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可爱的小朋友,班长的面部表情终于有所松动,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难道我这一身儿军装是假的吗?”

小朋友赶紧摇头:“不假不假,我爸爸也是穿军装的,我知道。”

班长的表情又变得古怪:“你爸爸是?”

“我爸爸是顾淮越。”小家伙骄傲地宣布,瞅了瞅班长的军衔,更加骄傲了,“我爸爸是两杠四星。”

班长的表情瞬间变了。严真赶紧拉了拉小珈铭,不让这小家伙显摆了,面前这黑面班长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呢。

严真歉意地看看班长,只见班长唰地站直,直挺挺地给她敬了一个礼:“嫂子好。”

严真:“……”

经过一番解释,严真总算明白了过来。这个草原驻训场隶属的五三一团是a师的一个团,对于师参谋长的鼎鼎大名自然是早已听说。不过参谋长的家属,这个驻守草原的班却是从来没见过。

班长老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板寸的脑门,又喝了声还在叫着的军犬,带着她们向里面走去:“真是不好意思啊,嫂子,我没想到我们草原三班还能来军属,这简直太意外了。”

严真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是啊,来到这里也很意外。”

老耿说:“正好今天演习结束,d师师指退到了我们827,他们那边有车,看能不能把你们送到咱们师的指挥所去。”

严真吃惊道:“演习已经结束了?”

老耿笑了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嗯,昨天刚结束的。”

“那,那你们参谋长,他们在哪儿?”

老耿张望了一下,指了指那个坑爹的九点钟方向,“就离s镇不远,十几公里的路程。不过距离咱们这儿,可就远了,得七八十公里呢。”

严真顿时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又问耿班长:“那歇在这里的是?”

“是d师的人。”

耿班长说,一把推开门,首先一排的吉普车和装甲车就闪花了严真的眼,小祸害则显得无比兴奋,直拽着耿班长让他进去。

严真假装生气瞪了瞪他,小朋友立马不情不愿地规矩了下来。

这里的人全是d师师指挥所的人,正在准备着一会儿的会餐,人来人往的擦肩而过。几个军官从他们身边走过,眼睛里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诧异。耿班长和他们笑着打了招呼,而后对严真说:“嫂子,咱们进去吧。”

耿班长走到一个屋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上尉就打开了门,耿班长连忙敬了一个礼,问:“沈师长在不在?这里有个情况需要汇报一下。”

上尉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耿班长看着严真,踌躇了一下,正在犹豫着说不说,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屋里传来:“张齐,什么事儿?”

伴随着声音而今的是一道黑影,严真抬了抬头,直视着这个压迫感极强的人——沈孟川。

耿班长站直了身子,又敬了一个礼,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沈孟川认真听着,一双幽黑的眼睛不时地向严真和珈铭看来,那里面带着深深的探寻,抑或玩味。

“a师参谋长顾淮越的家属?”沈孟川淡淡重复着,向面前两人投去了锐利的视线:“怎么这副样子?别是骗人的吧?”

严真气结,耿班长也是一愣,“不会吧……”

小祸害嘴一撅:“才不是……”

沈孟川笑了下:“张齐,电话连线a师的指挥所,让他们顾参谋长赶紧来接人。这待遇啊,演习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跟家人团聚。羡煞我等孤家寡人。”

严真皱了皱眉:“是我们自己来的,他不知道。”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沈孟川眼中的笑意更浓。

耿班长看无插话的余地,抓了抓脑袋跑出去准备会餐了。偌大空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一大一小与沈孟川对阵,身后还不时传来张齐连电话时的低语。

沈孟川捞了一个椅子坐下,又向严真扬了扬下巴:“你们站着不累么?坐吧。”

严真瞥他一眼,跟珈铭挨着沙发沿儿坐下,神情有些戒备。

沈孟川轻松地笑了笑:“你们不用紧张,说起来我跟顾淮越还是同一个军校毕业的同一年兵,这点儿交情还是有的。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953去~”说完点起一根烟,小珈铭顿时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严真也微微一笑:“谢谢你,不过,可不可以把烟给掐了,孩子不能闻烟味儿。”

沈孟川淡淡瞅了她一眼,倒还真把烟给灭了。

不一会儿张齐的声音传来:“报告师长,935电话占线,接不通。”

沈孟川头也不回:“那就接霍致远他们团,不行的话就我们亲自送。”

张齐扯了扯嘴角,拨下一个电话,这回倒是通了。

沈孟川看着严真,说:“霍致远他们离我们不远,应该比935先到,你们就在这儿耐心等等吧。”

小伙还撅嘴瞧着他:“为什么叔叔你不能送我们?”

沈孟川挑挑眉,笑了两声,向外走去。目送着他的背影,严真只觉得这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喇叭声,上尉张齐这回含笑看着严真和珈铭,把这一大一小请了出去。

沈孟川站在台阶上,眉头皱皱的看着眼前的少校:“霍致远呢,他怎么不来?”

四十多岁的少校轻轻松松敬了一个礼,说:“我们团长忙,就派我来了。”

沈孟川回头就喊张齐:“你怎么跟霍致远说的?”

“就说这边有两个人,要他来接一下。”

这位大校顿时语塞,向他们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接走。”

严真却轻松地笑了笑,跟着少校上了车。

少校是姜松年,是霍致远手下的一个营的副营长。他正了正后视镜,从那里面对后排的两个人淡淡一笑:“我比参谋长可大多了,嫂子就不叫了。”

严真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

姜松年轻松地开着车:“没事儿,沈师长是想我们团长亲自来接的,这一场演习咱们师赢了,沈师长心高气傲,多少有些不服。”

严真眉目舒展开来。

顾珈铭小朋友此刻精神了,站起来遥望着草原的夜色,不一会儿,肚子咕咕响了两声,顿时可怜兮兮地看着严真:“我饿了。”

严真掏掏书包,抬起头来:“我们的储备粮食都让你给吃光了。”

小朋友顿时瘪起嘴来。

姜松年在前头笑了笑,“忍一忍,马上就到爸爸那里了,让炊事班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严真问:“还远吗?”

“不远了。”说着车拐过一个弯儿,直直地驶入935驻地,稳稳地停在了那里。

严真牵着珈铭下了车,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里跟之前的草原驻训场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跟他们一样,此刻正在会餐。不过不一样的是,每个能看见的士兵脸上,都挂着笑容。

“你们现在这儿等等,我去找找参谋长。”姜松年说,而后一抬眸,就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看。”

严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颗大树下站了几个人,姿态挺拔,即使隐在暗影里她也看的很清楚。姜松年小跑向那边过去,而严真却仿佛脚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是真的,看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章有木有跟严真一样有走错方向的坑爹赶脚。

嗯,俺不是标题党,首长没出现,但是严真不是看见了么~~~

那啥,沈孟川是男二,跟沈孟娇是亲兄妹。不过两人脾气可不一样,沈孟娇是炮灰,孟川儿可不是。

那啥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文暂且隔日更,因为这段时间我要写出版稿了,为了写出版稿我连下期榜单都木有申请,就怕到时完不成任务。我现在隔日更除了出版稿之外还因为思路没有完全捋顺,怕写出来了bug到时候还得该,最近准备写大纲。T T,交完中校稿(十月十七)之后,这文的速度会快上去的。望谅解。明晚不更这个了,写叶老师的文。

撒花撒花撒花吧~猜猜看首长的第一句话~哈哈~

20

20、20、 ...

顾淮越和师长刘向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战士们,不禁都露出一个微笑。驻训场的小马跑过来向两人敬了一个礼:“报告首长,会餐已准备完毕。”

刘向东点了点头,随后拍拍顾淮越的肩膀:“顾参谋长,喝两杯?”

顾淮越淡淡一笑,“奉陪。”

首长的晚餐设在屋内,一来是为了战士们能够无拘无束地会餐,二来是为首长讨论问题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小马正喜滋滋地看着a师两位首长走向自己精心布置的餐桌,一道惊天雷忽然在身后响起。

“爸爸——”脆生生的童音。

全场寂静,寂静。

刚刚还埋头苦吃的一干战士们忽然都抬起了头,视线通通投射向一个方向。

又一次成了焦点,严真几乎有着掩面而去的冲动。只是小朋友却浑然不觉,一边拽着严真的小指不让她逃,一边对着那个穿着迷彩服的高大背影喊:“爸爸——”

小马这回是反应过来了,而走在前面的两位首长,也反应过来了。

顾淮越微微一顿,而后一个转身,一道黑影迅速地站在他的面前,端正地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姜松年笑着说:“首长,家属已经成功给您转移过来了。”

而面前这个男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这句话上,他的视线,全落在躲在装甲车后头的两人身上了。还躲呢,在场能看见的人都看见了!

他看了看刘向东,拍拍他的肩膀,向前大步走去。走到一半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住脚步,背过身去,看着眼睛睁成铜铃大的战士们,淡定地下了指示:“全体都有,拿筷子——吃、饭、”

噗—

站在门口的刘向东和姜松年不分上下级地笑到了一起。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啊,能让他们向来八风不动的军师下这样的“命令”。

顾珈铭和……严真。

顾淮越站在那里沉默地看了两人几秒,才确定,这不是幻觉。他离家有段时间了,听到小朋友的第一声爸爸,还以为是想他出现幻听了,一笑而过。直到第二声想起,直到此刻站在他们面前。

顾淮越禁不住抬指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真的头疼了。睁开眼,看见小朋友正小心翼翼地翻着眼皮瞅他呢。这会儿倒是知道怕了?顾淮越淡淡扫他一眼:“顾珈铭!”

声音低沉的小朋友登时就打了一个寒颤,好不可怜。

严真握了握他的小手,抬起头来:“顾……淮越。”她琢磨着喊出他的名字,下一秒就看见他的视线向她看来。她努力不被他眼中未来得及敛去的气势吓倒,轻声说:“珈铭饿了……”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气势,可是还得接下去,“所以,你要训,还是等一会儿吧。”

顾淮越淡淡地凝视着她,白皙的一张脸上,有横跨草原后的狼狈和疲倦。只是神情却是淡定的,隐约的,还有一丝紧张。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年龄都有这两人的年龄加起来那么大了,再一板一眼地跟他们置气,就太不值当了。

他微哂:“训什么,来都来了。”

他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很快认输。现在这两人是同一战壕,他要训就是两人一起得罪了,划不来。

“小马。”

一旁的班长小马适时地凑了上来:“首长,这饭?”

顾淮越回过神来,看着他:“再简单做几份儿热菜,拿几个馒头。”回过头,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问:“行么?”

行,怎么不行?被俘虏的人哪还有资格要求伙食待遇!

一份土豆丝,一份番茄炒蛋,外加一小盘儿牛肉切片儿。顾珈铭拿着馒头正吃得不亦乐乎。

小朋友平时饭量不大,可是今天已经突突地消灭两个馒头了。严真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小朋友向第三个馒头开进,再这么吃下去,还能睡得着吗?

小马还殷勤地问:“够不够,不够伙房还有馒头,我给小家伙再拿几个?”

严真赶紧拒绝了小马的美意。

刘向东用腰带甩了小马一下:“别一看见有嫂子就瞎殷勤,你以为这小家伙一次能吃十二个馒头不眨眼么?”

小马捂着屁股,委屈地走了出去。

小家伙忙里抬头,抱着满嘴的馒头抗议道:“等我长大了,我也能!”

刘师长新奇地嘿了一声,看着小朋友直乐。以前他只是听说过顾淮越有个儿子,淘气的不行,探一次亲,得整一个警卫排才能架住他,如今百闻真是不如一见啊。

严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要他适可而止。

今晚的饭,她没吃上几口。本来是饿的,只是好像饿过了,胃里开始反酸,毫无胃口。

等到顾淮越提着一个饭桶进来时,顾珈铭小朋友已经吃饱了。顾淮越瞧他一眼,小家伙躲闪一眼,心虚全写在脸上了!

叹一口气,他低声问:“困不困?”

“困。”小朋友乖乖答,还配合地来了一个哈欠。

顾淮越轻笑了下,招呼小马带他去收拾好的值班室睡觉。本来驻训场的住宿就紧张,忽然一下子多了两个家属,不得不临时把值班室腾出来,在里面加了两张行军床!

严真跟着小珈铭一起起身,顾淮越抬头,忽然喊住了她:“严真,先等一下。”

严真只好又坐下,看着他把饭桶放到自己面前,直觉着说:“我不饿。”他刚刚一直在外面,怎么会知道自己没吃饭?

“是粥。”他头也不抬。

严真愣住。

“胃不舒服了,可以喝一点儿。”

“你,你怎么知道?”她忽然失语。

顾淮越没说话,动作轻缓地盛着粥,门帘忽然被撩开,小马的脑袋挤了进来:“嫂子,尝尝吧,加了糖的。”

话刚说完,脑袋就挨了一下,看样子是刘向东的皮带。

呃……

果然无敌了,两个人说话,无数个人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