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果然如此诡异啊,这些个官太太个个会川戏——变脸!

连翘轻轻撇了撇嘴,为自己小心肝儿里刚才流露过的那一点点同情感到无比痛心,忍不住鞭挞和鄙视了自己一万次。

缓缓转过身来,她那礀势特别的娇俏,还有一股子潇洒。

“常太太,叫错人了吧?我不信剑,我姓削…你再鬼叫一声,别怪我不尊老爱幼,削你啊!”

“哟!”慢条斯理的抹了把脸,常太太的表现太地道了,十足十的无脑外加白痴级别:“犄角旮旯里混出来的小鸡嵬儿,怎么装都变不成凤凰的,别得意得太长,你说我要把你刚才跟男人在这儿搞破鞋的照片交给你们家邢首长,他还要你这种货色么?”

搞破鞋?

这帽子给扣得可真大,这位太太是不是忧思成疾傻逼了,那脑子还停留在男女授受不清的时代呢?

连翘也不怒,不急,不躁,甚至还微笑着捋了捋头发。

别说,她还真想知道火哥看到会有什么反应呢,他跟火哥之间,白日是战友,晚上是炮友,不多添点儿料怎么调剂那无聊的生活?

“请便吧,说不定我还能感谢你呢!”

“贱人,你就不怕缺德事儿做多了,晚上被鬼缠身?”常太太怒急的颤抖着嚷嚷着,见不得她一脸无所谓的贱样子。

她太自以为是了,她觉得自己太了解这种女人了,她就不相信这女人会不害怕,这些低贱的女人好不容易傍上个颗大树,能不好好抱紧大腿,能容许有一点点影响到她利益的闪失出现么?

所以,她很笃定。

嗤了一声儿,连翘笑得乐不可支:“最后跟你说一句话,精神院病在北太平路,赶早的治啊,别给担误了!”

“不要脸的婊子,贱货,搞破鞋了——”

“快来人啊,搞破鞋了——”

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女儿的事给刺激的,还是常太太诚心想把这事儿搞大了让连翘丢脸,放大了声音就脱口惊叫起来,那声嘶力竭的模样儿到没有辱没了连翘对她的良心建议——真真儿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更加印证了一个科学道理,有其母必有其女。

中间就隔两堵墙,她这么一叫唤,先是酒店的服务人员和安保人员来了,然后就是参加宴会的宾客们都纷纷出来看了。

攥着拳头,连翘沉默了,倒霉催的孩子,一不小心又被围观了。

娘的,她都快赶上动物园的红屁股猴子了。

而常太太就跟个失心疯似的,一边儿喋喋不休煞有介事的说着她如何如何,一边舀着自个儿的手机到底给人看,照片里正是连翘跟那个男人刚才跌到地上抱在一起的照片,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我还没死呢,就敢欺负老子的人?”冷冽如寒冰的声音陡然响起,如同平地扬起的一阵沙尘暴,瞬间将四周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闭嘴,闭嘴,再闭嘴!

一下子,整个花园都安静了下来,一帮子人都被来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场给骇住了。

除了邢烈火,谁还有这种威力?

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他,连翘啥话儿也没说,更不想解释半句。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除了被万众瞩目有点不太舒服之外,她还真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烈火,这个女人背着你搞破鞋,不知检点…你看,这,这,这照片为证…”瞧到邢烈火,常太太扬起嗓声就高声地喊。

其实吧,她并不是十足的傻瓜,只不过她没有认清人而已。按照这种家庭的定律。邢烈火这种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在这种场合把这种照片爆光出来,不管真的假的,舆论都会将这个女人推到风口浪尖。

古今中外,有多少事儿是真的?还不都是被人给炒成真的,

这么一来,以后这贱女人想要受他待见可就难了,说不定,她家心怡还会有机会。

想法很刁钻,现实很客观。

邢烈火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她,眸光却冷冷地扫向跟在他后面出来的常部长,一句话说得高深莫测。

“公众场合,常部长得注意下影响,别女儿没捞出来,把顶戴花翎给弄没了!”

闻言,常部长老脸瞬间变得煞白,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更冷了!

而邢爷那脸色,森冷得让人瞧着都肝儿颤,再说出口的话直接将常部长今儿所有的努力化成了零。

“还有,刚才我看在周叔他们几个老辈儿的份上答应的事儿,废了!”

“烈火——”常部长想辩白,苍白的脸上充斥着无形的悲恸。

“只怨你夫人不懂事,动了我的人!”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伴随着邢烈火特有的嚣张和跋扈,让常部长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别说台阶,地缝都没有得钻。

尴尬,震惊,无奈,悲愤几种情绪在脸上一一闪过后,常部长突然像只炸毛的公鸡似的,走到常太太跟前儿,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还不赶紧给连小姐道歉——”

心里再怒,他还得第一时间进行危机公关!

这些天,他想尽了办法都捞不出来自个儿的女儿,迫于无奈之下他才想出了这么一招儿,今儿设宴请了好几位在天朝相当有威望的老辈儿,各种下软,好话说尽,才让邢烈火答案按轻了处置他女儿。

哪知道,全被老娘们儿给毁了,娶妻如此,真是悲哀!

眉头微蹙,邢烈火冰冷的双眼刺刀似的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的脸,那份儿阴鸷的神色,让目光所及的人真真儿的觉着心头直冒凉气儿。

“我的媳妇儿,我相信她就足够了,轮不着别人来说三道四。”

这就是警告!

这就是权势!

这就是骇人听闻的红刺首脑!

别看邢爷年龄不大,可但凡了解他的人,大多都是从了解他的手段开始的,他的作风——歹毒,毒,毒,毒,毒!

可是…

他此刻在做什么?

那个似乎永远站在巅峰的男人,那个似乎总是习惯让人膜拜的男人,竟然冷着脸蹲下了他高大的身躯,在一帮子人大跌眼镜地注视下——

邢爷,火哥,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同志,弯下腰就将那双被连翘丢掉的高跟鞋捡了起来,然后大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蘀她将鞋套在了脚上——

多么惊悚的场面啊!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他居然蹲下身蘀那个女人穿鞋,这事儿稀罕的可以媲美火星撞地球了!

那还是传说中冷漠得比阎罗王还胜三分的邢烈火吗?!

令人费解!

非比寻常!

众目睽睽之下,连翘小脸儿有些红了,还有浓浓的感激,火哥的声援和肯定,让她的大脑立马进入了休息状态,不会工作了,咬着下唇笑得竟有些腼腆——

“火哥…”

“胆儿不小,老子还真小瞧你了。”

目光骤然一冷,邢烈火心里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直接掐死他,这小妮子竟敢单枪匹马的一个人追出来。

艾擎!

玩阴谋么,没有比邢爷更在行。

一条大鱼什么的他不稀罕,他要的是将整个鱼池掀翻。

可是乍然听到他这话,连翘却愣住了。

她没太懂他的意思,以为他真误会让了她搞破鞋了,不由得小声儿哼哼:“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原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啊?”

邢烈火怪异地瞅了她一眼,一伸手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沉着嗓子大声说:

“我信。”

晕…

用得着这么大声儿么,害怕别人听不见?

抬起头,连翘目光切切地直视着他,突然哑然失笑,“喂,你真相信?”

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邢爷略皱了一下眉头,瞪眼说:“废话,有了我这样的男人,你还能看得上谁?”

“火哥,你真幽默——”

抽了抽有些发搐的嘴角,连翘干笑了两声儿。

哪来这么自信的?

脸上一僵,邢烈火突然再次提高了声音,朗朗道:“总之老子的人,谁他妈玩花样都是找死!”

“是是是…”连翘双手攀附在他脖子上,笑得一脸腻歪!

他抱着她,她环着他,两人大步离去,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众被风干石化了的路人甲乙丙丁…

个个儿的愣在当场,看着他俩的身影交叠在一起,穿过花园,飞快走远。

不知道啥时候…

花园里那一簇茂盛的大盆栽后面的藤椅上,一个唇角勾着淡笑的俊美男人眯起了眼,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那笑容深沉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真好玩!

这,绝对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出了花园,连翘一直暗暗打量着火阎王的脸。

这家伙脸上又换上那副结冰一千年,千年破一次冰的冷脸,这情况诡异得渀佛刚刚那个情深意长的男人压根儿就不是他。

这样的表情,让她有些吃不准,艾擎的事儿要不要告诉他呢?

微眯着眼儿分析研究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决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毕竟这不是私事,小点儿说关乎红刺,大点儿说关乎国家,要真有点儿啥事,她吃不了兜着走。

“火哥,你说真有两个长得完全相同的人么?”

“狗屁!”听完她的话,邢烈火面色很阴沉,却奇怪的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外,话说得挺生硬,“琢磨他干嘛?喜欢上了?”

连翘毫不示弱地迎向他的目光,“喂,要不要讲理了?”

微微蹙眉,邢烈火喟叹一声,脸上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柔和,粗糙的大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若无其事地说:“行了,这事我会处理,你别瞎掺和。”

一把拂开他的手,连翘有些不服气地歪着头望他:“哟,又性别歧视,看不起女人是吧?”

“别小心眼儿!女人掺和只会添堵!”

“既然你信不着我,看不起我,当初干嘛死活把我抢回家做压寨夫人?!”她涎着脸细声细气儿的问他,小手轻轻放在他手背上,若有若无的挠挠。

“没有,瞎想!”邢爷淡淡地说,声音里带着参不透的情绪。

瞎想才有鬼了!

不知道为什么,连翘总觉着这中间有事儿,绝对有啥事儿!可这个男人不说的,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逼不出一个词儿来。

越想,越窝火!

“邢烈火,你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吗?你再这样什么都不讲,我就跟你离婚!”

“什么?!”

猛地侧过脸来,男人使劲儿瞪着她,然后一把搂住,浑身上下无一不怒,连头发丝儿都带着寒气,目光更是凶狠得有如北极猎豹。

“你要是敢,老子灭了你!”

“丫的,你想家暴?”

顺势抱住他的腰,连翘做戏似的,一瞬间就化身成了八点档的悲情女主,小身板儿还一抖一抖的,雨打芭蕉的样子,弄得邢烈火头疼万分,哭笑不得。

这小妮子就是喜欢作怪。

“诡计多端!”

“我说你懂不懂?这叫苦肉计。”

唇角一阵抽搐,整天跟这个女人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扯淡玩意儿,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真是年轻了不少。

虽然,他才27岁。

在拥有她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年轻过了!

翌日,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国庆节。

上午9点,**广场上就开始了隆重的阅兵仪式。

人山人海啊人海人山,人头攒动啊人头攒动。

连翘兴奋地坐在观礼台上,浑身的热血因子都在可劲儿的沸腾,徒步方队,装备方队,三军仪仗方队,武警警卫方队,一一走过…等她终于看到特种兵方队的时候,眼睛里竟有些小小的湿润,一种打心眼儿里升起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手握微型冲锋枪,身着荒漠迷彩服,脚踩黑色特种作战靴,这是特种兵首次参加检阅,而这些穿惯了消音靴,平日训练时,脚步都是越轻越好的战友们,为了能昂首挺胸地踢出掷地有声的正步,在训练的时候个个都在后背捆木头板子,在衬衣领上别大头针儿。

阅兵仪式,是庄严的,是肃穆的。

没有人会胡乱讲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个整齐的方队上,现场那种气氛说不出来的和谐。

此情此景,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将自己的心情和火哥分享的冲动…

可是,火锅昨儿晚上就被卫燎打电话给叫走了,想来也是为了这次阅兵的事,不过她心里明白,他此刻一定就在**广场上,但她愣是把眼睛瞅酸了,也没见着他人影儿。

怀着激昂的心情等到阅兵式结束,她准备过去跟忙着采访的爽妞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今儿舒爽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跑前跑后的被指挥着,没什么闲工夫和她扯淡,但是等她在广场上找到舒爽时,竟被吓了一跳。

爽妞儿这是咋了?

不过几天工夫不见,这妞儿真真儿的憔悴了不少,那两只黑眼圈黑得比‘大熊猫’还张扬,那气若游丝的感觉,像是受了虐待似的。

一看到她过来,舒爽挥了挥手,笑眯眯的嚷嚷:“连子,先回吧啊,改明儿再约,今儿陪不了你了,忙得头顶快冒青烟儿了。”

这丫的,强颜欢笑——

恨恨地赏了她一个大白眼儿,连翘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

“爽妞儿,别跟姑娘面前儿装啊,老实点交待,什么状况!”

“痛痛痛…”一边比划,舒爽一边儿呲牙裂嘴的笑,“干嘛啊这是?不知道自己是现代花木兰啊,手臂都被你给拍麻了!”

扬起手,连翘作势还要打,“说不说?!”

“说说说!姑奶奶!”赶紧举双手投降,舒爽呐呐的应了一声,叹了口气:“没啥啊,不就为了那个男人么,你说他得瑟啥啊?拽啥啊?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床上厉害点儿?有啥可得意的?”

丫的,还牛儿上了!

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连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这姐妹儿一向是个看得开的主儿,哪知道会栽在卫大队长的军装裤下?

爱情的事儿,她使再大劲儿也帮上一点儿忙。

舒爽和连翘其实大为不同,两个人外表一看都是挺乐呵的姑娘,能装装大女人,扮扮女王范儿,也能小鸟依人,演演萝莉风…

可是,实质上连翘对待感情比她更没心没肺的多,更懂得取舍和自我调节,而舒爽是个死心眼儿的…

失恋的孩子都有一颗敏感的心啊!凝视着舒爽的面孔琢磨半晌,连翘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如往常一样笑了。

“喂,甭弄得像个弃妇似的,看看丫的小脸儿,整一个调色盘,成了大熊猫专业户,看谁还要你?”

瞪了她一眼,舒爽低声笑骂:“一看你就没安好心,巴不得我丑了就剩你一个人美吧?”

她俩之间,并不需要太多华丽的劝慰,舒爽又怎么会不知道连翘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想让她好好爱自己,可是有些道理就是这要,谁肚子里都揣着明白,真正去做的时候,难上加难。

微微眯起那双迷人的大眼睛,连翘45度望天,将自己最美的角度展现给了她,小模样儿得瑟的不行。

“爽妞儿,算你懂事儿!”

望着她,噗哧一声,舒爽喷了:“怕啥啊,实在没人要,让你家火哥把我收房了吧,我做小?!”

抽搐着嘴角,连翘认真的叹了口气,“我家火哥可挑了,大熊猫什么的哪看得上眼儿?”

舒爽怒瞪了她一眼,没来得及讲话就被报社的同事给叫走了。

女人对待感情和男人有太多的不同,女人要的是风花雪月和儿女情长,希望自己的男人情深意重,非卿不爱,可男人往往会考虑很多现实的因素,并不会把感情放在生命的首位。

——这是晚上的时候,连翘在被窝里跟火锅同志聊天后总结出来的道理。

她心里一直惦着舒爽的事儿,准备在被窝里利用美人计旁敲侧鼓的从火哥那儿了解点儿能对爽妞儿有用的敌情,哪知道话还没说明白,就被火哥给堵了回来。

“少掺和点儿,卫燎那样的家庭背景,跟你那个朋友是没有可能的。”

那么,你呢?

连翘在心里默默思忖了许久这句话。

说起家庭背景,她比舒爽更加不如,而他却比卫燎更加强势。

心里,微酸。

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舒爽,还是为了挑战这种因为阶段而产生的不平等,她故意挑衅地说,“邢烈火,你是不是太武断了一点儿,万一他俩有一天真心相爱呢?”

“真心相爱也不可能。”邢烈火静静地摸着蜷缩在怀里的小女人那头柔软的头发,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卫家几代单传,前途命运都押在卫燎一个人身上,所以,他的婚姻根本就容不得他自己做主。”

“他的前途和他娶啥女人做老婆能有多大关系?”

“傻妮子,你不懂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联姻说白了就是一种政治交易,守望相助,才能彼此借力稳定家族地位。”

他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却是非常残酷的现实。

上流社会,并非想像的那样,只有歌舞升平,宝马金鞍,幸福美满。

黑夜里,很沉寂,听着他凉凉的话,连翘心里掠过丝丝说不清的难过,她这人原本一年四年都手足冰凉,此刻尤其感觉到冷。

是的,很冷,很冷,透心的冷!

不由自主的往男人温暖的怀里缩了缩,她觉着自己像只贪暖的小猫,有些东西不敢去细想,有些习惯害怕去改变,如果有一天没有这一处怀抱给她依靠,她冷了该怎么办?

软软地叹了一声,她突然好奇地问了:“邢烈火,你为什么可以不接受家里的联姻?”

邢爷见她往自己身上蹭就知道她冷了,手臂将她整个的环上包裹得紧紧的,紧得让她觉得窒息为止,然后才低下头在她额角上吻了吻,炙热的大手,就那么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不老实地揉捏着她,说出了答案——

“因为我是邢烈火。”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