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杭语薇的身子划过一道弧线,往蛇群中疾疾坠去。眼看便要落入蛇口,紫电却已自她背后倏然挥出,“叮”地一声点在地上。借这一点之力,她的身子再度腾起,落在了阴寒枫身边。

月影流光的身法果然是举世无双。

钟小鱼心中不禁叹服,夏、唐二人也明白刚才并非钟小鱼一时失手,心中舒了一口气。

阴寒枫见杭语薇跃到自己身边,突然道:“薇儿,过来。”他的声音虽然因为断腿之痛而显得扭曲,却也充满了温柔之意,像一个父亲在呼唤自己的孩儿。

杭语薇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轻声应道:“师父。”

阴寒枫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睛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叹道:“你的男人方才为何不救你。”他指的是叶瀚扬。

杭语薇黯然道:“我的男人已经死了。”她说的却是沈烨轩。“从现在起,薇儿已经没有什么男人了。”

阴寒枫的眼中露出一丝讶然的神色,旋即道:“所以你才肯回到师父身边么!”他摸着她的脸,阴恻恻地笑了,“我不救你,谁也救不了你。”

杭语薇温顺地伏在他肩头,道:“我知道师父是想要我永远陪在您身边,就好像每个人死了,都喜欢将活着时最心爱的东西带到坟墓里去。”

阴寒枫淡淡地道:“寒毒宫本就是个坟墓,我十三年前便已将你带进来了。你可恨我?”

杭语薇摇头道:“我知道师父是不会死的。您的毒道冠绝天下,无人可敌。能控制玉竹的只有您。您已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那些人力竭、被玉竹吃掉就可以。”她顿了顿,双手环住阴寒枫的脖子,像个调皮的小女儿般道,“所以薇儿带着紫电回来了。”

阴寒枫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道:“你没有说真话。”他长长的指甲划过杭语薇的脖颈,又道,“我修习摄心幻术的时间比你和叶青青长得多,又看着你长大,你心里的打算何曾瞒得过我。”

杭语薇心中一惊,不但说不出话来,简直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可是还在温顺地笑着。

阴寒枫轻抚着她雪白的脖颈,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古玩,道:“你知道我是靠九色温玉才令这些玉竹近不得身,就想来抢走它,放那些人一条生路么!”

杭语薇只觉得脊梁骨里冒出了丝丝寒气,再也笑不出来。阴寒枫说的,句句都是她心中所想。

别人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只看到阴寒枫与杭语薇的暧mei举动,全都露出了轻鄙的神色,心中大约除了淫邪之外,又为杭语薇加了一个乱伦的罪名。只不过,最难过的当属叶瀚扬。他牙关紧咬,心疼得好像被无数玉竹噬咬,手已将青竹剑紧紧握住。

谁知阴寒枫摩挲片刻,突然死死扼住杭语薇的喉咙,一字一句地对她道:“我的确不会死,但我却要你去死。”

杭语薇心中大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道:“为……为什么,师父,我……”

阴寒枫的声音竟变得凄凉无比,怆然道,“无论你和多少男人睡觉,我都不管。可你竟敢爱上别人!无论这个人是谁,无论这个人是生是死,他都抢走了你的心!”他深深凝注着杭语薇,眼中妒火中烧,语声却充满了遗憾,“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多重要!你辜负了我!”说完,他的指节猛然用力。

杭语薇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下子没了感觉,眼前一黑。

但是转瞬又亮了起来。叶瀚扬已到了她身边,青竹剑上正在滴着血,阴寒枫的手已经断了,被青竹剑无声无息地削断。就听叶瀚扬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你,但我决不会看着你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看杭语薇,他只看剑尖所指的阴寒枫。

阴寒枫狞笑一声,道:“可惜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话音未落,他仅剩的那条手臂一挥,一股黑烟便倏然腾起,转眼间弥漫了整个大厅。这股黑烟像一股浓雾,三步外的物事便已模糊,再远些便完全看不到。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闭气,这烟恐怕有毒!”

阴寒枫却狂声道:“无妨,无妨,这烟毒不死人。”

叶瀚扬望着杭语薇,眼中满是询问的目光。

杭语薇无奈地道:“这是师父的召魂烟。虽然毒不死人,却能令寒毒宫所有的毒物赶来这里,比《蛊魄》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紧接着又道,“九色温玉或可救得众人。”

这时,大殿的四周隐隐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仿佛有成千上万的毒物正往这里赶来,大殿顶上那些孔洞中也簌簌地响了起来,不断有东西落了下来。接着高台那边便传来了惊呼声。

这看不见的毒虫,比那些看得见的玉竹更令人胆寒。

黑色的雾气中,却见阴寒枫的衣领缝隙中隐隐射出一道色彩斑斓而柔和的光芒。叶瀚扬瞧着他,一言不发,眼中却布满了杀气。

阴寒枫眼下身负重伤,几乎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置他于死地,然而他居然冷笑道:“叶瀚扬,九色温玉就在我身上,你有本事就拿去。”他神色平静,好像仍能掌控别人的生死一样。

叶瀚扬果然出手。

谁知却杭语薇倏然拦住他,另一只手从阴寒枫的衣襟里掏出了那块九色温玉。她的手拿出来时,手背上已经被一条通体黑色的九节怪虫叮住,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

叶瀚扬心中一凛,才明白她刚才又救了自己一次。

杭语薇一掌拍死那怪虫,将九色温玉塞到叶瀚扬手中道:“战深锐还没死,叫他用这个救人。现下寒毒宫所有的毒物都被引到这里来了,殿顶的出口里一定没有多少玉竹了。”

叶瀚扬根本不理,只是握着她的手掌,急道:“你的手……”

杭语薇淡淡地笑了笑,道:“这毒虫是师父的护身符,任何人去碰师父都会被它咬到。我本就中了毒,再多一种又何妨!”

叶瀚扬见她面色无异,迟疑道:“这种毒你可解得?”

杭语薇点点头,又道:“只是,你能不能叫那些人放我师父一马?”

叶瀚扬还未说话,阴寒枫已经怒道:“我何曾需要谁饶!”说完,他的身子突然一闪,竟然消失在黑色的雾气中。

叶瀚扬一怔,苦笑道:“令师果然……”

杭语薇却忧心忡忡:“我觉得,师父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她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大叫道,“不好!”说完拉起叶瀚扬的手便向高台奔去。

叶瀚扬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却知道阴寒枫一定还有杀手锏,他的心不禁也紧张起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高台上的火把突然熄灭,而云柱上所雕的盘龙竟然炸开,整个大殿陷入一片黑暗,剧烈地摇晃起来。众人头顶上的土石不断掉落。

原来那云柱是整个寒毒宫的枢纽要冲,一炸之下,这深埋地底的寒毒宫,竟要塌了。

就听浓雾中阴寒枫的声音狂叫道:“你们统统要给我陪葬!”

这时大殿晃得更加厉害,那根巨大的云柱已经裂开了一道道纹路,上面所雕的飞龙的鳞甲也一片片碎裂,簌簌落了下来。原先被众人阻在台下的毒虫,此刻因惊而疯狂起来,一浪一浪的向众人的身上涌去。众人背靠着背围成一圈,用兵器去阻挡,圈子越缩越小。不知是谁绝望地喊道:“难道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么!”

叶瀚扬将九色温玉交给战深锐,又对众人说了头顶上那些孔洞既是出口。众人乍然见到一丝生机,便再不去注意杭语薇。

只有范孤风皱眉道:“从这里攀到那些孔洞中去,恐怕还要越过那些毒虫。”

众人一听,心中又是一沉。

谁知钟小鱼却大笑起来:“叶瀚飞,我实在喜欢死你了!你怎么会想到准备那些绳索的!”

叶瀚飞没好气地道:“少他妈废话,快来帮忙!”

钟小鱼头一次挨了骂不还嘴,而赶快拿出自己的绳索交给夏宣清,又打亮了火折子,别人见了也纷纷效仿。

夏宣清将五个人的绳索飞快地接在一起。在场立时有人拿出自己的飞抓来。夏宣清谢了一声,将飞抓绑牢,试着向大殿顶上抛了几次,终于听到“咔哒”一声,飞抓牢牢卡住了一个孔洞。

人群里不禁爆出一阵低低的欢呼,然而云柱却已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痕,逐渐分为两半,一半稍大,一半稍小。小的那一半已经开始向一侧滑去,整个大殿也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道青虹如闪电般撕裂大殿里的黑暗,“呛”地一声钉入了高台的地砖里,火花四溅,刚好抵住那半截云柱,阻止了它下滑的势头。

叶瀚扬竟将青竹剑抛了出去。众人一怔,却也不再说什么,顺着那绳索向上爬去,唯恐自己走得慢了一步,霎时间走得干干净净,高台上只剩下叶瀚扬、杭语薇和战深锐三人。

九色温玉的光华在黑暗的大殿中越来越微弱,堪堪要被墨汁般的黑暗吞没。显然战深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就听他道:“叶瀚扬,你怎么还不走?你是不是想带这个女人一起走?”

叶瀚扬只是看着云柱下的青竹剑。

战深锐的额头上大汗淋漓,他将九色温玉又塞给叶瀚扬,道:“我不管你走不走,我却是要走了。”说完,他居然真的走了。

青竹剑已被云柱的千钧之力压成了新月形状,剑身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铮铮之声。而杭语薇手中的紫电则闪着微弱的光芒,照在青竹剑的身上,也照在杭语薇脸上。

就听她轻轻地道:“你走吧。练青虹死了,我师父也死了,天下已无人可解‘风月无痕’,我……”她忽然哽咽起来,“我也想去见他了。”

他,是沈烨轩。

叶瀚扬还能说什么?可是他却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抛下她离开,即使自己根本不能给她什么。

杭语薇明白他的心意,突然浅浅一笑,紧接着剑光一闪,紫电带着夺目的光华向她颈间奔去。她苍白的面容浸在紫色的光晕里,神情淡定,显得神圣而美丽。

“小薇!”叶瀚扬惊呼一声,伸手去夺剑。他终于喊出了“小薇”,这两个字他已不知在心中喊了多少遍,以至于他根本忘记,紫电也和青竹一样,可以削断他的手。

突然一道白绫从天而降,紧接着柳凝霜的声音传了进来:“叶大哥快走!”

叶瀚扬只觉得胸口一紧,身子便被白绫拉了起来。他只听到“嗡”地一声响,如龙吟虎啸,青竹剑终于不堪重负,断为两截。剑柄被那断裂之力弹飞,正好撞上了杭语薇的前胸。她的身子便轻飘飘地飞起,从那高台上跌了下去,跌入了那白色的玉竹之海。

山外众人见到柳凝霜和叶瀚扬平安出来,猛地响起一阵释然的欢呼,与山腹中传来的“轰隆隆”的倒塌声交织在一起,惊起了林间的一群群飞鸟。

叶瀚扬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听着寒毒宫沉陷的声音,只觉得嘴里极苦,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可是他的神智却极其清醒,他几乎有些羡慕昏迷的叶青青了。

这个时候,他难过,他痛苦,他想要大喊大叫,可是上天却如此残酷,偏偏不让他昏倒。

他只能一语不发,怔怔地看着那座山出神。

他发现唐潇、钟小鱼和彭四海在和范孤风说着什么,然后其他人就纷纷向他拱手,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

唐潇说的是:“叶掌门莫非又在跟阴寒枫斗?那老毒物还真是死而不僵。”他又对彭四海使了个眼色,道,“彭前辈,您门下的弟子都已出来了么?”

彭四海会意,大笑道:“活着的都出来了。幸亏叶掌门挫败了陆浩谦的阴谋,否则今日我这把骨头就要喂了蛇了。”

钟小鱼也趁机道:“可惜呀可惜,寒毒宫的那些财宝,都给了那几个恶人做陪葬了,但愿不要被他们拿去贿赂阎罗王!”

沈从龙瞪着眼睛道:“姓杭的那妖女也死了么?”

钟小鱼一时语塞,就听柳凝霜轻轻叹道:“死了。我看见她坠入那毒蛇群之中,恐怕死无全尸。”

沈从龙怔了半晌,突然大笑道:“好,好,好!”说完,他突然恸哭起来。长风镖局的人见了,无不潸然。他们知道,自从沈烨轩死后,沈从龙的情绪便一直狠狠地压抑着,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令人担心他的身体。如今他终于肯哭出来,才叫人松了口气,却又替他感到无尽辛酸。

范孤风却道:“这么说来,是叶瀚扬杀了她?”

柳凝霜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一下子怔住,钟小鱼急得直搓手,却又不能替她编下去。

幸好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惨呼,同时一个人影箭一般向谷外窜去。

钟小鱼眼尖,叫道:“陆浩谦!他居然没死!”

刚才地底一片混乱,谁也没注意到,“已死”的陆浩谦竟然一直混在人群里,此刻竟然还逃了出去。

夏宣清的心一沉,立刻展开身形追了上去。他脑子里又想起归北景的话,“此人不除,必为江湖一害”。

唐潇看着钟小鱼,道:“你怎么不去追?”

钟小鱼悠然道:“反正陆浩谦现在一定不是夏宣清的对手。再说,”她撇着周围的人,大声道,“我还没谢过叶大哥的救命之恩,甚至还怀疑他为了美人和财富做出不义之事,他现在又受了重伤,我怎么能走!长江水帮少帮主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她这话说得其他人脸上俱是一红。

突见沈从龙大步走到叶瀚扬面前,深深一揖道:“长风镖局谢过叶掌门。”说完,他手下的弟子和随从也纷纷一揖到底,然后跟着他们的主人大踏步地向谷外走去。

彭四海也带着彭人玉走上前去,深深一揖,道:“咱老彭是个粗人,只会说,后会有期!”说完,便带着门人扬长而去。

其他人见沈从龙和彭四海居然不顾辈分,如此坦然,不禁暗暗佩服。紧接着,所有的门派都纷纷拜谢而去。

叶瀚飞感激地看着唐潇和钟小鱼,他们也都微笑着,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消说。

所以箫笛剑侠依然是箫笛剑侠,叶青青若是亲见,恐怕又要气晕过去罢!

这大概也是杭语薇想要看到的结局罢!

但是这并不是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这个故事已经有太多的阴谋诡计,若是到头来一丝热望也没有,岂非太过黯然!

三十七 青龙会主

更新时间2010-1-16 12:48:02 字数:11626

 三年后,隆冬,大雪,瓜洲古渡。

瓜洲位于古运河与长江交汇处,与镇江隔岸相对,,瞰京口、接金陵、际沧海、襟大江,每岁漕船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还络绎,必泊于此,为南北扼要之地,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江北重镇。

岁近除夕,瓜洲渡头虽然被风雪包围,却仍是热闹非常。南北东西赶路归乡的旅人络绎不绝,每家客栈都住满了人。热腾腾的酒菜香气从一个个厚厚的幕帘后挤出来,化为冬日残阳里的一缕白烟,与码头上的人呼出的白气一道升起,而后消失在半空中。

长长的街面中央,有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蓝底金沙的匾额上题着“迎宾楼”三个大字。这便是瓜洲最大最气派的酒楼了。

此时天色虽已不早,却还没到掌灯时分。迎宾楼的门前已经挑起了两只斗大的灯笼。红色的灯笼迎着雪粒,热烈地释放着光热,鲜艳得如天边的夕阳一般。

两匹快马踏起一道雪雾,从长街的尽头飞驰而来。马上坐着两个黑衣汉子,隆冬季节竟然敞着衣扣,迎着风露出结实的胸膛,衣角在他们的身后猎猎作响。

他们行至迎宾楼前,突地一勒缰绳。两匹马的鼻子里喷着白雾,就地打了两个转儿,才停了下来。

两个黑衣人才跳下马来,就听迎宾楼门前挂着的厚厚的棉布帘子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道:“来的可是黄河道上的朋友么?”

这两个黑衣人也不拴马,径自挑帘而入。才进得门来,便觉得扑面一股暖意,凝结在他们衣襟和身上的冰雪立时开始融化,滴下水来。

酒楼里虽然安静得很,然而几十张桌子上已然座无虚席。人们虽面露焦急,却都不说话。

大厅正中站着一个手执酒壶,身穿紫袍的中年人。长得净白无须,此刻正细细打量着进来的这两人,摇摇头道:“黄河双龙,你们来得晚了。”

两个黑衣人顿时变了色,其中一人急道:“怎么,决斗已经完了?”

中年人笑了笑,道:“若是决斗完了,这小小的迎宾楼,哪里还留得住这许多江湖朋友。”

黄河双龙放眼望去,只见这满满一屋子的人果然都是多多少少有些名气的人物,且不说神算帮的王雷,朱砂帮的朱允,海神门的海千浪,柳叶快刀甄娘子这样的人,就连名花谷的传人柳凝霜、山西彭家的少爷彭人玉这等人物也都到了。

他二人不禁笑道:“谢老板,这次天下第一赌坊的赔率是多少?”

原来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就是天下第一赌坊的主人谢超凡。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条斯理地道:“一赔十。”

天下第一赌坊是江湖中近年来崛起的最出名赌博组织,也是唯一一个只以江湖中事为赌的组织。这里每日流水上千万,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徘徊于天堂和地狱之间。

这次吸引江湖中人纷纷赶到这里的赌局,是箫笛剑侠叶瀚扬与青龙会第一高手的决战。

从前,环碧小筑的人极少涉足江湖,除了一些想成名想疯了的人上环碧小筑挑战之外。不过他们即使能够活着回来,也都绝口不提叶家剑法。所以,江湖真正见过叶家剑法的很少很少。但是最近三年来,很多人都开始谈论叶家剑法,很多人都声称自己真真切切地见过叶家剑法。这只因这几年来,叶瀚扬几乎没有在环碧小筑待过超过十天。

他什么挑战都接受,无论是成名已久的剑客,还是初出茅庐的剑手,而且不杀一人。三年来,他一共击败了九十七位对手,包括一个月前青龙会派出的六位高手。

所以他的名气更大,在天下第一赌坊的赔率榜上,他的赔率从一赔三一路上扬到一赔十。

左边的黑衣人道:“谢老板押的谁?”

谢超凡道:“青龙会。”

右边的黑衣人惊道:“青龙会?你竟然押的青龙会?你疯了么?”

谢超凡笑了笑,道:“我的钱已赚得太多,若不输出一些,只怕江湖中想要我命的人会越来越多。”

左边的黑衣人叹了口气,道:“谢老板果然很懂得享受。你一定会活得很长久。”

谢超凡又笑了,道:“我只不过舍得破财消灾而已。两位请入座。”

“腊月二十八,将治醇酒一坛,方与阁下会于瓜洲迎宾楼。青龙会”

这就是青龙会送给叶瀚扬的挑战书。

自从青龙会的土行旗在中土受挫、旗主身亡后,据说青龙会一直群龙无首,是以直到如今才由新任会主亲自带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土向叶家寻仇。

青龙会的规矩便是事不过七,若有仇家逃过他们七次狙杀,任何事情都可一笔勾销。不过,这种事情在青龙会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但是说不定很快便会有。因为他们在叶瀚扬身上已经失败了六次。

所以这次出手的,一定会是青龙会第一高手。即便不是会主,其地位也绝不会低。

所以这件事情自然会成为天下第一赌坊的大事件,而这次赌局亦可谓盛况空前。天下第一赌坊这一次的接待规格破天荒的高,谢超凡早已放出话来,只要加入了此次赌约的人,在迎宾楼的一切花销全免。

决斗的日子是腊月二十八,但是迎宾楼半个月前便被谢超凡包下,七天前便陆续入住了从各地赶来的江湖人。

黄河双龙本以为自己来得已是最晚,却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更晚。才一落座,就见门帘一挑,一个白色的人影闪了进来。

这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她穿着厚厚的白色外套,帽子上镶了一条毛茸茸的狐狸毛围领,将她的脸衬得更加小巧可爱。她从外套中伸出一只白莹莹的小手,将帽子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