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慕慕,对我来说,不算。”

“温落是我嫂嫂,”她试图说服他。

“如果是苏颜,我能帮,因为你们从小就关系很好,但是温落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字字条理清楚,有条不紊,除了视线,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神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且因着他一直喜欢她的原因,所以关系几乎比任何人都亲密,她怎么会不了解他在想什么。

再装作不知道,那就显得好笑了。

“这样不行,那么,西泽尔,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她的声音低低的,一贯温凉的声线,目光直直的跟他对视。

“要怎么样,无非是想要你。”

他想要她,不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么,何必要再问。

神慕半响没有说话,她坐在他深色的沙发里,安静得像是一幅画,长长的泄下的黑色长发,低垂着的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书房里安静到几乎没有任何的声息,她才突然起身站了起来,她甚至是带着标志性的浅笑,“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扰你了。”

声音里,听不出失望生气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还没走到两步,手臂被人大力拉住,然后身子一斜摔进柔软的沙发上,随即,整个人都被困在一双钢铁般的双臂之间,“宫神慕。”

西泽尔叫她的名字,几乎是这么长的时间里,第一次对她动了怒,且是大怒。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他冷笑连连的看着她,“这么多年以来,你要我做的什么事情,我没有做到过,你明明知道,只要你求一求我,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拒绝你,还是说。”

他继续笑,墨绿的颜色愈发的加深,里面跳跃的全都是凌厉的逼问,“你觉得,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这样起身离开,然后几天不理我,然后我就一定会巴巴的跑去找你,然后求你让我帮你,是不是这样?”

神慕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他,还是那样他根本就看不懂的,很讨厌的眼神。

“宫神慕,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就这样撕了你。”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伸手,用力的板着她的脸,然后毫无顾忌的,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经常的吻她,哪怕明知她不愿意,甚至是不喜欢,但是总是能找到各种机会,半偷袭半强势,她很少发脾气,所以几乎算是无声的纵容。

像是还是不够,他对她的怒气,还有潜藏了多少年的欲望,一点点的呼啸而出。

她不是他的对手,再所有的往日里,除了偶尔索吻,他从来不会真正的强求她做什么事情。

他问她,声音里充满了各种压抑,“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神慕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动动唇,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他没有看到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那样的力气,俨然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西泽尔,”她平静自己的声音,但是仍旧带了极浅极浅的其他说不出来的情绪,甚至尾音里带了一抹尾音,“你别这样。”

“不要这样,宫神慕,你说的不要这样,是不要哪样,嗯?”西泽尔的手指一用力,迫使她的脸重新跟他对视,“四年前你来罗马留学的时候,我们住在一起,你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少人跟我说,我不该这么纵容你,什么时候想起,就找我,不想的时候,就最好一个人呆在一边永远不要打扰你。”

“是这样的吗?”

他以为,不管他说什么样的话,她都会维持着她平静而无奈的样子,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番话,他多说一个字,她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直到他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她的肤色近乎透明了。

西泽尔看着她这个样子,顿时有丝懊恼,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她闭上眼睛,“原来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苍白的神色,唯有她收在袖子里的手关节上隐隐泛出的白色显示出她的此时有多么激动,但是面色上,却还是一片平静,她说,“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然后,伸出自己的手,一点点的扳开他的手,然后重新站了起来。

“慕慕,”他却一下慌了,忽然间有种感觉,他一个不小心,将她推得更远了,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且仿佛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温度。

神慕侧身看他,安静的浅笑,“放手吧,我哥还在等我回家。”

“我帮你。”其实她开口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要拒绝她,说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修斯告诉过他无数次,神慕不喜欢他,就算他花再多的时间都不会接受他,这些,其实修斯不说,他也是很清楚的。

西泽尔站了起来,用略带着哄慰的声音低声道,“慕慕,你别生气了,我都帮你,刚才,”他停顿了一下,英俊的脸庞恢复成平静,“你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全都忘记吧。”

说出来的话,怎么可以全部都忘记呢?

神慕从古城堡里出来的时候,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全部都抽干了,她的手握着方向盘,纤瘦的手指用了极大的力气。

“如果你不准备接受他,那就趁早放手,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你,也真的不是非你不可的。”

是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回想,一个字一个字的凌迟她的神经,黑色的长发直直的垂了下来,谁都看不见她闭着眼睛的脸。

这世上多少人是爱而不得,那么,

如果,明明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却不能拥有,她该,怎么办?

*******************************************************

苏颜回到纽约的时候,到底是经历了旅途劳累,跟那次一觉醒来就到了苏州的没有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她一进门就直接往沙发上倒去。

抬头看着还拎着行李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苏颜扯扯他的衣摆,“风十七,我要继续念书。”

她来纽约,虽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想要逃离和子翊温落的感情纠葛,但是毕竟主要原因还是来游学的,之前一直被囚禁,但是现在他们是正常的恋人关系,她自然就应该可以出去了。

风绝正将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放,听到苏颜的话,手里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但是这样的僵硬只出现了极短的时间,短到苏颜根本就没有发现,或者说,她没有注意,风绝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

他一边用自己的一只手揉着另一只手的手骨,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不可以。”

苏颜意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准她出去,这没有理由啊,风十七不是这么变态到要把她关在别墅里吧?

之前是为了防止她逃跑,那么现在不准她去念书,又是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看来果然是很重要的犯人

风绝垂着眸,淡淡的道,“我最近跟东方祁闹得厉害,你知道他不是什么君子,说不定为了对付我,会从你下手。”

是这样吗?苏颜有点茫然,好像是这样的,那个男人呢还曾经找她合作给风绝下毒,真的要对她下手,那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泄了气,总不能因为这样,她就一直不出门,这过的什么日子?

苏颜皱着眉,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万一一不小心落到东方祁的手里,那她不是连累他了?

“颜颜,给我点时间,”风绝的声音淡淡的,“等我解决完这件事情,以后就不需要这样了,好吗?你想念书的话,我帮你请最好的教授,等事情一过,你就可以回学校了。”

她鼓着腮帮,“那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解决。”

对方是东方祁啊,就算那一个人他可以解决,但是东方家呢?他要真的是把东方祁怎么样了,东方家不是也不会放过他吗?

她有点担心,也不由微微有些懊恼,担心有什么用,她根本就帮不上忙。

“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这么快吗?苏颜有点疑惑,东方祁不像是一个月就可以解决的人啊。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她就先这么信着吧,她可以从网上找最新研究成果出来,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一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于是她点点头,勉强的道,“那就一个月以后再说吧。”

风绝见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心底的某个角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苏颜原本的打算跟考虑很简单,反正她这么长的时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个月,何况这几天在苏州待了好几天,她也玩得很尽兴,何况她原本就是可以静得下来的性子。

看看书,看看电影,养养花花草草,关注医学界的最新研究状态,或者学习新的菜式,小日子还是很平静闲散的。

加上她最近计划学西班牙语,所以时间就更加容易的过了。

如果不是生活还是有那么多的巧合,然后无数的巧合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意外,这一个月,估计就这样过去了。

风绝的胃病需要调养,所以苏颜每天都会变着法子帮他养生,风十七对吃的一贯龟毛,所以她要兼顾营养,又还要保证是他喜欢的味道。

大概在他们回来的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苏颜仍旧按照以往的惯例给他准备好午饭,但是鉴于他龟毛的挑食习惯,所以比往常要晚了那么一个小时。

她在车上就心有戚戚的嘟囔,这么晚,风十七不会骂她咩?

司机都是把她送到军区基地的门口,毕竟到了这里面就安全了,然后又从这里把她送回家。

“风绝不在吗?”办公室里都没有人,苏颜只好硬着头皮问秘书室的人,因为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份很尴尬,也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喜欢她,所以几乎不跟她们打交道。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一问出声,就立刻有人回答了,“绝爷在见一个重要的客人,可能要过一会儿才会回来,温小姐,您在里面等一下吧,或者把东西放下先回去也可以。”

苏颜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蛋,“谢谢,”她想了一下,还是道,“我还是等他回来吧,还有。”

她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我不姓温,我叫苏颜。”

苏颜礼貌的一笑,然后推门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苏颜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看到人回来,她嘟嘟嘴,见什么人这么慢啊,她今天的任务都还没有完成呢。

本来在这里等他回来,一是为了见一见他,大概热恋中的情人都是这样的,明明不过几个小时不见,却好似多久没有见到对方了似的。

算了吧,反正晚饭的时候他就会回去了,学语言最切忌中途废弃了,这不是好习惯了。

这样想着,苏颜就站了起来,从他的办公桌上扯了一张纸下来,留了一行字:回来就快点吃饭啊,饮食要有规律的。

然后就站了起来,重新推门出去了,经过秘书室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之前跟她说话的女孩的目光,立刻笑了笑。

走到楼下的时候,苏颜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嗯,绕道一圈,看能不能碰到他,不能碰到的话就果断回家。

于是,她改了路线,往另一条远到几乎要绕整个军区和训练场的路走去。

说起来,她每次来这里,也就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然后训练的操场,其他的地方,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简澜带她来了,后来她就没有来过了,所以对路线都不是很熟悉。

这里本来就是偏郊区的地方,边缘地区,周边地区甚至有不少郁郁葱葱的林木。

“是不是她,”她才听到一句话,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几个穿着军长凶神恶煞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苏颜愣愣的,只会觉得莫名其妙,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推门朝着她走过来。

然后其中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子指着她道,“是的,她就是温落。”

苏颜下意识的就想说她不是温落,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外两个男人就一左一右的抓着她的手。

那年轻的男子有些犹疑,“确定找的是温落吗?”可是温落不是绝爷的女人吗?

最近有披军人新调进来的,所以他们不认识温落,但是原来在这里来的人却是都认识她的。

苏颜到嘴边的话就顿住了,温落,这里是风绝的军区,他的人为什么会要找温落?

“跟我们走吧。”那两个人听那年轻的男子这样说,又加上苏颜没有开口说话,就都以为她这算是默认了。

苏颜咬唇,没有说话,她不是傻瓜,或者说,就算是傻瓜,也不可能什么都意识不到。

她很快安静下来,一言不发。

任由那两个人拉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

大概是习惯的原因,那两人用的力气很大,几乎生生的将她的手臂掐紫了,她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们把她带到了一个像是地下监狱的地方,然后笔直的将她带到其中一个牢房中,用力一推,就将她扔了进去。

苏颜在整个过程中都很沉默,没有开库说一个字,甚至可以说是无畏无惧的。

“我要见风绝。”她也不在乎自己膝盖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对已经准备走的两人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温落。”

她的语气很平静,脸上什么都没有什么表情,连声音都是一种很低的语调。

两人有些狐疑,相视一眼。

敢直接叫绝爷的名字,且可以说叫得这么习惯,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胆子的。

苏颜垂着眸,眼底是一片荒凉的淡漠。

其实见不见都是一样的,反正,他迟早会发现他的人抓错人了,然后会迟早找到这里来的。

嗯,她不着急。

所以,想到这里,她也不说话,直接转了什么,往这个简陋的小牢房里唯一的一张床上坐了上去。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枕在膝盖上,安静的等着今天早上才吻着她离去的男人来找她。

她甚至失声笑了出来,苏颜啊苏颜,你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她大约不是很聪明的女人,否则不会蠢到一直被枕边人算计都没有任何的察觉,还一心一意的担心他的身体,担心他会不会被人伤害。

但是,她可能也还没有那么的蠢,至少,在这十分钟之内,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解释,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他没有那么喜欢她。

难怪,他会陪她在苏州滞留那么久,然后说要回来,就马上回来了。

难怪,明明她已经不会逃跑了,他还是不准他出门。

难怪,这几天,他几乎都是早出晚归。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的。

她以为她会哭出来,但是眼睛里始终都是干干的。

果然,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能哭得出来,都不算很差。

她甚至有那么一点闲情逸致的想象,如果风十七知道他的手下把她这个假的温落当成温落抓紧监狱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真的温落已经逃跑了,所以他也不介意…用她来替代,反正,效果估计也是一样的。

不管是对付叶门还是对付宫子翊,她…都是不会比温落差的选择,不是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也不会是太长的时间,毕竟司机没等到她,会通知风绝的,他的手下找到逃跑的犯人,也会很快通知他的,只不过是,时间在她这里,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概念。

脚步声响了起来,虽然她对这种东西没有过研究,但是,她还是轻易的认了出来,这是他来了。

果然,十秒钟后,脚步声就停到了她的前面。

然后是开锁的声音,很奇怪,她甚至觉得开锁的人手应该在抖,所以有了些不明显的磕磕碰碰的声音。

门开了。

苏颜终于抬起了脸蛋,她淡淡的笑,“来的这么快,看来果然是很重要的犯人啊?”

第一百六十章我才是你的男人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毫无疑问就是风绝。

还是早上离开的时候的一身黑色,似乎比起子翊或是西泽尔这样的纯黑道的人物,他更加适合黑色。

“颜颜,”风绝皱着眉头,一步跨到她的面前,声音低低的,她甚至听出了几分不安和恼怒。

苏颜在心里轻笑,恼怒她明白,但是不安的话,就大概是她的错觉了。

她伸出手,指尖抓住他的衣角,脸上带着笑,“风绝,你告诉我,这段时间,其实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是不是这样的?”

那样轻飘飘的笑容,像是恍惚一般,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他原本皱着眉头的表情蓦然更加难看了几分,他看了她半响,然后一个字都没有说,伸手就将她从床上拦腰横抱到自己的怀里。

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颜颜,我送你回去,没事了。”

苏颜还是笑着,仿佛这件事情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般,她说,“风十七,你真的当我是傻瓜吗?”

似乎从他出现在这里开始,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但是,这样的笑容,最让人心惊。

他仍旧是不说话,抱着她往外面走。

苏颜闭了闭眼,“温落呢?”

她想知道的是,温落是逃走了,还是被抓回来了。

她跟温落算不上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们之间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跟对方息息相关。

他不说话,她也不介意,继续笑道,“其实当初应该出现在拍卖会上的女人是她,你买下来的女人也是她…”

那么,他喜欢的女人,也就是温落了。

是不是,其实,他并不在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是她恰好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所以他才觉得,他是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