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太子现在便在跟前,他未阻止的话,也代表默认太子妃的话了?

木槿便对眼前这结果很满意,和善地微笑道:“咦,大家怎么还都站在外面?日头怪大的,咱们快进府吧!张氏,快扶慕容良娣进去呀!丁总管,快遣人去传太医,传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材,务必要让慕容良娣尽快复原,免得太子忧虑,皇后悬心!”

对着显而易见的府内权力更迭变换,丁寿额际手心尽是汗水,听木槿吩咐,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应了,急急令身边可靠之人去传太医。

明姑姑随在木槿身侧,眼睛笑得跟老狐狸似的,话却说得比木槿更要和善几分:“对呀,有什么缺的药材,只管和咱们太子妃要。一切静心调养要紧。算来良娣嫁入太子府已经九年了,至今未有所出,安知不是素日操心太过的缘故?或许静养个一年半载,便能给皇上添个小皇孙呢!办”

慕容依依给木槿突如其来的霹雳手段打了个措手不及,再不敢太过“病弱”,本已在张氏的扶持下勉强站起,听得明姑姑这话正中心病,如被人当胸击了一拳,身体一晃差点又栽下去。

许思颜冷眼看着嫡妻立威,明知她自有打算,再不好阻止。

此时听明姑姑提起慕容依依九年未有所出,他不由得心肠一软,抬臂便去扶慕容依依,柔声道:“依依,没事吧!”

慕容依依有苦难言,呜咽道:“依依没事,太子刚刚回府,赶紧回房休息要紧。”

那样贤惠地劝他离去,却紧攥着许思颜的袖角,目光泫然,依依可人…

许思颜正想着要不要亲送她回蟾月楼,再好生安抚她几句时,木槿已顿了身向他笑道:“大郎,快走吧!大约李公公也快到了,咱们得赶紧商议楼大人的事儿。”

她说着,只伸手一拉,已拉过许思颜,径自入府而去。

“太…太子!”

慕容依依手中袖角松脱,急要再去拽时,哪里拽得住?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耳边却依然在回旋着木槿亲热的称呼:“大郎…”

这几年来,许思颜威权日重,虽对她宠爱依旧,但雷厉风行之际连她父亲都暗生惧意,多少次提醒她,她的夫婿不仅是夫婿,更是太子,未来掌握天下人生死的一国储君。

她需曲意奉承,她需媚言承欢,她需收敛住所有贵家千金的骄狂任性,察颜观色做他贤惠得力的助手,以期未来是他最得宠的爱妃,甚至皇后…

她不记得她已经多少年没喊他表弟或思颜表弟了,正如他也已不知多少年没喊她表姐一样。

说的好听是良娣,是侧妃。

其实不过是妾,无法堂堂正正和他并肩而立的卑微的妾,没有资格再摆出表姐风范的妾。

而现在,另一个女子却那样坦然地唤太子“大郎”,比表姐表弟什么的亲切百倍的“大郎”…

她的胸口闷疼,阵阵地血气上涌,眼前天旋地转,若非张氏哭叫着紧紧扯住,险些再次栽倒在地。

这一次的“病弱”,货真价实。

沈南霜上前扶了一把,眼底有兔死狐悲般的同情,低低道:“太子妃…今日不同往昔了!良娣多保重!”

太子妃今日不同往昔…

慕容氏消息灵通,慕容依依自然也早已听到了一些关于太子妃夫妇的传闻。

说太子妃往日不过韬光养晦,实则精明机警;说太子妃与太子不似从前那样如同陌路;说他们已是真正的夫妻,两情款洽…

慕容家接连有人卷入谋逆案中,她本打算隐忍不发,待事情过去后,再和父亲、姑姑商量怎样对付这头披着羊皮的狐狸。

可如今算什么?

刚刚见面,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便已一败涂地。

一败涂地…

管事和侍从们悄无声息地从她跟前走过,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

仿佛她在一炷香时间里,由天仙变作了瘟神,沾都沾不得。

张氏抱住她,在后呜咽道:“良娣,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尽快去求皇后,让皇后做主啊!”

她的声音不敢高,牙缝里挤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低响:“小贱人欺人太甚,我便不信,皇后容得了她!”

着意深,看卿谈笑靖波澜(五)

7-276:02:332104

慕容依依定了定神,拖着沉重的步履慢慢往自己的蟾月楼走去。琡琸璩晓

她道:“我们先回楼吧!如今,姑妈只怕暂时顾不了我…”

沿路尚有府中侍从下人,见慕容依依走过,连忙低头屏息,恭敬行礼。

只是待她走得稍远,看她在乳母丫鬟们扶持下如风中落叶般的萧索身影,神色都开始有些异样。

无人不知太子盛宠慕容良娣。

俗有云,小胜胜新婚。此时正该互诉衷肠两相缱绻之时,她却在太子的默认下,被太子妃捋夺掌管内务之权琰。

并且,凭她怎样病弱无力,太子都没有相伴安慰,甚至轻易便被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妃叫走了。

一阵秋风吹来,有泛黄的梧叶飘下,隐隐伴着哪位老仆悠长的叹息。

“这太子府,变天了!”

-寂月皎皎首发

不知多久没踏足凤仪院的许思颜,被木槿一径拉入了凤仪院。

木槿惬意地喝着秋水奉上的茶,嗅着如烟熏起的龙脑香,见许思颜四下打量,才记起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办。

虽然同在太子府里,对于许思颜来说,却是个绝对陌生的地方。

她吐吐舌,将自己的茶盏递给他,环过他的腰轻笑道:“大狼,你看我这里住着可舒服?”

这凤仪院是她嫁过来前,吴帝许知言亲自过来挑的院落,自然宽敞华丽,清雅不俗,加上她自己嫁妆丰厚,明姑姑、青桦等闲来无事只想着怎样让公主过得更舒适些,于是一应陈设无不美仑美奂,极尽奢华,便是许思颜自己的卧房也有所不及。

许思颜正渴,遂喝两口木槿喝过的茶,眼光瞥过窗外,已带过促狭笑意,“也不一定。每日里推窗便见院里那两丛呆呆丑丑的木槿花,多扫兴!”

木槿怫然不悦,“嗯,木槿呆呆丑丑,于是你每日里陪你的依依动人、姗姗可人看牡丹芍药去!”

许思颜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我是说,我素常住在书房的时候多。”

木槿静了半晌,说道:“你在书房里找美人侍寝的时候也多。”

许思颜愕然,眼见她似要抽出自己手来,连忙握紧了,笑道:“我是说,我忙起来时,连自己卧房也常十天半个月不住的。除了宫里,便是书房里,总有忙不完的事。我看你也闲着无事,不如时常去书房陪我?我那里地方也大,夜间也尽可也睡在那里。”

木槿不屑道:“什么脏的臭的女人都睡过的地方,叫我睡?不然你天天忙你的去,我依然去宫里陪父皇下棋说话儿。”

许思颜早知她要强,再见识她今日手段,晓得今后自己后院不会那么太平了,便觉有些头疼;再往深处思量,品出其中酸溜溜的醋意,却又觉得欣喜。

他笑道:“嗯,我忙完了,也去陪父皇下棋说话儿,一家子聚在一处,多热闹!”

两人正说笑时,那边秋水过来禀道:“太子,太子妃,宫里的李公公来了!”

话未了,李随已在两名小太监陪同下缓步踏了进来,躬着身子笑道:“太子、太子妃可回来了!皇上真真牵挂了许多日子了!”

他说着,上前要行大礼时,许思颜已急叫人扶住赐了座,木槿早令人奉了上好的清茶来,笑道:“有些日子没见,李公公倒是愈发精神了!”

李随是当年跟着景和帝的心腹,当今的吴帝许知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年老,许知言本让他呆在宫中颐养天年,但李随是个歇不下来的,依然只在许知言跟前侍奉。许知言少了他也觉诸多不便,遂由着他呆在身畔,却免了他在跟前立规矩,连见了寻常王公大臣都不必行礼。

许思颜、木槿久知他与旁人不同,故对其向来敬重有加。

李随坐了,笑道:“这太子府老奴也来了许多次了,只想着到书房见太子,不想太子却来了凤仪院。”

外面引他来的侍从已不胜惶恐,只在槛外请罪道:“小人一时没打听清楚,小人之过…”

李随摆手道:“不妨不妨,原是老奴听说太子回来,腿脚跑得快,只顾往书房跑了!从今后…倒也记得要常来凤仪院瞧瞧。”

他的眼角笑得皱纹堆起,如打着旋儿的菊花,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已是说不出的欣慰。

木槿便有些脸红,忙岔开话头:“父皇近来睡得可还好?”

李随道:“还是那样。昨夜听说你们快回来了,倒是睡得还好,只是一早便醒了,这回儿大约还在补眠呢!我听得太子传话要见老奴,便趁了这时候急急过来了!”

许思颜点头,“李公公应该知道我为何匆匆请你过来吧?”

李随恭声道:“成卫尉先行到京,已和老奴说了。应该是为楼大人之事吧?太子请放心,楼大人被押在大理寺,但成卫尉已拿太子的名帖前去招呼过,应该不至于太受委屈。”

不至于太受委屈…言外之意,总难免会受些委屈。

许思颜皱眉,问道:“李公公大约知道这回是谁在父皇那边进的言栽诬我和楼大人吧?”

他们为楼小眠之事快马回京,但不知底细,也不敢冒然进宫为他求情。

宴琼殿,清尊酌下玲珑心

7-280:51:422058

近年许知言放手将朝政之事交给太子打理,只有太子委决不下或受到掣肘无从决断时才会出面干预。琡琸璩晓他看似温和沉静,实则心明如镜,坚毅果敢,并没那么容易听信馋言。

会在江北还混乱之际便下旨擒他回京,足以证明那进言之人的确有些凭据,成功地让许知言起了疑心。

果然,李随尴尬地笑了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这事可不只牵涉到太子和楼大人呢!”

他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下人,明姑姑顷刻会意,立刻将众丫鬟及门口的随侍一并带得远远的,返身关上门,亲自在外守着。

李随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是皇后娘娘亲自去见的皇上,同时带去了守静观的道士、松池驿的驿官,听闻还有若干驿卒和沿途太子住宿过的酒店伙计,都可以证明太子对太子妃甚是冷落,却每夜与楼小眠同寝一处,十分亲热。”

许思颜不觉沉下脸,恼道:“我与小眠多年至交,抵足而眠,彻夜谈心,便是通宵达旦又如何?那些人亲见我与小眠怎样了吗?”

李随咳了一声,苦笑道:“若只如此,皇上也不至于动怒。可那些人偏偏还说,太子妃与太子时起争执,却与楼大人异常亲密。太子四处微服私访时,太子妃与楼大人同处一车,行卧一处,形影不离…”

木槿再没想到此事还牵涉到自己身上,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什…什么?我和楼大哥?琬”

李随跺脚道:“这称呼也被人说了。都说太子妃似乎极喜欢楼大人,跟着他身边楼大哥长,楼大哥短,看都不看太子一眼。”

刚刚离开京城那些日子,许思颜与木槿不睦,却都与楼小眠交好,的确是实情。

许思颜皱眉叹息:“木槿与小眠的确合得来。但他们同处一车,是我的主意。那时木槿出了点意外,有伤在身,让她和小眠一处,原为方便照应。落到有心人眼里,果然没事都能说出点事儿来!”

李随道:“人心险恶,如太子与太子妃之尊贵,无事尚能生非,何况出了事,还被人抓着把柄呢!”

木槿不觉做直身,“把柄?从何说起?”

“咳,太子妃…钧”

李随似有些为难,将木槿神情仔细端详片刻,又看向许思颜。

许思颜也正瞧向木槿,眉目甚是柔和,绝无疑忌之色,只淡淡道:“无非是有人刻意制造的把柄吧?”

李随这才放下心,压低声音道,“其实若皇上见到太子、太子妃这般恩爱,大约也是不会信的。但那时传来的消息,太子、太子妃还在闹别扭呢!因为闹别扭,所以太子一个人去了晋州,把太子妃留在了泾阳侯府,楼大人似乎也借口查案留在了那里。”

“于是…那些人怎么说?”

“说…说楼大人与太子妃终日在一处,虽然门口都是心腹之人守着,瞧不见都在做些什么,但那说笑打闹声一直传到院外,便是聋子都听得到。又说楼大人身边一个美婢因撞破楼大人与太子妃的私情,被楼大人逼着跳了井…”

“…”

许思颜瞧向木槿。

木槿不自觉站起来,眉宇间已萦了怒意,冷声道:“璧月是泾阳侯的人,暗中偷阅楼大人公文,方才被楼大人责罚,羞愤跳井。何况她既跳了井,他们又怎知是因何被灭口,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来?李公公,传出这些话的人,其心可诛!”

李随连忙随她站起,陪笑道:“可不是这话呢!当时皇上听了便勃然大怒,欲斩了指证此事的泾阳侯府侍姬。可那侍姬指天立誓,说璧月绝未偷看楼大人公文,绝对是被楼大人灭口,又道她曾亲见太子妃卧于楼大人睡榻之上,由着楼大人轻薄她,且声声唤她‘小槿’…”

许思颜眸光蓦地一闪,扫向木槿时眼底已有一丝阴霾。

这“小槿”二字,连许思颜也只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才会唤出…

木槿又是羞臊,又是惊怒,寒声道:“这侍姬在哪里?何妨将她唤出来与我和楼大哥对质?”

李随苦着脸道:“这侍姬名唤黛云,她立誓所述绝无虚假,见皇上不信,遂一头撞死在武英殿里,以证实自己所言句句属实。后来皇上查证过,她在泾阳侯府是和璧月一起贴身服侍楼大人的,且身家清白,父母兄弟也未曾受人钳制,并没有撒谎的理由。她拼死陈情,只是为了还好姐妹璧月一个公道。”

屋内一时静寂。

木槿涨红着脸气得哆嗦,冷笑道:“果然好忠心的侍姬!”

李随见二人神色不对,连忙道:“其实若太子与太子妃从此相亲相爱,这些陷害也罢,流言也罢,终会烟消云散。若是皇上不再疑心,楼大人自然也能安然无恙。”

他抬头看看窗外,急道:“哎呦,想来这会儿皇上也快醒了,老奴还要回宫侍奉,先行告退!”

许思颜定定神,含笑道:“好,待父皇醒了说一声,稍晚我和木槿便入宫见驾,叫御厨备几样木槿爱吃的菜点。近来陪我赶路,委实辛苦着了!”

李随应时,木槿也压下怒意,笑道:“李公公且慢!明姑姑——”

明姑姑忙打开门,后向一招手,便见小丫鬟捧了一个包袱过来,呈到李随跟前。

宴琼殿,清尊酌下玲珑心

7-303:02:382172

木槿道:“明儿在江北,眼看天气转凉,我便记起李公公那老寒腿,恐怕入秋又会发作。鴀璨璩晓听闻全蝎泡酒喝可以驱风通络,活血止痛,又闻北地蝎子最为有效,所以我在高凉时特地为李公公寻了些上好的蝎药;另外还有庆将军送的两张雪虎皮,厚实绵软,冬日拿来做垫褥再好不过,也便送了李公公吧!”

李随大喜,连忙接过道谢。

木槿送他的这些并不算特别珍贵,但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天子近侍,既无儿女,又无野心,如今年老体衰,金银财宝便不怎么放在眼里。难得一国太子妃在外还能记挂着他,记挂着他的老寒腿,这份心意他便不能不领。

临出门时,他又悄声提醒许思颜道:“楼大人之事,太子若要求情,可缓着些说;但太子妃万万不可显出为楼大人焦虑的模样。再则,听说雍王殿下也一起回京了,他对江北熟悉,一路又常在一处,有些话倒是可以直说的。”

许思颜微笑道:“好,我待会叫人去请从悦,让他一起入宫。”

一时李随离去,木槿只觉头疼,遂回卧房揉着太阳穴思量楼小眠之事瑾。

许思颜紧随其后踏入房中,却见眼前卧房陈设典雅奢华,妆台床榻精雕细绘,帘帷羽帐随风轻拂,轻缈如天镜仙宫,看在眼里却着实陌生。

他走到木槿身畔,见她虽蹙眉发愁,但小圆脸大眼睛依然娇稚可爱,并无心虚藏私之色,翻涌的心思便安宁了些。

他揉揉她的发,低问道:“那璧月怎么回事?”

木槿摇头,“其实我也不知。或许真没偷看公文,但楼大哥不愿和我细说,我也便没有细问。楼大哥做事,必定有他的理由。”

许思颜叹道:“你便这么相信他?”

木槿反问:“难道你不信他?恰”

许思颜噎住,瞪他一眼道:“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比对我还要信任得多?还有,小槿是怎么回事?”

木槿只听得他说“小槿”二字便脸红,叫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分明是那个黛云不知受谁指使编出了那么一段话,宁死也要污陷我一回,我又能怎么着?这事别说问我,便是问楼大哥,必定也是一头雾水。

许思颜静默片刻,沉吟道:“我也不信小眠会轻薄你。他这人自己生得美,也喜欢美人,怎会看得上你?便是听你弹几支曲子也需闭着眼睛,省得看你模样会倒了胃口…”

“你…你…”

木槿再不想他这时候也要调侃几句自己的容貌,顿时又羞又气。

眼看待会儿要去见吴帝,她再不敢伸出指甲来抓许思颜的脸,只一下一下用力拧着他的胳膊出气。

许思颜疼得吸气,忙将她双手捉了,擒到膝前,继续问道:“小眠不会轻薄你,那你呢?”

“我?我怎样?”

“我原先待你不够好,你乍见了小眠那样的男子,不仅生得秀逸出尘,且又温柔,又体贴,又会陪你弹琴吹笛…”

许思颜的眸光幽深,俊美无俦的面庞快要贴到她的脸,声音越发地低沉,“对比之下,你大约也挡不住那诱惑吧?”

“你、你胡说!”

木槿怒视,待要挣扎着甩他一耳光,却觉腕上一痛,却是被许思颜捏得紧了。

他愠道:“便是我在胡说,难道父皇也会胡乱疑心?”

李随最后那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许知言对于太子还算放心,并不认为他真的会好色好到了男子身上;但他已着实在疑心木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