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所说的所有的话都潮水一般朝着他涌来,【西泽尔,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什么叫做最后的机会?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去看仍旧被青提在手里的那团已经被血染红了的小兽,脸色猝然就变了,“你要它…”

重重了吸了一口气,他因为激动几乎把自己呛到,又因为用力过猛而将身上的伤口又拉开了一点,“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你为什么要它?”

某种认知从他的脑海掠过,然后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从头凉到了脚,冷的几乎让人结冰。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一样,恐慌而害怕。

这两种情绪,原本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他这样的人的身上。

神慕看着他的脸,依旧是英俊熟悉的眉目,只是眼底的深处不断的伸出暗色的恐惧。

恐惧?他在恐惧什么?她爹地刚才说的话吗?

神慕耗了很大的力气才彻底的扳开他的手,笑容安静而凉漠,“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除了她的腿是残的,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吗?”

一句话,将他彻底的打进地狱

苏颜看着病床的男人,只觉得无比的头疼。

本来也不见得是多重的伤,但是被这男人一闹腾,体温迅的上升,好端端的变成了高烧。

她看着坐在病床上,一身落的病态,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窗外的男人,按了按眉心,“西泽尔,她不会出现在这里,你死心吧。“

神慕此时在叶门,她是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的。

西泽尔没有动,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

苏颜闭了闭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声音都变淡了,“西泽尔,我没功夫陪你瞎闹,等你的伤好了,我还要去看慕慕,所以拜托你,配合一点好吗?”

就在苏颜以为这个男人要把她忽视到底的时候,低沉沙哑的声音房间响起,“你去看她,我不需要你。”

“我答应过慕慕,会把你的枪伤治好。”

是她要苏颜这么做的吗?

她不是应该,恨不得他去死吗?

她当时就说了,【西泽尔,别逼我恨你】

她一定已经恨上他了,又怎么还会管他的死活。

他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手,冷漠的开口,“这种伤不是非你不可,苏颜,你去看她。”

他的身上压抑着一股极其深重的戾气,苏颜可以很轻易的感觉到,她无奈,“韩老师在那里,等你的伤好了我就过去…”

“韩离在那里又怎么样?”苏颜的话还没有说话,一直沉默得如同死寂的男人突然暴躁的一把扫过一边的被子,支离破碎的声响在房间尖锐的响起,“韩离如果可以救她她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苏颜几乎被吓到,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咬着唇,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慕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在纽约的时候,她似乎已经是默认了宫叔叔的话,她活不了多久了。

“不是,不是韩离,”西泽尔突然低头抱着自己的头,像是剧痛缠身,“是我,如果不是我,是我毁了她唯一的机会。”

她明明就求他了,为什么他不能让给她?

她从来就不会求人,他当时为什么不肯让给她?

她不肯说为什么,那就不要说啊,他为什么一定要逼她说出理由?

为什么一定要逼她?

苏颜站在床边,开口想说什么,但是找不到额可以安慰的话。

西泽尔突然伸手掀开被子,毫无顾忌的就要下床,苏颜吓了一跳,“西泽尔你干什么,你现在的身体哪里都不能去!”

她现在只想养好他的伤然后回到叶门。

她要知道慕慕到底怎么了!!

西泽尔一把就推开了苏颜过来准备拦住她的手,“你不去,我去。”

随手拿过一件衣服,他就要出门,肩上的伤口被刚刚的大幅度动作崩开了,他看上去也丝毫不在意。

苏颜看着他的背影,咬唇,大声的喊了出来,“她不会见你的。”

西泽尔的脚步顿在门口。

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

“西泽尔,她说你们完了,”苏颜闭了闭眼,缓缓的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她不可能再见你。”

慕慕这么说,这么绝情,除了心里有怨有恨,更多的是,大约是不想西泽尔为了愧疚毁了自己的一生。

可是,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恐怕,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半响,他才动了动唇,语调里遍布着自嘲的意味,“我知道她恨我,不想见我,但是,”低了几个语调,“我想看看她。”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妻子。

这两个字从他的脑滑过,留下一串更尖锐的疼痛。

苏颜无力,“你的伤不好,你以为宫叔叔会让你见她?西泽尔,你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我的伤不碍事。”西泽尔很快的答道。

见不到她,他的伤兴许永远都好不了。

神慕半躺在阳台的睡塌上,阳光懒懒的洒在她的身上,很舒服。

她半阖着眼睛,没有看书也没有画画,仿佛就是为了晒太阳而已。

“慕慕,”温落从卧室里过来,俯身在她的耳边说道,神色小心翼翼,还带着点尴尬,“西泽尔在外面…他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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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你要死也滚远点

温落说这句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神慕,为的就是不要错过她的任何表情变化。

然而她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懒懒的问道,“爹地没有赶他走吗?”

“应该没有,”温落看着处在半睡状态的女子,看不懂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慕慕,你要见他吗?”

事实上,西泽尔到了已经很久了,从早上到晚上,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慕慕的身体,慕慕跟西泽尔的事情,她知道得差不多了。

不管怎么样,西泽尔毁了那只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直接毁掉了慕慕唯一的生机。

虽然她至今不知道慕慕究竟得了什么样的病。

宫老大没有发话赶人,所以也就没人敢真的敢,毕竟对方还是黑手党教父。

神慕慢慢的调整了假寐的姿势,淡淡的道,“我不想见他,让他走吧。”

说完,又重新把眼睛闭上了。

温落想了想,还是轻声加上了一句,“我看他的样子,慕慕,你不见他,他不会走的。”

神慕慢悠悠的晃开了眼睛,清淡的笑了,“他不过是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要来找我骂他才会安心一下,”

眯眸,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慵慵懒懒的声调跟姿态,“即然这样,嫂子,你去替我骂吧再不肯走的话赏几个巴掌也没关系。”

等他觉得被骂够了打够了,大约自己就会离开了。

温落看出来,神慕是真的没兴趣见外外面的那个男人,于是他站了起来,微微的笑着,“我知道了,慕慕,你继续休息,晚餐好了我会给你送过来。”

“谢谢嫂子。”神慕看了眼天边的夕阳,淡然的道,“以后他的事情,都不用告诉我。”

温落顺手关上门,看着在门外已经站了一整天的男人,他的脸色并不比慕慕好上多少,大约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肤色惨白。

肩上的衣服隐隐可见蹦出的血迹。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比任何人清楚明白,她半不想见你,你就是站死在这里,她也不会见你。”

温落很无奈,对这个男人。

要说怨,那也该神慕怨,但是慕慕从被宫老大带回来到现在,始终都是风轻云淡,哪怕刚才提到西泽尔,告诉她他就在门外,她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知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男人甚至都没抬头,温落说的话也在她的意料中。

他的反应跟神慕一样。

一个像是料准了他会来。

一个则是猜到了她不会见。

温落没有多说什么,就算是骂,他估计也是等着神慕来骂,他们这些旁观者,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怎么样了?”就在温落从他的身边走过的时候,西泽尔声音极低的开口,尾音里还带着相当明显的颤音,覆盖在冷冽的音色中,显得更加的寥落。

温落看了看他,“慕慕现在没事,你不用这样守着她。”

她的病暂时没有发作的迹象,除了人瘦得明显,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其余的,就真的没有很明显的症状了,至少,她看不出来。

“谢谢,”

两个字,堵死了她其他劝说的话,直到如今,他们这些旁人,似乎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何况西泽尔这样的男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神慕住的地方是一栋独立而清幽的小楼,跟城堡的主要建筑隔了一段距离,且保镖都在偏外围一点的地方,所以温落一走,这里就安静的没有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她一个人待着,难道就不觉得闷吗?从早到晚,除了温落陪她吃饭,几乎就没什么人跟她在一起。

也是,她性子是后来变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或者说习惯一个人呆着,半天半天的,或者干脆一整天。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一直都是笔直的身形,仿佛站多久都不会觉得累,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橘色的余辉给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深深的寂寥,刻入骨髓的落寞。

脑子里翻滚的,也不过都是她往日的音容笑貌,从小时候,到近日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闹脾气的,温婉的,撒娇的,还有冷漠的。

他清楚的知道,甚至应该说是无比的清楚,从她冷淡的说出,我们完了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的失去她了。

哪怕在此之前,她为了救他的命向她爹地下跪。

夜幕开始慢慢的降临。

“西泽尔,你就是混蛋!”他听到脚步声了,还是没有听到,都没有注意,等他的意识回过神来的时候,铁一样的拳头已经直接砸了过来。

西泽尔认出了声音,不闪不避,任由对方袭击而来。

修斯第一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直接一拳将西泽尔砸到地上,他幽冷的笑着,“你以为你不躲能说明什么吗?你以为你不闪开就算是赎罪吗?”

“妈的,难怪慕慕不喜欢你,她瞎了眼才会喜欢你,”修斯上一次爆粗口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看着面前这张被自己揍青的脸,他仍旧觉得不够解恨,“你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你也好意思说你喜欢她?亏得我以前觉得慕慕对你太过分。”

知道西泽尔一枪毙了那只原本要用来救慕慕的小畜生,他如何能不怒,“你该庆幸今天过来的不是我姐,否则她直接废了你都可能。”

从头至尾西泽尔都是面无表情,任他打任他骂,等他发泄完了,他就撑着自己的身体继续笔直的站军姿。

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倒是修斯,无意间瞥见他肩头那抹刺眼的红。

伤口彻底崩开了,本来就没怎么治就长途跋涉过来,他自己动作幅度大,刚才修斯忘了这茬,几拳都是往死里揍,哪里还顾及到他身上有伤。

修斯一看他死人一眼的表情,好像那伤口就没长在他身上,火气顿时上的更快了,“妈的你要死也滚远点死,别在慕慕的门前,他要她以后怎么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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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慕慕的病发作了(红包加更)

他真觉得头疼,西泽尔这个死样子,真他妈让他觉得阴森。

刚才不小心揍狠了,看他的样子半点都没有打算裹一裹伤的意思,再这么站下去,要是再下个雨,他铁定能倒在这里。

苦肉计?

“你不去治伤,你真的想死在这里?!”修斯往前面走了一步,不想管他,反正也是自作自受。

可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转头怒瞪他。

西泽尔眼角都没有动一下,淡淡的道,“死不了。”

这点伤,他怎么会死?

修斯打小跟他一起长大,怎么会不明白这男人此时就是头牛,恐怕除了这栋楼里住着的人,没人能劝得动他。

但是神慕…又怎么会出来管他?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修斯正准备转身,就听到西泽尔在身后问道,“你爹地妈咪,还有墨白呢?”

修斯皱了皱眉,“慕慕说她还没死,所以不想看到一大帮人出现在她面前给她吊唁。”

所以他们只好一个一个的来,据说夏堇至今没有出现,她是最不能接受的人,估计现在还是消化事实。

西泽尔没有说话了。

修斯冷哼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神慕还在睡觉,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还是她自己心神不宁,睡眠很浅,一点风吹草丛她都会醒来,所以修斯一走到阳台,她就睁开了眼睛。

睨了修斯一眼,她将身子稍微坐直了一点,伸了个舒服的懒腰,“你们这是打算排着队一个一个的来吊唁我吗?”

“少贫点,”修斯的脸色很不好,“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不早点接受治疗…”

“打住。”神慕满脸头疼的表情,躺在睡塌上笑得没心没肺,“话说你们能别这样吗?天天在这里提醒我自己命不久矣,这滋味不好受的。”

“慕慕,”修斯的脸色一边,露出心疼的表情。

他不想说他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觉得是个笑话,而且是个欠揍的笑话!

他妹妹快死了!

他当时就笑了出来,但是,神慕确实病过,她需要输血,她会晕倒。

那时候韩离根本就没有透露过任何一点她会死的信息!

神慕却似毫不在意,她本来就没什么好在意的,这件事情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接受了,虽然中间出了点差多让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拥有生命拥有爱情。

跟十六岁的茫然无措,恐慌的她比起来,再接受一次,她很平静。

“慕慕,”修斯拧了拧眉,最终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恨西泽尔?”

神慕是妹妹,但是西泽尔也是他好哥们,虽然这次他恨铁不成钢,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虽怒,但是不可能就真的不关心了。

何况那小子一副准备死在外面的架势。

“没有啊,”神慕几乎是没什么犹豫,清清淡淡的就回答了,“没什么好恨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回答得又快,修斯从她的语调跟表情里都无从判别这句话的真伪性。

“西泽尔在外面,”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神慕的神情,“刚才我揍了他一顿,肩上的枪伤崩开了。”

“是么,”她没多大的情绪变化,基本不会比一个陌生人多上多少情绪,“这么严重,让他去看医生啊。”

修斯顿时无话可说,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他的背脊往上走。

他很久都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慕慕,他在等你,你不见他,他是不会看医生的。”

神慕垂着眸,脸上浅淡的笑意消散了不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她的脸上还是清清淡淡的意味,“自己的身体,哪里有那么多人帮你爱惜,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了。”

修斯终于相信,神慕说她不恨,是真的不恨。

因为不恨才能不爱,风轻云淡。

神慕想要从睡塌上起来,但是身子都还没离开,她整个就突然跌了回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阵熟悉的,剧烈的痛楚瞬间蔓延了她整个身体,像是电流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游走她的全身。

痛,好久都没有痛过了。

为什么?她以为她不用再受这样的折磨了!为什么她还是会痛!

神慕的身体迅速的蜷缩起来,整个人如同虾米一样缩在睡塌上,一张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