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只一个。”击杀归来的锦衣卫们,拖着一具尸首过来回禀。

尸首已经被乱刀砍的不成样子。

没有确认死的不能再死,是不会带到陆云旗面前。

陆云旗看也没看地上的尸首,摇摇晃晃的就要向家门走去,远处却又一阵骚动。

那是埋伏暗藏的锦衣卫发现了异动。

这边的锦衣卫们便立刻再次动作,同时一个锦衣卫疾步向陆云旗身边站来,要伸手搀扶或者必要的时候以身做肉盾。

这是大家都习惯的动作。

那锦衣卫的手就要扶住有些身形不稳的陆云旗,但就在此时他的手里多出一把匕首,闪着寒光直直的刺向陆云旗的心口。

这突变是一瞬间的事,四周的锦衣卫们眼看到却来不及动作。

“大人!”

惊呼声四起,但下一刻并没有看到陆云旗被刺中倒地。

陆云旗稳稳的站直,那匕首停在他身前,贴着他的衣袍,却没有再进一步。

这个锦衣卫的脖子被陆云旗一只手掐住。

壮实的身子被陆云旗生生的提起来,掐住他脖子的手如同铁钳,瞬时让此人面色铁青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窒息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陆云旗的另一手伸过来按住他的头,猛地一甩。

这个锦衣卫就如同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整个人一声未吭就死透不动了。

脖子头颅变形,口鼻中喷出的血染了一地,也溅了陆云旗一脚。

可见这一扭一摔力道有多大。

因为陆云旗很少出门以及出门总是无数的护卫拥簇,大家都以为他不堪一击所以才如此的防备,但其实并非如此。

不管前边有多少屏障保护,最后最重要的屏障是他自己,将希望寄托他人总是不太可靠的。

锦衣卫们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看了看地上的人。

“不是咱们的人。”他说道,冲陆云旗噗通下跪,“小的失职让人混进来。”

陆云旗看着他伸手从他手里拿过绣春刀,抬手就劈了下去。

那锦衣卫身子僵硬,但却一动未动,带着赴死的决心。

刀风从他身侧滑过,落在地上死人身上。

这是没有任何章法的砍打,不像一个玩刀的人,倒像一个肉铺的杀猪匠。

面对死猪以及不能反抗的尸首,肆意凶狠的宣泄,片刻功夫地上的死人变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一堆烂泥。

血腥气在夜色里散开,浓烈而骇人。

陆云旗将手中的刀扔下,神情依旧木然,似乎眼前只是一坨烂猪肉。

“我只是要回家,我要回家,敢当着我的路。”他说道,说罢带着一身血的向家中走去。

迎来的仆妇丫头带着几分畏惧看着溅了一身血肉的他。

“快告诉公主,大人回来了。”她们低声说道。

陆云旗已经站到了九黎公主的院门前,但听到这一句话又停下来转身走开了。

院子里迎出来的丫头仆妇们顿时都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对视。

夜间的花园里灯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其中穿行多久的陆云旗终于疲惫的坐到在地上,又仰面躺下,摊开了手脚,看着漆黑的夜空。

“回家。”他喃喃一句,闭上了眼。

日光普照大地,满目胜景繁闹,八月的京城更是繁华热闹。

“到了!”一辆马车上,赶车的人指着前方欢喜的喊道,摘下斗笠,露出风尘仆仆的面容,激动的似乎要手舞足蹈,“我看到京城了。”

方锦绣从车里探出深,皱眉看着他。

“陈七,你别丢人显眼,坐好了。”她说道,自己也抬眼看去,“从这里到京城还要走好远呢。”

这样啊,陈七看着两边的路人露出土包子都这样的隐晦的笑,再看看前方的城池,讪讪笑着坐下来。

“看起来挺近的,不过看山跑死马。”他说道。

方锦绣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进车内。

“终于能到了,没想到要走这么久,真是累死了。”陈七又说道,伸个懒腰,捶了捶肩头。

“谁让你跟来的?又不会骑马。”方锦绣说道,“我要是自己骑马,早就到了。”

决定离开阳城来京城后,方锦绣去跟陈七以及陈七的母亲打个招呼,毕竟这段多得他们照顾,没想到第二天走的时候,陈七也跟来了。

“带我去京城发财吧。”他哀求道,“听说在京城卖糖人都能发财。”

方锦绣拗不过他,只得让他跟着来。

因为陈七不会骑马,方锦绣只得买了一辆马车,二人一起上路,日夜不停半个多月终于来到了京城。

京城啊,方锦绣看着前方的城池,她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

说来就来了,从阳城到京城这么远,她以前可没想过。

你有翅膀,就算掉在地上也能飞。

方锦绣深吸一口气,拿出信看了眼。

信上的地址早已经烂熟于心。

走了一个时辰二人终于进了京城,其中繁华带着的震惊不一一而表,陈七牵着马拉着车,直接打听九龄堂的所在街道,而不是九龄堂这个医馆。

“不知道君小姐的医馆怎么样?”陈七回头问道,“算起来才开了不到二个月,京城这里这么大,就算有有德盛昌的帮忙,医馆毕竟是要靠医术立足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名的,打听九龄堂肯定没几个人知道。”

方锦绣哼了声。

“那可不一定。”她说道,“你不知道她。”

“我知道,阳城人都知道,君小姐是神医。”陈七说道,“但是那也是下了很大力气很多钱才被人知道的,现在还没那么快嘛。”

方锦绣再次哼了声。

你不知道这女子多鬼主意多。

哪一次都是搞出惊人的动作。

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马车来到九龄堂所在的街上。

“这地方有些偏僻啊。”陈七说道,看着四周皱眉说道,“应该开在更热闹的地方嘛,德盛昌又不是租不起铺子。”

方锦绣呸了声。

“留不留你还是一回事呢,就以掌柜的自居了。”她说道。

陈七哈哈笑了,牵着马左右晃着头看,很快眼睛一亮。

“在那里。”他高兴的说道,伸手一指。

方锦绣看过去,九龄堂的匾额出现在视线里,她的心里不由一热。

跋涉奔波这么久,终于到家了。

这个念头闪过她又呸了声。

莫名其妙,她怎么把这里当家。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生意可静待

陈七勒住马在九龄堂前,回身要搀扶方锦绣,方锦绣已经跳下来。

“这里够冷清的啊。”陈七说道,再次皱眉。

“医馆又不是集市,顾客盈门才是出事了呢。”方锦绣说道。

陈七耸耸肩不说话了,二人迈进堂内。

堂内两个伙计坐在一起一面吃瓜子一面叽叽咯咯的说笑的入神,都没注意进来人。

方锦绣眉头也微皱。

她是管过票号的,就算没人的时候,伙计们也正襟危坐。

像这样懒散的伙计,只能证明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医馆一直很冷清,几乎没有生意,要么当家的不在乎不理会不当做生意来做,所以大家才成了习惯。

难道真的不行?

陈七啧啧两声,咳嗽一声。

两个伙计这才看过来。

“什么事?”其中一个伙计问道。

问的什么话?

来医馆能有什么事?陈七皱眉。

“君小姐…”他说道。

他话音未落,门口传来说话声。

“小姐我们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我买了好多。”

柳儿。

这令人讨厌的声音可是忘不掉。

“好啊。”君小姐的声音也传来。

方锦绣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看着正站到门前的主仆二人。

几个月没见,乍一见熟悉又有些陌生。

“君…”陈七也堆起笑准备打招呼。

但门外有人抢先一步。

“君小姐。君小姐。”这是一个妇人的喊声,带着急切。

君小姐停下脚看向她。

这是来求医的吧,这样的急切。看来也不是没生意。

陈七和方锦绣站到了门口,而那妇人也站到了君小姐面前。

“君小姐。”她一脸期盼的说道,“你看我有凶兆吗?”

什么鬼?

陈七和方锦绣瞪大眼。

凶兆?

相面测字吗?

陈七抬头看了眼匾额,没错啊,是九龄堂啊,难道九龄堂来京城不再是医馆了?

方锦绣则翻个白眼。

就知道她肯定会出古怪。

九龄堂的后院因为方锦绣陈七的到来变的热闹。

“怎么走这么慢啊。”

“住处准备好了,我亲自收拾的呢。”

“你们尝尝这个。京城里的小吃啊,你们肯定没吃过。”

柳儿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期间夹杂着陈七的应答,君小姐和方锦绣倒没什么话说。

“先洗一洗,歇息下吗?”君小姐问道。

“不用,不累。”方锦绣说道。

二人对视再次沉默。

“你这里有什么账册需要我看?”方锦绣先开口说道。“有生意吗?”

陈七在后轻咳一声。

刚见面不要说这么伤感情的话吧。

好容易到了,再被立刻赶走就不好了。

君小姐笑了。

“有啊。”她说道。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伙计从前堂过来。

“君小姐,有人要买凝神丸。”他请示道。

还真有生意啊。

有人买药就快卖呗,还问什么啊,这两个伙计是摆设吗?

陈七皱眉。

“我去看看。”他说道。

伙计看看他,又看看君小姐。

“听陈公子的吧。”君小姐说道。

伙计应声是跟着陈七出来了。

“这个丸药不多了,小姐吩咐过一日售卖不超过三瓶,这是今日最后一瓶了。”他对陈七说道。

药不多了就做啊。哪有有生意来不做的。

这药是她自己做的吗?嫌累不愿意做吗?所以说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做不了生意的苦。

陈七来到堂前,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等候着,见他出来虽然不认识但是神情恭敬。

这京城人的态度很好。陈七很满意。

“大姐你来的不巧,这个药只剩下一瓶。”他也恭敬的说道。

妇人神情顿时狂热的上前一步抓住了陈七的衣袖。

“一定要卖给我啊。”她喊道。

陈七被吓了一跳。

这什么药啊,救命仙丹吗?至于这样吗?

“好,好,大姐你别激动。”他稳住心神说道,“还有一瓶。既然你要,自然是卖给你。”

妇人欢喜的点头。

“去拿来吧。”陈七对伙计说道。

伙计应声是去拿药。妇人则从袖子里拿出钱。

“这是药费…”她恭敬的双手递来。

药费好像还不少。

陈七看着递来的银票。

买个药也需要用银票?京城人真有钱。

这需要找钱吗?

伙计拿来了药,陈七看这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不知道里面装了几个丸药。

“这是凝神丸。”伙计说道,“药费一千两。”

陈七口中没有茶水,但还是喷了。

他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妇人和伙计。

就这个,小瓶子,一千两。

卖仙丹呢?

一直到夜色降临,陈七还举着灯在前堂里,除了吃饭就没出来。

“你干什么呢?”方锦绣从后边走进来问道。

陈七正站在高高的药柜前伸着手指点着数着,闻言回头。

“锦绣,你看了账册了吗?”他没有回答而是压低声音问道。

今天君小姐给他们接风洗尘,柳掌柜因为方锦绣的身份没有亲自过来,但送来了两个厨娘,住处也都收拾好了,吃过饭君小姐将账册给了方锦绣就带着柳儿去做药了,忙完了就去睡了,没有再跟他们过多的交流。

这也正合方锦绣的意。

她们本就没什么可说的。

“看了。”方锦绣说道。

“怎么样?”陈七急急问道,“发财吗?”

方锦绣坐下来抚着桌面。

“收的诊费是很高。”她说道,“但是发财可算不上,一来并没有几笔生意,再者这商铺购置,伙计的工钱,日常的吃喝一算下来,还亏的很。”

“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这里肯定发财。”陈七说道,指着那些药柜,“我已经看过所有的药品的价格了,这可不是医馆药堂,这里简直就是奇珍异宝售卖馆。”

“又胡说。”方锦绣说道。

“没有胡说,你知道这药的价格是多少吗?”陈七伸手环指,今日卖出一瓶丸药带来的震惊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大,“动辄都是千两银子的,这些还没有装满,要是装满了可真是发财了。”

方锦绣看过账册,自然也知道这些丸药的价格。

的确是很离谱。

“这些药能起死回生吗?”他看着药柜一脸的不解,“这些人怎么就疯了似的拿这么多钱拿药?”

“为了换一杯庙里的香灰水,香油钱成千上万撒进去的人也多的是。”方锦绣说道,敲了敲桌面,忍不住翻个白眼。

凶兆。

有病不是有病,是有凶兆。

凶兆是命中灾,治命当然要比治病贵的多。

这个家伙,怎么又当起神棍了。

“你不能这样想。”陈七却不赞同,“她有没有把病治好?”

当然治好了,要不然账册上不会有那三笔骇人的诊金了。

“治病就治病,这不是骗嘛。”方锦绣说道。

“治不好是骗,如果能治好,所有人都愿意被她骗。”陈七说道,看着面前的药柜,眼睛放光,“这可是真大买卖了。”

“但愿大买卖不要引来大麻烦。”方锦绣说道。

“这话又不对了。”陈七说道,“人生在世,就是人事,就永远处在麻烦中,麻烦可不是你躲就不来的,有真本事,就不怕麻烦。”

方锦绣瞪了他一眼。

“这真是如你愿了。”她说道,“有什么大志,先睡一觉歇歇再说吧。”

天色大亮的时候,江友树走进了太医院,作为太医院掌院的他并不轻易给人看病,能请动他的没有多少人,大多数只是听听下属以及弟子们关于医案的议论,略作指点。

如同往常一样讨论了医案,下属们便各自散去,江友树坐在椅子上却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

他翻了翻自己的医案,太后皇后都昨日例常问诊了,宫里贵人们用的药也都查过了。

“我还应了哪家去诊病吗?”他问弟子。

弟子摇摇头。

“最近除了定远侯府并没有。”他说道。

定远侯府。

江友树想起来了。

定远侯夫人的病该再去看看了。

算起来吃药也吃一段了,应该有所减轻,可以再次诊脉商量下接下来的治疗了。

不过最近没有见定远侯府人来催啊。

第一百六十章 九龄堂是什么

这些权贵们总以为自己有钱有权无所不能。

定远侯府先前是一天三次的来问,也不想想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是你急就能好的。

“最近他们的药都按时配着的吧。”江友树问道,一面起身。

弟子打开定远侯府的医案记录看了。

“配着呢,都按时送去的。”他说道。

江友树嗯了声不再问,带着小童坐车往定远侯府来了。

“江太医来了。”定远侯府的门房看到他有些惊讶的说道。

江友树也有些惊讶。

见到他来为什么门房是这种神情,似乎他不该来似的。

难道不该是欢喜不已吗?

以前他们再三请自己来,这次自己可是主动来了。

“我来看看定远侯夫人。”江太医说道。

门房这才哦了声报进去,一面引着他进门。

“侯爷没在家,老夫人在呢。”他说道。

定远侯没在家?

这些日子为了定远侯夫人的病,定远侯谢绝了一切宴请,根本就不出门。

看来这病久了也就习惯了。

本来嘛,这病就是个需要长期养着的病,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江太医来到了定远侯老夫人的院子里,没进门就听到内里传出的女子们的笑声,院子里的丫头们也散坐着说笑玩闹。

看起来极其的悠闲得趣。

江友树再次愣了愣。

虽然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定远侯夫人的病才过了七八天吧,若无其事也勉强能说的过去,这欢欢喜喜的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这要是让定远侯府夫人的娘家知道了,还不上门来闹啊。

江友树被请进屋子里,年轻的女子媳妇们都回避了,定远侯老夫人坐在堂中笑呵呵的看着他。

“太医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她问道。

这是反话吗?

江友树被问的愣了下,先前是请他催的太多,他会三次里推一次,借口自然宫里走不开。

虽然太医们也多受这些皇亲国戚王公们的气,但江友树这种深受太后皇后信赖的太医院掌院还真没受过这待遇。

他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夫人的药吃了一段了,我是来看看,也好定夺接下来的方药。”他说道。

定远侯老夫人恍然一拍手,似乎刚想起来什么。

“啊呀,我老糊涂了,原来忘了告诉太医你吗?”她说道,“我媳妇她好了。”

好了?

好了是什么意思?

江友树愣住了,刚要问就听见外边有女子的笑声,伴着杂乱的脚步声。

“夫人来了。”丫头们禀告道,一面打起来帘子。

江友树忙转头看去,见定远侯夫人也不用仆妇搀扶走进来,神采奕奕满面笑容。

果然是好了。

江友树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定远侯夫人也看到他,神情惊讶。

“江太医怎么有空来了啊。”她说道,又看定远侯老夫人,“母亲你没事吧?”

搞什么啊。

到底是谁有事谁没事。

“侯夫人,你怎么好了?”江友树问道,神情惊讶。

定元侯夫人笑了。

“吃了三副药也就好了。”她说道。

三副药,自己配的那药竟然这么有效?

江友树满脸惊讶。

“药不算什么,君小姐不是说了,主要是用针的缘故。”定远侯老夫人说道,又指着江太医,“正好江太医来了,让他再看看,是不是真好了,那君小姐到底年纪小,还是让年长的把把关的好。”

定远侯夫人笑着应声是。

“江太医,那就劳烦你了。”她说道,一面坐下来伸出手。

江友树将信将疑的探脉,神情惊讶。

果然是好了。

不过,似乎,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夫人这病,不是我的药吃好的?”他问道。

定远侯夫人含笑点点头。

“原本是要吃太医你的药,恰好有人介绍了九龄堂,九龄堂的君小姐来了三天就给我治好了。”她说道。

三天就治好了?

这怎么可能?这种病他看了一辈子,最短也是半年才好的,三天?

还有,九龄堂君小姐,是什么人?

江友树想道。

此时在京城一家医馆里,几个人急匆匆抬着一个妇人冲进来。

“大夫大夫快给看看。”他们喊道。

看起来是个很急重的病人,伙计们忙让开,大夫疾步过来,却见这几个男人脸上都带着笑。

笑什么?

人都病了,还这么高兴?

大夫不由愣了下。

“快看吧大夫,你能看好的。”一个男人一脸欢喜的说道,“九龄堂说了,这病不要紧。”

什么鬼话?

九龄堂说的这病不要紧?它说我能看好?

大夫一脸愕然的看着这几人。

什么时候我能不能看好别人说的算了?

还有,九龄堂,是什么东西?佛语纶音吗?

九龄堂这个名字,似乎在一夜之间充斥在京城人的嘴边耳边。

当然并不是在任何场合,多是在医馆里。

“我这个病去九龄堂看过了,她说不治,我这就放心了。”

“你真是好运气啊,让九龄堂看过了,那我这个怎么办呢?不让她先看一眼,我实在是不放心。”

看着两个在面前聊天的人,大夫再忍不住抓狂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看病?”老大夫气的吹胡子,“为什么不让九龄堂治病?”

两个人同时看向他,带着几分你真是什么不懂的神情。

“那九龄堂是谁都能看的吗?人家是治命的,病这种小事才不管呢。”她们异口同声说道。

什么治命不治病?

还有九龄堂到底是什么?

“九龄堂当然是个医馆。”她们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那里有汝南名医。”

名医?

且不说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说这些民众的描述,只要是医,就是治病的,还从来没听过治命不治病的医。

能治命的就是神仙了。

真是太大言不惭了!

这哪里是医生,这又是那个江湖术士来哗众取宠了。

还敢打着医的旗号,简直是无耻败类。

老大夫拍案而起,他要去看看这个无耻败类是什么人。

像他这种念头的大夫不少,一路上老大夫遇到了好几个,大家互相交流一下,听到了更多的匪夷所思的言论,越发的义愤填膺,一起向九龄堂来。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九龄堂所在的位置,但更让人生气的是在路边随便打听一下就有人说出九龄堂的所在,就好像那是京城积年的老店,是从小陪着他们长大的熟悉的存在。

这九龄堂到底是从哪又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么一点都没听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些人有病

大夫们没听过,路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君小姐先是当铃医呢,走街串巷的,大家谁不认得。”他们还热情的说道。

铃医。

很多铃医说白了就是个江湖骗子。

大夫们就更肯定了,京城中这样的骗子多的是,只不过像九龄堂这样突然之间名头响亮的还是第一个。

众人很快来到九龄堂前,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有些惊讶。

这里并非是人满为患顾客盈门,而是冷冷清清,两个伙计坐在门口的凳子说说笑。

竟然没有客人吗?那怎么听起来满京城的人都要来这里看病了?

“你们不知道规矩。”旁边提篮叫卖的小贩看到他们站在这里神情迷茫,便笑着说道,“九龄堂并不是每天都问诊的,每月逢三六九才接诊的。”

还真以为自己是佛祖啊,还分日子接香火。

“而且就是三六九大家来,也不是谁都能被君小姐接诊的。”小贩接着说道,“那就要看有没有让君小姐治病的缘分了。”

啊呸。

大夫们心里一起呸了声。

“明日就是初九,我们明日再来,倒要看看她怎么作妖。”众人说道,甩袖愤愤离开。

第二天当他们相约再次来到九龄堂的时候,虽然也猜到人不少,但还是被排起的长队吓了一跳。

队伍从门前一直到了街口,一目扫去不下百十人,男女老少皆有,而且一个个神情虔诚,哪里像看病,就是像是进庙拜佛。

陈七从窗口看到这些人,也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三六九还是不够合适。”他沉吟一刻说道,“还是效果不够。”

两个伙计看着外边的队伍吐了吐舌头。

这还不够啊,这是规矩公布的第三次,比起前两次的人数多了将近一半了。

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来。

“以后不仅是三六九才接诊,而且每次都要限制人数。”陈七说道。

还限制人数?

这排队的人进来一半多都被君小姐拒诊了,每次能有二三十个可以问诊就不错了。

限制人数后,那能被问诊的就更少了。

“少了怎么了?”陈七说道,“物以稀为贵,咱们九龄堂,就是贵,就是稀少。”

两个伙计看着他没敢反驳。

陈七现在是九龄堂的掌柜,三六九这个规矩就是他定的,君小姐并没有反对。

看来这九龄堂以后就是他说了算了。

“朝令夕改。”方锦绣的声音从内里传来,人也从后堂进来,“刚定下的规矩,怎么能又改。”

陈七立刻陪笑应声是。

“你说得对。”他说道。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

说错了,以后九龄堂是这个账房小姐说了算。

“这个规矩没必要改。”方锦绣说道,看了眼身后走进来的君小姐,“因为排队的人再多,接诊多少也都能由她自己掌握。”

君小姐嗯了声,径直坐到了问诊的几案前。

“但是我们的药可以用这个规矩。”方锦绣又接着说道,看着药柜。

为什么定下三六九接诊的规矩呢,也正是因为君小姐和柳儿每日都要忙着炮制药材,但这些药柜还有一多半没有填满,所以才空出一些时间来加快做药。

“药的话就可以一直做限定。”她说道,“首先价格高,自动就做了筛选。”

陈七连连点头。

“你说的对,就这么来。”他说道,“等君小姐做好了药,我们再根据价格分别商量定下限定数额。”

方锦绣点点头看了看天色以及外边人群。

“开门吧。”她说道。

两个伙计应声是,一起上前推开了门。

排队的人群顿时一阵涌涌,排在最前边的人欢喜不已,迈进门的时候差点绊倒。

站在一旁看着的大夫们一脸的不忍睹。

来医馆看病都是因为病痛而愁眉苦脸的,哪有这样欢天喜地的。

进去的人很快就出来了。

“怎么样?”等候的队伍里的人们急切的问道。

“君小姐说不看我的病。”那人欢喜的说道,“我可以去别家看了。”

果然是这样说的,把我们别家医馆大夫当什么了?这病太容易不值得她看,所以让我们这些人来吗?这简直是羞辱,大夫们亲眼看到这一幕气愤更甚。

第二个人一如先前也被打发出来,欢天喜地的走了。

直到第七个也欢天喜地走出来被人询问时回答被接诊了。

“君小姐说让回家等候,她明日会上门给我家夫人治病。”那人说道。

这很明显是个家仆,家中病人重不能起身来,或者不便抛头露面就让仆从来。

“哪有这样看病的?不见病人就能问诊?”一个大夫皱眉说道。

旁边的小贩啧了声。

“跟君小姐描述就可以啊。”他说道,“以前有人夸张的描述,试图让君小姐接诊,但君小姐根本不上当,几句话就指出他的漏洞。”

说到这里又点点头。

“就说了嘛,君小姐接诊是要看有缘人的,根本就骗不了。”

几个大夫翻个白眼,这就是相面算卦的把戏。

那边听到这家仆的回答,等候的人纷纷表示不安。

“那看起来很严重啊。”大家说道,不过旋即神情又是羡慕,“还好有君小姐,肯定能治好。”

那家仆也是欢喜的点头。

“是啊是啊,我得快些去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他说道,飞也似的跑了。

被指出得了重病还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