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工作是疗伤的最好办法,的心情慢慢好起来。

隔日清晨,空飘着雨,灰蒙蒙的。

夏萋萋将陌桑送到火车站,前往广州的火车就要开,萋萋还在人群里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别看,叶尘薰没有来。”陌桑拎起行李踏上车厢。是的,他没有来,他不会来的…

“个叶尘薰,还真沉得住气!”夏萋萋着恼地跺跺脚,站在月台上冲陌桑挥手,“陌桑,定要好好的!”

放心吧,会好好的。因为是自己的选择,应该甘之若饴。

随着火车的前行,河流,树木,房舍,个城市的切飞快地被抛到后头。

身边的孩将MP3开得太大,听见里面传出的音乐,是那首《最熟悉的陌生人》:

“们变成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只怪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搁浅,沉默,挥手,

却回不神…”

陌桑默默地听着,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去摸,竟是满脸的泪水。

秦陌桑,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骂自己发神经,将颊上濡湿的液体拭去。

下着细雨的早晨,行人很少。路面湿漉漉的,折射着微弱的光线,平添些许凄冷。

叶尘薰没有撑伞,“垮叽垮叽”地踩着水,从火车站走出来。

阴沉沉的,仿佛要把人压扁。

“喂,叶尘薰,好巧啊!”抬头,是夏萋萋的笑脸,不怀好意地瞅着他。

他不动声色,静静站立,眉毛压着眼睛,眼神阴郁。

“既然来,为什么不现身呢?”夏萋萋缓和语气,“陌桑很希望能送,迟迟不肯上车,就是为等。”

“是吗?”叶尘薰脸是僵的,笑是硬的,“别忘,是提出分手的。”

“陌桑已经够别扭,偏碰上个更别扭的。”夏萋萋佯怒地瞪他,“叶尘薰,还是不是人啊?”

“难道因为是人,就要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的脸色紧绷,表情僵硬,“对来,到底算什么?像甩块抹布样,分就分!”

夏萋萋迟疑再三,还是决定出事实:“从北京回来的那中午,陌桑撞见和祝采茴在起!”

叶尘薰脸错愕。原来如此!陌桑,为什么不呢?突然变得冷漠和疏离,他束手无策,也曾猜想过种种原因,却做梦也没想到是个!

“陌桑的脾气,应该很清楚。”夏萋萋叹口气,“自尊心强,固执倔强,而且在爱情方面,占有欲超强。是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将摆在第位,也要求把当作最重要的人,不能容忍有半欺瞒半忽视。”

叶尘薰诚挚地:“相信,不是成心要欺瞒,和祝采茴根本没有什么。”

“相信,但是陌桑不相信啊。毕竟,和祝采茴曾经有过那么段。对和顾楠的过往不能释怀,也同样不能…”

“那为什么要逃呢?逃能解决什么问题?”

“早就过,是只鸵鸟。”

是的,是小鸵鸟。他直都知道。当碰到不能解决的事,不想面对的人,逃避是唯的办法。

“叶尘薰,如果还爱着陌桑,对段感情仍有留恋和不舍,就去广州把追回来吧。否则,真的要重投顾楠的怀抱。”夏萋萋异常认真地,“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不定,顾楠就盼着呢!”

叶尘薰眉头蹙在起,眼眸变得锐利深沉:“夏萋萋,为什么要帮?仅仅因为是陌桑的好朋友吗?”

夏萋萋凝视着面前个俊朗帅气的人,想起另个熟悉的身影,股凄凉的情绪爬上心头。

“青梅竹马的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童话样纯净美好。“着,嘴角勾起丝冷涩,酸楚的笑意,“虽然没有资格充当主角,却也想看到个大团圆的结局。”

“叶尘薰,希望能让如愿以偿!”眼中浮起泪光。

“会的。”叶尘薰给夏萋萋听,也给自己听,“不会让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就样失之交臂。”

半夜突然醒来,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

叶尘薰来到客厅,站在窗前抽烟。

少陌桑,家里空空落落,他彻底成孤家寡人。

离开他已经十多,可屋子里依然有住过的印记。环顾整个房间,冰箱上贴满冰箱贴,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餐桌上散放着德芙巧克力,喜欢吃甜食;电视旁贴着摇控器频道数与电视台的对应表,是的笔迹,娟秀纤细。

不管睁眼还是闭眼,他都能看见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甚至开始怀念煮的那碗让人难以下咽的面条。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不知道身子该侧向哪边,两边都没有人,突然觉得米八的床太宽。

陌桑走的时候太匆忙,东西并没有收拾干净。冰箱里有做面膜剩下的柠檬,浴室里有的“生之水”,鞋架上有双粉红缎面的真丝拖鞋,还有扔在桌上的幸运草手链,连同扔下的那句话:“份幸运,不配拥有,还是送给别人吧。”,起在空气里弥漫着。

叶尘薰坐进沙发里,看到茶几上放着个红丝线如意,中间镶着张纸片。顺手翻开,是张照片,陌桑站在个公路限时速的牌子旁,手指着牌子上的“限时速六十公里”。陌桑总是抱怨他开车太快,担心他出事,是用来提醒他小心驾驶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挂在他的车上。

谁陌桑没心没肺,神经大条?其实,心细如尘,温柔体贴。

感动,在瞬间袭来。叶尘薰摁灭手中的烟头,掏出手机。刻,突然很想听见的声音,也没想好电话接通后要些什么。

他拨陌桑的手机号码,忙音,直无人接听。

看看墙上的时钟,深夜十二,尚在梦乡里。定是没听见,他样安慰自己。

但叶尘薰是个多疑的人,又鬼使神差跑到楼下的公用电话亭给拨。

电话才响两声,就被人接起。陌桑在那头狐疑地问:“谁呀?”

醒着,只是不肯接他的电话!叶尘薰顿感挫败,粗声句:“对不起,打错电话。”就把电话挂。

回到客厅,他重新燃根烟,陌桑,真的不肯原谅吗?

陌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谁时候打电话呀?睡眼蒙胧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接,对方就挂断。

陌桑正要去看来电显示,手机第二次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谁呀?”

——“对不起,打错电话。”

可恶,扰人清梦!陌桑气呼呼地将手机塞在枕头下面,继续蒙头大睡。

彻底亮,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拉开窗帘,骄阳似火,刺得人眼睛发痛。广州不比S城,夏日的阳光从第道开始,就是炙热的。

在儿住个多星期,陌桑和当地人样,养成早晚冲凉的习惯。

在浴缸里放满水,陌桑慢慢地躺下去,柔软而温热的水,让每根神经都松驰下来。涂上沐浴乳,用块海棉慢慢搓揉,使全身起泡。

突然想起有晚上,在浴室里洗头,叶尘薰正好走进来。怕弄湿袖子,艰难地抬起手,勾着头对他:“怎么办?洗不到后面。”

“个可以效劳。”叶尘薰笑着,将的长发淋湿,用洗发液轻轻揉搓,温柔地按摩的头皮。

“叶尘薰,怎么洗得么好?”阖着眼,慵懒地问。

“因为经常练习。”

“?”倏然睁开眼,颈项僵硬起来,“和谁练习?”

“猫啊。”他发出声轻笑,“小时候家里养只猫,经常给它洗澡。”

“好啊,把比作猫!”娇嗔地转身,濡湿的长发打在他脸上。

“别动!”叶尘薰抓起那把青丝,送到鼻端嗅闻,然后霸道地:“嗯,是叶尘薰的,入侵者,格杀勿论!”

想着想着,听到外面的手机响,以为会是叶尘薰。从浴缸爬起来,光着脚跑出浴室,怕自己错过那丝希望,不顾切地去接。

脚下滑,重重地摔在地上。顾不得疼,拿起手机,里面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赶紧查找未接来电,看到个不熟悉的电话号码,是广州本地的。

难道是顾楠?到广州十多,都没有找过他,因为不知道见面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有时候,相见争如不见。

电话再次响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深呼吸,等电话响四声后,才接起,用轻柔的声音:“好。”

“陌桑,么温柔都不像!”久违熟悉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是…顾楠吗?”陌桑忍住激动的情绪。

顾楠停顿下,慢慢:“陌桑,既然来广州,为什么不和见面?”

“想很久,还是不要打扰。”

他沉默很久,然后幽幽地,“以为,至少们还是朋友。”

陌桑开始沉默,不知道该什么。

——既然早就已经分手,不应该再依赖。些话,又不出口。

“今气很好,想不想去哪里玩?”顾楠自顾地,“广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以给作免费导游。而且俗话,食在广州,还能带去品尝美食…”

陌桑忍不住开口:“顾楠,不再是小孩子,别拿些吃的玩的来引诱。”

电话那头,顾楠轻轻地笑。

“在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害怕打雷,躲在桌子底下的小生。”

“讨厌!”陌桑抗议地大叫,“人家早就不怕打雷!”

顾楠很开怀地笑出声。

陌桑也笑,心底有丝温暖轻轻划过,感觉很久没有么轻松,么开心。

时光逆转,好像又回到过往,回到那无邪的青春年少。爱情尚未开始,切无法触及,也无法伤及。

挂电话的时候,顾楠轻声:“9钟,在越秀公园门口等,不见不散。”

陌桑洗完澡,顶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开始换衣服。突然发现自己许久没有化妆,个周日的上午,精心打扮,想让顾楠看到个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自己。

让失恋见鬼去吧!个多月的阴霾,竟然扫而空。

在越秀公园门口,陌桑见到分别5年的顾楠。他个人靠着墙不知等多久,看到,立刻站直身子。

他已经摘掉眼镜,穿件棉质蓝格子衬衣,依旧斯文俊雅,但与学生时代相比,显然成熟许多。

穿过马路,迈着轻盈的步履,走到他面前。顾楠从头到脚,迅速而敏锐地扫描番,立刻察觉的不同。

以往,陌桑扎个小马尾,件短T恤,配条宽松的运动裤,或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从不刻意打扮。如今,的头发长,松散的、卷曲地垂在脑后,袭粉色长裙,在阳光的照射下,面颊红润,双眸清亮,唇上涂着粉色唇彩,像娇嫩的花瓣,惹人怜爱。

第次发现,也可以有样种美丽,优雅清新之中,散发着小人的温柔甜美。

顾楠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那刻,他真的很想拥入怀。

陌桑却在两步之外停住,仰着头看他,:“顾楠,都没变。”

他摸摸鼻子,郑重其事地:“却变很多…”

“的意思是,变老?”打断他,狡黠的眸子带着笑。

不,是变美,艳光四射,楚楚动人。因为叶尘薰吗?是他的爱让脱胎换骨,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记得陌桑奶奶在世时曾经过:“大十八变。家桑桑以后定会变得很漂亮,会由毛毛虫变成美丽的蝴蝶。”

去世前几,老人家似乎有所感应,拉着他的手,念叨地:“顾楠,是个好孩子。如果有不在,要替照顾桑桑。在个世上,唯放不下的就是。不要让孤伶伶的个人…”

奶奶,对不起,当年的承诺,没有兑现…

他想着,心中升起股模糊的,难以言喻的忧伤。

顾楠,还是丢不下,放不开!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又要退让呢?如果不提出分手,现在已经是的妻子。

“顾楠!”扬声唤他。

顾楠回身,看到陌桑站在冰柜前边:“请吃冰淇淋吧!要什么?,蛋卷冰淇淋,最喜欢吃。”

他愣,僵住。么多年,依然没有忘。

陌桑手里举着两块冰淇淋朝他走来。

耀眼的夏日阳光中,他看不清的面容,只见个纤巧苗条的黑影越来越近,不由得眯起眼来,让的影子在瞳仁里逐渐清晰。

他又何曾忘记过?生动的表情,灿亮的眼睛,左眼角下那粒泪痣,还有发脾气时翘起的嘴,的颦笑,都仔仔细细地刻在脑中。

命运又次把送到的面前,顾楠,不要再放手!

那,在电话里哭着:“度以为得到幸福,可是,原来它是海市蜃楼,在夜之间就全部碎掉!”

他的心也跟着碎掉。叶尘薰,怎么可以让流泪,让伤心,让不幸福?

星期,叶尘薰回趟家。叶妈妈见他,就问:“小秦呢,怎么没和起来?”

“出差。”他轻描淡写,企图蒙混过关。

“们是不是吵架?”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无精打采的神情,逃不过母亲的火眼金睛。

叶尘薰不愿继续个话题:“妈,累,想回房睡下。”

“去睡吧,等饭煮好,叫。”母亲的眼中充满疼惜。自从和陌桑拍拖以来,他总是明朗愉悦,很少看到他如此沮丧疲惫。

叶尘薰进卧房,重重仰倒在床上,以胳膊枕着头,瞪着花板发呆。

枕上有股淡淡的清香,“生之水”的味道。

耳边是梦呓似的慵懒低语:“阿薰,用生之水的香水,是不是很香?”

转过头,看到枕上有根头发,细长而卷曲,是陌桑的吧?他拾起来,捏在手里把玩。陌桑,忘吗?曾经过:“是叶尘薰的,入侵者,格杀勿论!”

也许是强悍,霸道,但是对的爱,矢志不移,从来没有改变。

叶尘薰翻身坐起,对面墙上的照片映入眼帘。他觉得有些异样,揉揉眼睛,然后就看见加勒比海盗造型的自己。

肯定是搞的鬼!照片上阳光帅气的翩翩少年,在的妙笔下,变成丑陋的独眼龙。

他瞪着那张照片,有些哭笑不得。秦陌桑,总是做些出人意料又孩子气的举动!

仔细看,照片旁边还有行小字:“薰,爱么多年。如果不好好爱,就是只猪!”

叶尘薰被击中,动不能动。

是的,陌桑,是猪!们相互暗恋么多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可以在起,却不懂得珍惜,斤斤计较,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心力交瘁。要知道,样纯粹的爱情,生不可能出现两次!

就像夏萋萋的,青梅竹马的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童话样纯净美好。但是,因为太过纯粹,不含杂质,缺少韧性,它也脆弱易碎,只有跨越怀疑和伤害,才能最终修成正果。

陌桑,等着!让来拯救对爱的信心,拯救们的爱情…

顾楠果然兑现他的诺言,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有空,他便带着陌桑在广州的风景区游逛,品尝粤菜和当地的特色小吃。

晚,他们坐在家粤菜馆里。陌桑喝下大杯啤酒,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顾楠,谢谢,几带四处玩,又管吃管喝的,真是麻烦。”

“干嘛对么客气?”顾楠苦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们什么时候变得么生分?”

陌桑已有几分微醺,眼波流转,语速放慢许多,反而平添几分妩媚的娇憨。

“有个问题,直想问,要老实告诉,不许撒谎!”

“什么问题?”顾楠盯着酒杯中澄黄的液体,其实已猜到要问什么。

“现在有没有朋友?”斜睨着他,眼睛灿灿亮亮。

“没有。”他身子往后靠,深陷进椅背中,缓缓摇头。

“为什么啊?”笑嘻嘻地问,“几逛街的时候看到,广州的孩子很时尚漂亮。而且,条件么好,部门经理,有房有车,定很抢手…”

“爱情是要讲究缘份的。”顾楠坐直身子,对着的眼睛,“几年,接触过不少孩子,也相过亲,但没有个能让有心动的感觉。”

“眼光不要太高嘛!”依然吃吃地笑,“再蹉跎下去,就要成为孤家寡人!没听过句歌词吗?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陌桑!”他唤,在扬起的烟气腾腾中凝视。

“嗯?”陌桑本能地回应,睇着他的神情,既单纯又娇媚。不知道,对他形成怎样的魅惑。

“其实,都不孤独。虽然们分手,但仍然觉得就在身边。每次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就想着什么时候,也带来尝尝。到什么好玩的地方,就希望有能和起去。见到什么喜爱的东西,就想着也给买个。5年来,就是样度过的。原本以为,永远没有个机会。但是现在,的心愿实现,能和分享真的很快乐。所以,陌桑,应该是谢谢…”

顾楠得又快又急,还微微有些喘息,似乎怕阻止他下去。他贯苍白的面颊因酒精和激动而涨红,双眸清亮明澈,乌黑的眼珠浸在水气中,令陌桑突然觉得害怕。

是的,害怕,因他在自己面前流露的热烈,因他声音中的颤栗,更因他话语背后隐藏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