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说法?”安波卡觉得塞内加不讲道理,“道歉不是他们要的,我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有人在耍花招。、“殿下,您的母亲被这样欺辱,您还要有顾虑?”

安波卡给说得眼泪差点儿冒出来,她何尝不想痛痛快快地大骂一退,可他知道这件事的焦点在什么地方吗?有人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挑起皇城两大家族战争渔利。

塞内加垂下眼,道:“殿下,您总要做出选择。”

“是的,就在今晚。”安波卡低声道,塞内加诧异,安波卡淡淡地说到魔药室,便离开书房去熬制魔药。

晚餐后,听侍女说安波卡有事找他,伽里芬多放下杂事,走进她的卧室。安波卡当时正好在泡花茶,端起花茶放到他的手边,笑意吟吟,请他品尝。

伽里芬多的手轻轻碰了碰晶莹的水晶杯,道:“你不需要担心有人利用你父母生事。我不想说菲西娅夫人多虑,或者她别有用心,梅斯霍特是个历史相当悠久的黑袍家族姓氏,家族经历过的种种惊险风流是罗斯庄园女主人所无法想象的。”

安波卡点头,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伽里芬多会把一切安排得好好的,我原本也不担心,就是我们提前预防省得给人钻了空子,没准趁这时候伽里芬多还会想个办法反过来教训坏人一顿。”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伽里芬多的神情添了点快意,打而不还手绝不是黑袍的作风。

“那是伽里芬多原本就这么厉害呀。”安波卡俏皮的一笑,微微吹开茶水上的花丝,轻轻尝了一口,甜甜的微抿慢慢品味香味,那模样好似整个人有如春风拂过,眼间、眉梢、头发丝里都含着笑。

“安波卡。”

“诶?”

伽里芬多轻轻拿开她手里的花式水晶杯,安波卡疑惑地愣了下,却在下一刻,她的嘴就被年轻黑袍的唇堵住了,他的舌头顶开她的唇,滑入她的嘴,强势又不容拒绝。

在她窒息前,他放开她的舌头,低沉又沙哑地吐露心声,道:“我时时刻刻都有在渴望,你无法想象,永远。”他的唇再次覆住她,安波卡的心还在剧烈地慌乱地跳,新的唇舌让她完全慌了神,脑中想着:被那家伙知道了,怎么办?

伽里芬多很满意她柔软地顺从,如果不是游神那就没有什么遗憾。他放缓了进攻的节奏,极尽温柔之能事在她耳边轻问道:“在想什么?”

“你别告诉他今晚的事。”安波卡柔柔地恳求道。伽里芬多半离开她的身体,他的手还放在她柔软温凉的胸口,看着她,神情里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愤怒,问道:“即便这样也可以。”

安波卡看着刺绣床幔,想了想,把视线对准他的脸,淡定地回道:“。。。我想他认为我们早就这样了,以前他没法儿计较,现在他知道会找我算账的。”

伽里芬多气得直接甩门离开,沉重的花雕橡木门甩得咯咯作响。

“这也值得生气,要是卡卡就会夸我镇定从容呢。”

安波卡咕哝道,慢慢仰起身,放空脑中思绪合拢被扯开的衣裙,神情平静地端起那杯加了料的花茶,走进浴室倒掉。她边冲澡边想,下次还是直接打晕,就这么干。

她换好睡裙钻进被窝里很快地睡着,梦里有一只高贵、优雅又冷静的黑色小猫,瞪着圆圆的漂亮的银蓝竖瞳,猫尾高高卷起,咯咯低笑,清醇又迷人,夸她又进步了。

早起梳洗,安波卡冲镜子里的自己弯眼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冲下楼,和父母快活地打招呼,木叶耳的裙摆花边欢快地飞扬。

看到餐桌对面年轻的黑袍时,昨夜的不欢而散瞬间重回安波卡的脑海,她的笑容收了些,伽里芬多神情淡淡,瞧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突然,妇人开口,要回波顿。安波卡立马被酸楚淹没,可只叫得出一句:“妈妈。。。”

“哎哟,这也哭,害不害臊啊?都多大了,没几天就好嫁人,撒什么娇。”

“妈妈,留在卡文特不行吗?”

“有没有搞错?”妇人拍着桌子大叫道,“难道你生孩子还要老娘给你养是不是?啊,门儿都没有,结婚就你们自己过,少来烦老娘。”

安波卡蹭到母亲旁,晃着她粗粗胖胖的肉腈,撒娇让她不要走。

趁着老摄政王夫人不在,妇人对女儿咬耳朵,实在是受不了那些穷讲究的破贵族规矩,喝杯水都要换三个小时衣服摆半个小时姿势。妇人当然是不想学的,但人家说了,女儿现在是大人物,妇人不想给女儿丢脸只好硬着头皮学,但实在是折磨人,还是回镇里老俩口作伴实在,再说左邻右舍都在那儿。

“乖女儿啊,你老妈我这见识也长了,礼物也买了一大堆,正好回去显摆显摆,你老子还有一堆活要干呢。等你那什么什么高级祭司稳当了,赚大钱了,咱再逛,一年一回啊,到时可别怨你老妈花光你的钱。”

安波卡腻着妇人说才不会,呢呢唔唔地还想劝,这时,老摄政王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楼。她明确看到父母两人收起随性的神情,摆出他们不适应的高傲神态来,矫情又怪异。她想,还是等她有自己的力量再说,现在的确是为难父母,特别是此时小人正当道。

“那我这边事忙完了就回家,妈妈,我要吃大龙虾。”

“哎,这就乖了,多听多看人家怎么做事,别给人家惹麻烦,听话啊妈妈给你煮一大锅。。。”女人唠唠叨叨,安波卡一边一个搀着父母,跟他们一起回波顿,在城里镇里逛一圈宣扬下老查家有个大出息的女儿,午餐和洛克泰老大一家子及附近的铁匠家人们一起相聚。

202.龙权倾斜(上)

稍晚,安波卡换装赶到铜靴巷外,沿着流星印子往巷底走,做一个只看不买的过路客。

梵古拉大师的骨杖店依旧在巷底,僻静幽深又干净。

骨杖大师坐在黑旧的柜台后面,沉浸在雕琢龙骨的个人世界里。

安波卡默默的凝视,心灵宁静又微伤。塞内加轻声提醒,该回去了。安波卡收不回视线,她只想永远地这么看下去,但已不能够。她小声道:“塞内加,你去抢一根法杖来。”

塞内加面露难色,道:“殿下,这位就是掠空龙神殿宝物的歹徒。”

安波卡偏过头,认真地说道:“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受影响,像天命星师的那样。”

“接受经墓守护使命的人,不受命运的摆布。”塞内加声音低沉地回道,因为屠龙者已在承受不属于他的命运,诸神待他格外宽容;天命星师则不同,他以命运守望者的特殊身份干预了巨龙这一族的运数,大错难容。

“是、是这样的么?”安波卡失魂落魄,再次后悔当初没有多想一想。

多想一想,菲尼就不会走了。

“殿下,这是命运的安排,您不需要自责。”

安波卡单手捂住嘴部,在真正品味出爱情的甜蜜之前,她年少时的欢乐全来自那个爱笑爱闹的圆眼少年。她希望他们可以永远那样快活,可,命运那么地残酷。

巷子口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黑袍姑娘,脚步轻快,相貌伶俐,拎着一份食盒,越过他们跑到巷底,人未跨进门就用龙语快活在喊道:“老师,老师,吃晚饭啦。”

黑袍法师不情不愿的放下手里的活,黑袍小姑娘摆好餐具,叽叽喳喳地说着这日的见闻,这一幕平凡又温馨。

安波卡眨了下的眼睛,老师有人照顾她应该高兴的,哭出来的话太难看了。她快步逃离流星胡同,她想,她再也不会到这儿来了。

“殿下,或者,我们去您的学院走走看看?”

安波卡倒想去,可是,她被迫离校前,遭遇过一件非常丢脸的事,她还没有那样的勇气面对查士顿学院的师生。

因有几个大家族联手施压,消息并未外传。塞内加见状,又提了几个地方。安波卡挤了个笑容,道:“有个朋友,很久没见。”

照着旧时的记忆,两人来到波顿城西垃圾山附近的贫民区。这里的环境一如既往地糟糕,在塞内加不赞成的目光中,安波卡掠过几条旧街,猛听得前方一声女子怒喝:“滚!”还有一大串金币落地的声音。

琳达。

安波卡正想踏出去,塞内加拦下她,只见前方污水沟旁,一个白袍青年倒地,满身狼狈,那是阿尔内。他道:“琳达,你听我说,我爱你。。。”

琳达捡起什么就砸过去,阿尔内坚持了几秒钟,在看到琳达拿出菜刀时,不得不逃开。经过安波卡身边时,阿尔内停了下来,惊喜地叫道,“阿、阿丽娅殿下。”

他似乎要说什么,锈迹斑斑的菜刀在空中划过,阿尔内怪叫,塞内加指风轻弹,将这男的给扔离自己祭司的视线范围。琳达慢慢地走过来,她看起来有些苍老,是的,生活的苦难及压力早早地夺走了她的青春活力。

“你来做什么?”琳达并不高兴见到老同学。

安波卡慌了下,结巴地回道:“我经过这儿,来看看你,好不好。”

“你要真想我好,就不要再出现。”

安波卡挤了个生硬的笑脸,道:“他们说你为了某个组织效力,可看起来不是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琳达偏头对无人处嗤笑了下,她回过头,嘲弄道:“你还真是这样蠢得叫人恶心,到现在你还不明白?那件事是我做的,他们没要我的命,但是,他们可以让我夺走我的希望毁掉我的梦想,过最下等的生活。你还问我过得好不好?哈,真是好笑。”

“可,可是莉丝。。。”

“那个女人,”琳达笑得全身颤动,“的故事,你听着很感动?但愿你不是这样蠢。”

安波卡抿了抿唇,道:“我很抱歉,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你和莉丝还愿意做我的朋友,鼓励我,帮助我,但是,我却没能保护你们,还把你们卷入那样的危险不自知,毁了你们原本应该很美好的生活。如果,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告诉我,我希望能够补偿你们。”

琳达还是有些心动的,但最终拒绝。

和安波卡扯上关系,就意味着过去的噩梦重现,早已抛弃她的阿尔内,如今又来纠缠她了;就因为她是安波卡小朋友认定的最要好的朋友。而且,从这次相遇后,她别想再过安稳日子。

“塞内加,你有办法吗?”安波卡问道,塞内加欠欠身,低声回道,他早已布下禁制,今日相会不会外传,不会给这位落魄的女士带来不好的影响。

“殿下,还是早些告辞吧。”

安波卡紧了紧衣领,说了句再见,转身离开这个地方,美丽繁华的波顿,已变成一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走到一半,安波卡道:“塞内加,我们去抓那个阿尔内,我要好好教训他。”

“殿下,这样的人(琳达)不值得您费心思。”

“啊,不是的,”安波卡回道,“琳达那时候喜欢阿尔内,对自己的爱人没守住秘密很正常,我不怪她。我怪的是阿尔内,还有他后面的人,你知道么,就是那个可恨的阿拉索公爵,他总是对女人耍邪恶的手段。”

塞内加轻笑了下,道他有个教训坏男人的好点子。

一番耳语,安波卡听得眉开眼笑,道就这么办。片刻功夫,塞内加抓回阿尔内,将他变成一条癞皮狗,安波卡又给他喂了几种魔药,再把它交给琳达。得知内情,琳达又哭又笑,拿起烂桌腿恨恨地打那个负心人,边打边骂。

后面,塞内加就不让自家殿下看了,天色渐晚,是时候回帝都了。

塞内加先入内,安波卡落后两步,她回首铜靴巷的方向,不禁出神。忽然,有人用手肘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内堂带。

能做出当街掳人的只有梅洛朗,知道是他,安波卡也顺从了,尽管蛮奇怪他这身怒气的来处。他怒地反手关上门,喝问道:“你和那个黑眼瞎的怎么回事?!”

202.龙权倾斜(下)

安波卡纳闷地瞅着他,梅洛朗扔出一摞两人的“礼服婚纱照”。安波卡眉头大皱,说出昨天的事,末了埋怨一句:“你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嫌弃我妈妈不说,还打人。”

“要不是她这次多事,你们是不是就干脆结婚了?!”梅洛朗怒气不减,把她压到墙上,呲牙咧嘴地发狠色。

“你的意思是你妈妈这么大闹是对的?要没她这么闹,这件事能传得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怪她还怪我,啊,你就是不相信我,你相信你妈妈的话,她说什么了?说我和伽里芬多怎么样亲热?她说什么你都信,你就不会自己看,我是自愿的还是不得已的?你知道我父母有多想和我住在一起吗?”安波卡生气地回吼道,“就因为你妈妈,他们回查士顿了!”

梅洛朗攫住她的脸,整个地吻住她的嘴,安波卡呜呜地挣扎,梅洛朗压住她打人的手腕踢人的脚,耐心地持续地亲吻,吻到她安静下来,吻到两人都剧烈的喘息。他微微退开,手指抚着她的眼眉,沉重的躯体刻意压在她软绵绵的身上,紧紧地纠缠,几欲擦枪走火。

他一下下地亲吻她的脸庞各处,低语道:“我父亲会保护好他们的,等这段时间过去,再把他们接到身边,你喜欢让他们住哪儿我就把城堡盖在哪儿,嗯?”

安波卡点头,垂着眼皮不说话。

“这是又怎么了?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都教过你心里有事就说出来,憋着自己也不怕出毛病!”

安波卡有点抱歉,抓着他的手指头,低语道:“。。。有新学徒了。”

梅洛朗闻言揉揉她的头发,劝解道:“总有这么一天的,你又不能跟你老师一辈子。”他换个话题,“听他们说你要学祭司课程了?”听完来龙去脉,他沉吟后道,“先放放,等老酒鬼上位,让他给你找人。”

“哦。”

“哦什么哦,你个笨蛋,不准再跟那群黑魅来往。”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安波卡低声道,没有人会明白,伽里芬多会喜欢她,那是因为一个非常残酷的阴谋。

“城主少爷,”外头的人急得拍门,叫梅洛朗快出来制止,塞内加快把波顿城扫平了。

安波卡跑出去,半空中,塞内加和波顿城的守护妖精,波吕希米德长老对阵,两人释放的战斗气息挤压波顿城的保护好罩,无数商人在下面惊慌失措地躲闪。

“塞内加,我们回去吧。”

安波卡叫了声,塞内加一掌劈离妖精长老,轻蔑地笑了声,收势回到自家祭司身边,他问是谁带走她。安波卡不语,塞内加明白了,轻哼那色坯别叫他逮着。

两人回到公爵府,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教授!”安波卡激动得眼里都冒出水花,抱着萨拉弗兰多她几乎要落泪,她是多么地想倾诉,她的心眼小,她不要老师有新的学徒,她想重新做老师的学生,可是,一切只能够在心里想。

生平第一次,她希望自己没有长大。

萨拉弗兰多打趣道:“瞧这大姑娘热情的,可惜,可惜,一把老骨头,抱不动了。”

安波卡咬唇羞怯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地松开教授,吸吸鼻子,依着教授坐下。

萨拉弗兰多问道:“去看过你老师了?”安波卡垂着脑袋点头,他又问道:“怎么不高兴?哦,老家伙给你排头吃了,他那副臭德性,你理他做甚,来来来,看看,你老师给你的宝贝。”

他指着客厅里的原木书柜,说黑袍法师知道她要开始修习龙族祭司术,就甩给他一沓子书,他笑道:“还叫我督促你学习呢,别给他丢脸啊。”

安波卡吃惊极了,又压不住心中的狂喜,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就算教授是在安慰她,也足以打消她心中的失落感。只要是老师说的,她一定会照办,她保证把这些书全看完。

伽里芬多插口道,学祭司术最要紧的就是要有人辅助,光看书没有用。

塞内加深以为然,这就是他为何三番五次找长老殿要高级神官,辅助祭司的优劣直接影响一个祭司的术法高低。可气的是长老殿不是避不见人,就是不批准。

伽里芬多说要不先在舅舅那儿借点人手,不能因那帮老不死的耽误了安波卡的学习。耽误二字真是切中要害,塞内加真是越来越欣赏会说话会来事的年轻黑袍,当即拍板跟黑袍家族借调人手。

安波卡也是兴奋的,从书柜里取来书,直接就看起来,不懂的就问教授。萨拉弗兰多笑道,悄声跟安波卡透露,她这个神官常识一流,实力一流,不世出的人才,不大加利用很浪费。

这话说得大厅里的人都笑起来,塞内加很谦虚,道他该学的地方还很多之类的。

不过,在接到自家殿下求救的眼神时,这位不知年岁的天眼高手,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刷刷地剔除书柜循序渐进的初级内容,把所有内容按祈祷、施水、祝福、诅咒、(与神)对话等环节全部罗列,集成一本小册子。

安波卡惊奇地赞叹:“塞内加,你好厉害!”

塞内加微笑,道:“殿下,这是入门,您知道个大概就行的。”因为真正的祭司奥术,最强大的力量在名式各样的法诀与图腾上。

例如,安波卡前次使用权杖抓人若配合法诀,那么,只要是相关的就没有人能逃脱;若加上辅助图腾,那么,相关人世代都要受龙神诅咒惩罚。

这是龙神祭司这个身份本身就拥有的绝对力量。好比凡人亵渎神祗,就会受惩罚,龙神祭司身为龙神在人世的代言人,就是神祗的分身,不敬祭司就相当于触怒主神。

历史上,有许多祭司深受主神喜爱,但被国王厌恶驱逐杀害从而引来天灾,所以,塞内加才会说出谋刺安波卡的人‘也不怕祸乱苍生’的话。

“我一定会用心学习的。”安波卡捧着塞内加手写的书稿发誓道。

塞内加很满意,自家殿下的学习态度一向都不需要他操心。萨拉弗兰多啧啧,拿安波卡的表现,对比外甥的懈怠,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用心,就落后了。”

两个年轻人都被督促着学习,那扯不清的感情问题暂时给抛到脑后了。

203.国之忧喜(上)

闭关计划的第二天,帝国宰相默塞特到访,说有要事相谈,比龙神祭司修炼更为重要,所以不得不打断她的闭关。塞内加不快道:“殿下,那位宰相果然如您所说,实在让人讨厌。”

“他没说什么事吗?”

塞内加没说,他的神情表明,他知道默塞特是来找茬的,但他没办法挡,所以生出厌恶感。

安波卡简单收拾了下,去见小人。默塞特就加冕礼一事,来问龙神祭司,这主持人选还改不改。安波卡道,不改。要事谈完,说小事。默塞特邀请龙神祭司到各区走走,他准备了近十处新庄园供选,相信必有合她心意之地,委婉劝谏不宜住公爵府。

至于怎么个不宜法,他又说不清楚。

与之同行的还有神殿代表,他们对塞内加大加训斥,新龙神祭司不懂,难得他不懂?堂堂龙神殿一殿之主随意住进臣子的府邸,这不止失了体统,也视神殿尊严为无物,要么住进阿让宫;要么赶紧挑个地方。

塞内加忍气吞声,随着自家殿下查看新住所,窗帘花色,书架颜色,餐具款式,小到餐桌上恶俗的花瓶,大到起居室陈旧的魔法水晶灯,只有他看不到的,没有他挑不出的毛病。

安波卡小声道:“塞内加,这样会让人以为我们在刁难。其实,在哪儿都没关系的。”

塞内加很严肃的回道:“如果皇帝陛下不能摆平那些事,那是他无能,与龙神殿无关。殿下,您不需要迁就任何人,您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您必须也应当享有最高贵的一切。”

安波卡绝倒,她忘了这个人比谁都好面子,时时刻刻不忘复兴龙神殿荣光,所言所行都是为了捍卫龙神殿尊严,他根本不认为把阿让宫弄得鸡犬不宁有错,除非他做的事让她生气,否则,绝不低头。

“那你忙吧。”安波卡无计可施,放塞内加折腾默塞特。这天并没挑到合适住所,晚上,他们还是暂歇公爵府。

隔天拂晓,阿让宫的宫廷总管、政事厅三十名贵族官员齐集公爵府,默塞特神态放得挺低,先问候安波卡休息如何,用餐如何等等,然后说起政事厅收到数不清的抗议书,指责皇帝不敬龙神殿,让龙神祭司吃不好睡不好住不好。

“默塞特宰相大人,这些事就不要拿来打扰殿下了。”塞内加介入对话,“请不要以为我们殿下心善好说话,就任意欺凌,堂堂龙神殿首席祭司就配住那种地方。”

那些所谓的女神行宫,固然改了新名字,但内在依然不减“小家子气”,这让塞内加无法容忍。龙族,要的是霸气!

他训骂道,“亏你们还问得出殿下住在这儿舒不舒心!不弹劾你们这些尸位素餐长着势力眼的蛀虫弹劾谁?!”

默塞特也不动怒,揖让道:“请阿丽娅殿下移居阿让宫。”

阿让宫里有龙神之子皇帝陛下,谅塞内加也挑不出刺头。

“放肆!默塞特大人,若胆敢再污辱殿下尊严,休怪龙神殿不客气!”塞内加发怒道,安波卡已当着神殿十二宫七十二殿长老面说过,不住阿让宫,默塞特要是没有诚意解决问题,那就滚回政事厅处理抗议书。

默塞特灰头土脸地告辞,不多会,梅洛朗匆匆赶到,安波卡偷偷比手指头,梅洛朗转向塞内加,语意真诚地自省,他们做事考虑不周,委屈了龙神祭司殿下,请塞内加大人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他们重新安排了一个新住所,请移驾新地。

塞内加拢拢袖子,转呈安波卡,问殿下的意思。

安波卡说那就去看看吧,满意了咱们就换。塞内加又转向梅洛朗,说殿下宽厚体恤,就不治他们办事不利的罪,但没有下次。梅洛朗点头连连称是,既然如此,那他带塞内加亲自去挑地方直到大家满意为止。

趁塞内加去查看行仪仗,安波卡落后两步,和梅洛朗说话:“我拦不住他,他就想龙神殿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