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酸涩,她装犊子却是越发在行了,傻傻地笑着,低着脑袋装无辜,就差拿脚在地上画圈圈儿了,声音跟个蚊子似的嗡嗡着,“烈火…呵呵呵…火哥…对不起。”

样子看着是真傻,纤细的手指挠挠着,一身儿的酒气,似乎被人灌了酒。

眯起双眸,邢爷眼里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然后走过去拉了连翘,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离开。

啧啧!

真是个心冷的男人,遇到多年不见的旧情人,能像他这样的真是少之又少…

连翘摸不透他的想法。

一行人出了川菜馆,跟卫燎和谢铭诚分道扬镳后,各自上车离去。

而没人注意到,巴蜀人家不远处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房车里,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脸的阴鸷。

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亲爱的妞儿,周末愉快!玩得开心点啊!

051米 不困,那搞点生产建设?

十分钟后,易安然狼狈的出来上了这辆劳斯莱斯,双眼里尽是空洞。

不用她开口汇报,看着那一对儿郎情妾意地出了大门,艾擎就已经料到了结果。再看看易安然这幅样子,脑门上活脱脱两个大字——失败。

艾擎抬手扶了扶面具,有些事情急不得,他在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资料显示这邢烈火等了易安然这么多年,就算现在不爱也不至于这么冷漠吧?

不过,那个小骗子,的确有让男人移情别恋的本事。

越想越憋屈,早知道她这么能骗,那天就绝不会上了她的当!

勾起唇,妖孽似的脸孔带着淡淡的嘲讽,“易安然,那你回基地吧,留下来没有作用,反而让他提高了警惕!”

“不…不…我能完成任务!”易安然的声音有些低哑,七年前她是迫不得已的离开,而现在哪怕有一线机会她也要留下来,哪怕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最后粉身碎骨,玉石俱焚,她也铁了心要留在他身边。

执念太深,成了她这辈子永远的魔障。

“别说了!”

艾擎不想听她怨妇似的唠叨,想到那个小骗子,心里也烦躁得不行,便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她,沉声警告,“继续可以,但是有一点你得记清楚,要敢背叛组织,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回到景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洗漱完,窗外,竟是细雨飘飘。

屋内,连翘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脑袋下垫着两个枕头,手里捧着一本儿叫做《军婚撩人》的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儿,别说这作者虽有点二,可那男女主之间平静的,起伏的,荡漾的,生死考验的故事也能混混闲暇时间,当她从他俩从初识,从朦胧的暧昧,到互相交心,再到不得不分别的伤心,她不由得泪眼婆娑。

她这人就这点奇怪,自己的事儿一般不哭,却能够为了电视剧或者小说里虚拟的角色哭得死去活来。

这一幕,把刚从浴室出来的邢爷给吓了一大跳。

小妞儿哭了?什么情况?

冷硬的眉头打了一个结,他丢掉毛巾就走过来心疼地抱着她,拍拍后背替她顺气儿,嘴里却没冒出好话来。

“你他妈傻了?哭个屁啊!赶紧睡觉!”

这一吼,完了——

本来只是哽咽的女人彻底江河决堤了,这人啊,一旦悲从中来,就会想到许多有的没的那些不开心的事儿。

心,很乱。

而这些乱,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这个男人害的,一念至此,她扭过头就哭着吼他:“我要你管?我哭我的,你睡你的。”

“好好,我不管,给老子大声儿点哭!”

低咒了一句,他直接倒在床上,没去扯被她拿去的枕头,关掉灯闭了眼。

这小女人简直就是不明外星生物,惯常的蹬鼻子上脸,一句话都能气得他够呛。

黑夜里。

听着她吸着鼻子的小声哽咽,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弄得挺闹心的,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自个儿的心情会受她的影响了?

攥拳,他克制了半分钟——

终究还是轻叹着,将她环了过来靠在自己怀里,嘴唇摸索着凑了过去,亲着,吻着,小声地轻哄着,宝贝丫头的唤着,这种事儿要搁白天,打死他都干不出来,可这不是黑夜朦胧么,哄哄她也死不了人不是?

老实说,他这是初体验,一辈子没干过这事儿。

但,连翘却惊得差点下巴掉了。

被吓的!

邢烈火这人绝对算不得会讨女人喜欢的男人,要让他嘴里说一句动听的话,那可比登天还难,平日里就沉默寡言,冷言冷语,又闷又装酷,可现在这感觉,多像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在哄着自个儿闹脾气的小媳妇儿。

又温柔又多情。

这种怜惜,这种心疼,这种像稀罕她到骨子里的感觉,她有多少年没有享受过了?

“火哥…”

轻唤一声,她紧紧环着他的腰,埋入他怀里,将他的胸膛湿得透透的…不过,与爱情无关,她是突然想到了过世的老爸,还有那个不管多大了还喜欢给她唱摇篮曲的漂亮老妈。

亲情,让她心碎了,她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不去想也就罢了,但越是有人呵护你的痛楚,就更疼——

可这样一来,邢爷急了。

老子浑身解数都使尽了,咋还越哭越厉害了?

好吧,在感情方面,他其实就是一个白痴,琢磨半天觉得也没惹着她,唯一能让她哭的事儿…

难道,因为…

一只手有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邢烈火忽然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严肃地说:“连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是个结了婚的男人,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家庭,我会负责,这是我的原则。”

话说,他这意思?

连翘懵了片刻,他俩果然不在一个频道。思绪很快从孤女的往事穿越回到现实,她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他,知道她说的是易安然的事,这么一寻思,就又想到了那个让她纠结的问题,易安然是他过去的女人…

女人,女人,越纠结这词儿,越容易想到他俩在床上翻滚的画面。

不太舒服,但她知道,是个人都会有过去,何况火哥这样的男人,没点儿风流过往才不符合社会发展规律不是?

可,他说,这是责任,责任与其它都无关吧?女人么,谁又不期盼那啥呢?

于是,不吭声儿。

见他不说话,邢烈火的声音在黑夜里掠过一丝别样的硬气来,“总之,肉麻的话老子也说不明白,但是,还是那话,绝不负你!”

呃…

邢爷,这句话已经很肉麻了知道不?还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完全不是邢爷的风格。

但是,这味儿是拿捏得当的。

连翘错愕良久,心里某个角度在不停地龟裂,但…

她猛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大煞风景的问了一句:“火哥,你没发烧吧?”

原谅一个被爱伤过的小女人吧,不是她小白,也不是她诚心破坏这气氛,而是太过虚幻和温柔的东西在现实面前,她觉得自己伤不起。

像被又气极了,邢爷彪悍地吼,“不早了,快睡!”

“嗯…”

“要是睡不着,那咱搞点生产建设?”

一听这话,连翘脸上有些发烧,不过没人瞧得到。

白天衣冠,晚上禽兽的男人句句话不离小腹那三分地,还生产建设呢…

不对,生产建设?

生产建设几个字一入脑,猛地提醒了她一件奇怪的事儿。

即便她再大咧也是个女孩子,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清楚的,她跟火哥在一起这几个月,办那事儿挺勤快的,而且每次都给弄里面,也没给过她避孕的机会…那为什么?她居然一直没“中奖”?

她没问,但心里有点小纠结了,想想又有点儿小期待,如果有那么一个孩子,是像他,还是像自己?

怀里丫头那别扭样儿,让邢爷善心大发了,哪怕下面那根儿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到底,还是控制了自己。

谁让她哭了呢?

“乖,睡吧。”

浅浅的一声儿,熟悉的磁性里少了些许冷冽,而他的下巴就抵在她柔顺的发际,很快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火…哥?”

连翘有点弄不明白了,野狼变成了灰太狼,这简直就是世界级奇迹啊?

睡着了?

甜甜地窝在他带着体温的怀抱里,让她原本四季常冰的身体越发暖和起来。

很放松…

再放松…

她将自己整个安心地贴近了他壮实的胸膛,也渐渐跟上了周公的脚步,而那梨涡荡在脸颊上,是否就是幸福的味道?

妞们儿,周末了,玩好啊…群体飞吻,猥琐锦索吻!

052米 我要——

生活挺滋润,日子很暖和。

太过舒服的结果就是,连翘这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眼儿一睁,枕边儿人已经没了,懵了半秒她瞄了一眼时间,然后像针扎了屁股似的弹了起来。

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卜大冰山本来就恨不得一拳揍死她了,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火哥啊火哥,你可坑死我了!

洗漱,早餐,完全是打仗似的速度!

四十多分钟后,她终于苦逼地赶到了红刺总部机要处。

一瞧到她,卜亚楠那眼神儿像X射线似的直直扫射了过来,半点没留情面的冷嗤:“不是说你病了么?我看你神清气爽的样子,哪像病人?”

病了?

眼角余光瞄了卜美人儿一眼,连翘猜测着这话的意思,是火哥说她生病了才迟到?

丫这事儿整得,也不先串个供——

得,话都逼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的?

咳咳!

赶紧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儿,她虚弱地说,“报告,偶感风寒,邪气入体…”

“装吧你!骗得了老大,你以为骗得了我?”

卜亚楠不耐地发飙了,连翘欲哭无泪了。

要不要这么可怜啊,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能怪她吗?

看来卜冰山一天不挑她毛刺儿是不会舒坦的,动不动就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拾掇她,抓到点儿错误就小题大作。

菩萨都有火,要真一直顺着她,她还以为自己是病猫呢。

装怂蛋,还是连翘吗?

NO。

丫的,忍你够多了!

一寻思,她索性挺直了腰杆儿,一双美眸冷冷地盯着卜亚楠,那气场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强!

“卜处长,看不惯我挑明了来,别暗地给我使绊子。没错啊,我没生病,我只是睡过头了,我也不想的,但昨晚上被首长给折腾得太狠了,今儿起不来,咋滴?这就是你喜欢听的答案对不对?你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你…闭嘴!”

被噎得一口气儿上不来,卜亚楠脸上黑了又青,青了又白,可万变不离其宗,冷冽森寒。

她为人高傲冷艳,做事儿一板一眼,最瞧不起她这种靠脸蛋迷惑男人的女人。

不过,她好歹也是个处长,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公事公办的将厚厚的一摞文件甩到她的面前。

“今天把这些急件译好交上来。”

“哦?!”

看到足在20厘米厚度的文件,连翘眼儿都直了,“卜处长,诚心刁难吧?”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明知道她借题发挥,又能咋办?

无奈啊,谁让她是个一杠一的少尉参谋呢?

好好混吧。

中尉,上尉,少校,中校…甚至大校也不是不可能。

等着瞧!

回到译电室,她满脑子天马行空的想着,甚至已经梦到了自己肩膀上扛着松花做将军了,然后就将这卜冰山狠狠的踩啊踩,碾啊碾…可,这真是美梦,甭管她怎么计算,这译电真不是她的长处,再努力再认真都没用。

如果译不出来,不知道这女魔头不知道还给她什么排头吃呢?

不行,机要不行,得去找那鸡要的家伙!

找了个借口,她就抱着那摞文件出了机要处往行政楼去了!

在行政楼的军容镜前,她还特地瞧了瞧自个儿,正了正衣领。

嘘…

很帅气的一个小妞儿,不知道这美人计顶不顶用啊?

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儿,她那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路惹人注目,私下里现在都议论着,太子爷这小媳妇儿实在是太招人眼了,同样是军装,别人穿在身上就不是那么个味儿,她穿着吧,这身段儿,这比例线条儿!

啧啧!

还没到邢烈火的办公室,值班的一人士兵就小声儿告诉她:“连参谋,易绍天处长在首长办公室呢。”

“噢。”

易绍天!易处长!

为什么这名字于她而言,竟有一种关山万里的感觉?

不过短短几个月罢了。

原来,所谓爱情,都是经不起时间推敲的啊!

笑了笑,她脚下没停。

一进门儿,偌大的沙发上坐着的果然就是易绍天,他一手帅气地插在警裤的兜儿里,一手夹着香烟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邢烈火却皱着眉头,以手执笔在面前的资料上勾勒着什么。

暗暗观察着火锅同志的表情,连翘当然没有忘记到行政楼“寻夫”的目的,并腿敬礼,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报告。”

“进来!”

她微歪着脑袋进入办公室,挺直了身板儿,妖娆又精致地笑,“报告首长,这是您要的译电。”

“翘翘——”几个月未见,乍一看到她,易绍天的声音短暂而激动,有些情不自禁。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易绍天,然后礼貌而官方的微笑,“你来了?谈事儿呢。”

说来,这是挺正常的交际,但看在邢爷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女人,真他妈招人恨!

对待他媳妇儿这事的立场上,火锅同志一贯的冷硬如刀,没半点含糊,“易处长,你该叫声嫂子。”

火阎王本就冷酷的样子再经过刻意的的演绎,慎人的效果相当的惊人。

办公室里,气压低了很多。

冷气,阵阵儿的吹!

淡淡一笑,易绍天幽黑的瞳孔里掠过一抹黯芒,“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

“呵!”邢烈火冷漠地勾唇,锐利的视线扫了过去,“易绍天,不要触碰我的底线,你玩不起!”

“你怕?”

男人么,天性都不服输,哪怕森林里的雄兽,在雌兽跟前博斗都能拼命,何况人乎?

视线碰撞间,火花四溅,硝烟滚滚。

良久…

像是长叹了一口气,易绍天有些尴尬地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摁灭在烟缸里站起了身,“那正式的联合演戏就按照你的预演方案来吧,我先走了!”

没法,她毕竟是他的妻子!

而他的心,偏如刀绞般痛苦,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就死不了心?

“嗯。”邢烈火冷溢出一个字。

临走,他又突然笑得有些复杂,“对了,安然身体状况不太好,她毕竟也是为了你…”

邢烈火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