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透不过帐子来,黑暗里头又添香暖,流苏摇得几欲碎掉,谨姝攀他坚若磐石的背,汗已沁了出来,喘息更甚。

他顿了顿,似一只蛰伏的巨兽,稳步地向着猎物缓缓靠近,他低声问她,“可还受得住?”

谨姝咬着唇,观他架势,心下惴惴,想起母亲的话来,“若觉得难消受,你便放软些身子,好生说于他听,莫傻头傻脑,直挺挺去受。”

眼下到了这时方知,她便是说了怕也无济于事。

须臾她声音溢了出来,伴着痛苦的一声低泣,李偃亲吻她眼泪,低声唤她乳名,手寻她的圆翘,推碾至深,甫顿,又起,初缓,渐渐变得凶猛,谨姝几欲不能承受,香汗淋漓下,几次讨饶叫他夫君,只是无济于事,她也便凶起来,踢他,咬他,只是没甚力气,于他更是不痛不痒。

最后恨恨妥协,泣哭不断。

末时,李偃抱她在怀,吁叹出声,似不餍足,眸色依旧深深,只是瞧她恹恹,遂放过她。

“莫哭了,来日方长。且放过你。”

谨姝放松下来,过了会儿,方知晓被他诓骗了。

翌日,日高升。

谨姝方起。

好似人还在玉沧,自己闺房,她自个儿院里有小厨房,也无需去祖母爷娘房里请安,左右无人来催,天冷就睡觉到太阳高升。

她照旧伸了懒腰,在床上滚了半圈,半眯着眼,嘴上娇声娇气地叫稚栎过来帮她穿衣洗漱。因着困顿,加上浑身难受,又娇气地哼了两声。

稚栎推门进来,脆生生叫了声:“小夫人。”

谨姝倏忽才反应过来,仿佛晴天霹雳,灵思霎时归拢,于是直挺挺坐起了身。

人已分外清醒了。

微微懊恼道:“怎的不叫我起?”

入门第一日,如此惫懒,实在是…

照礼节,这早是要去拜翁母的,只是人如今在山南,如此便省却了,而且他家中似乎无父母。只是即便如此,比夫君还起的晚,实是不应当。

稚栎挽了帏帐,盈盈笑道:“小夫人可是醒了,主公卯时便起了,说左右无事,叫婢莫扰你清梦。”

房里陈设简单,置了一座缠枝莲纹的大插屏,屏后是卧榻,旁侧横了一案,案前坐着人,穿一身石青常服,恰是李偃,他手中持卷,此刻抬了头,缓缓看了她一眼,悠悠道,“可睡好了?”

稚栎谨听临行时候家里夫人的教诲,要时时敦促谨姝勤勉知礼,几次欲来请示起晨,却都被李偃挡了。

如此她却心情甚好,想来昨夜里,小娘子和王上甚是顺遂。

如今已是辰时过半了。

可见…

稚栎心下啧然,眉眼笑意便更深地看着谨姝。

谨姝倏忽脸红透了,抿了抿唇,小心从床上下来,福身行了礼,回道:“回夫君,睡好了。”

“嗯。”

他转头吩咐下去,“备饭。”

谨姝和他一起吃了饭,原本妻子要先侍奉夫君用完餐才能用饭,但李偃叫她无需多那虚礼,一起就是。

稚栎私下悄悄告谨姝,“可见主公喜小夫人。”

因着李麟的母亲,亦是李偃长嫂在世,家里尊称夫人,是故称谨姝为小夫人。

谨姝依稀记得,前世里那位后来加封女侯的郑氏嫂夫人,比之当世,无人可敌的勇慧,李偃长兄早亡,李麟乃遗腹子,李麟后十二三岁便初露天赋,跟着李偃四处征伐,郑氏膝下寂寞,后收养了一女,取名鸣凰,极擅音律。

前世刘郅登基之时,李偃娶郑氏鸣凰为妻。

稚栎方说了那句话,谨姝斥她莫要多嘴,心下却还欢喜。

只是须臾后便得了消息,那位随养母身在繁阳的女子,如今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来了山南。

谨姝心下跳了跳。

作者有话要说:谨姝实际年龄比已知大三岁。

原因后面会提到。

上章“共牢而食,合卺(jin)而酳yin”出自《礼记·昏义》

酳同“饮”。

第11章

前世里,谨姝见过郑鸣凰两次。

一次是在刘郅登基之时。

彼时刘郅甫称帝,建国号周,定那年为承乾元年。

八方来伏,好不风光。然则江东李偃依旧盘踞繁阳,未降,是他心头之病。

李偃失了郢台往东的大片城池,但所守繁阳,亦是固若金汤。

区区一地,不足挂齿。谋臣亦劝刘郅,江山甫定,百废待兴,宜休养生息,暂且留他喘息片刻,料他孤立无援,也难再起风浪。

刘郅几次败在李偃手下,无论是论兵马论出身论智谋以及其他种种,刘郅都蔑视李偃,然则就是这样一个草莽出身之人,屡次灭他威风,煞他尊严,是以刘郅恨他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剥其皮抽其骨。

遂拒听谋臣之言,调兵十万以攻打繁阳。

繁阳借地势之利,固守月许。

刘郅亲封主帅樊冢立了军令状,久攻不下,故而急切,剑走偏锋用声东击西之术,城下叫嚣,另使一万兵甲绕后渡河攻城,后方仗天然屏障,几乎无守卫,然后可里应外合,将繁阳城一举拿下。

然而事败,一万兵甲悉数葬于繁水,血染长河,十里红水。

樊冢大怒又大骇,收兵以退守,未料李偃竟敢趁势出城,使兵反攻于他,骑兵突围大军营地,亦是声东击西,打完便跑,他未察,怒追十数里,忽而反应过来,忙退守营地。无事,尚还起疑。

未曾想到,那夜粮草押运将至,一路都是刘郅的地盘,故而押运官稍松懈,李偃趁着骚乱,亲率亲兵八百暗夜悄悄疾行,将粮草拦截于繁水口岸,一把火烧的干净。

等樊冢知晓这一切之时,破口大骂李偃小儿,而李偃早已率部回城,当夜举杯欢庆,笙歌漫天。

实乃请君入瓮。

樊冢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又加盲目自信,以为李偃此时正当得意,应料想不到他突然攻城。又加上他建功急切,遂举兵正面强攻。

李偃佯装城破,开半扇东侧门,樊冢大喜,以为李偃果然不敌,乃入。因门小,冲杀不便,前面进去,后面不知前面情状。

而李偃在内严阵以待。

如此瓮中捉鳖,樊冢急切下未察事态有变,上阵在前欲擒拿李偃,李偃却直取其首级,后挂于城门之上,樊军大骇,失主帅,而后一溃千里,十万兵马残余一半,败逃隆安,不敢上表王都,后举部投诚于李偃。

刘郅得知此消息,拍碎了一顶琉璃茶盏,碎片割得手心血肉模糊,内官大惊失色,唤着快传太医,他却只觉未及心头恨意难消。

经此一役,李偃俘获近万余兵,粮草辎重若干,顺势收拢繁阳近旁的四座城池,势力隐又有壮大之势。

此乃天命之人,勇猛不凡,刘郅虽则悲恨万分,亦是冷静下来,听从谋臣之言,发诏招降,言辞恳切,字字泣血,言而今天下大定,民众难得太平,江东王乃不世英雄,更当心系苍生,免却民不聊生之苦,顺大势之所趋。

并许诺封其为繁阳王,食邑万户。

当时确切天下思定,这一番恳切之语,使得李偃相当被动,繁阳城里亦是人心惶惶,急于求得安定,李偃已是失势,若再失民心,最终也是不战自败。

招降书发出去半月。

李偃接了诏书,循例来王都朝拜。

然则路途至半,又称病归去,上表刘郅,言辞亦是万分恳切。刘郅知晓之后又是气得摔杯,但一时不能撕破脸,甚至还派了使臣携太医前去慰问。

其妻郑鸣凰携大将军李麟代李偃前去以臣礼朝拜。

那日是谨姝前去招待的,她第一次见那位江东霸王的妻,她生得娇美而妩媚多姿,双目若含情,眼波流转间有摄人心魄之美,那声音尤其动听,便她是女儿身,也觉骨酥难挡。

观其言谈举止,亦是难得的落落大方,兼之聪慧,叫人过目难忘。

第二次,便是李偃成功拿下王都之后。

依旧是国朝新立。

郑鸣凰来看她,从抱月那里端了药碗,亲手喂与她吃,面上哀哀如诉,“可怜的妹妹,竟是福薄之人。”

她那时形容枯槁,亦无甚力气去应付她,气息似乎也越来越弱,仿佛只有进的气,而没有出的气了。但她记得自己似乎虚虚望了望帐顶,艰难地勾了一笑,“时也,命也!谢夫人牵挂。”

“非我牵挂,实乃我夫君牵挂于你。如此乱世,他想见故人一面,竟等了这么多年。只是终究,还是可惜了。”

她神思已不大清楚了,故而没有听清她那一段诉说。

只神游太虚着,只觉潦草一世,满目皆是荒唐。

虽留恋不多,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一生太短,还有许多事,她未曾做过。

她记得自己年少长在玉沧,那里尚且留着汉中残余的繁华,也未曾被战乱侵扰。她那时最喜山,也爱去拜佛,她其实不信佛,但莫名觉得那里亲切,祖母笃信佛祖,每月朔日,必要去庵寺里礼佛,她总跟着。

寺里主持亦认得她,每每为她准备干净的斋房,留她用斋饭。

有一次,一个女师父笑吟吟望着她,“汝可知?好几年前,寺里也有一个叫阿狸的幼童,可是传奇,约摸是战乱被遗弃,一个乞儿送她来了寺里求主持收留,那乞儿好生大的口气,言说若佛保佑那女童,他虽不信那劳什子的佛祖,它日定回来为佛像重塑金身,再造仙宫。主持约摸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只说,佛门净地,莫要乱语,上天好生之德,若寺里还有一口饭,定不会短她一口吃。那乞儿一叩三拜的退下了山。”

她知肯定是师父知道她喜爱听说书先生讲奇人异事,故说来哄骗她的,但还是被那乞儿感动,“实乃恩义之辈,来日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女师父依旧笑着,“然也。”

有一次,她被惊马撞翻,一位壮士救了她,她许以财帛,人家却并没有要。那时她总在茶楼听书,说书先生总说那英雄救美人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总是美人以身相许。

那时她的侍女稚栎也总调笑她,“那相公生得好姿貌,小娘子该言以身相许才对。”

她总嗔她胡说八道。

其实心里亦是偷偷肖想。

她想,她将来的夫君,也要是那样的英雄男儿。

只是后来,实乃事与愿违。

这一世里,谨姝在知道郑鸣凰来山南的这一刻,她脑海里倏忽便冒出了许多前世的事来。

不由眉头微微皱到了一起。

这一世里,她嫁作李偃做妇,那郑鸣凰,可还会…

谨姝不由抿了抿唇。

第12章

城外长野上,一行十几人马全速往前奔着,打头的,仔细看,竟是个年轻小娘子,头戴幂篱,骑着高头大马,奔跑起来迅疾如风,后面十余人堪堪才追的上她。她穿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幂篱翻动间,又隐有媚色流露。

叫人忍不住想要一窥其内。

那苍黄的天地间,似也多了几分明媚的亮色。

离城尚有几里地,那一队人马便看见西面又一队人马朝着这方快马行来,马蹄后黄尘漫天。

不时两队人马就要撞在一起了,谁却都没有放缓速度。

西面领头那人眯着眼眺望片刻,倏忽满弓射了一箭,箭破空朝着小娘子而去。

远远的,已听到箭矢裂空的巨响。

又须臾,已看得见箭头寒铁在日光下泛着的精光了。

护送小娘子的领队是一个独眼小僧,个头尚不足女子高,一只废眼外露着,眼球是浑白色,仿佛蒙了一层阴翳,那只好眼,眼里生双瞳,泛着微微的桃红色,族中以为妖冶,幼时欲沉河而溺死于他,不知因何际遇,活了下来,跟着一赤脚僧人四处流浪,后来拜到李偃帐下,现下在军中乃一牙将。

他领了一队骑兵,一路护送鸣凰来山南。

一路上都惴惴不安,郑夫人养在膝下这小娘子生得美艳独绝,却偏偏不肯坐马车好生前来,一路快马,生怕赶不上什么似的,他领了命,唯恐护送不周全,夜晚投宿时亦是警醒,便如此路上已多次遇见见色起意的歹人。

还好,无甚差错。

他瞧见那箭矢,那只桃色眼瞳里慢慢变得深凝,而后猛地甩了手,他那广袖袍服的左臂里,其实一半是空的,接了一条精铁制成的锁链,那锁链在日光下泛着冷寒的精光,足足有丈许长,快似闪电,卷着箭矢便绞到了铁链里。

刹那,箭身成了齑粉,箭头精铁咚的一声坠了地。

两队人马已交遇,射箭的李麟眉开眼笑,对着那独眼小僧说:“见空不愧为奇人也。”

见空那只双瞳目微微向下,俯首见礼道:“将军!”

又说:“这样的玩笑,将军下次莫要再开。小僧心有余悸。”

鸣凰策马上前一步,面上盈盈而笑,“兄长。”

继而嗔道:“你试探见空事小,若他失了手,你就不怕我命丧你手?”

“笑话,我骑射乃叔父亲授的,便是他接不住这一箭,我也决计不能射到你身上去。”说着李麟倒端起了兄长架子,蹙着眉头斥她:“好端端的,你到这破地方做什么。兵荒马乱的,山南前后十几座城都是那刘郅手里头的,那刘郅是如何痛恨叔父,你又不是不知,你一女儿家,若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方才叔父脸色已是不好,待会儿见你,免不了要责怪。”

“母亲派我来的。”鸣凰抿唇道,语声带着几分为难。

“荒唐。”李麟蹙眉,知晓母亲是何意,不由烦躁,这天下,算计叔父的,总不会有好下场去。

“而今非是定亲,叔父已经娶了。你叫她死了那条心吧!”

说着,补了句,“昨日成的礼,今早叔父卯时过了才起,比平时晚了许多,也没到校场去练武,一直待在房里,听房里嬷嬷说,小夫人起的更迟,俩人辰时才用了饭。”

鸣凰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暗下去,面上却仍含着笑,“我知晓了。左右我不能忤了母亲的意,待回了我再禀母亲。”

李麟见她似打消了念头,遂“嗯”了声,不再多话了。

一炷香的功夫,谨姝就得了消息,李将军去接郑小娘子,已回城了。

李偃正整兵,马上要启程回繁阳了,现下知道嫂夫人那个养在膝下的半女过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其实极不平静。

谨姝在屋里,嬷嬷在收整衣物,稚栎去了外面一趟,回来对谨姝说:“婢寻了人问,那郑小娘子估摸着…是主公的通房。”

她心头一跳,还没细问,外面便通报:“郑小娘子来拜见小夫人了。”

谨姝坐在那里,微微颔首:“请她进。”

郑鸣凰轻移莲步,在两婢的随同下,入了屋子。

见了谨姝,微微一愣,在繁阳就听说过玉沧那位美人,世人大多夸耀,有一分则能夸出三分来,而今却看,芙蓉美面,十分并不为过,且早上稚栎心里因着昨夜高兴,总想着主公能多看他们小娘子几眼,故而精心打扮了,她自小侍奉谨姝,知晓小娘子所有叫人移不开目的地方,比如那身段,看似不盈一握,瘦得可怜,其实该有肉的地方都有,稍稍打扮,便是窈窕多姿,那张脸已是十分的美丽,且肤若凝脂,唇红齿白,脂粉厚反而堕了美貌,故未施粉黛,如此看似不费心,其实是十足的费心了的,美得毫无刻意的痕迹,更叫人惊艳。

郑鸣凰只愣了一下,旋即便行了大礼,而后含笑着开了口,“鸣凰见过小夫人,王上未告家里,故而不知大婚之事,鸣凰惶恐,未曾备礼,空手来见,实是惭愧。”

谨姝沉吟片刻,虚虚抬手,“莫要见外,我听过你,既然是嫂夫人的半女,我也便当你是晚辈了,说来是我要备礼相赠。”谨姝看了一眼稚栎,稚栎忙回道:“自是,小夫人早已备了,只待回繁阳再一一拜过,未料在这里能见到小娘子,如此我便拿与小娘子汝等去。”

郑鸣凰又拜了一拜,“鸣凰谢过小夫人。”

“都说了,不必见外。”谨姝得体地微笑着。

两人说着话,李偃从外面进来了,他大步而入,眉头依旧锁着,板着一张寒脸,谁见了都要打寒颤那样。谨姝忙起身,有些怯怯,仍旧硬着头皮笑着起来迎了,“夫君。”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郑鸣凰,只说了句,“家里来人了。”

谨姝观她脸色不好,怕触他霉头,不敢靠太近,李偃却走上前两步,低着头看她,面色终于放缓了些,抬了抬手,张臂站在她面前,”帮我除衣。“

他身上仍穿着厚重的铠甲,谨姝虽觉得这样不好,但还是上前一步替他除衣,解领口的时候,她甚至还要踮起脚,那副样子,倒是逗笑了李偃,“罢了,我自己来。往后你多吃些,不定还能再长些许。”

谨姝倏忽面皮红透了去。

“夫君莫要调笑我。”

李偃便笑得越发畅快了,三两下便褪了甲衣,谨姝于是在心里腹诽,如此简单,倒还要为难她。

李偃终于看向了郑鸣凰,果真似李麟说的那样,蹙了眉,“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郑鸣凰行了一礼,咬着下唇垂首道:“母亲派我来的,说王上在这里许多日,又没仗要打,怕无人照顾你起居,叫我来侍奉些许日子。只是未料王上大婚,如今有了小夫人,我倒是来的多余了。”说完又问了一句,“王上怎不回了繁阳再成婚?如此在这里,诸事简陋,倒是委屈了小夫人。”

稚栎心道,这小娘子,委实非凡人。

谨姝若没听稚栎说的“通房”一句,大约还不会多想,可如今听着郑鸣凰的话,句句都似别有深意。

正心下发沉的片刻,李偃已是回了她,“你倒多操心,左右孤的事,还需报给你听?”

郑鸣凰吓得双膝着了地,忙道:“婢不敢,非是那个意思。”

谨姝缓缓上前一步,劝道:“夫君何故与晚辈置气,只是关心你罢了。”顺便扶了郑鸣凰起来,温和笑了笑。

李偃看了谨姝一眼,垂首而笑,“夫人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