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不是不行,但是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又被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毕竟,这里是相当于小说中唐门的地方,最盛产的就是毒药呢。

想起那个前科累累的姬家少主,曼疏只恨为什么没有在月华门的时候就把他掐死。

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响。

“请进。”曼疏扬声道。

姬夫人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手执托盘的侍女们。

“身体恢复了些吧。”兰心微笑着问道。

“好多了,谢谢夫人。”曼疏坐直,行礼道谢。

“委屈你了,实在是很抱歉,小寒那孩子一向任性妄为,我向姑娘赔个不是。”

“跟夫人没有关系,请不要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曼疏对姬夫人有着难以言喻的感觉,可能是她身上有着和母亲相似的味道吧。 的bac9162b47c56fc8a4d2a519803d51b3

姬夫人怜爱的对曼疏微笑,看看身后侍女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道:“若是身体可以的话,沐浴一下可好?”

“多谢夫人。”曼疏起身下床,姬夫人轻轻的扶着她的手肘,帮她站起来。

“都是我们拖累了姑娘,请不要客气,当作自己家一样。我准备了膳食,沐浴以后用一些吧。”

曼疏微笑点头道谢。

姬夫人一笑,拍拍她的手背,带着侍女们出去了。

沐浴的水中似乎是添了什么调理的药剂,泡过之后身体轻松了很多。

换上干净的衣服,整理了头发,推门出去。

门口有侍女等在那里,引她到花厅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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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开江湖门派这种既定的认知,姬家实际上是个很有韵味的地方。

曼疏身处的这个国家叫做东燕,在同一片大陆上,相邻的还有西尹和南瀛。西尹以放牧游猎为主,多草原和荒漠,南瀛则半数国土都是山地。相交之下,一面临海,拥有大片平原的东燕是比较富庶的。

姬家所在的碧川位于东燕的西南部,很靠近与其他两国交界的地方,有很多风俗迥异的少数民族聚居在这里。所以,姬家的建筑和装饰,带着一些繁复华丽的异族色彩。这让曼疏觉得有些新鲜。

姬夫人已经等在花厅,看见曼疏,笑着迎了过来。

侍女们开始布菜,精致的器皿里,一道道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曼疏有些日子没有好好坐下来吃饭了,这时确实是饿了,也就没有客气的开始用餐。

正餐过后,侍女们收拾了碗盘,端了茶和点心来。

和了香料煮过的茶汤有一种浓郁的香气,搭配着清淡鲜甜的点心,很是美味。

曼疏无意于问一些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姬夫人也不多语。

偶尔聊一些当地的风俗,气氛安闲。

只是,再怎么打定主意既来之则安之,看到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人,曼疏还是忍不住额角抽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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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吃醋啦,怎么我也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就没有这种待遇。”姬锦寒贴在姬夫人的身边,撒娇撒的曼疏一身一头的冷汗和黑线。

姬夫人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他的额头,笑嗔道:“你还想干什么,背后那么长一道口子,要不是祁安姑娘帮你缝起来,你现在怕是吃什么都要从后面露出来了。”

姬锦寒听了一笑,几分正经的向曼疏微微躬身道谢。

曼疏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夫人和公子不用介怀,我的医术不上台面,若非不得已,也不会拿出来现眼。”

对曼疏来说,自由和健康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姬锦寒上来就触到了她的逆鳞,实在不能怪她的情商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出言不逊。

姬锦寒眼神微动,恢复了那个有些妖异的笑容,待要开口,却被自家娘亲打了一下头。

“别乱说话惹人生气,好好和姑娘解释一下,赔个不是。”

姬锦寒作出一幅很痛的样子,乖巧的笑着答应。

姬夫人站起身来,歉意地对曼疏笑笑,道:“这孩子被我宠得不象话,姑娘莫要见怪。”

曼疏缓和了脸色,轻轻摇摇头。

“寒儿,好好和姑娘解释,我先去你爹那里看一下。姑娘,我先失陪一下。”

曼疏也站起身,唤住了姬夫人。

“请问,夫人是否可以请人知会一下青容公子他们,以免他们担心。”

不是担心苍堡的人担心吗?

姬夫人听了有些诧异,面上却看不出来,笑道:“这个是自然的,已经派人将消息带过去了,相信这几日就会有人来接姑娘了,让姑娘受惊了,这份恩情,日后姬家定当报还。”

“夫人言重了。”曼疏略微安心,行礼送姬夫人出去。

还真是…差别待遇。

姬锦寒看着自家娘亲一走就自顾喝茶完全当他不存在的曼疏,笑得还蛮开心的。

“好可惜呢,随卿欢一解,就不能时时刻刻看见姑娘了,真是思念的紧呢。”姬锦寒坐下来,捡起块点心随意的吃起来。

曼疏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听到那个烂毒被解掉,心口还是一松。

不过,等到她知道随卿欢其实是种借用施者的血做引子,控制人心神,以产生某些效果,近似催眠的东西,并且以姬锦寒当时的状态,其实那个效果也只能维持十几个时辰的时候,不免脸色发绿了很久。不过这倒是很久以后的后话了 。

“你真的什么问题都不想问吗?”姬锦寒倒是很好奇地问道。

这么沉得住气?

问了你会老实的回答?

曼疏白了他一眼,很懒得理他。

唉——

姬锦寒拍拍手上点心的碎屑,叹道:“难得我这么诚恳地想要向姑娘解释,姑娘既然不信任在下,那就没有办法了。”

曼疏直直的看着他,半晌,放下茶杯,露出一个微笑。

条件反射的,见到曼疏的笑容,姬锦寒背后有些发冷,外加头皮发麻。

很想去摸摸头发是不是好好束在头顶的样子。

“既然公子这么有诚意,那么请开始吧。”曼疏正襟危坐,一双明亮冷澈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声音很是有礼,“公子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好好听进耳朵里的。”

至于要不要相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是吧。

姬锦寒摸摸鼻子,忍着笑。

生气的曼疏,果然,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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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ˇ二十四ˇ

事实证明,姬锦寒所谓的“解释”果然不过是废话一堆。绕来绕去的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左右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曼疏也只做马耳东风,那些废话,听过就算。

但是,她倒是相信,有些事情,姬锦寒可能也是不知道的。因为,他的表情里,偶尔会露出极为隐讳的恼怒。虽然只有一丝,但也足够曼疏觉得爽快。

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

不是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有些事情要找上来,躲也躲不掉。

趴在厢房的窗台上,拿着问侍女要来的长嘴烟杆,特产的烟丝甜辣清劲,抽到喉咙里,有种颤栗的感觉。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只有它是到那里都不会改变的呢。

曼疏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淡淡的一晒。

经历了一场死亡的洗礼,曼疏对危险变得异常的敏感。

曾经她最喜爱动画里,那个异常美丽强大的女子有一句名言——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所有的偶然,都是无数个必然交错的结果。

当年,泰坦尼克号就是因为忽视了阴影里的浮冰,才撞上了水中巨大的冰山。

表面平和的水面,更可能隐藏着凶险的漩涡。

她本可以不在乎这些,因为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本来也不过是个陌生的闯入者。

但是,人类是这样感情化的动物,总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挂,维系并束缚着彼此。

默默生活着的两年里,她到底有了放不下的人,想要保护的人。

于是,她必须考虑得更多一些。

虽然没有过任何类似的经验,曼疏却凭借着动物的本能和女人的直觉谨慎的审视着这一连串看似莫名被牵连的无妄之灾背后的一切可能。

很平顺的,穆子秋和青容在接到消息之后快速的赶到了姬家。

曼疏不知道姬明城同穆子秋之间有过怎样的对话,但是,她就这样仿佛只是结束了一次短暂的做客一样,被平淡的接走。

太平淡了,反而让她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好像一脚踩进了流沙的边缘,被不知名的力量拖着走。

但是她一言不发,只是安静而仔细的接收着一切可能用得上的信息。 的46ba9f2a6976

不过,所得的太少了,少到连浮冰一角都算不上,让她完全看不清,也摸不透。

在继续前往苍堡的路上,曼疏找了机会与青容单独说话。

“你一定要去参加这个婚礼吗?”曼疏问道。

青容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曼疏。

“我有种不太良好的预感,月华门百年来不涉江湖,一直平安无事,我不想连累你们。”曼疏很直接的说。

青容表情略微凝重,沉声道:“月华门是不涉足江湖,但是,却不是胆小怕事,独善其身的。”

曼疏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无论是不是江湖人,都重个义字。你们与我有恩,请不要让我终生背负这种忘恩负义的罪孽。”

曼疏直视着青容的眼睛,两双同样明澈深远的眸子,静静的对望。

半晌,青容轻轻偏过头去,说不出什么来反驳曼疏,却也不肯退让。

曼疏伸手搭在青容的手臂上,让他正视她。

“我本是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人,也对这些纷争没有兴趣。我所想的,不过是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但是,我也有我的坚持。若是你们出于自己的原因而涉险,那么,请容许我报还我欠你们的恩情,但是,请不要让我牵连你们,然后背负终生的愧疚。拜托了。”

非常自私,也非常坦白。

青容心底有些莫名的疼痛和酸楚。

明明应该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却这样的戒慎和孤傲。

恩怨分明,温和有礼,却与任何人都隔着相应的距离。不信任,不依赖,不亏欠,不拖累。

明明是应该为自己和同门的不被信任而觉得恼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这样的哀伤,可以感同身受。

默默的,青容揉揉曼疏的头顶,像爱抚一个孩子。

她本来,也只是一个孩子。

曼疏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而温柔的触感,不自觉地,眼睛热辣的胀痛。

她早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呢。

微微笑笑,更加坚定了和月华门保持距离的想法。

她这个身份是个麻烦,离她远一点,大约会比较安全。

她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一切,但是,能够做的,能够想的,都尽了力,就算最后仍然要面对最坏的结果,至少不必后悔。

青容最后还是决定禀从师命,到苍堡观礼。但是他也答应了,不多做盘桓,观礼结束,马上返回师门。

曼疏还是有些担心,却也不再说什么。

不知是因为穆子秋加强了防备,还是因为灾星远离,接下来的路程很平顺。他们正好赶在婚礼前一天到达了苍堡。

各路观礼道贺的人马早已到达,从祁定接手苍堡以来,大概这是最热闹的时候了。

外面热闹,曼疏倒是自寻了清静。

祁风夫妇和祁定忙于待客和筹备婚礼的各种事项,没有时间抓她坐下来细说什么。

堡里的人清楚内情的,也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去见祁情或者湛戟。

因此,住回祁安房间的曼疏,颇为自得其乐的享起了空闲。

她甚至也不去招呼青容,只是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的练功。

服侍的丫鬟还是薇芯,小丫头很怜悯的让“伤心”的小姐独处,堡里的人也很小心的不要打扰了二小姐,以免刺激了二小姐,在这个关头生出事端。

虽然完全是他们庸人自扰,然是正中了曼疏的下怀。

不过,看着这些人的表现,有时候曼疏还真是想给它捣蛋一下,顺便帮祁安小小的报复一下。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没人能替别人做任何决定,她没有那么自以为是,她是曼疏,不是祁安,因此,她没有那个报复的权利。

喜筵就在第二天。

曼疏舒适的沐浴,然后用丹朱给她的宝贝们保养全身。

将长发披在身后晾干,拿出长嘴烟杆,享受的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

能让苍堡的人不顾祁安未归就执意举办婚礼,原因应该很明显了。

曼疏微笑,带着轻微的嘲讽和敬佩。

期待着第二天的喜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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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婚礼总是一团闹哄哄的热闹呢。

曼疏端坐在席间,慢条斯理的观赏着繁复的古礼,一面自斟自饮。

苍堡人脉很宽,大厅中汇集了天南海北的宾客,生意上的伙伴,江湖上的朋友,形形色色。

倒是传说中湛戟的师父青冥老人不在堂上,让曼疏稍微有些疑惑。

英俊冷厉的新郎和英姿飒爽的新娘正是天作之合,堂上的宾客轰然道贺,溢美之词和敬酒声不绝于耳。

曼疏微笑着,也端起杯子,向一对新人敬酒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