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过来。”

“马上就来,我洗个手…”

心里鄙视着这个纸老虎,连翘笑着开心的答应着。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进里间洗了个手,才又重新坐回到他身边儿,小模样儿挺像个乖顺的小媳妇儿,紧紧握住他的手,连氏笑容特别灿烂。

“听说你不吃药,不扎针?”

“嗯,老子不高兴。”邢烈火脸色一沉,不太愉快了,好不容易变白后好看点儿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漆黑一片了。

连翘微怔,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老大,你几岁了?这么幼稚,还怕打针吃药?”

似乎对她的揶揄不以为意,邢烈火反手紧握住她的手,“我要你喂。”

唇角一阵抽搐。

真真儿的,连翘想不服他都不行,多大的人了,怎么孩子似的耍脾气?

无奈地冲站边儿上一直没吭气的小护士使了个眼色,立马药便舀了上来,温水什么的都是现成儿的。

将药片握在手上,他却不接,就着她的手温水送服,哪像怕吃药的人?

吃了药,这回邢爷也没有再反对护士给他扎针了,只不过,另一只不扎针的手却紧紧抓住连翘不放。

别误会,他绝对不是怕痛怕扎针。

而是…

他不喜欢这些女人碰他,哪怕她只是护士,哪怕只是碰手,哪怕只是为了给他治病,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不容易挂上药水,护士功成身退,邢爷往床上一躺,看着他女人在身边儿坐着,觉得心情真他妈爽,这小日子有盼头。

话又说回来,他平日里的工作实在太忙了,绝少有这种放松的机会,像这样啥事儿也不干,就睡在床上等吃的感觉还真挺不错。

不过,一切都因为有了人陪。

别说,高干病心的小厨房挺利整的。

外加连翘这小妮子做事儿本来就风风火火的挺利索,又多一个舒爽帮忙,大约一个多小时,病房里就支起了一张饭桌儿,饭菜都摆上了。

色,香,味,都有!

不过是随便做的几样家常菜,都能让人食指大动。

红烧肉她也做了一盘,但考虑到火锅同志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宜吃,好说歹说才让他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想,她却被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若干,例如,以后至少每周两次红烧肉等等…

苦逼的娃儿,伤不起!

可是,看着他平素冷冽的两只黑眼睛,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神精,还有受伤后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她心里就柔软得不行了。

一个阵地失守,离全军覆没就不远了。

细心地蘀他在病床上支了一张小方桌,将特地为他准备的两样菜放了上去,一个小鸡土豆,一个骨头海带汤,都是特别适合他这样的病人吃的。

摇头,无奈,咧着嘴哄,“这也挺好吃的,你尝尝。”

瞧了瞧两盘儿菜,邢爷又眯起眼睛审视地看了她半晌,才佯装淡定地问:“这也是厨艺班学的?”

天雷滚滚!

怪异地瞟着他,连翘直接就默了。

丫的,火锅同志啥时候学得这么别扭?而且别扭的对象还是填肚子用的,吃下去就没了的东西…

心里九曲回环,但她着实不想再因为吃的去触他的眉头。

何况么,吃醋,嫉妒,小心眼,这些个词儿,都是有爱到家的先头信号!火锅同志拜在她石头榴裙下岂不是指日可待?

心里飘着得意,脸上漾着幸福。

她将手里盛好的汤碗递到他嘴边,笑得倍儿讨好:“来,乖,这都是专门为你做的,以形补形,吃猪骨头补…骨头!”

其实她想说的是,吃猪骨头补猪骨头!

轻咳了一声,邢爷到没有发现她话里的意思,或者说即便发现了也被她那句专门为他做的给迷惑了,性感凉薄的嘴唇微微一勾,他就着她的手喝着汤,那神情专注而缓慢,好像喝着的不是骨头汤,而是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

喝完一碗,意犹未尽!

“小妮儿,真好喝!”

这赞扬,很由衷!

他喝得砸巴砸巴的样子真招人稀罕,连翘挺窝心的。

而另一边,桌上等着连翘开饭的三个人全都痴了,看到他俩在那儿郎情妾意的互动,个个笑得挤眉弄眼又不敢出声儿,憋得多慌啦!

虽说对以冷酷著称的老大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儿有点儿接受不良,但他们还是都乐见其成的。

这么些年,老大一个人,也够苦!

和谐社会来了!老大开心了,风向标明朗了,气氛也就活跃了,大家伙一边吃着,一边夸着,一边唠起闲磕儿来。

舒爽和卫燎两个人算得上是欢喜冤家,吃着饭也能斗几句小嘴,听得大家都乐呵。

连翘自己吃两口又去照顾邢烈火,而一向刚硬的邢老大,总是以手不太方便为由各种的要求她做粗使丫头,两个那样子看上去真腻歪。

不得不说,最受荼毒的就数可怜的谢大队长了,他浑身那个刺挠劲儿啊,怎么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喂~大哥…”

不多一会儿,就听到病房门口响起一阵高脚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接着便是邢小久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病房门‘刺啦一声就推开了。

小美人邢小久站在门口直拍胸口,大约是走得太急,她直喘气儿。

不过两秒时音,一看到谢铭诚也在坐,她愣了愣,倏地就笑了,那笑容可甜了——

“谢铭诚,你也在这儿?”

被她这么当场指名道姓的招呼,谢铭诚那黑脸有点渗红,低声答应着点了点头。

看到目露痴迷的小久,邢烈火冷眸一扫,皱了皱眉,半靠在床边儿上就轻咳了一声:“咳…你怎么跑来了?”

笑嘻嘻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邢小久‘蹬蹬’过去就坐在了他的床边。

“这话问得,来看你呗,我听说你遇难了…”

噗哧!

一句遇难了,笑翻了一群人。

邢小久是那种能说会道,活泼单纯的小妞儿,从小娇生惯养,mba毕业后就蘀哥哥打理着帝豪公司,大事上有哥哥做决断,小事儿有公司的企业管理团队,其实她真不用操什么心,不过挂个名儿。

而她最大的兴趣就是她那个叫‘三思’的形象设计室。

把丑的变美,让美的更美,这就是她毕生的追求,直到后来遇到谢铭诚,她又多了另一个追求…她要做谢太太!

其实吧,像她这样的家庭环境,什么才子能人,青年俊杰没有见过?可她偏偏都不来电,都打不上眼儿,21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月老总是特别神奇的,总会给你的人生奉上许多的意外,正如邢小久,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可初次见到谢铭诚就倾了心。这谁能想得明白?

谢铭诚就一个中校军官,还是农村出来的,没有身家,没有底子,什么都没有的凤凰男。可是在邢小久看来,他身上却有着许多时下都市男人所没有的特质,憨直,正气,大义凛然,整个人浑身上下就一个味儿——军人的铁骨。

她一见就瞧上了,可他却像根木头没有半点回应,对她依然有礼有节,除了比其它女人多一点恭敬外,再无其它。

邢小久对这事儿很郁结。可是,偏偏感情的事儿勉强不得。

比如这会儿,她一边和邢烈火聊着公司的情况,那漂亮的丹凤眼儿就直往谢铭诚那边儿瞄,可谢铭诚却无动于衷——

瞧着妹妹这样儿,邢烈火脸色有些凝重,却还是只谈公事,“o&m重工最近动向咋样?”

笑了笑,邢小久正色道:“正不遗余力的抢占重工市场的份额,放心吧,哥哥,公司一切转运正常。你给我找的那些个企管个个都是人才。”

目光有点无奈,邢烈火终于一声冷哼:“成,坐过去吃点吧,你嫂子做的!”

这话的潜台词:过去吧,你眼睛都长人家身上了!

邢小久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就愉快地坐了过去。

无疑,她是开心的,这要换了以前,哥哥是绝无可能帮她的,也不知道哪股筋抽了…

别别扭扭地坐到了饭桌上,邢小久分别给在坐的几位打过招呼,视线还是情不自禁地落到了谢大队长身上。

“喂,谢铭诚,我给你打电话你咋老是不接啊?”

目光闪了闪,谢铭诚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直笑:“可能没听见吧。”

明明知道是他的托词,但只要他解释了邢小久就挺高兴,随即就咧嘴笑开了。

陷入爱恋的女孩子,总是这么的容易满足,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足够她回味很久。

大约是同年龄的女孩子都容易相处,不过片刻工夫,邢小久就跟舒爽和连翘俩嘻嘻哈哈的打成了一片,几个女人都不是做作矫情的,聊着聊着,都觉着挺投缘。

而邢小久对谢铭诚那点儿心思表现得特别明显,明眼人一瞧就明白了。

女孩子么,总是喜欢做活媒人,于是,在连翘和舒爽的再三撺掇下,一顿饭吃下来可把谢铭诚给弄苦了。

说说笑笑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眼看离邢小久公司的会议时间就不多了,

必须走了,她那眼儿是瞟了又瞟。

“我…哥…哥…谢铭诚…”

到底是个小姑娘,想说点的话到了嘴边儿,她就愣是说得口齿不清。

捅了捅她的肩膀,连翘好笑地凑到她耳边,嫂子味儿十足,小声打气儿:“小久,加油!”

耳根子有些臊红,咬了咬牙,邢小久像是下定了决定似的冲口而出:“谢铭诚,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我有事!”

愣了一愣,谢铭诚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邢小久对他这么久以来的纠纠缠缠,他再傻也明白她那点儿意思了,可是他不是攀龙附凤的人,两个人实在云泥之别,她是老大的亲妹妹,一个这么漂亮,出身又那么好的姑娘,他哪敢有半点儿不切实际的奢求。

在他看来,像这种小姑娘对事物总是三分钟热度。

更何况,他农村老家里,老爹给他说了一房媳妇儿,两个人还没照过面儿,但听说对爹娘好,那不就成了?

那些什么电视剧演的情情爱爱,他觉得是不适合自己的。

再次被拒绝,邢小久倒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难过,尴尬地抬腕看了看时间,和众人礼貌的告辞后,还是落寞的走了!

世间之上,唯情之一物最难解!

饭后,趁着两个女人收拾东西去了厨房,病房里才算是清净了。

三个男人,都是多年的战友和兄弟,又是过命的生死交情,战林弹雨的没有少一起使劲儿,很多话不用点得太明白也都能了解,一人一只小烟儿一抽,烟雾袅袅间那话题就摆开了。

老话新说无外乎与部队那点子事儿有关。

为了表彰特种兵方队阅兵的杰出表扬,邢烈火告诉卫燎给予参加阅兵的方队人员集体嘉奖一次,极个别成绩突出的另外颁发‘优秀士兵’奖章,为此他们仨又商议搞一个庆功会。

一则为这事儿庆功,二则为军演的到来鼓气儿。

聊了一会儿,公事说完,就是私事儿了,邢烈火看着跟前的两个左膀右臂,觉得有些事儿还是得挑明了说好,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媳妇儿的闺蜜,他不希望以后为了这些糟烂事儿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惹得不痛快。

这是邢爷的作风,凡事挑事了。

看了卫燎一眼,他严肃地问:“你对你嫂子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大概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事儿,卫燎愣住了,想了想,过了好半晌才噗嗤乐了。

“老大,你不是吧?私事也管啊!”

皱眉,邢烈火双眸沉冷地凝视着他,“问你就说,作风问题。”

生平第一次,卫燎差点儿呛着,这处男入婚真是不可理喻啊!

得,一不小心给扣上了高帽子,作风问题——

笑了笑,他随口道:“就那样吧!还能怎样?”

眉目一凝,邢烈火不悦地冷扫了他一眼,卫燎的脾气他太了解了,就知道这家伙没个正形儿的,可这事他却相当不赞同。

“要玩女人外面玩,要惹你嫂子不高兴,看我不剥了你…”

扳着手指看着,卫燎答得漫不经心,“老大也,能出啥事儿?我跟她都是看得开的人,玩玩呗。”

危险地眯着眼,邢烈火冷哼了一声,实在不能理解他的逻辑思绪。

“好自为之!”

他到不担心舒爽怎么样,但就怕她要是哭天抹泪的,他女人还不找茬啊?

摇了摇头,卫燎淡淡嗤笑,痞味儿十足:“您哪,就放心一百个心吧,跟我嫂子过好小日子,兄弟的事,我看的透透的…”

冷睨了他一眼,邢烈火没再理会他。

而是转过头来望向一直闷不作声的谢铭诚,照样儿,邢爷喜欢干脆利落:“铭诚,小久这丫头给你困扰了。”

谢铭城眼皮一跳,政治教育到他脑袋上了——

摇了摇头,他嘿嘿直笑:“老大说笑了?没啥没啥!”

他抓耳挠腮的样子,看得卫燎直掀嘴皮子,忍不住教训:“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喜欢你,你丫还不动心,真当和尚?”

“哪能呢,老爹让年底就回去结婚!我想很快我就得打结婚报告了——”

说完,他还轻笑了两声,可是话里那颇为无奈的表情还是没有逃过邢爷的法眼,拧紧的双眉一松,他沉声道:

“不喜欢就早点解决,拖着也不是办法。”

抿了抿唇,谢铭诚说得掏心掏肺,真诚无比:“有啥喜欢不喜欢的,对我爹娘好不就成了?我常年在部队,没时间顾着家里,一般的姑娘也瞧不上我不是?”

邢烈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不知道是为了爱将的自轻,还是为了妹妹的那一片痴情。

最终,他缓缓阖上了眼斜躺在床头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成。

“都回吧,你们嫂子在这儿就成了。”

“是。”

而夹着烟笑得乐呵的卫燎,没有发现那里听墙角的两个女人,更瞧不到舒爽眸底深处那浓浓的失望。

连翘静静地站到走廊上,看着舒爽跟着卫燎走了。

心里沉甸甸的,为这个姐妹儿担心。

明明听到了卫大队说不过就是玩玩,可她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自个儿心里憋屈着,却经不起他一口一个宝贝的甜言蜜语。

男人之于女人,女人之于男人,不是你无情,并是我无义,两情相悦看来还真就不容易!

除了祝福,她更多的蘀舒爽不值。

世界每天都在不停的变幻,谁知道明天会发生啥?女人为什么不多爱自己一点呢,一味为了男人而改变自己,兴许还没有得到回报,一切便又物是人非了,谁还会在原处迷茫,万千场景都在转换。

站在很久…

等她再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只闻到一屋子的烟味儿。

呲牙,裂嘴,皱眉,换气儿,她想收拾人!

这个男人身体不舒服竟然还在狠狠的吸烟,把整个房间都弄得雾气腾腾的。

瞪了他一眼,她走过去打开了窗户,让冷风吹了进来换气,然后看着烟灰缸里那几个烟头,难得霸道地死死盯着当了一天大爷的男人,小手儿伸到他面前:“烟都交出来。”

小丫头,还耍上横了?

好笑地望着她的眼睛,邢爷最后再狠狠地吸了一口就摁灭了烟头,然后乖乖地摊开手。

“没了!”

连翘再一次石化了!

他这副老实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被批评的孩子,有点儿逗趣儿,有点儿不像平日冷冽的邢烈火。

不过么…

连翘很喜欢,很喜欢…在此之前,他总是那么冷漠凌厉的样子横在她的世界里,整天拽得二五八似的,不管什么场合都是那一副欠扁的冰山闷骚男形象。

而这样子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吃了人间烟火的人,活生生的人。

不由得咯咯直笑,她俯下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不吝表扬——

“看在你老实,奖励你的。”

接着便将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舀去清理,等她弄干净再出来,邢爷像是不怕伤口痛似的,手臂一勾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声音略略沉闷:“他找你说了什么?”

他?

连翘知道指的是他老爸,回抱着他的腰轻趴在他身上,歪着脑袋认真地打量他,“如果他让我离开你呢?”

心里一急,邢烈火突然大力地揽紧她的腰,凑过去脑袋就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你怎么想的?”

唇上传来那股子滚烫的热力,让连翘那小脸蛋儿瞬间红扑扑的,像是点上了醉人的胭脂,心里微微发一颤,可还没等她说话,嘴却被这个男人霸道地堵住,舌尖飞快地撬开了她的唇,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儿刁钻的钻了进来,紧紧与她纠缠在一起。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哑声说:“连翘,不要离开我!”

又来了!

第二次听到他用这用语气说同样的话,连翘小心肝儿有点儿招架不住他这种忧郁感了…

纠结!十万分的纠结!好吧,她对这种忧郁男天生不免疫,容易心软…

微微弯了弯唇角,她深吸口气,微微一笑,“火哥,我不是在这?”

邢爷的反射弧素来比别人快了数十倍,她话才说完,他就眯着眼睛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然后,那吻便在她脖颈间不停地流连,一阵一阵,密密麻麻的亲吻,然后吃疼地将头靠在她肩窝儿直喘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