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摸了摸云花的头,道:“傻云花,又何不能?落日宫中,我巴不得有个人能陪我呢。”我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宣林仙君了,而是一个活脱脱的待嫁仙女,我便对云花道:“云花,以后唤我宣林姐姐可好?”

云花脸色甚是难看,半天也未曾说话,想是云花近日太想念我了罢。当天晚上,我和云花挤在一张床榻上,我对云花说了许多话,我告诉云花她走后这一个月发生了许多事情,并将我与百夜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云花,一晚上只听我在屋子里唠叨,满屋子洋溢着我幸福的气息,云花却只说了一句话。

云花说:“宣林…姐姐…我会比你幸福。”

听了云花的话,我甚是开心,我将云花当小妹妹看待,我当然希望云花比我过的幸福。睡梦中,我似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她唤着,宣林姐姐,宣林姐姐…我翻了身去,实在困的紧,随后耳边响起一阵阴冷的声音,宣林,你欺骗我的感情,我定不会让你得到幸福,我心头一紧,想是梦魇罢。

百夜每日都来落日峰,我和百夜、云花时常在落日峰上看浊日,百夜说,其实浊日甚是美丽,它带给了世间安宁。云花笑百夜,说百夜会开玩笑,浊日不过是死物罢了,怎么会美丽。

百夜和云花时常斗嘴,然看着两人斗嘴,每每都是百夜妥协。百夜带我们去看桃花流水,我却是不想下水,静静的坐在岸边看着百夜和云花在水里捕鱼,云花指间漫出一道光彩,几条小鱼儿便稳稳的落在岸边,在岸上一板一板的,云花突然转了手中的方向,在百夜身前激起一道水流,水花酒在百夜的身上,百夜无奈一笑;百夜很少笑,成天便是冰冷冰冷的,不知是不是呆在冥界的时间太长了,导致了他这种冰冷的性格。

一日,云花突然对我说道,她须回家一躺。我送走了云花,心里甚是不舍,云花这一走,我便又是孤独一人了,我便去找了师傅,我坐在师傅身前,长叹一声。

师傅见我叹息,便问道:“云花虽然走了,却不是永别,等待些日子,云花便会来找你的,莫要叹息,林儿叹息便不好看了。”

我再次叹息一声,道:“师傅,其实…我是想百夜了。”我抬头问师傅:“师傅,是不是林儿太黏了?百夜会不会讨厌林儿?”

师傅道:“林儿,若他真心喜欢你,又怎会嫌弃你呢?你若真的想他,何不去看看他?”

师傅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拍案而起,对师傅道:“师傅,你真聪明!”说罢便走出了师傅的房间,腾云而去。

到了冥界,只觉冥界冷嗖嗖,阴森森的。

我立于冥宫外,平了平自己激动的心情,我决意给百夜一个惊喜,不知百夜突然见我到来,会不会高兴?

当我进入冥宫,穿过冥宫那片火红火红的花园时,却见一男一女在花海中紧紧相拥,如胶似漆;那男子背对着我,而那女子却被那男子的身子包住,着实看不清那一男一女的面容,我心里窃喜,没想到这冥宫竟有这般香艳的一幕,我瞧着四周无人,便干脆坐在地上,看着那一男一女在那花丛中又抱又亲,甚是放荡,我脑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想着百夜抱着我,然后轻轻吻上我的眉间,只是轻轻的一下,我便觉得漫山花开。

我正掩嘴偷笑,然那男子的面容却缓缓朝我这边转了过来,当看清楚那面容轮廓时,我只觉得身子恍若被雷霆劈中,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最后那团带着腥甜腥甜的动西从我的喉口窜出,洒在了那片只见花,却不见叶的彼岸花上,为它们增添了一番更为浓烈的红色;

那一男一女,竟是…一个是我的未来夫君,一个是我视若生命的好妹妹…

我只觉身子里火热火热的,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戳了又戳,然后再被一把锋利的刀一点一点切割再跺成肉未,脑袋似爆裂而来,眼眶里湿湿的液体似要夺眶而出。

百夜见着我又惊又愕,低喝一声:“林儿!”云花却是脸色煞白,如受惊一般依在百夜的怀中。然而我怎么也不明白,分明我是受害者,为何她却是做出这样一番受惊的模样?却见百夜伸手将她往怀里拢了拢,生怕她会受到伤害。

我抬头看了看冥界阴暗的天空,硬生生的将眼眶里的泪水给吞了回去,瞬时间冥宫内狂风大做,一把狂风撩起我的万千青丝,纷飞如浪,萱凝剑伴随着一道眩目的青色光芒从我背脊中穿透而出,萱凝剑的剑气一圈一圈荡漾开去,身前一大片火红火红的彼岸花瞬时灰飞烟

第九章

百夜将云花拉至身后,手中灵光一闪,一把剑落于手中。

百夜…他是…要与我刀剑相对么…曾经说要娶我…对我生世不离的男子…叨念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对我刀剑相向…

萱凝剑悬在空中,散发出夺夺青光。

“哈哈…哈哈…”我仰起头干笑了两声,没人看到我笑的多么苍白、无力。心碎了,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就算能拼合到一起,还是有裂痕的,不是么?

我看着百夜,我多么希望百夜抛下云花,弃下手中那把此刻正保护着云花的剑,走到我身旁,将我抱住,然后说,林儿,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一时意乱情迷。或许这样我会饶了他,可是他没有!他没有!他只是死死的护住云花。

原来,那晚我在睡梦中听见的话,不是一个梦魇,而是活脱脱的现实。

我终是抑制住心口的疼痛,问道:“云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一个理由…”

我没有听见云花的回答,却是百夜抢先说道:“林儿,不要怪云花,是我爱上她在先。”

爱?百夜爱云花?与百夜在一起这般久,我从未听过百夜对我说过这个字。我如同一个疯子,如同一只受了伤的母兽:“百夜!你爱她!那我呢?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么?当日你对着漫天星辰信誓旦旦说要娶我!又是为什么!”

百夜低头,轻声道:“林儿,对不起…我对你的不过是一时冲动,一时的好感罢了。”

“对不起!呵…呵…对不起!一时的好感!哈哈…哈…百夜!你即不爱我,你当初为何说要娶我!承诺让我做三界最幸福的仙女?为何你给了我希望!却又活生生的将我的希望浇灭?活生生的将我的心一层一层撕开!百夜!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忘记了,我是怎么回到落日峰的。然当我回了落日峰,我的心便如同烈火燃烧一般,我站在落日峰上,看着自身燃烧的浊日,似乎觉得,那浊日曾经也受了伤,而它唯一不让自己疼痛的方法便是燃烧自己,让自己万分痛苦,也许这样,心里不会痛。

我发了疯似的,挥起萱凝剑朝浊日砍去,一剑又一剑,萱凝剑的剑气随着我的愤怒、悲伤而越发强盛,瞬时间,漫天火光,大块的光热被我的剑气震的四散而开。

我对着浊日哭喊、嘶叫:“百夜!我恨你!我恨你!”

一道光热顺着我的萱凝剑直窜入我的眼睛,灼热的火焰在我的眼睛里燃烧,烧的我的的眼睛啪啪做响,此时,我却是觉得,心里没有那么痛了,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便躺在地上,痴痴的笑…仍由滚烫的血液从我的眼睛流出…百夜…百夜…此刻我多么希望百夜将我抱起,然后轻声对我说,林儿,我错了,原谅我,我会护你一生一世,我会做你的眼睛…

有人扶起我的身子,将我抱在了怀中,喜悦立刻充斥了我有心间,我拉着他的衣衫却是不让他离开,我忍着痛苦,对他说:“百夜…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会当我的眼睛么?”

他没有说话,却是抱着我走,好长时间,他才将我放在了实物上,我只觉眼睛一片黑暗,忽然感觉他松开了我,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衫:“百夜,不要走…不要走…”

他拉住我的手,将我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我,道:“林儿,师傅不走。”

师傅…竟然是师傅…百夜…百夜为什么没有来?百夜…

我将头埋进师傅的怀里,想哭,却是哭不出来:“师傅…师傅…百夜他不要我了…他要了云花…师傅…林儿心里好痛,好痛…师傅…师傅…百夜他不要我了,他搂着云花,他亲了云花,他却是连抱也未曾抱过林儿,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欺骗我他不爱我?为什么要承诺娶我?我想哭,我想流泪,我的眼睛好痛,心也好痛,师傅…我的眼睛毁了,我以后会是一个瞎眼仙女,我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没了…”

师傅将我搂的更紧,喃喃道:“你还有师傅,师傅会给你一双眼睛,师傅不会让你成为一个瞎眼仙女。”

我只当那是师傅宽慰我的话,我自己清楚的知道,每个仙只有一双眼睛,师傅怎么能给我一双眼睛呢,我累了,便在师傅温暖的怀中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却见着了光明,我甚是惊奇,我的眼睛分明被浊日的光热给毁了,又如何能看见光明。

守门仙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走了进来,我问守门仙:“岩龟?我的眼睛不是毁了么?为何能看见光明。”

守门仙怔了怔,便道:“你的眼睛是毁了,但凌宇上仙为你做了一双眼睛。”

不曾想,师傅有这般大的本事。

守门仙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半天才道:“魔族来犯,凌宇上仙去了天界,抵抗魔兵,萱林仙君,可否去天界为凌宇上仙肋威?”

我噢了一声,便对守门仙道:“师傅与苍渊实力相当,自不用我去肋威。”说罢,我便又躺回了床上,将被子一拉,盖住了头。半晌,才听守门仙离去的声响。

我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被窝里暧暧的空气。心中又是一番苦涩,不知百夜与云花此刻是风流快活。我躲在被窝里,狠狠的抽泣,眼泪打湿了被褥,浸湿了布枕,泪水在脸颊上干涸,皮肤干巴巴的。师傅为我做的眼睛,委实有些好用,竟能哭出这般多的泪水。

我一月不吃不喝,静静的躺在床上,守门仙一日日进来,换走馊掉的饭菜,先开始,他还会劝我吃点,可是后来却只是叹息、摇头。

待到一月零一天的时候,守门仙跌跌撞撞而入,身子跌倒在我的床榻前。一面铜镜铛的一声落在地上,我懒懒的坐起身子,看着跌在地上的守门仙,却是还未开口,却见那面铜镜印出师傅的面容,师傅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立于神兽之上,与苍渊对峙,狂风血浪涌动着师傅的发丝,他的面容依旧沉着、却是…眼眶却是…空…空洞洞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铜镜之中呈现而出的画面,惊的说不出话来。守门仙却在我耳旁说:“凌宇上仙为了给仙君你一双眼睛,活生生的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用他自己的眼睛替你做了光明,他便用一颗明珠做了眼睛,凌宇上仙在战场上与苍渊一战,混乱至极,那颗明珠做的眼睛被苍渊浊气融化,如今…”

还未等守门仙说完,我便直奔战场而去,当我赶到的时候,漫天血光、零落的残肢散乱一地,师傅的身子却正慢慢的虚幻,我顾不得战场刀光剑影、顾不得战火弥漫、神兽嘶鸣,从后背拔出萱凝剑,立时剑光大做,风啸四起,萱凝剑为我劈开一条血路。

第十章

我奔于师傅越发虚幻的身前,用术法锁住师傅的四散的魂魄,为师傅的身躯铸起结界,将师傅的身体里飞散而出的魂魄连带他的身体一起封锁在结界里。

“林儿,是你么。”

风割裂我的脸,萱凝剑不停的嗜着鲜血,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划落,我抱着师傅的身子回了落日峰。回到落日宫,守门仙跪在师傅的身前,泪流满面。

“不准哭!师傅没事!”我喝斥着守门仙,而自己已是泣不成声。

看着结界里四撞的魂魄,我将萱凝剑紧拽手中,奔出落日宫。我脑中中剩下一个念头,报仇!

到了魔界,我却是直奔魔界命脉重天鼎而去,重天鼎汇聚万魔之气。我立于重天鼎前,借天龙珠之力,汇聚世间万灵之气,魔界立时地动天摇,天色巨变,一道剑光恍若雷霆直劈重天鼎而去,震耳之声响于魔界九霄,当苍渊赶来时,重天鼎已被我重创。苍渊皱眉,脸色煞白,直愣愣的瞧着我手中的萱凝剑。

当我回到落日峰时,结界越发的薄弱。我跪倒在师傅身前,喃喃的唤着师傅…可是师傅却毫无知觉。师傅的身体终是散成了云烟,魂魄散的只余下一丝。愧疚之心占据了我整个身子,我仰天发出一阵龙啸,吐出天龙珠。

守门仙跪在一旁,惊声道:“天…龙珠…仙君你是…”我是云阙女君之女,宇内八茺五条天龙之一。

然我那坐骑九尾狐,早与我心灵相通,我的龙啸声将她引来落日峰,当她赶来时却见我已然将天龙珠化成了师傅的身体,将师傅余下的最后一丝魂魄锁于天龙珠幻化而成的身躯内。

一万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不短。当年若不是母亲耗费了八万年的修为,将我身形护住,将我的魂魄寄身于萱草内九千年,再入凡间为妖受劫一千年,我怕是已不能存活至今。

云花挺着肚子朝我走近,轻笑道:“宣林姐姐这些年怕是过的一点也不好罢?听说宣林姐姐万年前拿着剑去劈浊日,害得无日地界怨气横生,宣林姐姐怎能这般不以大局为重?”

看着云花春风得意的面容,我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年少轻狂,谁年少时未做过错事?怕是连冥妃你,当你还不是年少意气,抢了别人的夫君?”

云花一怔,便笑道:“呵呵,宣林姐姐这是哪般话,云花只不过是接受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男子罢了,何错之有呢?我亦想不到,失踪了万年的宣林仙君,今日竟在这天宫出现,怎么?宣林姐姐今日想来寻一段好姻缘?噢,告诉姐姐一个秘密,今日天帝设宴,均是为那云阙仙山上的萱梦上仙而设,为的是替那萱梦上仙寻一段姻缘,宣林姐姐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罢,免得得罪了天帝与萱梦上仙,怕是你万死不能恕罪,小妹奉劝姐姐一句,早些离开天宫,免得见着他人寻到良缘,自己图增伤感。”

我淡淡一笑,云花的脸皮委实有些老炼,开口一个姐姐,闭口一个姐姐,言语之中却是半分不能饶人。我道:“冥妃不必替我担忧,我自是会照顾好自己。”说罢正欲转身离开,却听云花一阵痛苦呻吟。

我回过身去,却见云花整个身子瘫在地上,捂着肚子唤道:“我的肚子…好痛…我的肚子…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她方才挖苦我,我萱梦活了二十万年,头一回见神仙得报应。我向前走了几步,却听云花叫的更加利害,这番模样,像极了云阙仙山上那只仙猪生小仙猪的情景,她莫不是要生了罢?如若我见死不救,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就毁了我萱梦上仙和云阙仙山的名生?她虽不知廉耻,不仁不义,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

我走到她的身前,布起一道结界,将我二人与外界隔绝。云花瞪大眼睛瞧着我:“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天宫…你…别…别乱来…”

我冷笑一声,道:“你也知这是天宫,你那好夫君或许已经来寻你了,我犯不着为了杀你而冒仙家之大忌讳,我帮你接生。”

云花先是一愣,喃喃道:“你会…么…”

我蹲下身子,挽起仙袖,道:“我家的小仙猪都是我给接的生,你说呢?”

云花将两眼一闭,脸色煞白。

一个时辰之后,婴儿的啼哭声从结界穿透而出,是男孩,孩子闭着眼睛,但那面容却是像极了百夜,想必百夜会喜欢罢。云花坐在地上,低喝一声,我随着云花的目光瞧去,那孩子已然睁开了双眼,却是…眼眶里白茫茫一片…却是…没有…眼珠子…

云花脸色煞白的瞅着我,凄凉的笑了两声,道:“宣林,你将我救下,我误以为你是男儿身,终情于你,然当我得知你是女儿身时,你可知我心里是多么难受?我发誓,让你为此付出代价,我得不到幸福,你也别想!我便拆散了你和百夜,而我自己也陷入了地声爱恨纠葛,我对百夜没有一丝感情,却为了气你,而嫁给了他。”

我看着云花,觉得她此时像极了一个疯妇,却是不知她为何突然与我说这些。

云花低声而泣,猛的抬起头对我冷冷说道:“为了不给百夜生下子嗣,万年来,我依靠着药物控制,却不想…还是…还是…怀了他的孩子,我终下了决心替他生下一个孩儿,却不想…是这般…这难道是报应么?”云花对我凄冷一笑,道:“宣林!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是你!是你!是你毁了我一辈子,毁了我一生幸福!”

说罢,云花便在手指间凝起一股仙力,直直灼入她亲生儿子的眼中,刺目的疼痛使孩子破喉大哭,终是冥君之子,哭声使得结界破碎。我愣愣的看着云花的举动,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她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她疯了,她是真的疯了!无药可救!我一把夺走她怀里的孩子,替那孩子输入仙气,使他好受一些。

我怒喝道:“云花!你是疯了么!他可是你亲生儿子!你怎能如此?”

云花突然大哭,抽泣道:“宣林!我与你有仇!你何苦伤我孩儿!你为何要伤他双眼!宣林!你好狠!你好狠!”

我…这什么和什么啊!分明是她挖了自己儿子残废的双眼,怎么…怎么还未等待我反应过来,却是有人从我手中抢过那婴儿,来人抱住云花,怒火冲天的瞅着我,是百夜。

百夜对我怒斥道:“宣林!我百夜对不住你!你为何伤我孩儿!”

身后响起一阵阵议论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后已然立了一群仙。

其一女仙道:“真是蛇蝎心肠!竟连一个小孩也不放过!”

其二男仙道:“这般仙子早应打入六道轮回,何为能在这天宫之上做乱!”

其三女仙道:“你们方才可听冥君道,她是凌宇上仙唯一的弟子,失踪万年的宣林仙君。”

其四男仙道:“凌宇上仙怎收了这般弟子?当年她不顾大局,劈砍浊日,若不是凌宇上仙代她爱雷击之刑,她哪有命立在这里为非做逮?”

第十一章

我的耳朵甚是灵敏,将众仙的纷纷碎语收入耳中。

云花瘫在地上,紧紧抱住百夜,泣不成声:“百夜…我们的孩儿…孩儿的眼睛…被宣林姐姐…孩儿…”

我低头淡淡看着云花,面上亦是无所表情。云花的演技,着实太好。

百夜将云花紧紧搂在怀里,对着云花轻声道:“相信我,我会处理。”百夜起身渡给婴儿一层仙气,满眼血污的孩子便沉睡过去。百夜将孩子递给身旁的一位仙子,吩咐人将悼心失图的云花带走,百夜冷冷的盯着我,手中灵光四散,长剑落入手中,百夜将手中的剑锋转了一个角度,剑风随之而起,我与他不过几尺的距离,凛利剑风便撩起我的发丝,纷纷扬扬。

百夜冷声道:“宣林!你伤本君孩儿,便是与我冥界为敌!本君定报孩儿失目之仇!”

身后的仙家却是不敢做声,只静静的瞧着我们,原来这九重天上的仙们,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却是不分青红皂白,背后议论他仙是非;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百夜,心里却是悲凉的很。眼前与我刀剑相对的男子,是曾经海誓山盟说要娶我的人,而他,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对我一二再,再二三的刀锋相向。是应该笑,哭?亦或是叹?

我苦涩一笑:“在你心中,我是这般龌龊么?”

百夜眼神仍是冰冷无温,缓缓抬起手中的剑,道:“宣林,本君先前还对你有一丝愧疚,但现在,却是不曾余下一丝!”

呵呵,在他心中,我竟是这般不堪。

此刻,我竟觉心里从未过的一番释然之感,道:“百夜,你对我无情,我却是不像你这般。一万年前的事情,我又何苦为你记于至今?我何苦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男子去犯仙家之大忌讳?我已然活了二十万岁,难道这点事情还看不开么?可笑!可叹!”

百夜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白雾,呼了一口气,便对我冷冷道:“宣林,碍于曾经一番情谊,本君便只取你一双眼睛。”说罢,剑气纷然四起,在一刹那之间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亦是带着丝丝冥君之煞气。

我只淡淡的看着百夜,任由凛驰而来的剑风掠起我额前垂下的发丝。我倒想瞧瞧,百夜是否会取了我的双眼。

看着越发扬近的剑气,再看百夜眸中的坚定,然,这一刻,我的心是真的死了。

我的嘴角轻扬起一末笑容,积压在心底一万年的东西,便在此刻被释放。这便是我坚持一万年的情,一万年的眷恋,然而这一万年的借口便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纤长的手指轻轻夹住百夜的剑锋,百夜的剑气倾刻间便被来者的气势敛去,来者轻轻一笑,道:“冥君且收回神剑。”

我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仙,哟!不正是四海神水的少海君重景么?真是年少有为,如果我没记错,这少海君岂今为止不过一万岁,却是能轻易敛去冥君神剑之剑气,着实有些了不起,我算是明白,为何那老海君会将继任海君之位交给这个最小的孙子。

我笑说:“少海君你这般帮我。”我瞟了一眼身后众仙:“可不怕受仙家们议论么?”

重景也对我一笑,道:“这凡事都须有凭有证,我等来到之时,那婴儿已被挖去双目,却是没人亲眼所见。”重景又回头看着百夜:“就这般轻易定罪于仙君,却是不妥。”

百夜心里自是不平,怒道:“噢?那依少海君所言,是本君的冥后自己灼瞎了亲子的双眼不成?”

重景淡然道:“不排除这个可能,现下唯一的办法便是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百夜冷哼一声:“真相已然再清楚不过!”

重景仍旧淡言淡语道:“冥君可曾听闻有一块盘玉神镜?那盘玉神镜乃是云阙女君送与萱梦上仙的一块神镜,盘玉神镜能看尽三界过去之事,如若向萱梦上仙借此镜一看,不就知道事情之经过了么?”

重景这小儿,就差点没有翻出我的家底了,不过提起这盘玉神镜,也甚是笑人,人人拿这块镜子当做神境,我却是认为这镜子倒是没什么用处,便随身带着,当做普通的梳妆镜用,我亦想不到,这镜子能有这般妙用,甚好,甚好。我环了眼众仙,却是在一块小角落里看见了一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冲着我笑。

甚好!甚好!成元上仙!你个死老头!见我受难竟不出面肋我,却是立于一旁看笑话!早就应该将你胡子拔光。

百夜脸色依是难看,道:“那便请众仙去广云殿!”

我看了眼重景,觉得这孩子也忒仗义,不过一面之缘,竟这般肋我,值得表杨。我向前走了一步,却是微笑道:“清者自清。”说罢便将长袖一甩,率先步入广云殿。

广云殿内,云花却已然抱着那沉睡的孩子,跪在大殿之内抽泣。

云花的抽泣声,委实有些惊天地泣鬼神,还未进殿便是一番嚎哭传来。

进了广云殿,天帝已坐于宝坐之上。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天帝,鼻下两撇胡子甚是碍眼,其它都还算年轻,目光算的上炯炯有神,面容算的是堂堂正正,整个人算的上是优良品种。

“天帝…可要为…为我可怜的孩儿做主!”云花抱着沉睡而去的孩子抽泣道。

百夜见状立时走去将云花扶起,搂在怀中安抚,百夜抚了抚云花怀中沉睡的孩子,一脸愁容;

云花啊云花,你不去那凡间当戏子,真是屈才了,我无奈摇头。宝座之上遥遥的飘来一句:“碍于凌宇上仙曾对天界有过战功,又念你是凌宇上仙唯一的弟子,便赐你自行挖去双目,将双目交于冥君处理。”

天打雷轰般的震惊!着实太震惊了!这天帝竟与众仙一般迂腐!迂腐!不问事情经过,不分青红皂白!

重景上前一步,对天帝行礼道:“望天帝明察,无凭无据,怎能断然定仙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