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含泪。

“那是谁?”

楚天华嘴角严重抽搐,敢情不是王家入不了他的眼,而是天下所有女子,在他的眼里全是青菜萝卜啊!

“时候不早了!”肖芳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我该上路了!”

“师兄!”楚天华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这还不到午时,这么急干嘛?”

肖芳华眉头皱了皱:“我只答应你在这里住了一天,现在一天过了,我要去找小花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呀,京城还有好多地方,我还没带你去呢!就再留个几天吧?”只要别再继续傻找下去就好。

“没空!”他大步跨出屋子,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师兄!”楚天华一惊,只差没扑过去抱大腿了,他的脑袋咋就不会转弯呢!“你就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京城?好歹我们师兄弟数十年!”

“忍心”肖芳华脚步一顿,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揪了他一眼,觉得又不对,加上一句:“绝对!”

“…”石化,这啥人呀这?

“放手!”他欲甩开他的手,楚天华却抓得更紧了。

“这是师傅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呀!”楚天华道:“他让我看到你,无论如何让你留下,不让你继续犯傻下去了,难道你还想找一辈子不成?”

“与你无关!”

“师兄…”哀求!

“放手!”

“师兄!”泪求

“再抓着,我凑你!”

“师…”跪求。

“咳咳!”两声咳嗽在旁边响起,打断两个大男人的拉踞战。仆从一脸窘迫的站在旁边,话说他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楚天华噌的一下立起,刚刚还痛哭流涕的样子,瞬间变得正经无比,仿佛刚刚那一幕是人家眼花:“什么事?”

声音低沉,稳稳当当,仆从上前一步,对刚刚那番精彩的变脸,视而不见,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公子,清远侯爷想要求见公子!”

“今天没空,不见!”他眉头一皱,挥了挥手道。

“可是清远侯说,他是特意来请您入朝,共商国计的!”仆从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而且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什么国家大事,老子家事都还没处理好呢!给我照轰出去!”楚天华声音一厉,明显已经不耐烦。

仆从这才应声出去!

待他一走,楚天华立马一步拦在了前方,张开两手侧举着,一脸坚定的道:“师兄,师命难违,今天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跨出前门一步的!”

肖芳华脸色一沉,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当真?”

他只觉心底一寒,咕噜吞下口口水,却不得不死撑着:“当…当然!”

绝对不让他出前门。

“好!”出乎意料的,他居然点了头,在楚天华还在惊愕的当会,突然一个潇洒的转身,边走边道:“我走后门!”

语落,身形一闪,院内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只剩下一个张开双臂的身影,目瞪口呆的立在满院的桃花林中,风化如石。

然后,泪流满面,师傅,我对不住您老人家!

前门!

“什么?岂有此理!你知不知我家夫人是…”

“陈无!”君思低声喝斥,阻止正要上前理论的随从。看向只拉开一条缝的大门,眼神微沉,对应门的人道:“既然楚公子事物繁忙,那在下也不便打扰,告辞!”

说完,轻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一旁的袁清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随即跟了上去。步行到马车旁边,才低声道:“看来这个神算子,可不如聂立好对付?”

君思淡声道:“一分钱一分货,能请到此人,花多少功夫都值得!”

“你还打算再来?”袁清一愣。

“你也说过,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又岂能错过?”

袁清看了她坚定的眼神一眼,无奈的叹一声,不再出声。

君思走了几步,正要转出巷口,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那栋大门紧闭的房子,略一迟疑,心底隐隐升起一种莫明的感觉。

“怎么了?”见她永永不动,袁清问道。

她一阵晃乎,刚要回答,突然见那围墙之内,好似有什么影子正飞驰而出,绽蓝的仿佛与天空同化。心口刹时一紧,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向前急行两步,再细看却什么也没有!

“夫人?”陈无也疑惑的出声。

君思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是眼花吗?转过身,淡然的回道:“没什么,走吧!”

这才起身进了马车,不想,不边处的旁门,一个蓝色的身影,正推门而出,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马车缓行!

耳边不时传来渲闹的声音,这里是京城,亦是大庆最繁华的城市,她在这里多年,却还是第一次体会它的热闹。

叫卖,打闹,嬉戏之声,不绝于耳,明明近在耳边,对于她,却遥远异常。以前她是喜热闹,不轻易进城,自然就远,而如今心里却隔了层墙。

曾几何时她从梦中惊醒,觉得那雨声中会带走点什么,如今,她已经明白只是幻觉,却因身陷囹圄,再无法安心入睡。

一股疲惫感袭来,压得心口有些犯闷,习惯性的抓住右手腕,牢牢的握紧手间之物,好似那样才能寻回一丝暖意,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缓下那股骚动。

眼光不经意的,打在车窗外,有树影晃动,时值初春,不少枝头已经挂满了或红,或白,或粉的花朵,争相绽放。却都不是她所喜的,直到一抹耀眼的黄花突兀的立在其中。

心间微动,似是被那黄色的花瓣感染,生出些许暖意。

“停车!”马车停在了路边。

她掀帘下车,不顾旁人的疑惑,往前方那满树的黄花走去。

那是一株蜡梅,枝头全是嫩黄的花朵。没想到京城,也有这么晚开的蜡梅,但显然花期正要过去,花朵片片落下,撒了一地的金黄。

她伸手接过一朵,看着掌心,明明是冰凉的触碰,但那耀眼的颜色,往往能给人微热的感觉。就像那人…一笑,便是满室的芳华。

心抽痛了一下,再慢慢化做丝丝的苦涩泛上来,渗透五藏六腑。手缓缓收拢,似要握紧那朵花,又有些不舍,微张着,有些小心翼翼。

众多的情绪,一一泛了上来,翻搅,反复,杂乱的苦苦纠缠,久久不息。深吸一口气,生生的又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掀起一丝全无笑意的笑容。

往事已矣,无法回头,何必留恋。她深知这个道理,为何还是无法释怀?重重的闭上眼睛,似是要把眼里如潮的情绪,全数掩埋,良久,才重新睁开,恢复到她一如继往的淡陌。

“太…夫人?”那方的人已经在催促。

她看向手中的花,终还是没舍得扔下,转手掩于袖内,举步走回她当初的选择。

“小花?”永违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带着不确定语调,隐隐还渗着丝轻颤。

刹时

身形僵直,全身如遭雷击!头脑中一片空白,心窝一空,猛的往下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自心底延伸,令她迟疑着不敢回头。

“小花…吗?”背后传来脚步声,先是缓缓而行,然后越来越急,似是要飞起来。

身侧的手死死的握紧,缓缓的转过头去,一片绽蓝的颜色,飘入视野,似极晴空。仿佛可以扫清一切阴霾,心底那千辛万苦才压下的情绪,决堤而出,再移不开眼。

他的脚步缓了,一步步踩过来,有些虚浮,似是他也不确定眼前的是否真实。眼睛大睁,一眨不眨,甚至忘了呼吸。

半会,才徐徐伸出手,似是想抓她,却停在半空中,怕又是一场做了七年的梦镜,一碰便碎,只余那刻骨铭心的情伤。

世界仿佛一瞬间安静了,谁也没动,亦是不敢动,微风过往,只有回旋飞舞的黄花满天飘散和那交缠在一起的视线,抵死缠绵。

时间好像停驻在这一刻,直到有人来打破。

“你是何人?”质疑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肖芳华一愣,这才发现,她身后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突然心底泛上一股恐惧与慌乱,两次,两次的错失,再也惊受不起任何变故,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无论眼前是否是真实。所以此时任何影子在他眼里都是危险的。

危机感彻底泛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慌乱一把拥住眼前的人,也不管她是否同意,飞身而起,似是全尽了全身的气力,使着轻功逃命似的飞驰而去。

留下还来不及反应的众人!

抓紧了,再不放手!

不如不见

《君似小黄花》月落紫珊 ˇ不如不见ˇ

第二十五章

狂乱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掀起那湛蓝的衣衫,哗哗做响。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全然听不到,因为全被他心口,那如鼓的心跳声盖了过去。

那声间紧贴着耳边,似是要奔腾出来。她贴着他的心跳,抑头看着他的脸,移不开眼,偏偏这么近,却那么远。

世界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有他们两个,相拥而驰,天涯海角。

直到,他停在了岔路口,慌乱的看着两条路,犹豫不决。直到他搂着的手,越来越紧,紧到她都感觉到了疼痛。

“怎么办?”他那张脸上爬满了愁绪,来回的看着那两条路,路在前面关键是走哪一条。心底隐隐泛上更深的恐惧,低头看向怀里的人,那原本清澈如泉的眼里,满是沉痛,似是求助的出声:“小花,告诉我,我要走哪里条…走哪条才能把你留下?”

他的手顿时猛收,头缓缓的低了下来,埋入她的颈侧:“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才不会离开我?”

语落,腰间被紧拥的疼痛,刹时就流入进心底,传入四肢百骸,且刻化入骨,深入灵魂。

他的身体在颤抖,像是一个小孩般的无助,埋首在她的颈侧,全身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的身上,声音更是一声比一声的沉:“你觉得半年不够的话,我花三年找你,三年不够,我再花七年找你,可是能不能先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够?”

他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整颗心,整个灵魂都用下去了,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他改,一定改。

“小花…我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你能不能告诉我?”只要她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他什么都愿意,不用七年又七年。

哀求的语调贴着耳侧传来,似是利刃一般直直的插入君思的心底。不用做什么,你不该做什么。十年了,我已经负了你十年,你为何,还想着能为我做什么?傻啊,为何这般傻?

心痛无以负加,似是下一刻便会碎了去,一股冲动顿时席卷而至,想要狠狠的回抱住,狠狠的蹂躏他的脸,想要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她,还装了什么?想就此随了他,顺了他。罢了,罢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摘下眼前这朵小黄花。

然而…

“夫人!”身后传来一声急呼,把她从冲动的云端,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袁清带着大队的人马,瞬间把她们围了个严实,看着紧紧相贴的两人,眼神暴厉:“大胆,快放开太…我家夫人!”

是了…呵,她是太后啊!早就决定了的不是吗?事以至此,无法回头,不如不见!

彻骨的寒意,直入心底。手间使力,全力推开身前的人,退后一步,耳边的风拂过,发出嘶的声响,如同心上撕开的声音。

“公子,你认错人了!”

她能轻扬唇角,笑得如心碎般的灿烂。

前方的身形不稳,啷呛退了一步,愣住!须臾,慌乱的上前想再次拉她:“小花!”

她甩手退开一步,脸上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公子请自重?”

“公子?”脸色褪白如雪,眼神慌乱的扫视着她的脸:“你叫我公子?小花,我是芳华,是肖芳华。我已经找到你了!”

他再度上前,拉人。

“放肆!”袁清先一步挡在了前面,手里的配剑一紧,满脸怒色:“你可知在你面前的是何人,岂容你一再…”

“让开!”他脸色一寒,眼里瞬间暴出嗜杀之气,两个字更是像冰一样的发出,他已经找到了,任何人都别想再拦着。

“把他拿下!”袁清心下愈加恼怒,厉声下令。

“慢!”君思适时出声,却避开对面凌利的眼神:“他只是认错人,放他走吧!”

“夫人?”

“我不想多生事端!”

袁清皱了皱眉,终还是不便说什么。

“回去吧!”转过身,再不去看后面的人一眼,亦或是不忍再看。踩着一地的心碎转身而去。

“小花!”肖芳华一惊,身形一闪,已经越过前面的袁清,直接抓住君思的手:“你到底怎么了?你就是我的小花,为什么不认我?”

君思脚频一顿,身侧的手握进了肉里,半会缓缓的回过头去。

一笑,灿烂如花,完美如同天边的彩霞:“公子何出此言?我俩从来就不相识,之前不识,现在不识,以后自然也是陌路。又怎会有瓜葛?看公子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如此失礼,岂不让人笑话?”

她句句隐忍,声声和善,看向他的眼底,皆是笑意,每一句每一分,却都带着疏远的陌生。客气却又得体,却似一刀刀凌迟他的心。

君思缓缓的抽回手:“况且,我乃有夫之妇,还望公子自重!”

有夫之妇!

他僵立原地,世间一下冰冷起来。

无视他苍白如雪的脸色,君思再度转身而去,脚步轻盈得几乎虚无,身侧紧握的掌心,缓缓渗出鲜红的血痕。

行至路尾!

“等等!”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沉重着无法承受:“我只想问你…那天你约我在树下,你原本…想跟我说什么?”

脚步顿住,笑容尽褪,面色如身后人般苍白得毫无生机。

“你认错人了!”

脚下再无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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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主之为国也,任于正,去于邪。邪则不忠,忠则必正,有正然后用其能。儿臣认为此为治国之根本!母后以为…”

轩辕念说完一番见解,抬头看向一边之人,却见她低眉敛目,注视前方,堪是淡淡的神色中,无端却浮着几分晃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母后!”再次唤声,七年的相处,他早脱稚气,已然成长。大庆男儿,十三岁成礼,年方十二的他,已然是个小大人了。也从一开始从那个对她,擅有几份胆怯的小孩,变成全心的敬佩与景仰,更甚生母。

只是对面暗自出神的人,没有回应,仍是注视着某一处,全然没有焦距,似是失了心魂。

“母后?”

“…”

“母后!”

“…”

殿内寂静异常,轩辕念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它人,这才上前两步,推了推她的手道:“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