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卡送黑袍们到阿拉因湖后,又回到琳达的卧室。

琳达醒了,岚夏在照顾她。安波卡走进去,轻声问她有没有好点。琳达两眼失神地望着床顶,没有说话。安波卡接过岚夏的手巾要帮琳达擦拭,琳达忽然抢过床柜的漱口杯,用力砸向安波卡。

安波卡赶紧避让,她怕力道反弹伤着琳达。岚夏把她匆匆带出去,道:“安波卡,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梅洛朗匆匆赶来,听岚夏复述经过后,一脚踹开门,叫两个卫兵立刻送床上的女人去她该去的地方。

“不要,琳达不是故意的。”

安波卡阻止,梅洛朗呸一声,道:“不是故意的?本少爷是在教这个女人,认清现实,她不是公主,没有放肆的权利!如果不想呆在这儿,就滚回自己家去怨恨个够。”他又劝道,“安波卡,你这样纵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变成像伊菲格丽芙那样的神经病,你不想害了自己的朋友吧?”安波卡想想点头,梅洛朗当即拍板,“那好,这件事交给岚夏。”

117.生为黑暗

吩咐完事情,梅洛朗拽走安波卡,让她去照顾萨拉弗兰多教授,他瞧那几个黑袍的水平还不如她。安波卡也放心不下教授,比起琳达,教授受的伤更严重,她匆匆赶到湖边。

阿拉因湖畔正适合病人休养,尽管刑罚造成的伤深深刻印在萨拉弗兰多的灵魂深处,但他意志非常坚定,哪怕残废的身体因痛苦而蜷缩,他的眼神依然很平静,无愧于查士顿黑袍领袖之名。

安波卡不忍看教授如今的样子,可是教授不仅神态淡然一如从前,还反过来安慰她。安波卡惭愧又坚定地想,等她毕业就去冰川在陆收集龙骨,一定给教授治好身体。

这天,安波卡给两位黑袍打打下手;第二天,她就负起照顾教授的重责。萨拉弗兰多问起两人的去处,安波卡带了点疑惑,回道:“那家伙说人不够用,让他们买树种。”

教授笑了笑,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安波卡帮教授换了药,神色有几许为难,萨拉弗兰多了然,让她直说。安波卡唔声问道:“教授,老师那儿有没有人照顾?”

“我让人送三餐到店里,饿不死他的。”教授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琳达的事。”

安波卡摇头,道:“我相信教授是被陷害的,琳达一直很勇敢,她会挺过来的。教授,你要好好休息,少说话。”她坐下来给教授念书,待他睡着,又摸了龙骨继续学雕刻。

十天后,萨拉弗兰多脱离水晶棺,坐着轮椅出现在巨龙城堡。

琳达从他面前走过,竟然认不出这就是她恨得要啃其肉喝其血的仇人,毕竟萨拉弗兰多教授脱掉黑袍后挺拨英俊,不是眼前这个遭遇灭顶之灾的可怜人。

安波卡叫住琳达,把刻好的龙骨手镯递过去,道:“琳达,它会保佑你的。”

琳达神情平淡,接过手镯直接带到左手腕上,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学院?”安波卡吃惊地睁大眼睛,这时,她注意到琳达是昂首挺胸地站着说话,神情少见的坚毅,她说道,“不用奇怪,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以前太蠢,现在这样更让我坚定自己的目标。”她转了转手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你的礼物,安波卡,你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好的。”安波卡笑起来,她确定琳达是真心说这番话。

梅洛朗抱着军盔冲进大厅,身边带着那两名被调去买树种的黑袍。他冲萨拉弗兰多上下打量,笑道:“哈,恢复得不错,你们黑袍都不是人。”

萨拉弗兰多接下他的赞美,道:“我打算在这儿住下,你安排个职务吧。”

“就等你这句话,”梅洛朗挑眉笑道,“这儿缺个管事的。”

萨拉弗兰多教授笑笑,道“要知道这是帮了你大忙,他们会气吐血。”

没办法,运气好,挡也挡不住。梅洛朗和萨拉弗兰多说着安波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话,两人相继笑起来,“这俩人还你,他们大概了解这儿的情况,就劳驾你多辛苦了。安波卡,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安波卡想说自己要照顾教授,梅洛朗直接搂过她的肩往外走,埋怨她都多少天没陪他了,教授是大人,不用她照顾。两人到新发现的金粉钻矿洞溜达,色彩华美地让人直赞叹。

梅洛朗抓了一手碎钻,如流沙般缓慢速度放到安波卡的手里,让她看那色泽和光度,道:“漂亮吧?”安波卡直点头,看着金粉钻直张嘴,梅洛朗建议道,“做条项链戴怎么样?”

安波卡把金粉钻放回矿洞堆里,摇头回道:“我怕被人嫉妒死。”

梅洛朗大笑,安波卡轻喃带着神光金的粉钻,太特别太稀有了。梅洛朗点头,他怀疑这儿 不仅是千年古地,更有可能是远古神魔战场之一,这种金粉钻实际是某种神兽物的血,历经万年时光流逝变化而来。

外面刀剑相交打斗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梅洛朗拉住要冲出去的安波卡,将人搂在怀里靠着晶石壁坐下来,边吻安波卡的发鬓边说胖子的人会处理,是盗贼工会的人想盗矿。安波卡依偎着梅洛朗的胸膛,手指头把玩着他轻甲带上的宝石扣,低声说着琳达的勇敢教授的坚韧,头顶传来呼哧呼哧地重喘气声,安波卡抬头,困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梅洛朗粗声粗气地回道,深呼吸数次后,扶起安波卡,拨开她的刘海发丝,“想回学院了吧?我送你回去。”

“你这么忙。。。”

“有你重要么?”

安波卡笑得两眼眯起来,梅洛朗轻斥一句呆瓜。返回城堡时,让安波卡坐在马上,他自己牵马慢慢往回走,回答安波卡疑问的理由是多享受一会儿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四月末近午的阳光无比地暖和,微风轻柔,安波卡瞅着在山路间行走的骑士,弯眼微笑,忘掉了所有的忧愁。风中传来悠扬深重的铜号响鸣声,城堡四周扬起家族徽章图腾和光辉女神的双旗帜,这是有贵客到访的标志。

安波卡看向牵马的骑士,梅洛朗微眯眼,冷笑道:“终于来了。”他回对安波卡粲然一笑,“神殿来客,坐稳了。”

骑士上马搂着少女俯冲到底,疾驰半个小时后进入平原堡垒,将缰绳扔给侍者,带有安波卡迅速冲进城堡大厅。奢华的贵族客厅里坐着不少人,左边是光明神殿的代表路尔斯特、荷明斯与神殿护卫数行,右边是皇宫代表默塞特三人,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刚刚任命的城堡管家萨拉弗兰多及两名黑袍助手。

梅洛朗很爽朗地和所有人打招呼,很抱歉让贵客久等。路而斯特微笑道:“是我们来得匆忙,没能提前给两位时间准备。”

“如此说来,路尔斯特大人此来是有重要事务了?”梅洛朗搂着安波卡坐下,各方围着地毯圆角方桌商谈正事。

路尔斯特取出当日双方在战神殿所签的文件,安波卡曾同意在自己的领地里修建祭司堂,他们现在就是来要求新伯爵履行自己的义务。梅洛朗手抓着精灵果,吭哧吭哧嚼得汁液喷溅,微微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那么路尔斯特大人准备在这儿建几座祭司堂呢?”

那要随安波卡小姐的意愿。路尔斯特微微一笑,看向坐在梅洛朗旁边安静地小口地啃咬水果的安波卡。

安波卡正在琢磨方桌上的传奇故事图案,没想到事情又扯到自己身上,抬起头时满脸木讷,手指自己,“问我?”梅洛朗嗯一声,安波卡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再抬头看神殿代表,“那一座可不可以?”有人忍不住笑起来,安波卡很愧疚,很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我没有太多钱,这城堡是雷沃巴顿先生出钱建的,我自己的钱要是节省一点可能盖一座,要不,再等一段时间,等我攒够钱。。。”

路尔斯特微笑地摆手,阻止她的歉疚之词,道:“不用担心,修建祭司堂的费用由神殿负责。”

“那、那怎么行,”安波卡很坚持,“我读过贵族手册了,贵族有责任有义务为神殿奉献,宣扬神殿的福泽,我从小受神殿的恩惠长大,这时候更应该好好回报神殿。。。”

神殿诸人的面孔持续的扭曲,梅洛朗咳嗽两声,道:“别翻你的苦难史了,路尔斯特大人忙着呢,这些话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唠叨给他们听。”

安波卡停下来,用一种祈盼的恳求的希冀救赎似的目光望着路尔斯特院长,请成全这片为神殿奉献所有的赤诚之心吧。

“愿光明神赐福于这忠诚的信徒。”路尔斯特念诵一句,微笑点头。安波卡咧嘴而笑,梅洛朗咳嗽两声,对空招招手,他的副手之一玛科斯骑士送上羊皮卷,摊开后,是已标示名称的龙牙领地地图。

梅洛朗前摆手,请路尔斯特圈选祭司堂的建地方位。

路尔斯特问安波卡,她觉得祭司堂该建多大,他微笑宽勉道:“建造费用不足,我们可以先划下地基,待日后安波卡小姐有富余款项再补建不迟。”

安波卡一听这法子好,立即回道:“那当然是越大越好,”她扳着手指头算,祭司主堂,传习所,祭司宿舍区,客人留宿楼,布道祷文的休憩花园,还有朝拜的大殿,最好修得和波顿城的双塔大祭司堂一样雄伟才好,她看向梅洛朗,眼睛扑闪扑闪的,问他行不行。梅洛朗神情不变,笑称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路尔斯特请跟随来的助手计算安波卡所希望捐助打造的大型祭司堂庙宇,大约要划走五分之一领地的面积。这还不算,圈走地那部分地区包括已开发的珍稀矿脉集中地。安波卡瞧明白后就后悔了,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希望殿主祭。路尔斯特不为所动,微笑道:“所有光明神的信徒都将同享这份奉献之光。”

安波卡补救似地问道:“那荷明斯大人是做这儿的祭司吧?”

路尔斯特很诧异,回道:“安波卡小姐,你已经择定荷明斯主祭监造祭司堂,不能同时出任负责人。请放心,我必定将安波卡小姐这份强烈的感恩回报心意上报神殿,为此堂指派一位最能阐扬神殿光辉的祭司负责人。”

“我、我就要荷明斯大人。”安波卡较起劲,“贵族手册上有说,我有权指派自己领地里的祭司。”

路尔斯特微笑劝导,道:“修建祭司堂是非常辛苦的工作,安波卡小姐,如果不想荷明斯主祭因过度操劳而病例,我建议你还是另选祭司为你服务。”

安波卡看一眼荷明斯,她当然不愿意让小镇祭司累倒,她看向梅洛朗,他有什么好建议补救她无心犯下的错误,梅洛朗让她不用在意,她的一切决定都是无比正确的,至于人选,还是那句话,她喜欢选谁就选谁。

“可神殿没一个好人。”安波卡愤愤地捏着小拳头埋怨道,就连光耀如光辉使者的路尔斯特院长也不能免俗,他把能生钱的金矿都抢走了。“欧法尼大人当然是例外的。”她嘟着嘴想来想去想不到人选,梅洛朗微抬下巴,瞟着路尔斯特等人,笑得古里古怪,好像在嘲弄什么似的,他推荐道:“那就欧法尼喽。”

“不行,”安波卡想也不想马上否决,“欧法尼大人要在学院教书,没空的。”

她的话音刚落,大厅里立即响起一道陌生的嗓音,那人问道:“安波卡小姐,您觉得大人出任祭司堂的负责人可符合您的心意?”

说话的是两位黑袍助手之一,安波卡惊问道:“教。。。大人也是神殿的祭司吗?”

萨拉弗兰多坐在轮椅处,全身隐在黑袍里,气音从兜帽底低低传出,道:“在祭司殿挂过名。”

安波卡又惊又喜,当然是满口同意。

118.黑袍圣殿

路尔斯特微笑阻止道:“安波卡小姐,你必须在光明神殿指定恰当的祭司。”当日她与光明神殿的祭司长商榷时,已限定范围。安波卡当然说没有,路尔斯特指向证人,默塞特,这位此来就是为当日战神殿内的协议作证的。

默塞特子爵微微欠身,做出最适当的证供::“安波卡小姐当日指定荷明斯主祭为领地祭司堂督建人选。”

“荷明斯主祭督建的祭司堂,所供奉的必然生命女神。”路尔斯特笑容不变,“光明生出希望,光明带来信仰,有光明才有生命,所有荣耀属于光明之神。”

“黑暗诞生光明。”萨拉弗兰多一语蔽之。

“黑暗意味着死亡杀戮仇恨,所有世间丑陋的一切皆隐藏于黑暗之中,黑暗滋生罪恶,光明扫除一切邪恶。”

萨拉弗兰多懒得跟神殿的人狡辩光与暗的问题,那是千百年来都纠缠不清的麻烦事。他问安波卡,她的决定。路尔斯特也淡然笑望,她的选择。

安波卡急得想逃,梅洛朗按住她,这时候逃避那就要出大问题,让她什么也不用顾忌,选她所选,无人可拒,这必须是她巨龙的骄傲。安波卡眼泪汪汪看梅洛朗,这也是巨龙骄傲?梅洛朗点头,当然是,所以,他才会说不管她做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巨龙永远不会犯错,若然出错,那错的必定是别人。安波卡惊悚,这是什么逻辑?

 “没什么可担心的,所有人都必须遵从你的选择。”梅洛朗重按她的双肩,有所选择就立即决定。安波卡只好请大厅里的人稍等,她拧眉思考,怎么才有说服神殿代表呢?

她猛然抬头,看向神殿代表方向,道:“路尔斯特大人,黑暗意味着死亡杀戮与仇恨,这听起来固然不好,可是神殿教导我们,死亡就是新生,我们不应该抗拒死亡,在诸神的光辉下,我们的灵魂将走向永恒的希望与光明的未来。我们的灵魂永生不灭。”

这是赞美光明神的祷文篇章内容,也是神殿宣扬灵魂不死鼓吹民众花大量金钱进行灵魂安息仪式的劝导词内容,这是光明神殿的教义内容,谁也不能说它是有悖光明与希望的。

“那,代表新生的黑袍祭司可以出任生命女神殿下祭司堂的负责人吧?”安波卡带着小小的雀跃问道,路尔斯特微笑称许同意,诚然,他控制得住神态变化,护送他的骑士祭司队员们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定力,众人不是变脸就是浑身僵硬。

这种论断足够进一千次神殿裁判所,如果她不是如此地有权有势。

安波卡这时也顾不上他们了,她沉浸在自己独立保住矿区的喜悦当中。路尔斯特安抚了身边跟随者的议论声,他指示助手,立即拿出构建图册,限定建造地点与竣工时间。如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那么,今日协定全部作废择日重议。

“七天?”安波卡惊呼,“这怎么可能?”

路尔斯特微笑回道:“据闻此堡承建时间不过十五日,七天建座小小的祭司堂绰绰有余。”

“没错,七日足矣。”萨拉弗兰多回道,“只要安波卡舍得这栋城堡。”

安波卡立即笑说这是个好办法,可是看看压在金钻矿脉上的祭司堂地基,她颇为心疼地问道:“一定、一定要建在那儿吗?”神殿方面坚称不准改,“好吧,那就建在空中,在同个地方。”所有人都以一种疯了的眼神瞪着她,这回即使是优雅高贵美丽如光辉使者路尔斯特者,也僵了微笑,安波卡反而纳闷,“我看到帝都广场上空就是这么做的,只要有传送阵,做礼拜很方便啊。”

路尔斯特淡淡提醒道:“这不符合规制。”

“神殿并无明文规定,所有的祭司堂必须建在地面上,”萨拉弗兰多针锋相对道,不要忘了有不少祭司堂是建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处,“相信有荷明斯主祭监造,此地的祭司堂的悬空高度绝不会超过众神神殿。”

“七天。”

“七天!”

“荷明斯主祭,”路尔斯特和煦如春风的嗓音带着点儿冰屑的味道,“请留在这儿好好地监工!”

荷明斯多冤,他坐在那儿一个字都没说,却被无辜迁怒,真是招谁惹谁。路尔斯特哼看一眼,带着失神落魄又愤懑异常的神殿代表团离开巨龙城堡,这领地的晚餐招待就算了吧,双方谁也没兴趣。同时,萨拉弗兰多的两位黑袍助手也匆忙离开城堡。

梅洛朗瞅着安波卡笑,搂住她笑,亲着她笑,笑得安波卡头皮发麻直打哆嗦。

“你送她回她老师那儿。”萨拉弗兰多掩不住好心情,说城堡马上就要拆除也没地方休息,总不能让堂堂的龙伯爵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回学院正是时候。安波卡发愁,她可掩饰不住秘密,道:“老师会看出来的。”

萨拉弗兰多不在意的支招道:“带两盒神血钻给你老师,他对这玩意儿有兴趣,没空管闲事。”安波卡哦一声,跟琳达去说这个消息。

两人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城堡大厅里已经聚起数十名黑袍,热切地讨论着什么。众人一派扬眉吐气的模样,慷慨激昂地交换着各自的决心与行动力,茹贝东院长、奥朗治教授、布拉斯教授等黑袍教授也在其中,发出爽朗的笑声。

安波卡只怕琳达看到如此多的黑袍聚会要不高兴,琳达看着大厅里逐渐增加的黑袍,声音低沉地说道,“去年,光明神殿出现巫妖长老的事影响还没有消除,新年时就传出你这个剿灭巫妖的大英雄被光明神殿的人任意侮辱的事,这在南方激起强烈的民愤,所有人都把光明神殿当成假想敌,疯狂地攻击白袍法师,学校里白院学生也受到波及。就在这时候,”琳达转过身看向朋友,眼神明亮,闪烁着名为激愤与清醒的光芒,“发生了那件事,一下子黑袍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查士顿学院被担忧的家长学生的亲属攻击、告上神殿仲裁所。”

黑袍原本形象就欠佳,在黑袍师长猥亵白袍学生的恶性事件发生后,黑袍们的处境更尴尬艰难,毫无声名可言,至少在最近几年是别想翻身。谁能想得到,在这关键时刻,安波卡把新领地的神殿教化工作交给黑袍祭司,还要建一座空中祭司堂!

若是白袍掌控的空中殿宇也就算了,只当巨龙力量继承人狂妄不知天高地厚,问题是它属于黑袍,这就完全是将白袍们的骄傲狠狠地踩到脚下。对于从未登上过直面民众信奉舞台的黑袍们来讲,这高高在上,哪怕它位低于众神神殿,在人们眼中也是与光明神殿平起平坐。

只要生而为黑袍的法师,他们都会自动自发地聚集起来,必将为这一目标奉献自己的所有,在所不惜!

在这一时刻,我和他们拥有同样敌人。琳达用她滚烫的手握住安波卡冰冷的手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安波卡脑门发糊,只记得点头。琳达说得太复杂深奥了。

大门口急急走来了两个黑袍,两人面容相似,他们是梅斯霍特公爵父子。黑暗公爵高大而挺拨,面容冷峻,带有上位者独有的沉静威严,伽里芬多在他父亲身旁就像没长大的孩子,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瘦弱与稚气。

梅斯霍特公爵和萨拉弗兰多重重握手,两人的气场在碰撞的一瞬激昂而浓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辛酸与故事。

“安波卡,来,见见梅斯霍特叔叔。”萨拉弗兰多招手叫学生,安波卡走下楼梯,微仰着头看着黑袍公爵,在梅斯霍特公爵身上,她看到了与图利亚亲王那样迫人的威势,她的心跳得慌快,她步伐缓慢又坚定地一步步靠近,越近越能感受到那暴风雨下的大海浪潮是如何地浩瀚澎湃,让人惊骇于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就是这个孩子?”梅斯霍特公爵一笑,风平浪静,有如春暖花开,“很有胆色。”

萨拉弗兰多笑道:“还不快叫叔叔。”

安波卡愣了下轻轻叫了声,梅斯霍特微笑点点头,萨拉弗兰多问她准备好了?他冲梅洛朗招个手,那就赶紧走。

梅洛朗从副官手上取过两个宝石盒,带安波卡和琳达以传送阵入波顿城。

琳达回到学院,安波卡要先回家。

梅洛朗送她到庄园外,暮春的法拉提姆庄园像是沉浸在鲜花的海洋里,蓝鸢尾、红蔷薇、紫罗兰和郁金香像彩色的地毯,到处盛放,用最妖娆的美丽风景迎接久未归家的小主人。梅洛朗牵着安波卡的手,走在漂亮的庄园小道上,赞声道:“这儿很适合你。”

安波卡轻轻咬唇微笑,她喜欢和这家伙手牵手倘徉在这样宁静的美景里,感受着轻轻的暖风,但是,庄园大门已在望,她害羞地低头,扯过包,小声道:“我进去了。”

“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梅洛朗龇牙咧嘴地瞪眼,安波卡低声道:“妈妈会揍你的。”

梅洛朗拍胸脯他带了很贵重的礼物,看在那么多钻石的份上未来丈母娘也不至于到要动手赶人的地步。安波卡脸烧得滚烫,她实在是觉得带男生回家难为情,她根本提不起勇气,梅洛朗拉起她紧张得出汗的手,大大方方地迈步走进去。

“喂,我看起来怎么样?”到象牙木门前,梅洛朗停下来,拨弄头发,平整衣领,小声问道。安波卡胆战心惊地,她比他更紧张,哪里还会去注意别的事。

梅洛朗深呼吸数次,又反复清嗓子,终于按响了门铃。

“没人?”梅洛朗看向身旁的姑娘,安波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摸出钥匙开门走进去,整个人虚脱似地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不动。梅洛朗猛然张开手做了向个懒腰,坚硬的靴跟在木质地板上走来走去,问厨房在哪儿,要去切水果打果汁,虽然他表现地很自在,可是越刻意越显得他也在紧张。

安波卡喝完果汁,立即推梅洛朗离开,别等她母亲回来两个一起找打。

梅洛朗一边倒退一边嬉皮笑脸,亲一个他就走,不亲他就不走。安波卡那个气,大骂他无赖投生的,梅洛朗什么也没听到,直接噘嘴等着。安波卡无奈又气愤地猛跺脚,左右看看没人,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下,正要退开,立即被梅洛朗整个地抱住转了身困在赤杨树间深吻,安波卡挣扎着推了几把,很快地、陶醉了,要知道他们很多天没单独在一起。

“好、好像有人。”

“过路的马车。”

119.保垒攻坚

梅洛朗张嘴含住她的左耳,舌头沿着耳轮廓来回打圈,安波卡羞得全身发软,依在梅洛朗的胳膊上被动地无力地承受。呼呼风声,梅洛朗抱着安波卡打了个转,什么东西重砸到树上,安波卡睁眼,一把杀猪刀在发寒光,她僵住,心跳漏拍,两眼发直。

“浑球!”安波卡母亲从马车那儿钻出来,手里抄着两个板凳一边一个砸向梅洛朗,安波卡终于回过神吓得尖叫推开梅洛朗,晴天一个大霹雳,梅洛朗被劈个正着,妇人插腰哈哈大笑,安波卡急得双手晃动,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到父亲,沉默的铁匠扔出打铁的锤子,她赶紧推梅洛朗:快走,快走。

梅洛朗揉着被闪电打中的头,哭笑不得,匆匆捏了下安波卡的手心,避开铁锤、铁钻之类的凶器,大步消失在草果苜蓿灌丛外。

安波卡的母亲火速跳下车,气势腾腾冲向女儿,肉胸噌噌地上下一阵了晃动,安波卡只觉得耳朵一阵揪心的扭痛,哎哟哎哟叫着紧跟着母亲回家。

妇人将女儿往屋子里一扔,厉声喝问:“你们上床了?”安波卡缩着脖子不敢吱声,捂着耳朵赶紧摇头。妇人道一声很好,抄起准备了足足五个月的笤帚狂抽女儿两条腿,在外面鬼混大半年,啊,信也不写一封,啊,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啊,偏要跟那个死小子扎堆,啊,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不害臊,叭叭叭。。。不打断腿不长记性。

安波卡边噙着眼泪叫痛边满屋子跳着躲,她可不敢哭出声,交给母亲一大箱宝石和一大串铜钥匙,暑假会有一栋大城堡,看在她这么能干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打了?

“啊那个呸!”妇人重重一掌将宝石箱和钥匙串挥拍掉,“老娘有手有脚,就是洗衣服洗个二十年也饿不死,老娘稀罕你的卖命钱,啊?你给老娘说说,老娘养你养到这么大,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好好的家里不呆,啊?非要去玩命,老娘干脆打死你算了,省得回头给你收尸。。。”

“妈妈,妈妈,我没伤着。。。”

“给人射两箭叫没事?是不是在你身上捅几刀就有事了?我打你丫个逼的,老娘怎么教你的,捅死人老娘给你顶着,啊?你个没用的东西,被人打了还要那个浑账东西给你去讨公道,啊?我、我、看我打不死你,省得你气死我。。。”

妇人操起客厅里的象牙花瓶就砸过去,安波卡忍住咝咝的痛意,赶紧去救花瓶,在地上滚了几圈,腿骨撞到象牙凳脚,她自己腿痛,心更痛,给妈妈多打几下是没事,可再闹下去,只怕她妈妈要把这儿全砸了。她赶紧往外跑,妇人抓起笤帚绕着花丛追打,安波卡又心疼满地好看的鲜花,踩烂了多可惜。

这时候,她那铁匠父亲拎着两个大布包走出大厅,锁好门,叫上俩母女驾马车出行。

安波卡缩在马车角落里,捂着小腿和细胳膊真想哭。她母亲气愤难消,哼哼地时而瞪女儿,时而隔空挥两下杀猪刀。一家三口来到城里,安波卡被她母亲揪着下马车,旁边格洛泰大婶笑喊几句,安波卡小步跟着应了声,三人来到铁匠铺的后院,她母亲用铁匠丈夫打铁挣的钱在城里租了房子,叫女儿从今往后都住在这儿,直到她出嫁。

“妈妈,我要回学院上课。”安波卡见她母亲铁锁锁门,扑到门边拍木板大叫。

“呸,那个烂学校,教课的竟然对自己的学生下药,真是猪狗不如,禽兽、人渣!什么东西,我呸!”

“妈妈!”安波卡又急又生气,大吼一声,“教授是被冤枉的!”

天空里炸响一个闷雷,她母亲给吓得直接跌到地上,隔着门板撒泼大骂不孝女,竟敢劈雷打自己母亲,她造了什么孽哟,养了这么个孽障。安波卡急得难受,跑到门外扶起母亲,连声问有没有摔痛哪里,她母亲看看锁得好好的门,再看看像魔术师一样现身的女儿,哼哼唧唧地就着女儿的手爬起来。

“冤枉的,怎么就不去冤枉别人的光冤枉他?啊,你们学校几百双眼睛都看到那畜生怎么对女学生下手了,难道他们都瞎眼的吗?你没遭毒手真是女神保佑!”

“妈妈!”安波卡一叫一道响雷加闪电,唬得她母亲一惊一乍的,安波卡难受地直咬嘴唇,“妈妈,你别说了,那都是外面人乱说的,萨拉弗兰多教授人很好的,我退学的时候,教授帮我争取重考的机会,还给我介绍到老师那儿做学徒,平时都很照顾我,你不知道,教授出事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抱着母亲大哭,出去试炼前学院一切还正常,教授还对她调笑有心上人就不管老师,可是转眼间就全变了样。急骤的雨水哗哗地敲打木屋窗,阴沉沉的天上,不时劈下数道闪电,响雷滚滚。

“好了,好了,说你几句就哭不停。”她母亲拍着女儿的后背肩,肩头院子里的雨水,“这鬼天气,早不下晚不下的,老娘的衣服还没收。”她一推女儿,“去,去,裹被窝里哭去,妈妈收被子。”

安波卡抹着眼泪,紧咬着唇去帮忙,趁着收衣服和被单的时候,她母亲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安波卡说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但她相信教授定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你们那学校啊,真是邪门,你也别去了,早点给我嫁人,让我少操点心。”见女儿低头不说话,妇人冷哼道:“还想着那臭小子?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有老娘在一天,你跟他就不可能!”

“为什么?”安波卡忍不住问道。

“还用问为什么?老娘我前辈子受那死女人的气还不够,难道还把女儿送上门去让他们欺负啊?你个死记性,不记得那死小子从前怎么欺负你的?老娘我一笔笔都给他记着,哼,要不是那没屁眼女人生的桃花脸,别人怎么会来找你晦气?那小子要敢来找你,老娘我见一回打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