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既然步、步行云不是你的亲、亲生父亲,那步、步遗珠一、一定就是你的化、化名。”他认真地望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诱惑着她说出真话。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遗珠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答道:“我叫明鸢。”

  花御一见自己猜对,不禁心中一喜。待听到她的名字时,又不禁泛起几分疑惑,“姓、姓氏呢?”

  “你可不要得罪进尺了啊。”遗珠警告地眯了眯眼睛。

  花御一一想也是,既然遗珠隐姓埋名,肯定就是不想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他这样逼问她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不管怎么样,他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多,这一点让花御一感到兴奋,“明、明鸢。鸢、鸢儿。真、真好听。”

  “你别乱叫!”遗珠责怪地瞪他一眼,又朝车外望去,“要是冯将军和你一样听力出众怎么办?”

  花御一一句话,就把遗珠吓得魂飞魄散,“跃、跃然的、的确听、听力过人。”

  “你!”遗珠现在恨不得扑上去,用针把花御一戳成个马蜂窝。

  “不、不必担心,跃、跃然是自、自己人。”

  花御一说着攥住遗珠的手腕,美其名曰“针眼无情、注意安全”。

  遗珠恨恨地放下了手中的绣花针,恶狠狠地说:“你会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

  花御一想了想,也是,当初他们在鲁国皇宫里遇到的那批刺客,好像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现在基本已经推断出来,是遗珠在燕国得罪了什么人,才隐姓埋名跟着步行云跑了出来。

  所以她才这样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从不主动提及自己的过去。

  只是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得罪什么人啊?

  杀人?不可能,她连杀一只鸡都不敢。

  放火?这个倒是有可能,小孩子不懂事嘛…

  花御一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极了,“你、你放心。”

  遗珠余怒未消,“我放什么心?”

  “有、有本王在,不、不会让你出、出事的。”

  花御一这话不是口说无凭,每逢生死关头,他的确都挺身而出,竭尽全力地保护她。

  遗珠心头一暖,禁不住放缓了语气,“你…你也别那么傻,打不过就跑嘛,别总让自己受伤,知不知道?”

  花御一将她一把扯到怀里,笑吟吟道:“你…你这是心、心疼为夫了?”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不、不要脸!”遗珠挣脱不得他的怀抱,只得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去看他。“还为夫呢,我看你和我爹爹也差不了几岁,为父还差不多!”

  他看着她害羞的样子,没忍住冲动,低下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亲。

  “你、你爹哪里、哪里有本、本王这么帅、帅气。”

  遗珠触电般地松开手,正要起身,谁知花御一忽然按住了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

  他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她却觉得足有一整年那样漫长。

  “你…流氓!”遗珠又慌又乱,不禁在他胸前捶了一拳。

  花御一理直气壮:“谁、谁让你不、不肯给本、本王承诺?为、为防逃跑,本王总要收、收一点押金。”

  “押金你大爷!”遗珠又要打他,却被花御一握住了手腕。

  “还、还要收、收一点利息。”

  “你放手!”遗珠不好意思了。

  花御一偏不放,就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遗珠做着无谓的挣扎。

  听着车厢里时不时传来的各种动静,冯跃然闭了闭眼,受不了地别过了头。

  到了云山脚下,他们就不好再乘马车,而是改为步行。

  遗珠身娇体弱,才走到半山腰,就已是气喘吁吁。

  花御一凑上去要扶她,遗珠看了一旁的冯跃然一眼,怎么都不肯依。

  冯跃然只好抬起眼,快步走在前面,丢下一句,“我什么都看不到。”

  遗珠真是被他们两个气笑了,只得遂了花御一的意,挽着他一起走。

  好不容易到了月老祠,已是正午。

  只见祠口有一对门联,上书:“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身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这幅半文半白的对联,看的遗珠莫名脸红起来。

  花御一却是瞅着那幅字直乐,还特意指给她看。

  “殿下,”遗珠沉着脸唤他,“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嗯?”

  “你希望自己招人喜欢一点么?”

  花御一连连点头。

  他从没有和女孩子亲近过,正愁着不知该怎么拉进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遗珠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害得花御一经常心里没底,不知道她怎么想。

  “那就先把门牙收起来。”

  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而不是一个让人尴尬的结巴。

  花御一慢慢地合上了嘴巴,委屈地跟在遗珠身后。

  这间月老祠规模不小,前殿供奉着月老相,后殿绑着各种各样的红线,都是来到这里游玩的情侣还有小夫妻绑的。

  红线一两银子一根,简直就是漫天要价,但花御一还是眼睛都不眨地买了三根。

  遗珠疑惑道:“买三根做什么?”

  “给、给跃然啊。”花御一理所当然似的说。

  冯跃然简直想要吐血,“多谢殿下美意,末将还不想孤独一生,就不把自己和自己绑在一起了。”

  “哈、哈哈!”花御一这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尴尬地干笑两声。

  他环顾四周,选了一个最好的位置,打算绑上自己和遗珠的红绳。

  谁知道遗珠竟然已经走远了,到另一边去抽签文。

  花御一连忙拉住她说:“你、你去哪?”

  “抽签呀。听说这里的签文很准的。”

  “先、先绑红线。”他将手中的红线递给遗珠一根。

  “殿下要和我一起绑?”

  花御一连连点头。

  遗珠看着那根红线,为难道:“可咱们才认识多久啊,就这么私定终生,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不、不草率!你你你、你二、二爹都答应了!”

  “什么二爹啊!殿下别乱说话。”遗珠责怪地看他一眼。

  花御一耐着性子哄她,“好好好!你、你爹!成、成了吧!”

  遗珠犹豫着,接过了那条红线。

  花御一为了一枝独秀,选的位置很高。遗珠够不到,只能由他抱着上去。

  可是如果想要增加高度,花御一就得抱住她的腿。那么她的屁股,就会对着花御一的脸…

  这画面太美,遗珠不敢看。

  “那、那我背你。”花御一说着便蹲下-身,往自己背上拍了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花御一的背影,遗珠忽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蹲在地上,让她爬上他宽阔的背。

  遗珠心中一酸,心底忽然涌上难以言说的感动。

  花御一与她萍水相逢,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却愿意这样纡尊降贵,放下身段来背她。

  遗珠的心里,忽然一片温暖。

  她轻轻地趴在他的身上,不等花御一催促,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花御一淡淡一笑,站起身来。

  他的那根红线,他已经绑上了。遗珠的那根,必须由她亲手绑上,才能灵验。

  花御一抬眼望着,只见一束光线之下,遗珠那双白皙如玉的双手穿梭在数不清的红线之间,仿佛撩拨在他的心上。

  他情不自禁地喉咙一动,竟不舍得放她下来了。

  遗珠绑好红线,见他还不肯放自己下来,不禁在他肩上轻轻捶了一把,“还不放我下来!”

  “嘶…疼!”花御一故意倒吸一口凉气,提醒她自己身上还有为她而受的伤。

  遗珠却不吃这套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打的是右肩,殿下伤的是左肩。”

  花御一嘴硬道:“转、转移了,不、不行么!”

  “行行行,殿下开心就好!快放我下来呀。”

  “不不不、不放!”花御一像个小孩子似的,指着那两根红线说:“你你你、你看,你都把我,把我缠住了!”

  遗珠:“…”

  就在花御一以为自己又要挨打的时候,脖颈间却忽然传来一阵暖意。

  竟是遗珠把自己的头,轻柔地靠在了花御一的身上。

  花御一怔住了,立刻浑身僵直,不能动弹。

  “你你、你…”

  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害得花御一浑身一抖,双手发软,差点把她丢了下来。

  遗珠轻笑道:“如你所愿,还不成么?”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花御一就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别看他一个劲地往她身上粘,真的亲热起来,他会比谁都害羞呢!

  绑完红线之后,脸色比红线还红的花御一和遗珠手牵着手去求签。

  可是求来的结果,却叫花御一不大满意。

  不,应当说是极其不满意。

  据解签的人说,遗珠这一两年都没有姻缘,而且感情会多受磨练,不会一帆风顺。

  花御一听了就炸,揪起解签人的领子说:“放、放、放…”

  遗珠怕他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个“屁”字,实在太过不雅,就给一旁的冯跃然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架着花御一出了月老祠。

  “他他、他!他胡、胡说八八八、八道!”

  都出了月老祠的门了,花御一还不忘回头骂上一句。

  遗珠无奈地说:“签文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殿下又何必同他们较真呢。”

  花御一愁眉苦脸地看着遗珠,“可、可是…”

  可是他听人们说,云山的签文很准的。

  如果他真的没办法顺利娶到遗珠,那该怎么办?

  相比于暴走的花御一,遗珠本人倒是淡定许多,“别可是啦,我好饿,我们快些下山吃午饭吧。”

  花御一被他们拖着下了山。

  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他认真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签文就算是准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顺利有顺利的娶法,不顺利也有不顺利的娶法,似乎没什么关系嘛。

  只要最后站在遗珠身边的人,是他花御一就好了。

  到了山脚下之后,花御一终于调整过来情绪,不再纠结于此事了。

  三个人在山下简单用了点午饭,因为云山所在的地方是郊区,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大酒楼,只有一般的小饭馆。

  遗珠要了一碗猪肉荠菜馄饨,肉质鲜美,荠菜清香。再撒上一点麻油、辣椒和香菜,简直就是完美。

  吃完午饭,他们便踏上归程。

  花御一看着她手中即将完成的荷包,羡慕地问:“能、能不能,给、给我也做一个?”

  遗珠假装没听见,不理他。

  “鸢儿?”

  一听他这么叫,遗珠就坐不住了,“你别乱叫!”

  “我、我就叫!”

  “你再叫我扎你了!”

  “你、你扎啊!”

  遗珠见他这么烦人,不由怒从心生,真的要拿针去扎他的脸。

  花御一的后背紧紧地贴在车壁,已经退无可退了。他只能死死地闭上眼睛,一脸生无可恋。

  遗珠看着他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便是禁不住笑了。

  她将手中的绣花针反了过来,将尖锐的那一边冲着自己的手心,然后用针的另一端在他鼻子上点了点。

  她点一下,花御一就颤一下,点一下,颤一下,十分好玩儿。

  等到他发觉她在玩儿他的时候,花御一忽的睁开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遗珠听见他柔声说:“以、以后没、没别人的时候,就、就让我那么、那么叫、叫你吧,好、好不好?”

  遗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