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意料之中的,赵冉冉翻完白眼又笑眯眯,一副任宰割的嘴脸,等他提要求。

左绪也看着她笑,“还是算了吧,明天出院请我去吃顿好的就行。”

这还是腹黑左吗?就这么放过她了?是个人都不相信。

左绪苦笑,这丫头真是让他吓习惯了,自己这贱毛病真得改改,“我真不骗你,你帮我把剩下那些海鲜粥喝了,我不喜欢吃虾。”

赵冉冉战战兢兢的喝了。

晚上,左绪大发善心没有让她守床,赵冉冉回家休息,拨江潜电话拨到下半夜也没接通,自己躺在被窝里越想越委屈,不知不觉就哭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是被脸上痒醒的,越抓越痒,赵冉冉起床照镜子一看,吓了一大跳,满脸小红疙瘩。

这是怎么了?是被眼泪怄着了?

赵夫人看到女儿的模样也吓了一跳,赶紧找出止痒药膏给她涂上。

“好痒啊妈。”

“这孩子,别挠,赶紧去医院。”

赵冉冉心想行,正好让左绪给看看。

在公交车上接到左绪的短信,说是已经办好出院手续等在大门口了,让她送他回家,再伺候一天,晚上请他吃饭。

赵冉冉没心情给他回,使劲揉着脸,不敢用指甲去挠。

到医院时已经觉得整张脸都涨起来了,特别难受,她看到左绪赶紧跑了过去。“左绪,你快帮我看看脸,好痒好涨。”

左绪一看,密密麻麻一片小红疙瘩,两边脸颊已经遍布满了。“你怎么搞的,把头仰起来。”

赵冉冉听话的仰起头,还闭上眼睛。左绪低着头捧住她的脸,用手指按压面部红肿的地方。

“昨天吃什么了?”

“昨天晚上吃的白菜炖猪肉。”

“没有过敏源。中午呢?”

“你剩的海鲜粥…”

赵冉冉幽怨的睁开眼,左绪挠头了。

“都怪你。”

“对对对,怪我。”左绪忍着笑,“就是普通的过敏,呆会儿去买只药膏就可以,你别动,我帮你按按。”

赵冉冉又把眼睛闭上,仰着脸,左绪低下头,离的很近,心想,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这动作,这表情是意味邀请吗?

“冉冉,你说,如果有人从背后看到,会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赵冉冉摇摇头,“不知道。”

“接吻。”

“美死你了。”

“我现在要吻你,你也躲不开。”

“那可不行,我只让我男朋友吻。”

左绪听了挺不舒服。“还挺忠贞的,我要是吻你了,你怎么办?以身相许?”

赵冉冉马上接口,“我宁可以死表清白。”

左绪想在手上用点劲儿,可到底没舍得,自己磨了一会儿牙。

普通海鲜过敏的症状就是起疙瘩,从脸开始,严重会遍布全身。

左绪给她揉了揉发涨的地方,顺便揩揩油,刚想放开她时,突然一股大力捏住他的肩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跌出好几米远摔在地上,左绪立刻感觉后腰刚刚拆线的伤口又裂开了,他忍着没呼痛出声。

赵冉冉被眼前的境况吓呆了,见江潜前额上包着一块纱布,双眼几近浸出血,浑身灰扑扑的,上下起伏着大口喘气。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几步上前,照着左绪的腰部又踢了一脚,左绪滑出去两米远。

赵冉冉想起左绪身上的伤,惊了扑了过来,挡在他身前,大声冲江潜喊,“江潜,你发什么疯?”

江潜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又向左绪进攻,弯腰想把他拎起来。赵冉冉想到左绪的伤,不能再让他伤势加重了,不然这人情债是还不完了。

她死命抱住江潜不让他动,心里因为照片事件仍旧难受异常,因为遭遇危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再加上几天没有联系到他受到的委屈。赵冉冉咬着嘴唇,拳头一下下打在江潜的胸口上,一边眼泪流了下来。

这两人像是都在跟对方较劲儿,撕扯在一起,却紧闭嘴巴半点声音都不发出来,一个委屈,另一个更委屈。

江潜都要疯了,那天她挂了电话之后,本来打算当晚就来找她的。可是匡伟的一个借调把他招回了特种大队。

深山老林,地形繁复,几名新上任的特战队员被困在里面不得解救。内,不熟悉地形,外,有重重亡命徒包围,匡伟身负重伤不能参与营救,于是他找到了曾经跟他多次进入老林,熟悉此地地形的江潜。

营救行动只用了两天,可路上却耽误了不少时间。江潜回到炮团,没来得及换下衣服就跑到S市找赵冉冉。

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把他心里搅成一锅粥的女人,无比幸福的仰着脸,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抚,或者还有…亲吻。

他看到了他抚摸过的脸颊正在被另一个男人精心的占有。

难怪她在电话里故意找碴儿生气,原来是这样,他想杀人。

江潜毫不温柔的抓住赵冉冉的手腕制止住她的动作,紧紧盯住她的眼睛里,有伤、有委屈,还有没掉下来的亮晶晶的液体。

赵冉冉感觉不到四周任何一点响声,只倔犟回视他,眼泪滴落的无声无息。

这些眼泪颗颗砸在江潜的心尖儿,巨痛无比,他想把它们擦掉,心里的气却满溢,他不可能舍得对赵冉冉动粗,哪怕是遭到背叛,于是一腔怒火只能发泄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并没有用大力就甩开了赵冉冉,一只手轻松拎起正要站起来的左绪,几乎脚离地面。

赵冉冉再次冲过来抱住江潜的胳膊,半点语言也没有,只一味去掰开他的手,挠也好,咬也好,她不能让他的一时冲动毁了两个人。

江潜感觉不到手上的痛,可那痛却真实存在,转移到他的心上,痛和着血,压抑绝望。

终于把左绪解救下来,赵冉冉把他护在身后,看着江潜,说了见面后的第二句话。

“你走。”

江潜不动,眼睛里突然干涩的难受。

是谁说的细心呵护换得举案齐眉,他动了心,爱了人,换回的却是她把另一个男人保护在身后。

报恩也好,真心喜欢他也好,江潜以前并不在乎赵冉冉为什么愿意跟他在一起,为什么愿意喜欢他。可现在他想问她,你把我当成什么?难道真是为了报恩才愿意搭理的人吗?你不怕我难过的想哭吗?

可是他也明白,就算这样,他还是希望有生机,舍不得,真真的舍不得。

平静的、孤注一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冉冉你让开。”

她还给他的是更加护住身后的人。

江潜看她紧张的样子,心尖儿上那一片阳光轰然倒塌,只剩下被巨大的绝望笼罩。一直知道自己劣性,她跟着自己有些委屈,所以小心翼翼,把她摆在最上面的位置,可到底还是不行,不相配就是不相配,原来是一直奢望了。

江潜眼里一片死寂,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往上挑,“赵冉冉,你真当我没了你就活不了了是吗?”

赵冉冉的神色动了动。

江潜抬起头看着天,“你说一声就行,不用这样。报恩?都什么时代了。我江潜救的人多去了,压根就不记得以前那些事儿,所以就没稀罕过报什么恩。”

赵冉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江潜故意说的轻松,“行了,就这样吧,祝福的话就别指望我说了,你也用不着。”

说完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听到身后那个男人喊,“这事儿没完。”

江潜嗤笑出声,他没有回头,不敢,生怕再看一眼会更狼狈。

第二十二章不是她,不行!

江潜走了好久,赵冉冉一直僵在原地不能动。

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不想分手,更不想因为误会而分手,江潜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狠的下心连解释都不听呢。

赵冉冉有些措手不及,呆呆的看着扶住她的左绪,好像没有意识,喃喃,“我不应该赶他走,对吧?我不应该打他,我应该生气,应该质问他这几天跑哪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还应该跟他解释。你说对吗左绪?”

“冉冉你别这样。”左绪心里难受,却不能说,更不可能劝她巴巴跑去解释。

“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不难受了,冉冉不要再想,会过去的。”左绪轻轻蒙上她的眼睛,将她搂进怀里。

会过去的。

赵冉冉不这样想,对这段感情她没有付出吗?可能别人看到的都是江潜一直是剃头挑子,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她也动心了,而且绝不可能像他一样说放弃就放弃。

她想找机会跟江潜好好解释一下,她跟左绪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喜欢的是他,这是事实,不会变。

可江潜那天那样决绝的离开,赵冉冉也是个女孩儿,还是个被江潜惯出毛病的的女孩儿,她放不□段去主动求和。

这样的状态迅速使她变得沉默起来,脸颊不断消瘦,显的弱不经风。

赵智略想从中插一脚彻底分开他们,可到底不忍心他姐。想要帮忙让两人和好,却被赵冉冉制止,她这样跟他说,“小弟,你说我矫情我认了,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被误会的滋味不好受,你帮我把他的工资卡给二哥,让他帮忙还给江潜。”

她想赌一把。

江潜的状态比赵冉冉还要差,几乎每日与烟为伴。营长怜他失恋,故意给他放水,只是无意间看到整夜坐在办公室里,当日曾经意气风发的八连长再不存在时,心里总是跟着惆怅。

情字伤人,没心没肺的江潜被伤成了一个深沉的不会笑的男人。

江潜开始成熟。

邓永涛劝过他,让他好好找赵冉冉谈一谈,虽然江潜只字未提分手的原因,事实上他最近也没说过几句话,可他不太相信那样的女孩儿会因为几天打不通电话而胡搅蛮缠闹分手。

江潜把手机带在身边,训练时带着,睡觉时也带着,白天的训练任务徒然增加,手下一拨人苦不堪言。

会好起来的。

江潜一直这样想,但事与愿违,他只有在耗尽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后才能入睡。可无奈体质太好,所以多数的夜晚都是一个人呆在赵冉冉曾经坐过的沙发上吸着烟发呆。

晚饭后又是一个无聊的开端,江潜照例躲在办公室里。

最近可没人敢朝乎他,他是沉默了,那是没有暴发的突破口,要是有,一个不小心容易弄出人命。

江潜也享受这样的安静,歪在沙发上准备歇一会儿,这时,敲门声却响起了。

他不爱搭理,那拨人以前可没有这臭毛病,抬脚就踹,他这门换好几个了。如今倒是学会敲门了,战战兢兢的招人烦。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江潜睁眼看了一下,是张雨。

“有事儿?”

张雨点头,“有。”

“进来坐吧。”

江潜翻出一包茶叶,给张雨冲了杯水,然后两人开始相对无言。

十几年的兄弟,突然变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天,张雨主动打破沉默,动作小小的把一张工资卡推到他面前。

江潜看了一眼,冷笑,心脏的跳动却仿佛能冲出胸膛,一股无名怒火涌上。

“你们…怎么了?”

江潜哼笑,“如你所愿了。”

张雨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如我什么愿?我哪句话不是为了你们好。”

“行了。”江潜站起来懒懒伸腰,“告诉她,她能做的事儿我也能做,我也不是非她不可。我江潜要是再没脸没皮去缠她,我他妈就不是人。”

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着牙吼出来的,眼里又酸又干。

江潜像是在跟赵冉冉置气似的下了这样的决心,第二天就宣布各方人士帮他解决个人问题。公告一出,也不管真假,还真是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儿,最近他一直忙这些来着。

……

江潜把杯里的饮料吸的‘滋滋’作响,放下空杯四处看了一圈,有些百无聊赖。对面坐着的女人一直自顾自的乐。

这是他四个月来的第九个相亲对象。

个体小摊主,卖零碎小饰品的,人长的比赵冉冉还要靓几分,就是没有她身上那股招人喜欢的劲儿。

江潜抬头看了看那女孩,别开眼,不想再看下去了。漂亮是漂亮,可是总有种不对味儿的感觉,台历上的明星还漂亮呢,可在他看来,不但没有真实感,更没有触碰的欲*望。

“江连长,给我讲讲你在特种部队的故事呗。”

江潜皱起眉头,他不太想说话,可这姑娘是个话娄子。眼下两人处一个星期了,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之前电话里江潜就光当听众,现在有些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那都是机密,不可能跟不相关的人提。”

姑娘也不介意,乐呵呵的,江潜也觉得这实在是个脾气好的,之前也有那么两三个没见光死的,谈了几天之后,个个让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吓的打退堂鼓了。

也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走了桃花运,还真就让他碰上了这么个脾气好的,可是,耐心没有,早几个月前就不知跑哪去了。

中饭时,两人去了家小炒店,江潜叫了几个菜之后,闷头吃起来,没一会儿,几碗饭干进去了,几盘子菜也是底儿朝天。

对面的姑娘像是要赶上他的速度,吃的也挺快,脸红扑扑的。

江潜又招服务员叫了两个菜,自己吃饱了,点了根儿烟吸起来,神思飘的有些远。

最近一直忙着相亲了,刚开始还憋着口气,可越来越觉得没意思,到现在,连应付都有些做不来了。

有的时候看着别的姑娘像是能看到另外一个人,月牙眼、小梨涡,明晃晃的笑容。想到那天牛逼轰轰的对张雨说‘不是非她不可’,此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摇头了。

相了这么多,不是没有比赵冉冉强的,真有几个不错的,可是不对,她们不像赵冉冉。

江潜突然发现,如果不像赵冉冉,他绝对提不起兴致,他只想找个赵冉冉那样的,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小酒窝,一样的小矫情,最好名字也叫赵冉冉。

可如果真有那样像的一个人出现,江潜想想,还是不行。什么都像,可她们还不是赵冉冉,他就想要赵冉冉,不是她,还真就不行。

江潜带头把一桌子菜扫荡光之后就想回部队,邓永涛昨天就告诉他,让他今天晚上去家里吃饺子。

江潜把烟一掐,“小贾,我下午部队还有事儿,得早些回去。”

姑娘愣了愣,“哦。…那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

江潜歪着头组织语言,话说的很慢,“这几个月都不太有时间,马上要元旦了,接着就过年,年前还有一批战友要转业,所以…”

姑娘听明白了,这是不想处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钻石级别的王老五。不过她笑的挺难看,临分别之前跟江潜说了一句,“我不是姓贾,我姓甄。”其实她也不姓甄,故意这么说的。

江潜愣了愣,笑了,“对不起啊,那…再见,小甄。”

临回去前,江潜在县里买了几斤虾,又挑了一堆小食品,回到部队直接去邓永涛家。

邓指导员亲自来给开的门,两只手全是白面,腰上还系了条围裙,把他迎进来后先派活,“赶紧过来擀饺子皮儿,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可江八连哪是他能支使动的,江潜理都没理,打算先去找邓小丫丫来玩一玩。

刚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就传来‘哎呀,死了’一声吼。

江潜脑袋一转,看到这家女主人,胖乎乎的邓夫人。

“你老公让你去帮他包饺子。”

邓夫人压根不信,“我老公说今天让你包,我可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