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摇摇头。
“不熟。”他干脆利索的说道。
不熟?不熟你说的这么热闹,跟你亲儿子似的。
丁大山等人再次无语。
“虽然不熟,但成国公世子这样的人谁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就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老九接着说道。
打住,又来了。
丁大山等人忙打断。
“是的,我们也这样认为。”
“成国公世子能征善战的确了不得。”
“我们也久仰大名。”
大家纷纷说道。
“只可惜无缘得见。”老九点点头说道。
他们的身份是有些特殊,不过就算被朝廷和军队视为异端要清除,他们对成国公父子还如此的推崇,可见是真心杀敌的。
“老九大哥,你们是真的好汉。”丁大山诚恳的说道。
“有件事我们也不瞒你们了。”茅铁头在后忽的说道,“成国公世子可能就在这里,他要往北地去,但现在他正被朝廷追缉,消息也散开了,金人肯定也要抓他。”
“所以我们希望,如果你们见到了成国公世子,能帮就帮一下。”丁大山也忙跟着说道。
“我们虽然不能明着帮,但私下绝对会给你们便利。”王军头也说道。
老九看着他们笑了笑。
“我们离开正是要做这个。”他说道,“我们要找到成国公世子,护送他平安回北地。”
原来如此,这其实也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吧,这也是成国公的安排吧。
就说了哪有老子不管儿子的。
这就合情合理了。
解决了开德府的金贼,不仅是稳住了朝堂,还能替他儿子扫清危险。
成国公果然高瞻远瞩,决胜千里之外。
佩服,佩服。
“我们告辞了。”老九起身拱手说道。
真是干脆利索,除了说道成国公父子的时候。
不过也可以理解,人总是对自己崇敬的人和事物容易话多一些。
丁大山等人忙施礼相送,看着老九走出营房,随着他的走动,四周兵丁中也逐渐有人走出来,看似不经意,但慢慢的都汇集到老九身后,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
隆冬时节,庆源府的街上更是冷清。
不过相比于前一段要好很多。
甚至有商铺重新开门。
金兵还是没退,但也并没有越过成国公的防线,而且传来最新的消息说开德府也收复了,流窜的金兵也逐一被清理干净。
后方还算安稳。
“有什么事说一声我们过去就行,君小姐你别总是亲自过来。”庆源府的掌柜说道,一面送君小姐出来。
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十几个男人。
虽然比前些时候多了一些人,但如今到底是不太平,万一有小股金兵闯过防线进来抢杀,就如同开德府那样,就这十几个男人又有什么用。
“顺便而已。”君小姐说道。
什么顺便而已?来庆源府顺便而已吗?掌柜的有些不解,看着君小姐已经出门上马,十几个男人也纷纷上马。
“掌柜的你回去吧,有什么事你捎信,我过来就是。”君小姐说道。
我捎信,你过来,这好像反了吧?
掌柜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那女孩子,来这里短短时日,她反而成了主人,自己倒成了客人。
君小姐的这一行人行驶在街上很是引人注目,也让街上变得热闹。
“君小姐。”
路人纷纷恭敬又欢喜的打着招呼。
君小姐都没有走,可见庆源府肯定安稳,大家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
虽然君小姐并不给他们看病,但城中的大夫遇到疑难杂症都可以去询问,这无疑等同于众人背后一座靠山。
这个消息逐渐传开,不仅庆源府,就连附近的几个府城民心都安稳下来。
比起先前官府将官们再三安抚都管用。
“这个小女子在,倒是比两千营兵驻守还管用呢。”这个念头让彭大将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我始终是想不明白君小姐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明明北地已然如此危险。”周知府看着城门内走来的君小姐一行人,再次感叹。
“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彭大将粗声粗气说道,“有危险你我也没有逃啊。”
跟这粗人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周知府瞪了他一眼。
“她一个外乡小女子,跟我们能一样吗?她又没有吃皇粮。”他说道。
“周大人你这就狭隘了。”彭大将拍着铠甲说道,“不管是官是兵是民,都是大周的子民,保家卫国是本分。”
就你懂得多!大字认不全十个,还给我上课了,周知府懒的理会他,疾步走下城门,对君小姐点头含笑。
君小姐下马,看着周知府和彭大将施礼。
“大人们辛苦了。”她说道。
周知府和彭大将忙摆手。
“不辛苦不辛苦,职责所在,食君之禄。”他们说道。
说完又觉得有些怪。
这小女子倒像是上官来慰问一般。
“君小姐行路要小心。”周知府收起古怪的心思,关切的说道。
“让我们护送吧。”彭大将大声说道。
“万万不可。”君小姐说道,虽然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如今敌军在境,成国公军令再三,不可将兵私用。”
彭大将被她说得一怔,面色微红。
“况且我出门也有分寸。”君小姐含笑说道,“这些好汉足以能够护我安全。”
这些好汉…
彭大将和周知府看着她前后左右的男人,这些人面容纯朴看上去很是木讷,正是嶂青山的山民。
除了那日见识了绊马索以及几只重箭外,彭大将并没有再接触这山民,当时的震动惊骇早已经散去,再加上这些山民能被一个小女子说服听命,也不过是些没什么见识的山民罢了。
好在人数不少,也能吓唬人。
“附近皆布置有哨兵,如有危险,君小姐要立刻求救。”彭大将整容说道。
君小姐点头应声,上马在一众人的护送下出了城门。
“真不护送啊?”周知府问道。
“不用,如今境内流寇匪贼几乎绝迹。”彭大将说道,“有的被人杀了,有的则闻风逃了。”
想到这件事,周知府也颇感慨。
乱世多匪贼流寇,这是历来的困疾,自从战事起来以后,庆源府的境内也出现了很多匪贼,百姓们也多被劫掠,只是兵力紧张,再加上这些匪贼流寇又来去无定,实在没有精力去剿杀。
但很快就传来消息,那些匪贼很多都被人杀了,还都悬挂暴尸。
至于是谁做的,却查无头绪。
如今逃难的人多,有钱人都会雇佣护卫,大概是这些匪贼不长眼劫到这些人头上,反被杀了吧。
不管是谁杀的,清除震慑这些匪贼对官府来说都是好事。
站在城门上看着城内街道清明,民众有序,如果不是紧闭城门,严整以待的兵将,庆源府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丝毫不见战时的混乱惶惶。
这真是想象不到,也不知道是那方神佛起了作用。
不管哪方神佛,都谢老天保佑了,周知府这个圣人弟子心里也忍不住默默的念叨一句。
“不过。”
彭大将忽的想到什么说道。
“境内好像又出现一个比较凶悍的匪贼流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相见欢
真是乱世啊,匪贼流寇竟然不绝。
周知府打个机灵。
“什么匪贼?哪里报来的?”他忙问道。
彭大将神情有些古怪。
“什么匪贼不知道。”他说道,“是一个侥幸滚落山崖未死的匪贼说的,说好凶恶的匪贼劫杀他们。”
匪贼说被匪贼劫杀。
周知府怔了怔。
也不是没有,黑吃黑也多得是。
“是什么样的匪贼?”他有些紧张的看向城门外,君小姐一行人的身影早已经看不到了。
彭大将摇摇头。
“那匪贼伤的太重,只说了这个就死了。”他说道,摸摸头,“不过君小姐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就遇上吧。”
说罢见周知府瞪他,便又耸耸肩。
“也许根本就没有这种匪贼呢,是那临死的家伙被吓糊涂了呓语。”他忙又说道。
城门上周知府和彭大将目送君小姐远去,而在城门外的路边几个锦衣卫也在目送君小姐。
“好久没见金大人了。”一个锦衣卫说道,微微皱眉,“莫非已经回去了?”
“要不要问问这位君小姐?”另一个说道。
为首的摇头。
“金大人只让我们帮了一次忙,其余的并没有吩咐,且不许我们过问这君小姐的事。”他说道。
他说这话调转了马头。
“还是先遵从陆大人的命令,查找成国公世子踪迹要紧。”
…
日正中的大路上空无一人,不远处点缀的村落也毫无人烟,在隆冬时节看上去格外的萧索。
路旁的沟壑里慢慢的探出一人,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还没看两下就被人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瞧你那怂样!”
一个破锣嗓子喝道。
“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是做贼的,不是做鬼的。”
做贼的其实也见不得光嘛。
被打的人缩头腹议,却不敢说出来,让开路看着身后站着的粗壮汉子。
这汉子三十多对,脸上一道刀疤,让他整个人更加狰狞,腰里握着两只斧头。
随着他跳上大路,身后二三十人也呼啦啦的都从沟壑中跃起,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
“人人都说这庆源府内繁华依旧。”刀疤男人看着前方,眼中闪烁贪婪,“果然看起来也是人烟稀少,但却没有荒败之气。”
他说着搓搓手。
“弟兄们,咱们可以好好过个肥冬了。”
身后的男人们纷纷呼喝怪叫。
先前领路的男人神情依旧怯怯。
“刀哥,这个庆源府境内啊,据说有伙专门杀匪贼的匪贼。”他低声说道,“其他的匪贼要么被杀死,要么就跑了。”
刀哥闻言嗤声。
“什么专门杀匪贼的匪贼。”他说道,“无非是黑吃黑罢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双斧一挥。
“我才不怕也不管他是匪贼还是良民,遇到了我就得死。”
身后的男人们也纷纷举着刀斧呼喝。
“走走,找肥羊,开荤开荤。”刀哥说道,当先迈步。
众人忙热闹闹的跟随。
沿路越行越开心,甚至在一处村落里发现了锁着的大门,内里还有圈养的鸡。
这说明这家的主人只是暂时出门躲避,中间还会回来探看。
“这庆源府还真是过的不错。”刀疤男人喊道,“换做别的地方哪还有这个心情。”
说罢一斧头将木门劈开。
男人们蜂拥而进,将这院子一阵翻腾,只可惜没有翻找出钱和米粮。
在这村子一路扫过也没什么收获,最终只是往身上挂了十几只鸡。
“这是个好兆头。”刀疤男人说道,“一个空村落都能有收获,我们很快就能遇上肥羊了。”
众人皆是振奋欢喜,唯有那引路的男人神情不安,总是小心的看着四周。
“你说的那厉害的匪贼不是也都是传说的吗?”一个男人对他低声说道,“根本就没人见过,你不要扫老大的兴,老大可是没有好脾气,小心他砍了煮了吃。”
因为见过那伙人的匪贼都死了。
引路男人嘴唇动了动,看着前面的刀疤男人,想到偶然见到了他们吃人肉的场面不由面色白了白,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挤出笑举起手里的破刀也跟着喊起来。
一众人热热闹闹刚出了村落,就听得一阵马蹄急响,大路上一行人马迎面而来。
刀哥等人忙停下脚,那队人马也忙勒马,似乎也被吓了一跳。
这是一行十一人,多数是瘦小的三四十岁的男人,马背上鼓鼓囊囊的似乎驮盖着什么,而且这群人中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刀哥一行人的眼顿时一亮,面露惊喜。
“肥羊!”他们喊道。
“匪贼!”与此同时对方也喊道。
他们眼睛似乎也是一亮,神情也是惊喜。
惊喜?不对吧。
刀哥等人心里愣了愣,应该是惊吓吧。
没错一定是惊吓。
“弟兄们。”刀疤将手里的刀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