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杨康有些不耐烦，但碍于段正烨在这里才没有发作。
“看了就好，不然你又会以为我骗你的。”莫明龙为难的讲：“段元帅给了我这么多好处，我很想配合你们把那支笔录破解出来，但你也知道，那是由56位数组成的密码，这两年我被你又是逼问又是刑讯，再加上刚才电磁干扰，我脑袋现在还是晕的，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密码是什么。”
莫明龙这么说也毛病，56位数字，光背下来都不是件简单的事，他这两年被当傻子似的关着，还时不时接受暴力非常规的刑讯，脑子还清醒倒有鬼了。
杨康摸不准他这话的真实信，便看段正烨，看他怎么处置。
段正烨看着莫明龙，迟迟没有发话。
莫明龙意识清醒的很，只是他现在还不愿意说。
在几人都沉默时，段正烨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从哪里打来的电话，段正烨看了眼杨康，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老板，有什么事吗？”段正烨走到阳台上才接起电话，声音多了分恭敬。
“关于总统府入侵事情，我确实不知情，不过老板您放心，我会拿出方案的。”
段正烨的这个老板，就是国防部长，他的顶头上司。
“什么？我不是很明白，莫明龙不是死了吗？”段正烨惊疑，看房间里忙碌的人，又看外面周围的情况。
听他说了会儿的段正烨，脸色很难看，最后还是讲：“好，老板，总统府的事就多劳您照顾，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莫明龙给你送过去。”
段正烨挂掉电话，脸色阴睛不定，想老板要莫明龙做什么。
“段元帅。”杨康见他迟迟不进去便出来找他，怀恨在心的讲：“段元帅，我看莫明龙根本是骗我们的，既然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们干脆把他杀了！”
杨康想了这么久，还是认为这么做最保险。笔录解不开，就是支废笔，再把唯一知道那些事的人杀掉，是最稳妥的事。
段正烨看了会儿杨康，摇头讲：“不能就这么把他杀了，不然我们之前的时间都白费了。”“杨局长，你把莫明龙给我，我会让他把密码说出来的。”
听到他要莫明龙，杨康立即警备起来。“段元帅，我们当初说好的，一起来做这件事。”
“我当然没忘。”段正烨没空跟他虚与委蛇，直接讲：“你把莫明龙给我，43区的重建事宜就由你带队，到时你把43区这个城市建设好，还怕老板不提拔你？到时别说是军界，国务官员位置都随你挑。”
“那我就先谢谢段元帅了。”
**
陈暖收拾课本准备下课，见旁边的应衢还坐着不动，就好奇问：“应衢，你是要回公司吗？”
应衢慢不经心的收拾课本，听到她的话也未抬头。“还没决定。”
“那我一起去吃饭？”一个班级，睡在隔壁，不一起吃饭才奇怪吧？
陈暖的身份虽然公布了，全世界都知道她的性别，可穿的衣服还是男装，不过还好校服是统一不分男女的，她穿着倒没所谓，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她把面具摘掉了，用这张脸告诉大家，她是个女孩。
应衢拿着书起来，微俯视着陈暖，看她纯澈毫无其它意思的眼睛，微微点头。
陈暖看比自己高出半截有些冷傲的应衢，有些疑惑，却没有说什么，带着满肚子不解出了教室，去校园外面的餐馆。
应衢在C大不算校草也能是系草，虽然整个系就这么几个人，但还是不可否认他很帅，并且他神秘的背景被人扒了出来，学校里有不少女生偷偷给他塞情书。
现在学校的女同学，见他又和陈暖出去吃饭，嫉妒得想冲上去围攻陈暖。
陈暖明明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应衢不放？这种浪费资源的，就应打死。
心大的陈暖，只是想叫人去吃饭，就这么纯粹，而这段时间乐正宇可能是被她说的，也不见人影，所以造成他们成双成对的局面。
直到走出学校大门，陈暖回想刚才那些同学哀怨的眼神，后知后觉的问：“应衢，她们是不是喜欢你？”
应衢没说话。
陈暖看他忧郁的样子，咂舌。“你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这好像不太可能，你那么忙。”
“小暖。”应衢停下来，叫住自说自话的人，在她望过来后，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讲：“我以后都不来学校了。”
“啊？”“为什么？”
“这里已经没有我留下来的价值。”应衢说得极为冷淡绝决。“我走了，再见。”
陈暖还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他走到路口，坐进那辆超级限量版的车里。
仰着头看他车消失茫茫车流里，陈暖垂头叹气。“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突然没胃口吃饭的陈暖，看了看四下的同学，准备回陈氏。她要去找长官，她要求安慰。
应衢怎么可以这样，还以为她终于可以有个同学了，还是发小，谁想他半路把自己扔下了。
陈暖真有点想哭，同时也在想她这段时间太多愁善感了。
从同学扒出的那些信息里，她知道应衢是个很成功的商人，他来C大的原因她清楚，他离开C大原因她也清楚，有什么好伤感的？她要想见，还是可以去他公司找他，或打电话约出来？
陈暖饶饶头，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去。
她刚走到路边，还没站一下，手都没伸起来，一辆悬浮车就停在她面前。
看这钢铁一般的车身，和军字开头的车牌，陈暖想这又是哪路人马。
陈暖在车窗往下滑时，微探头，看到是谁后有些惊讶。“庄柯？”
庄柯打开车门，做了个上来的手势。
刚想上去的陈暖停下来，戒备的问：“庄大校，你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吃个饭。”庄柯趴在车窗上，看了眼她手里的书。“古文学系？看来传闻一点不假，你这个全星第一的状元，选了快要被淘汰的大冷门。”
“冷门是冷门，不代表一定会被淘汰。”她这个系是很神圣的，谁说它坏话，她跟谁急，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一样。
“古地球即将被列为禁星，你这个系离淘汰只是时间问题。”
“它一定不会被列为禁星！”
“这又不是我说的，你跟我急有什么用？”庄柯看她围护的样，忍不住笑道。“上车吧，我们先去吃饭。”
“不去。”陈暖压着眉，坚决不跟说古地球和古文学系坏话的人出去。
“那就当是你请我好了，做为你的救命恩人，请顿饭总可以吧？”
陈暖直视他眼睛，看不出他打什么主意。“这是你开的条件，那说好了，一顿饭后两清。”
“成交吗？”
“成交！”
陈暖正因为应衢走了难过，就有人送上门来陪她聊天吃饭，还能抵了救命之恩，她哪能不答应。
不过不知道庄柯打什么主意，陈暖戒备仍没解除。“既然是我请，还请庄大校找个地方停车，我知道这附近就有家很不错的餐厅，我们去那里吃。”
“你先上车。”庄柯打开了车门。
陈暖只得坐进去。“就一顿饭，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庄柯看她规规矩矩的系安全带，笑容加大。跑倒不怕，跑多远他都能找到，他让她上车，就是想看她坐自己的副驾驶位。
在附近找了停车的地方，陈暖便和他去开学时和乐正宇长官一起去的那家餐厅。
还好现在是学中，同学们没有那么有钱，再加上时间还早的原故，这次不用排队。
陈暖轻车熟路的带着庄柯上二楼，努力的想着等下该聊什么话，没有注意到服务员恭敬的喊她二少爷。
庄柯看了眼服务员，进到包厢的时候问陈暖：“这是你家的产业？”
“不是。”要是陈氏的，上次就不用排那么久队了。陈暖坐下来，客气的让他点菜。
庄柯随意点了两个，似根本不是因为吃饭来的。
陈暖疑惑看了他下，向服务员点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便琢磨庄柯来找自己的用意。
庄柯在她看自己时，给她和自己倒了两杯茶，轻笑着讲：“陈二少，你对人都是这么充满好奇的吗？”
“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陈暖坦然的承认。“未知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确实如此。”庄柯端起茶杯喝了口，也探究的看她。“所以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的怪兽是怎么回事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陈暖听到他的话，稍稍放心了。“有怪兽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陈二少有点健忘，你要是不记得，我可以让部下把记录芯片送来，让陈二少回忆回忆下。”
“那就麻烦庄大校了。”陈暖决定先装傻到底。没有看到视频带，就有可能是他骗自己的，她才不上当。
庄柯觉得有趣，饶有兴趣的看她一本正经的脸，想她看到视频带时的反应。
那天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她被咬一只野兽咬着，小小的她像卷缩在那只巨型野兽的怀里，血流了一地，任谁都以为她死定了，可她没有死，现在还无坚不摧的和他抗争着，企图将那件事蒙混过去。
“那个芯片很珍贵，带出来不是很方便，我想陈二少你也不想它流露出去对不对？”
“你想怎么样？”
“陈二少要是想看，我可以带你回去，顺便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参观一下机甲部，我想那里和你见过的部队会有所不同。”
陈暖放下拿茶杯的手，直定的看他。“你主要是想说前者还是后者？”
“自然是后者。”
庄柯说的肯定及理所当然，让陈暖一下不知怎么接话。
他前期说了这么多，又是救命恩人又是胁迫的，就是想让她去参观机甲部吗？
“不过我可以保证，机甲部有你想要的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她哪都不会去！”门被大力推开，陈少军冷冽的声音随之流淌进来。
陈暖惊得反头，看到真是陈少军，第一反应是想扑过去蹭，第二反应是…长官是在生气吗？
庄柯则神色如常，对进来的陈少军客气讲：“陈少将，要一起吃饭吗？”
陈少军扫了眼庄柯，视线落在陈暖脸上。
陈暖被他眼神给勾引去，乖乖的去到他身边，对庄柯讲：“庄大校你刚才说的，等我以后有机会再去。”
庄柯听到她的话，脸上又挂起健朗的笑。“随时恭候。”
黑着脸的陈少军同样客气又绅士讲：“帐单我已经结了，庄大校你慢用。”
庄柯见他们两个离开，看桌上还没动的菜，坐下来慢慢吃。
他不是乐正宇和应衢那些小年青，所以这饭还是能吃下去的，可吃到一半也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吃好了才走。
而被陈少军拉出去的陈暖，兴奋的追着问：“长官，你是不是在生气？是不是？”
陈少军：…
“你和庄柯见面做什么？”陈少军把激动的陈暖塞车里，开始审问她。
“是他来找的我。”
“他找你，你就和他一起吃饭？”
听到这话，陈暖笑得更诡异。“长官，你是不是在吃醋啊？”快说快说嘛，她想听。
陈少军看她发亮的眼睛，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无力。“我生气你很高兴？”
“不是啊，你为我生气，我就高兴。”
小白眼狼，他哪次生气不是和她有关？陈少军揉了下她头，开车回家。“以后少和庄柯见面。”
“因为他是男的？”
陈少军板起脸。“一些政治原因。”还有一些原因，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陈暖想到刚才庄柯叫她去看机甲部的事，还真信了陈少军的话。
在准备把庄柯手上那芯片事情跟陈少军讲的陈暖，手机响了。
是冷瑜！
陈暖看到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她还没找他算帐，他倒找上门来了！
接通电话，张嘴刚要咆哮的陈暖，话凝结在嘴边。
陈少军察觉到她异常，在她魂不守舍的连手机掉了都没反应时，担心问：“怎么了？”
“…肖青死了。”
第一章 生猛的小兽
肖青死了，她出生后第一个关心她的人，她复仇路上真心帮助她的人，无缘无故死在办公室里。
陈暖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空落落的心在看到躺在冷瑜怀里的肖青时，双腿发软，感觉周边天旋地转，若不是陈少军抱住她，她早跌在了地上。
这个办公室四面是书墙，以前颇具文化气息，现在更像是用历史的灵魂所堆砌，而暖黄色的灯光不再柔和，只觉寒冷阴森。
冷瑜抱着肖青坐在地上，脸色诡异冷寂的平静，看着肖青的眼睛满含深情，可散出的死亡气息却叫人不寒而颤。
肖青死的很平静，脸上看不出难受的样子，连惊慌都没有，身上唯一的伤口，是额中那颗子弹。
血原本弄脏了他的脸，现想是冷瑜把它擦干净了，伤口则随着生命的逝去而凝固，使他看上去还是那个朴实善良的照料员，献身博物馆的管理员以及馆长的肖青。
陈暖怔怔的看着肖青，想到737科研站的事，反头抱住陈少军哭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都很少哭，即使是遇到各种的嘲笑的不公平，甚至是陈胜牺牲她都这没有，这次她是真的崩溃了。
肖青是她心里不可代替的人，教会了她什么是善良什么是丑恶，也许他对每个实验者都是那么温柔的，可只有她一个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最后，深刻明白他是怎么一样的人。
737科研站的人都该死，但唯独他最不应该，陈暖自记忆恢复后，就从没想过对伤害他，相反，她怕季煜城加害他，总是尽量的减少和他见面次数，努力的想要继续隐藏他，可为什么她都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还是这种结果？
陈暖此时深深的后悔，在这条复仇路上，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现在如果再给她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听肖青的话，不要报仇，不要和他们对抗。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肖青死了，肖青死了。
陈少军紧抱着她，听她突然哭的这么伤心难过，心里隐隐作痛。这是他第一次见小孩这么脆弱，就算是那么寒冷艰难的南极，瘦得跟猴子似的她，都是只生猛的小兽，随着长大除了粘他，更是从没见她为了谁哭过。
听她抽泣的声音与胸前的湿润，陈少军能感到她的无助与六神无主，只想将这只受伤的小兽保护起来，让她再也接触不到痛苦。
陈少军看着冷瑜怀里的肖青，深吸了口气。“冷瑜，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六点。”冷瑜看着肖青的眼睛很深情，可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太过异常。他说完看趴在陈少军怀里哭的陈暖，犹豫了下，喉结滚动，张嘴干涩又轻声的问：“小暖，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爱肖青，可能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或是玩腻了少年转向他这个大叔，可没人知道他有多认真，认真到…在塞特星球买了房子，就等着有一天他同意了，去那里结婚养老，他想即使以后肖青老的动不了，也还可以握着他的手，送他走。
今天他就是来跟他说这事的，提前来到博物馆，经过一翻阻扰进来后，看到的便是他趴在桌上，血流了一桌，然后滴在地上的场景。这一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陈少军听冷瑜的话，感到手臂里的小孩僵硬了下，便安慰的放开她。“陈暖？”
肖青的事陈暖没有告诉他，但以冷瑜的话来看，她和肖青关系不浅。
陈暖紧抱住陈少军，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愿出来。
陈少军在推了几下后，放弃了。“六点正是闭馆的时候，那时候人流大多是要离开这里。找找这附近的监控，看有没有可疑人员。”抬头看四周的陈少军，说完着问冷瑜。“你报警了没有？”
“没有。”冷瑜轻轻的放下肖青，站起身在四面书墙上搜索了圈，随后把椅子搬到其中一面书墙上，从书与书的夹缝中间取出个针管大不的摄像头。“这是我确保能找到肖青时放的，现在看来它起到了用处。”
陈少军颔首，还是存在很多疑惑。
冷瑜没报警，显然他知道些什么，而答案应该在陈暖这里。
陈暖在哭了阵后，悲伤一下转为怒火，这股怒火在她心里底熊熊燃烧，让她通红的双眼便得十分暴怒与凶狠。
“没必要报警，也没必要看监控！”陈暖挣开陈少军的怀抱，看着肖青眼睛微眯，目露凶光。“因为他是737的照料员。”
冷瑜不知道737，他看着陈暖，等待她给答案。
陈少军则有些惊讶。
737科研站是她灾难的开始，在有李东鹏和季煜城等这些人后，很难想像陈暖和737当中的一人关系这么好，好到…为他哭泣。
陈暖没有看他们的反应，握着拳讲：“我会找出是谁杀害他的，一定会！”这条路已经开始走了，就没有回头路，而且现在她退无可退。
“737是什么？”冷瑜声音微沉。“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陈暖想到频频向自己打听肖青，甚至要和自己以此做为交换的冷瑜，她不确定是不是该告诉他。肖青死了，她难道还要再连累一个人？可冷瑜是真的爱肖青啊，他想知道爱人是怎么死的，这种热切的渴望她怎么可能拒绝。
“冷瑜，这件事远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它比我已知的还要复杂百倍，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你是想说有生命危险吗？”冷瑜看着肖青无畏的笑了下。“没有了他，生命又还有何意义？”
陈暖看他神情微怔，没想冷瑜是认真。“737科研站是一个由幻想开始，由天使计划而结束的科研站…”
陈暖没有瞒他，把科研站与肖青的事都告诉了他。在说到肖青送自己项链时，陈暖忍不住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