司陌的声音,慕轻歌没有转身,而是顺势将玲珑枪向后一收,用枪尾接住了飞来的酒坛,她微微用力,枪尾轻颤,将酒坛抛入空中,在大雨中划过一道弯弧,落入了她的手中。

单手撕开酒坛上的封土,慕轻歌抓住酒坛的口,反手举起酒坛朝她倾下。

晶莹的烈酒,混着雨水,倾泻而出,进入了慕轻歌的口中。

她仰头喝酒,任由雨水冲刷她的脸,她的身体,烈酒顺着她的喉咙而下,燃烧了她的血液。

锵!

玲珑枪尾插入地面,笔直的枪杆直冲云霄,安静的陪伴着慕轻歌。

一坛烈酒,不一会,就已经见底。

慕轻歌将空了的酒坛猛地朝地上一摔,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战鼓,在这一刻整齐停下。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着慕轻歌。没有任何言语,只有身体力行的陪伴。

突然间,慕轻歌觉得自己并不孤单。她的眼神,扫向一张张面孔,最终落在了司陌那张倾世之颜上。

仿佛是感受到慕轻歌的眼神,司陌朝她走来。

大雨落在他们身上,早已经把他们湿透。

司陌来到慕轻歌面前,突然将她抱起,慕轻歌也没有反抗,而是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抱,惊呆了不少人。

其中,最震惊的就是炫雅和樰琊,当然还有单纯的荆海,也吓到了如今简直把慕轻歌当偶像崇拜的炫奎。

墨阳的眼神,有些黯淡,紧紧的握着鼓槌,却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动作。

司陌横抱着慕轻歌,转身离去,走向主帐。

经过幼荷与花月时,对她们吩咐:“幼荷花月,进来服侍。”

幼荷与花月当即领会,立即去准备热水,还有换洗的衣服。

樰琊脸色苍白的站在雨中,司陌和慕轻歌亲昵的举动,让她不敢去想可能发生的事。炫雅脸色也十分古怪难看,她看向樰琊道:“我现在似乎知道,为何少主对你我二人不动心了。”

这句话,如尖刀一般,刺入了樰琊的心,疼得她难以呼吸。

她不想再去看,转身逃似的朝自己的帐篷跑去。炫雅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摇头,跟了上去。

“鼓声停了。”赢泽有些遗憾,声音中透着意犹未尽的感慨。

姬尧婳却伸了个懒腰,一脸解脱的道:“终于停了,再不停我就要暴走了!”他打着哈欠道:“我先回去睡个饱觉再说,等我睡醒了…哼哼。”他走向帐篷外,背对着赢泽的眸中,闪过一道冷芒。

龙牙营地,主帐内,雾气缭绕,厚实的帐篷,也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司陌已经一身干爽的坐在床上,褪下玄色长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墨发白衣,风姿绝尘,宛如初见。

慕轻歌洗完澡,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头发还在滴水,湿漉漉的贴着。身上也只穿着宽松的里衣。左耳上的紫色耳钉,早就被她取了下来,卸去了伪装,恢复了娇俏。

幼荷与花月早已经退出了主帐,此时,主帐之中,就只有他们二人。

司陌看向她,眸光落在她滴水的发梢上,不由得皱了皱眉。“过来。”

他向她命令。

慕轻歌依言走过去,走到床边,坐下。司陌从她手中扯过干净的布帛,在她头上轻擦。

一股暖暖的气流,在慕轻歌的头上盘旋,令她十分舒适,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等到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干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居然用灵力在帮她烘头发。一种被溺爱的感觉,让她心底感动。

她转身,坐在司陌对面,眼神有些歉疚的道:“抱歉,我之前失态了。”

司陌缓缓摇头,捏了捏她的鼻尖,用宠爱的语气道:“我只在意,我的小歌儿现在好点了没?”

慕轻歌露出笑容点头,释然的道:“好多了。其实,纠结的不过是一些过往之事,根本没有必要在意。”

她是在为真正的慕轻歌抱不平,也是为自己。因为,如今的她就是慕轻歌!

慕轻歌给了她身份,但是如今脚下的路,却是她一步步走出来的。

寻找桑蓝若,搞清楚当初发生的事,是她对慕雄的承诺,也是能为真正的慕轻歌所做的事。那短暂的相处中,她清楚的感受到慕轻歌对于父母的思念。

否则,也不会一直按照母亲的吩咐,女扮男装默默承受着一切。

因为,她心底始终坚信,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任务,她必须要完成好,必须要保护慕家。

然,当她真正揭开谜底之后,她的心情又纠结复杂起来。

“看来,我还是要去浮沙城一趟,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然后把这些事情想办法告诉爷爷,这样这件事才算了结。”慕轻歌对司陌道。

“不用勉强自己。”司陌温柔的道。

慕轻歌点头笑道:“不勉强。这件事本来就是要去做的,也是我对爷爷的承诺。”她不知道见到桑蓝若后,是否会像对慕雄和慕连蓉那样对她,也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逃避,从来都不是她会去做的事。

所以,浮沙城,她必须要去!

桑蓝若,她也必须要见!

还有,既然桑蓝若花了十九年都无法救回父亲,那么她就要带走父亲,不会再把他留在桑家。

即便慕连城要死去,也应该是死在慕家!

“对了,突然间多了个弟弟妹妹,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奇怪。”慕轻歌对司陌道。

司陌抬了抬眉,揉着她的头发道:“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慕轻歌赞同的点头,自我调侃的道:“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在见到桑雪舞的时候,我会有一种亲切感,看到桑翊尘时,也有似曾相识的错觉,原来是血缘作祟。”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受,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妹妹。

但是,那种慕家后代不止她一人,她也有手足的感觉,又让她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