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装】

23、

冬雨,一直延续到第二天,仍是那么淅淅沥沥的不大不小。

整个上午覃南都躲在十层的办公室,她当然知道纤纤在找她,只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她以忙为理由,拜托外间的接线员任何电话都别接进来。手机更是早早的关了丢在包里。

而这样做的结果,是导致许少海气势汹汹的踹开她办公室的门!

“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搞得比我还大牌?电话不接,又关机!是不是想我炒你鱿鱼!”他一把将她揪起,接着拎起她的包,就把她往外拖。他一路骂骂咧咧,看的其他同事眼珠都快掉出来。

快到电梯前的时候,碰到了时纤纤,原来她打不通电话正着急,于是亲自上来寻人。没料却见创意总监这副模样拖着覃南,吓的连话都没说,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电梯。

覃南舒了口气,觉得许少海出现很是时候,不过这个感激心态,在他拖着她来到M&S后消失殆尽。

她给丢到了六层摄影棚里面,随后一大帮人上来揪着她进入化妆间。

尤澧正在里面摆弄衣架上的衣服,看到她又是一把揪着拖了过去,接着几件衣服砸过来,她被两个女孩子塞入更衣室。

“喂……请问……那个……等一下……啊!你们怎么脱我衣服!?”更衣室里发出覃南低低的呼叫,尤澧在外面笑歪了腰。

从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谁换衣服是被如此赶鸭上架的。

两个女孩子动作很麻利,不一会便拉着覃南来到化妆台前交给尤澧。他用夹子固定住她前额的细软浏海,接着拿出洗面奶,就要往她脸上抹去。

“停——”覃南吓的拦住他的手,“到底……要做什么?”

“化妆啊!”有很多人一起回答她。

“可是——”她还要挣扎着问些什么,麦晖已黑着一张脸往里探,催促他们抓紧时间。看到覃南一张素颜,表情还有些呆,不由瞪了她几眼,叫她好好配合。

见覃南被吓住,尤澧立刻扳过她的脸,飞快开始行动。

覃南战战兢兢的坐着,只感觉那双涂着蓝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在眼前来回闪动。尤澧的确不亏为顶尖级的造型师,只是十五分钟,便打理出静淡娟柔、独立自主的都市女子形象。高光眼影配合黑色眼线以及浅粉色唇彩,再加上充满柔和感的浅粉色路肩上衣和黑色收腰宽腿裤,尤澧对他的作品显然很满意。

她被带到摄影棚灯光下,几台摄像机对准了她。

然而只是片刻,她便被重新拉回化妆间责令换造型,然后看见麦晖朝尤澧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尤澧的眉头紧跟着皱起,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的妆容和衣饰一变再变,或成熟抚媚,或简单清纯,又或休闲清爽,个性时尚,还有忧郁另类……她的短发也时而细软贴薄,时而蓬乱夸张,时而被硬度喆哩弄的根根上翘。覃南重复做着换衣、修改妆容、进摄影棚几个动作,只感觉自己被整的凄惨无比。

只可惜,折腾了半天,仍不见麦晖满意,他的脸已黑到极点,整个摄影棚都充斥着压迫与□感。

尤澧在她面前来回走动,时而停下细看她几眼,无论覃南怎么问,他一概当没听见,只犹自沉思。赫得,他一把拽过她重新定妆,而最后,他为她戴上了黑色的笔直假发,发长及腰,质地极好,随她的动作如丝绸般披泻而下。

“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尤澧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她,“覃南,你不留长发真的有点可惜了。好,带去给麦晖看!”

柔和灯光下,覃南在麦晖勒令下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小提琴,架上,开弓。优美而低回的轻幽曲调,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可能是因为脸上浅淡的妆容,可能是因为冰蓝色的细带收腰雪纺纱裙,也可能是因为在灯光下闪着流光的丝绸长发,总之,这一次镜头里的覃南很不一样。

在她周身,仿佛围绕着一股名为忧的气息。

麦晖知道,他找到他所想要的感觉了。

“很好!”麦晖的眼角隐隐透出笑意,吩咐一旁的工作人员,“召集相关人员,我们需要开会!”

会议地点在三十层,也即是半露天式会客厅。

厅内,落地玻璃窗紧闭着,中央空调徐徐送着暖风,但覃南还是感觉透心的冷。原因无他,只因那条冰蓝色的细带收腰雪纺纱裙麦晖下令不准换掉。看着她在空调下不断跺脚的可怜样,尤澧脱下羊毛开衫披在她身上。

她立刻穿好并一一口上钮扣,“看到我这副被整惨的可怜样,你是不是好心告诉我一下被整的原因呢?”

尤澧托着下颚看她片刻,眼底有种她难以看懂的光芒。片刻后,他伸手帮她理着微乱的黑长发,纤细指尖好几次有意无意的划过她脸颊。她有些想躲,又觉得那样似乎不太礼貌,于是只得微僵着身子站在那里。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侧头,是林凯、旼基、许少海,以及周静。

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微怔,目光集中在尤澧停留在她发间的手指上。接着,周静有些暧昧的笑了。旼基的视线锁在她身上,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那白皙的漂亮脸庞在瞬间紧绷了起来。

【天空之城】

她别过头,走去沙发前,在唯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尤澧坐在她左侧沙发,他身旁是许少海和林凯。右侧沙发是凌旼基与周静,她正微笑着凑到凌旼基耳旁说些什么,表情灿烂明媚。就像六月天气一般的变脸,他微笑着回了一句,随后转头看她,墨黑的漂亮眼瞳微带深沉。

胸口无端的闷,她不自在的拉拉裙边,却被人从沙发上拎起。她回头,是麦晖。

“谁让你坐的?”麦大导演又一张欠他钱不还的黑脸,“衣服脱了,去落地窗那里拉琴!”

事到这里,晓是她为人再和顺,也忍不住开口,“麦导演,那个……整人是不是也该结束了?我都被整了一下午,午餐都还没吃——”

“谁有空整你!快点给我把外套脱了去拉琴!”

碍于他发火的模样太过恐怖,覃南只得急忙去解羊毛开衫的扣子,哪知太着急一缕头发被反而被缠了进去。

“小心!”随着磁性的嗓音,散着淡淡香水味的手指拨开她的手。覃南抬头,凌旼基的脸近在咫尺,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熟悉的感觉,惑人依旧。

她顺从的让他帮忙,却不觉间别过了头。

看着这两人靠近时明显的异样气流,除了周静,其他几人都不觉得意外。

林凯和许少海早就心中有数了,麦晖不管闲事,尤澧面无表情。

只有周静,愣愣的盯着凌旼基与寻常不同的柔软眼神,陷入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与想像。

等她回神时,对方已拿着小提琴站去了落地窗旁。

“哪一首?”她侧过身,浅棕色眼瞳落在敲打着落地玻璃的雨丝上。

“我要听《蔚蓝海》男女主角分离的那段戏,曲子你自己选,只要让我们在场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就可以了。”麦晖合上剧本,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就在周静疑惑不解时,覃南却只静静回了一个字,“好。”

心脏,在剧烈跳动。她不知道面对他的接近,自己为何还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她不喜欢,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这不是个好现象,他早不是她的他,他是所有人的他。过去的就该抛却,就算最近避免不了接触,令她回忆起很多过往,她也该会控制自己的思绪。她已是个成年女人,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女孩。

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早在四年多前的那个深秋由她亲手划上句号。

无论多美的过往,早就化成了烟雾,飘散而去。

她轻轻闭上眼,开始了分离的旋律。

24、

第二学年开始后,旼基变得更加忙碌,除了打工和课程之外,他还去参加各种试镜会。艺术大学对学生实践方面放的很松,认为只要本人有能力,并不损害学校形象,大可接拍任何广告与电视电影。

虽然电影戏的学生通常都要到三年级才开始四处试镜,但对于旼基来说,如果能早得到工作,无论在经济方面,还是反对他的家人方面,都会来的比较好。

自去年他顺利考入艺术大学后,他和家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只是他父亲仍抱着反对态度,并依旧拒绝一切经济支持。用他父亲的话说,既然你执意选择这一行,那么就用你自己的能力向我证明你的选择并没有错!

因而,他身上背负了比别人更重的压力。那一阵子,他真的很消瘦,本就尖的下巴变得更加削薄。

很多次深夜她从梦中醒来,发现客厅仍亮着微黄的小灯。她心疼他,可是除了在身旁默默支持他,她什么都做不了。每次,他试镜失败,回到家总是很沮丧。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已经做到最好,却得不到任何机会。

他开始习惯在阳台上闷闷的抽烟,因为经济的局限,他抽的并不多。但她看着还是很心疼。

“南,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苍穹之下,他墨黑的瞳几乎要与浓浓夜色融为一体,“从十六岁开始,我就一直梦想着当演员,拍电影。我学跳舞、唱歌,甚至走模特步,可是……我是不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份?”

“旼基……”看着那揪心的忧伤,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她想到什么,匆匆取来了小提琴。

她拉得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

“与那部动画片本身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的感觉这是一首很忧伤的乐曲,很适合现在的你我。”她的话,伴随着低婉优美的旋律轻轻飘扬,“……相恋的情人,终有天走到了尽头,不是不爱,只是无奈。分开,痛苦而艰难的选择,只是,对于这时的他们,已不可能再携手走下去。深埋在骨髓里的关于对方的一起,从此刻开始却要永远抹去。他们必须努力将对方忘记,终其这一生,都没法再在一起。错过了爱,错过了彼此,便错过了这一生。”她浅棕色的眼瞳,轻轻漫上眼泪,“旼基,如果我们分开,请你一定要忘记我——”

“你说什么!?”他惊愕着拽住她。旋律顿时停止,她缓缓勾起唇角,朝他吐吐舌头,“刚才我的演技棒不棒?是不是吓了一下,以为我真的要和你分开?”

“你——”他又是一愣。

“有人曾说,让坏心情变好的最快方法,是为对方制造一个极其悲伤的绝望心境。然后再让他跳脱出来,会让对方瞬间感觉压力变轻!如何,效果好不好?”她抱着琴,加深了笑容。

“傻瓜,你吓死我了!”那段凄楚无奈的旋律,再加上她的话,竟连他都给骗了。他抱紧她,轻轻吻着她光洁的前额,“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拉这首曲子了,忧伤到令人绝望……南,除非我们分手,否则一辈子都不许再拉这首曲子!”

“那你说,以后,我会有机会再拉这首曲子么?”她仰起头,如此问。当时的她,只是如每一个恋爱中撒娇的女孩一般,问一个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想听回答的问题。可是,当时的她,又如何想得到,在未来,这首乐曲会变成他们最终的离歌。

“当然不会,我绝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拉这首曲子。”当时的他,亦如每个恋爱的男孩一般,给了她绝对的回答。他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了些,“南,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更不会让你有机会对别的男生笑,拉琴给别的男生听。你是我的女朋友,一直都只会是我的。”

【如果并非独一无二】

“当然不会,我绝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拉这首曲子。”当时的他,亦如每个恋爱的男孩一般,给了她绝对的回答。他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了些,“南,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更不会让你有机会对别的男生笑,拉琴给别的男生听。你是我的女朋友,一直都只会是我的。”

“嗯,我是旼基的女朋友,一直都只会是旼基的。”她重复他的话,在他的怀抱和气息里沉溺。

他吻着她的唇,抱起她走向房间……

那天后,他的情绪果然好很多,也许是因为这样,在几周后的一次试镜里,他居然得到了一部电视短剧里的某个角色。

虽然算不上什么主要角色,但是在两集戏里都有长达二十分钟的出镜机会,对于一个在校二年级的学生来说,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那些日子,他非常忙碌,不断背剧本并练习演技。

短剧播放的时候,她和他紧张的守着时间收看。看到他在电视里出现,她激动又兴奋,连眨眼都不敢。

然而,当镜头里出现他和一个女孩深情对视并紧紧拥抱时,她只感觉有人用棍子重重的打她,身体顿时麻木一片。

那一瞬间,她才真正明白到,演员二字意味着什么。

身旁的旼基,依然是高兴的,他时而笑,时而叹息某些方面自己表演的还不够到位,完全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

看到他那么开心,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开心。那只是演戏而已,为了假的东西这样,她实在有些幼稚。她不能让旼基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他一定会很难过。他那么辛苦的演戏,她不该这样的,真的不应该。

她努力劝说自己忽视电视里那些虚假的画面,然而,那个深情的眼神和拥抱,在她眼前整整晃了一个多月,才慢慢淡去。

很久之后,她曾想过,如果当时她能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如果她可以和旼基好好的沟通,也许后来,事情就不会慢慢演变成那样。

只是,这个世上并无如果二字。

那年冬天,他父亲在看过他饰演的电视短剧后,态度已渐渐转变。对旼基来说,这无疑又增加了动力。他加倍努力的练习以及试镜,之后又得到一个广告拍摄机会。未来的道路,在他面前绵延着朝远方伸展。

他越来越安静,越来越习惯于独自思考,那双本就超龄的瞳越发的深沉、内敛、睿智。而她,却没来由的慢慢感到心慌,她并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仿佛,在他与她之间,有了一段她无法追上的距离。她明白,他是注定要成为巨星的人,在那之前他绝对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平凡的过。可她呢,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个普通人。

在旼基再一次得到一份电视短剧的工作后,她才真正意识到,平凡的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那些只属于演戏却真正发生过的画面。

那部短剧里,除了拥抱的镜头外,还有一段他亲吻一个芭蕾女孩前额的镜头,而饰演那个女孩的人——是于绯。

于绯!竟然会是于绯!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旼基软而薄的唇吻上她前额的霎那,她的心里该是多么的得意。

“女朋友又怎样,我还不是照样得到了他的温柔!”想起几日前于绯和其他几个女孩从她身边经过时的表情,她这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的,她承认这次她无法再忍受,如果是陌生人倒也罢了,但为什么会是于绯!

她终忍不住去问他,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如何的答案,或许她要的只是一个安慰——像去年冬天的时候那样。可是,这一次,他却看着她微微蹙起眉心。

他的脸庞依然白皙漂亮,但是,他却看着她皱起眉,像是在责备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南,当初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误会乱想。南,那个只是演戏,没有别的。”见她没出声,他叹息一声,又说,“南,你得明白,作为演员,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许多,或者更甚。你必须得相信我,我爱的人只有你。出现在电视里的那些,都是我的作品,是我努力去诠释的角色。或许,你应该抱着另一个角度去看,我希望你能给我意见,就像以前我们看《花样年华》,看其他电影电视剧一样。南……”说着,他握住她的手。他希望她可以懂得去分辨,懂得去理解。

她看着他,那一刻,她只想悲哀的笑。旼基并不知道于绯背着他,曾对她做过什么,旼基也不会明白,她心里介怀的是什么。

是的,她承认她的幼稚和小气。可是,她那么爱他,他们彼此那么相爱,她一直以为这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但,原来那些居然是连于绯那样的女孩也可以得到的温柔?那般深情眼神,居然是在演戏时可以装出来的?

她不知该赞美他演技太好,或是责怨自己太无理取闹。

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飞快的从他身边跑开。

她很清楚的用举动告诉了他答案,她不想接受,也绝对不要接受!

她听见他在身后喊她,可是她没有停下来,她一直跑出了学校,跑上了大街,直到融入漫漫人潮……

【在他心中】

那晚,她没有回家,任凭他打爆了她的手机也没接电话。她怀着满满的怨气,只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发泄、抗议。她躲在通宵的茶吧,看着窗外发了一夜呆,天亮时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她以为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去学校了,她知道他今天有个很重要的训练。

可是,他就在那里。

他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憔悴。茶几上,摆着一个生日蛋糕,旁边还有一个小礼盒。她惊愕的捂住嘴,她竟忘记了昨天是自己的生日!

歉疚一下子涌上心头,“旼基,我……”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布满了血丝,他等了一夜,焦虑了一夜,担心了一夜。可是看到她的一瞬间,那些情绪统统安静下来,仿佛沉入了心的最深处。

他说,“南,我原以为,你不会这么任性的。我以为,你会懂我,懂我的梦想。我一直以为,你是很独特的女孩子……”他深深呼吸,随后拎起一旁的背包,“我得走了,训练已经迟到。”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他轻轻拉过她,在她脸颊吻了吻,“南,二十二岁生日快乐。”那是个轻淡的吻,他软薄的唇冰冷一片,没有任何温度。

她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

赫然间,仿佛有看不见的雪花在她周围飘起。

她抱着双臂,缓慢的在原地蹲下。

虽然他还是和她说生日快乐,虽然他还是吻了她,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不一样了。

有些难以说清的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旼基,旼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昨天那么生气那么责怨都没有哭,现在为什么却要哭呢?

后来,他更忙了。

每晚总要到她入睡后才回来,早上她还未醒他便又出了门。陆续又接了两个广告和一个很小的短剧后,他们的经济开始宽松,但她还是一直瞒着他去甜品店打工。她的课不多,回家又总是一个人,她不想让自己空着,那样她会难受。所以,她宁可自己忙一些。

以前,曾在某本书上看过。说男女恋爱超过三十个月,便会产生倦怠,任何小小的矛盾都会造成冷战。可是,她和旼基才恋爱一年半啊,就算把之前认识的日子都算进去,也才二十多个月,他们就这样走过了热恋期,进入倦怠期了么?

而老天,也似乎故意要戏弄她一般,前事尚未解决,后事又接着发生。

那天甜品屋来了个麻烦的客人,趁她送上甜品的时候竟伸手在她臀部摸了一把。她一惊,当场打翻了手里的龟苓膏,弄了对方一身。这一来,那个家伙反倒嚣张起来,骂骂咧咧的要她陪衣服钱。那天店里客人很少,而纪玮与另一个老板平常几乎都不来店里,所以当时除了她,店里只有另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孩子,发生这种情况,早吓白了脸躲到一边。

她被对方拽着手腕,强行往外拖,说什么要她陪他去干洗店,还骂骂咧咧的。她拼了命挣扎,却只感觉手腕处剧痛一片。狼狈而惊慌的时候,有人拽住那个男人,给了他狠狠一拳。

她终于挣开手,倒退几步,扶着桌子稳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