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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

花了差不多三四年的时间,在严正荣有心的挑拨之下,权氏兄弟俩的矛盾越来越深。而权世衡的行为也越来越放纵,越来越猖狂,越来越让权家老爷子心寒。而严正荣则在这个时候,假意向权世衡示好,并且有意无意间指导他要把权氏江山夺在手里,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才不会处处受制于他的大哥。

而这几年里,五术也各有各的境遇。

有人结了婚,有人生了子,有人的妻子怀了孕…随着他们的成家立业,权老爷子也遵循权家的老规则,让他们的父辈慢慢将权氏江山的重要脉络,一点一点地交给五术这几个接班人的手里。

要夺得权家,就要获得权氏五术的支持——这是严正荣告诉权世衡的。

于是乎,就有了权世衡当年邀请五术几个人在这个不受权氏监管的金三角,这个平台之上的第一次合作对话。

当然,五术怎么会为权世衡所用?异想天开!

他们的拒绝,这也正是严正荣事先料到的,他要的就是将矛盾激化到最巅峰。

一个方面,他故意透风给权世铎,让他知晓权世衡的计划。

另一个方面,在五术拒绝合作之后,他献计权世衡,用药轮丶奸了冷家长媳宝镶玉,并且施药使得五术都沾了她的身,从而让权世铎相信了五术,已经与权世衡混为一流,在勃然大怒之下,权世铎不仅把权世衡撵去了M国不准他再回来,也在气急攻心时,收回了五术在权家的势力,并下令解散了权氏五术,还狠心说出“从此,五术与权家再无瓜葛”这样的话来,以至于让他在临死前,还对此耿耿于怀。

一切都在按照严正荣的计划发展。

又过了几年,在一件件事情的铺垫下,权世衡的仇恨值也被引爆到了极点。终于,他在严正荣的帮助下,杀掉了大哥权世铎奸杀了大嫂,使得权氏家庭当年一度陷入危机,而他得到的利益也越来越大,野心越来越膨胀。然后,就在他准备验收成果的时候,不成想,权家老爷子却将家族的继承权给了孙子,并没有留给小儿子权世衡。

安排好一切,郁气攻心的权老爷子,也撒手西归了。

老头子死了,他们终于放了心。然而,他们原本以为要对付一个年仅9岁的小孩儿,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却万万没有想到,年仅9岁的权少皇身边高手如云,不仅有权老爷子给他留下的一批忠信人马,还有为他授业的四个师父,一个个都是狠角色,要拿下权少皇,半点都不容易。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十几年烽烟…

严正荣为了争夺权氏,一直在三条路线上跋涉和布局。

第一,他配合权世衡不遗余力地剪除权少皇身边的羽翼,并且多次组织对他的暗杀行动。

第二,他在某些国外势力的帮助下,成立了satan组织,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

第三,他唆使权世衡一直对五术进行“斩草留根”的行动。

所谓“斩草留根”,就是杀掉了五术的父辈亲人,通通只留下幼儿孤女,再暗中监控教导,等待他们长大,借用他们的手来干掉权少皇,并且夺得最后的胜利…

一个跨越了近三十年的故事,权少皇说得很慢。

占色也听得很认真,就像真把它当成故事来听一样。

或者说,人生本就如故事,故事也是人生。这一个又一个与她相关的故事,正如严正荣所说,一切不过起源于一场爱情。爱情这个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可以让人欢喜快活,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为了一场求而不得的爱,死去的人,无辜受到牵连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多得哪怕过去快三十年了,他们的灵魂似乎还未散去,也让他们这些小辈们,一直纠结在他们的故事里。

她与章中凯…

她与顾东川…

她与严战…

故事外的故事,怎一个纠结了得?

“严叔,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故事还精彩吗?”暗哑着嗓子,权少皇黑眸沉沉,声音似笑非笑,带着一种抽离于故事的轻快。

冷冷地瞄着他,严正荣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胡说八道!老四,看来,我给你开出来的条件太好了?你不喜欢养花种草的休闲生活,更喜欢埋尸在这风景秀丽的金三角?”

捏了下眉心,权少皇看着四周端着枪的satan组织成员,淡笑问。

“严叔,你真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了?”

严正荣没有肉的脸上,轻跳了几下,隐隐有了一丝笑意。

“我承认老四你很聪明,今天这一招釜底抽薪也用得极好。把我的人换了,把你的女人救走了。可惜,结果你平安带着人走出金三角了吗?愚蠢!”

说到这里,他冷哼了一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突然站起了身来,一步步走到平台边沿的悬崖边上,如同在指点河山一样,大气磅礴地指向了远方。

“老四,你知道这金三角有多少我的驻军?有多少我的势力?知道有多少是我的人马吗?本来,我准备给你一个好去处,再回头慢慢收拾你家权老五的,可你似乎迫不及待等着送死?”

权少皇轻笑着摇了摇头。

“严叔,你说你这人,干嘛这样虚伪?刚才不还说要让我养花种草做逍遥少爷吗?马上就反了悔。你直接说要我的命咱就不用这么墨迹了,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严正荣静静看着他。

“老四,有时候,我真舍不得你死。”

“哦?为什么?”权少皇大笑。

“斗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没了对手,人生会不会失去了乐趣?”

权少皇波澜不惊地捏了下眉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邪魅十足地舔了舔下唇,将面前的碗往里面推了一下,跟着站起身来,无视边上虎视眈眈的兵士们,他望着严正荣走过去,也站在了山崖边儿上,一字一句地说。

“严叔,你也算是一个奇人了。布局之精妙,布局时间之长,足够让我这小辈钦佩。可惜了,你算来算去,好像算漏了一点?”

严正荣冷笑着看他,眼神儿示意他说下去。

而权少皇只是笑着,越走越近,脚步越来越轻快,声音也越来越轻松。

“你说你千辛万苦夺下来的权氏江山,结果还不是得交给姓权的人手里吗?这样不划算吧?”

“战儿他姓严,不姓权。”严正荣重重一哼。

权少皇笑了,“他流着权家的血,他就永远姓权。”

“你什么意思?”严正荣沉沉厉喝之后,突然间像是会意了过来,猛地一偏头,看着一个个枪口已经转了向对着自己的兵士,大惊失色地望向了严战,“战儿,你!你…”

几个“你”字出口,他激动得嘴唇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这一辈子都为了林心纹,为了严战在操持打算。可以说,为了把权氏的庞大江山交到严战的手里,实可谓操碎了一颗玻璃心。而且,从情分上来讲,他也一直真真儿地把严战当成自家的儿子来看待的。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背叛他?

难道,真的就因为他姓权?

事情的发展太过突然,不仅严正荣吃惊,在场不知内情的每一个人,都惊愕在了山风里,良久动弹不得。占色也是,看着场上突如其来的变化,想到她在金三角与严战生活的这段日子,突然有一种诡异的梦境感,呆怔得像一尊雕像,怔愣愣看着严战发呆。

严战叹了口气,“他说得对,我姓权。”

严正荣瞪大了眼睛,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般,颤着手指向了占色,冲严战大吼。

“为了她,对不对?为了这个女人?战儿!我说过,不管她是你的谁,只要你要她,爸爸就会给你搞到手,你这…这又是何苦?”

占色心里微窒,望向严战。

而他并没有看她,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就慢慢地站起了身来,身姿矜贵地走了过去,并肩站在了权少皇的身边。

“父亲,那些故事,都是你们的故事。本该与我无关,我真的宁愿不知道!”

“你!你混蛋你。”严正荣气得声音直发抖,想了想,又使劲儿叹了一口气,想要挽回局面,“战儿啊,你不要听权老四他胡说八道!他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爸爸告诉过你的,是权家逼得我跟你妈妈走投无路…要不然,要不然我们怎么会让你在孤儿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不都是权家给逼的吗?”

“你不是为了锻炼我的意志吗?从小你不就那样训练我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忍人所不能忍,才得夺人所不能夺。这不是父亲你教的?”

“傻孩子!哪儿有舍得孩子吃苦的父母?”

“呵呵…”严战突然浅笑,勾了下唇,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脸苍白的林心纹,还有完全动弹不得的权世衡,举起手来指向他们,“我的父母,你是指他们两个吗?为什么我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为人父母该有的慈爱?”

“你,你们?”指着严战,严正荣嘴唇一直在哆嗦。

“战儿,你是铁了心,为了这个女人,不要父母了是吧?”

“父母…”严战突然苦笑,声音低沉得宛如呢喃,“曾经,我有过一对极爱我的父母,可,不是他们。当然,也不会是你。”

严正荣瘦弱竹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那气得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人真害怕一阵山风吹过来,就把他给刮跑了。

“你…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混账东西来?”

权少皇弯了下唇,拍了下严战的肩膀,眉头皱得森冷。

“严叔,其实你错了,你一直都错了。我们才是亲兄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而且,你当年对他做下的事情,真以为他就不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你开什么玩笑?”事情突转太快,严正荣气恨得,咬牙切齿。

权少皇浅勾了一下唇,慢腾腾地又近了一步,用只有他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低说了几个字。

一听这话,严正荣顿时脸如死灰。

然后,他手指着不远处满露古怪笑意的权世衡,对严战大声说,“战儿,那件事,是权世衡干的!我跟你说过的,跟我无关!”

“父亲,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严战突然笑出了声儿来,略一低头,“可惜,我长大了。我也没有让你失望,懂得了衡量对错与真假。当然,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所以,我准备现在就回报你。”

说到这里,他目光浅眯着望向了权少皇。

权少皇没有说话,突然冲铁手使了一个眼色。而从头到尾一声儿都没有吭过的铁手,突然面无表情地从身上掏出来一本陈旧得有点儿离谱的线装残本来,递了过去。

严战接过,递给了严正荣。

“父亲,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瞧瞧可好?”

颤歪歪地接过那一本破烂的旧书,严正荣表情突然一变,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摩挲着书页上泛黄的纸张,声音沙哑颤抖。

“这书,这书你是从哪里来的?”

权少皇态度轻谩的哧笑了一声儿,而严战也没有说话。

良久——

铁手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书是我的。”

严正荣调转过头,盯着铁手一眨不眨。

“你,你是…?”

铁手没有回答他,而他想了想,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老四啊老四,他才是你敢带几个人就闯进来的原因吧?”

权少皇失笑着,摇了摇头,“不!严叔,你把自己想得太重感情了。你这个人阴冷无常,我根本不敢保证铁手的身份能不能打动你。说到底,当年你为了自己的夺权计划而驱杀五术时,把严翊的父亲,也就是你的亲弟弟也逼得走投无路,逃到石市默默无闻地做了一名警察才得以苟活,这手段狠得简直无人能出其右。你说,我又怎么能指望你今天会为了侄子,放弃掉侵吞权氏的野心?”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转折得太过高端。

占色心怦怦直跳着,与艾伦默默对视,根本说不出话来。

铁手叫严翊?他竟然是严正荣的侄子?这事儿给闹得!

山顶的风,还在呼啸着吹,好像恨不得一朝儿吹掉这人世的残忍一般,声若咆咽…

良久,严正荣喉结上下滑动着,扫了铁手一眼,情绪比刚才稳定了不少。

“原来你们早就连成了一气,准备要报复我?”

权少皇笑,“这叫正当防卫吧?”

严正荣轻哼,不再理会他,目光再一次悲痛地望向了严战。

“战儿,你可真傻!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放弃的东西到底意味是什么?权利、富贵、地位、荣华,你这一放手通通都没有了懂吗?你帮了他,你又能得到些什么?傻孩子,你听爸爸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不管是权氏也好,女人也好,通通都是你的啊,傻孩子!”

严战黑眸深了深,闭了闭眼睛。

“父亲,感谢你为我付出的,也感谢你教会了我,什么才叫着残忍。而现在,你们严家,权氏的相术,有了阿翊在,不至于会没有人继承,你就安心吧!”

安心两个字,让严正荣瞪大了眼睛。

“不!战儿,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啊,傻孩子!”

严战长身而立,在山风里,姿势孤寂。

好一会儿,严正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在跨越了三十个春秋之后,他算天算地,会败给了一个小辈,而且还会被算计在自己培养的接班人手里。

归根到底,他还是败给了一个女人。

女人啊,她们才是男人的杀手锏。他有千军万马敌不过一句“他喜欢”,他为了爱情苦苦筹备几十年,结果又败在了爱情手里,而且还败得这么惨,败得这么突然,败得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儿余地。

“心纹…”

突然他转过头去,看向了林心纹,“你觉得我错了吗?”

不得不说,林心纹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一个十足十的狠角色。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她现在还能镇定如斯,还能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严正荣的身边去,面对着一片远方的空茫山影,用她最柔软的声音轻轻发笑,确实不简单。

“正荣,你没有错。大丈夫本就当有抱负,今天的结果,只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你真这么想?”伸出他枯瘦如柴的手,严正荣抚上了她的脸。

林心纹哪怕此刻狼狈,可气度看上去还是像做“权太太”的时候那么高贵。但她一眼都没有看权世衡,眼睛始终盯着严正荣凹陷的脸,一眨不眨。

“正荣,这些年为了我,你吃了多少苦我都记在心里。”抬手,她轻轻抚上严正荣的脸,沉默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又接着说:“你看看你,为了取信权世衡那个老王八蛋,你都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了?正荣啊,我值得吗?”

“值得!心纹,只有你值得。”严正荣眼眶湿润,将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

林心纹唇角带着笑,“还是他说得对,世间之事,本就是‘吾之蜜糖,彼之砒霜’,谁喜欢谁了,那都是注定的,不该去强求。正荣,我刚才就在想,如果当年,我看上的人不是占子书,而是你…这一切会不会都变得不一样?”

严正荣笑了,脸上皱纹深深。

“那谁知道呢?只怕也没有机会再试了。”

“是啊,好遗憾。”

“心纹。”严正荣深深地看着她,“我只怕不能再保护你了。”

“没事儿。”林心纹冲他笑,“正荣,我再也不需要人保护了。”

“好,那我…心纹,我先走一步!希望战儿能够醒悟!”

说到这里,他突然冲她暖暖一笑,抽回手来,在众人完全没法儿思量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跳下了身后的万丈悬崖…

众人伫立,静静不语。

这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夜晚,又一个人走向了他命运的归宿。

山崖边上,林心纹似笑非笑地看了半晌,好像没有一丝悲伤,慢慢地转身,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个什么东西来,向中间走了几步,在占色不远处站定。

“小幺,这个东西是你们的外祖父当年给我和你妈妈打造的赤金长命锁。我们姐妹俩,一人一个,一直都带在身边的,我只怕这一次是回不了京都去祭拜她了,麻烦你替我带给她…就说,就说做妹妹的,这辈子对不起她了。我们两姐妹的恩恩怨怨,我会到下面去,给她解释…”

她笑得很凄凉。

在这一刻,在这一秒,占色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无边无际的痛,夹带着一种汹涌而来的悲伤情绪。她立刻就判断出来,林心纹她一定想随着严正荣跳崖,这是在交代给她后事。

可…

她是严战的妈妈啊。再坏,也是妈!

而且,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嫡亲的小姨啊。真能忍心让她就这样去死吗?

一种血脉相连的亲情,让她几乎没有考虑太多就走了过去,伸出手接在了手里。

“好,你…”

然而,就在她拉住她想要劝解的那一秒,林心纹却突然拽紧了她的手腕,一个顺势往后一拉,就往悬崖外面扑了出去,凌厉的声音响得如同鬼魅。

“战儿,妈要为你除了这个小妖精,你才会懂得去争取属于你的东西…”

“小幺——”

“占色——”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呐喊,有人紧跟着就扑了过来。

不过,因为林心纹是严战的亲妈,没有人开枪,只是拼了命地想将占色从她的手底拉扯出来,而权少皇拧住林心纹的手腕都快掰折了,她也死咬着牙不松手,哈哈大笑着,呜咽一般哭诉。

“战儿,妈这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耳朵‘嗡嗡’叫着,占色几欲昏厥,看着三尺外的悬崖心尖儿发颤。

她这都是走的什么运?人人想杀的香饽饽?

其实这个地方,她很熟悉。

白天的时候,她还曾经坐在这里和严战聊过天,景色很美…

然而,此时,她的头顶上是林心纹那一张像千年老巫婆的狰狞笑脸,还有在她同归于尽地拼命拉拽下,黑洞洞的阴森和恐惧…

如果摔下去,只怕得…万劫不复了吧?

而章中凯的死亡盛宴,也将会有一个最完美的收宫和见证了。

突然——

她觉得身体一松,林心纹拽住她的压力没有了。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猜测是有人把她拉开了,正准备长吁一口气来庆祝新生,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两个身影就在她的面前滚落了下去。

“啊!”

悬崖下,是林心纹长长的尖呼。

占色惊惧之下,四处张望,还有一个掉下去的人是谁?

谁被林心纹拽下去了?

其实,说时迟,那时快,整一个混乱的局面,也不过短短十来秒的时间而已,占色她没有反应过来是情有可原。可是,等她稍稍喘过气儿来,那一口噎在喉咙里的郁气,就再也吐不出来了。她瞪大了眼睛,扑向了崖边儿上。

“哥——严战——”

脑子里突突地,她来不及清醒头脑,呼吸几乎停止了。

严战掉下去了,是严战掉下去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还在这里为了她使诈亲他的事儿发笑。

现在,他真的就从这里掉下去了?

凄厉的风声呼呼鼓动着她的衣服,林心纹的尖叫声已经消失了,山崖边儿上,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在风声里回响,在歇斯底里里的咆哮,在痛彻心扉的悲鸣。

“四哥,快救他,快让人去救他啊?他是我哥啊…”

“占小幺…”权少皇稳稳抱住了她。

可占色的脑子一片昏乱,什么也听不清。

面前,是严战矜贵俊逸的面孔,是他微微勾唇的浅笑。

其实,刚才在得知严战是他表哥的时候,她一直都不敢去回想。不敢回想她与严战认识的那一些过往。当然,主要也是不敢去回想关于在金三角里的这一段日子。他们同吃同睡,在这一段不合常理的光阴里,她虽然是被强迫,可她一直知道,自己真的并没有很讨厌他…

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再诈他,不会用手指代替嘴去吻他。

可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不可逆转。

不管是生命,还是罪恶。

章中凯如此,严战如此,严正荣如此,林心纹如此,还有很多在此事中枉死的人…他们每一个,如果可以重新选择,说不定都会选择不同的路。然而,生命偏就只有一次。

花谢了,还会再开。

人死了,再也不会复活。

她大哭着,跪在那里,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这漆黑山崖的惨裂,将这个夜晚映衬得凄厉而悲壮。而严战在她与母亲之间作出来的选择,直直撞入了她的灵魂深处,让她觉得用死都无法偿还他的情义。

心,痉挛着。

嘴唇,一直在哆嗦。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