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肌腹肌二头肌…闻所未闻。

“不是猛男就别吹牛逼说自己结实。”风闪灵呵呵一笑,“回头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的结实。”

柳奚尘原本对她还很是不屑,听着她的话,忽然间便是来了兴致,“哦?那你且说说看,你要是说得有理了,我便放松点儿力道。”

“城西的菜市场你去过么?经过那些卖菜大娘的摊子,再往后走你会发现那一排过去赤着上身叫卖的杀鱼仔和杀猪仔,常年手握菜刀,古铜色的肌肤在太阳的照耀之下闪闪发亮,个个身高七尺,手臂有力,小腹之上六块腹肌,那才是真的猛男壮汉。”风闪灵慢条斯理道,“如你这样的身板,在他们眼中无疑就是小白脸,你在他们面前若自称结实,准会被笑掉大牙。”

风闪灵话音落下,身后的柳奚尘脚步一顿,同时也拽着风闪灵让她停了下来,“你说的那地在哪?”

他的语气依旧泛着冰冷,且隐隐还携带着一丝不甘心。

这可把风闪灵给乐了,没料到这个人格如此经不起激将法。

且还极度自恋…也许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猛男?故而被她奚落了几句这就开始不甘心了,接下来是想怎样,去城西菜市场找那些杀猪仔单挑?

那真是极好的,城西菜市场离礼郡王府可近了。

风闪灵心下乐着,面上却不动声色,“难道你自个儿不认得路么?话说回来,那些个猛男可不是好惹的啊,虽说你功夫不错,但你这身板也忒弱,我很是担心你到人家面前分分钟被秒杀…意思就是你接不住几个回合,要知道其中有几个壮汉还练过铁砂掌和铁头功,铁砂掌是什么你晓得伐?空手接白刃,眼也不眨,铁头功,顾名思义那头跟铁球似的,一撞上你,你能从菜市场的街头飞到街尾…”

“岂有此理!”身后的人一声低喝,“这世上哪能有人用头便能将我顶飞,你若敢瞎说…”

“我瞎没瞎说你不会自己去看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是真的不敢相信还是过于自卑,你不敢去就说不敢去,别在这儿冲我瞎嚷嚷,一点儿也不像个爷们,会凶女人的男人最没用了。”

“死女人,你方才说我什么?你说我怕了他们?!”

“你就是怕了就是怕了,你还不承认,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

“岂有此理,你立即带我去!”柳奚尘低喝一声,“看我不当着你的面将那些人切成片!”

“那就走啊。”风闪灵哼了一声,“我且看看你是吹牛还是真有那个本事。”

话音落下,她便被柳奚尘拽着肩膀拐了一个方向。

他的手劲依旧是半点儿没松,风闪灵暗自磨牙,只觉得这个人格当真是讨厌极了,粗鲁野蛮又狠辣,与他周旋,还真是挺有风险。被拽着拖着按原路返回出了小巷,风闪灵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司徒彻呢?你将他如何了?”

若是刚才他真的掐死了司徒彻,那么一定是随手一扔,不做其它的处理,但出这条窄巷的路上却都没看见司徒彻,这是否说明他没死?

“司徒彻?方才与我动手的那人?”柳奚尘面无表情,“刚才随手一扔,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他死了么?”

“多半是没死…女人,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死活?”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风闪灵斜睨了柳奚尘一眼,随后开始四处观望。

她试图能找到司徒彻的身影,毕竟那厮对她是有些喜欢的,多半不会见死不救,他若是看见她被人挟持,不知道会不会愿意走一趟礼郡王府,告诉府里的人自己此刻正往菜市场而去。

但是现在人都找不到,想这些也是白想。

夜色已经十分深了,此刻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眼见离菜市场不远了,风闪灵边思索着该如何解释。

那些个猛男壮汉倒是真的有,但铁砂掌铁头功都是她瞎编的,那些人虽说很健壮,但是对上变态师父,想想也知道是分分钟被秒杀的。

且这个店菜市场早都收摊了,别说是猛男,连个摆摊的都没有了。

瞅了一眼身旁的柳奚尘,他倒是没什么表情,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点儿菜市场根本就不会有人。

风闪灵收回了视线。

原来这个人格不但性格冲动,且还智商不高。若是这样,那么只能智取。对于骂人和忽悠人,她可是很拿手的。

“喂,臭丫头,菜市场在哪儿?你说的会铁头功的壮汉在哪?”耳畔响起了柳奚尘的声音,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再多点儿耐心吧,很快就到了。”风闪灵这般敷衍着。

“但我怎么看都觉得这街道很是冷清,哪有什么猛男壮汉。”柳奚尘说着,扣着她肩膀的手力道更加重了几分,“你别是戏耍我的吧?”

“谁吃饱了撑的要戏耍你!”风闪灵咬牙切齿,“你他大爷的力气就不能小一点么?你是怕我跑了不成,你这么没自信,是觉得我一旦跑了你就追不上了么?否则你为何要抓我抓的这么紧?”

“笑话,我怎么会担心追不上你。”身侧的人冷笑一声,“现在是你在我手中,奉劝你最好不要有太多废话,我素来没有太多耐心,等你让我看见了我的对手,我自然会放开你的。”

“…”这个人格很固执,且很不好说话,看来是不指望和他打商量了。

“我可以和你担保,一刻钟之内就能到。”风闪灵轻描淡写道,“前方转个弯儿,而后一路往前走就是了。”

此处离礼郡王府不过千米不到的距离。

顾无欢啊顾无欢,你倒是快点儿出现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太过管用,二人才走了不到半个钟,风闪灵便看见前方清冷的街道上,寥寥几道人影中,有一道颇为熟悉的修长紫影,他身侧还跟着一人,那女子一身水蓝色纱裙,此刻正四处张望。

那道紫影此刻正背对着她,似乎也是在寻找着什么。

顾无欢兄妹二人的出现,让风闪灵几乎热泪盈眶。

“到了!”她朝着身侧的人道,“你的对手就在前方。”

说着,她的手朝前头那道颀长的紫影一指,“看见了么?就是他,绝对是你最强劲的对手。”

她对顾无欢就是这么有信心。

那厮不但功夫高,智商也高,凭着头脑单抗几十名抠脚大汉不成问题——说的就是当初悬崖边被一伙黑衣人包围的时候,一人戏耍一群人,那画面至今她都不能忘。

“那家伙是我的对手?”柳奚尘望着前方那抹背对着他的紫影,额头一跳,“你不是说,我的对手是身高七尺的壮汉猛男么?会铁砂掌铁头功,身子无比结实,前头那厮看上去比我还纤弱几分,你敢说他是猛男?!”

“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风闪灵轻咳一声,“你要的是对手,是能有实力和你打架的人,那人是不是猛男这是其次的,我告诉你,前方那紫衣人,莫要看他身形纤瘦,他一人能单挑十个壮汉,不是猛男,胜过猛男,你不相信,你上去不就知道了么,磨磨叽叽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臭丫头,你这幅伶牙俐齿着实讨厌。”柳奚尘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扣着风闪灵肩头的手,转而捏上了她的下巴,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扳,让她直视着自己的面孔,“你看好了,看我如何将那人揍的满地找牙,倘若他轻易败在我手下,你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赶紧去!”风闪灵冷笑,“还没赢就别吹牛逼。”

柳奚尘闻言,唇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随后便放开了风闪灵,朝着前方顾无欢的方向而去。

同意时,顾无欢正转过了身,抬眸正看见了前方不远处风闪灵的身影。

他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自己找了这许久,竟能在一个转身便找到她,短短一瞬的失神,回过神之后,他便轻轻勾了勾唇角,正要朝着风闪灵的方向走去,却倏然发现,有一抹身影正朝着他迅速逼近。

“柳奚尘。”耳旁响起了东方舞阳的声音,“这厮如今不太正常,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风闪灵同她耳语的时候,说发了疯之后的柳奚尘功夫尤为高强,不得不防。

顾无欢听闻此话,眸光浮现些许寒凉的笑意。

不正常是么。

正好。

正常人通常都玩不过他,不正常的,才好玩。

“你便是最够能与我匹敌的人么?”寂静的空气之中,有男子轻蔑的笑声响彻,下一刻,一道白色身影落在了正对面。

“柳奚尘。”顾无欢淡淡扫他一眼,“你犯了几条罪,需不需要本王帮你数数?”

“你是什么人,如何认得我?”柳奚尘望着正对面的顾无欢,眉头拧起。

今夜是怎么了,之前在巷子里与他动手的那人认得他,现在眼前的这人又认得他,这一个两个都认识他,都叫得上他的名字,但是他却一个都不认识,甚至脑海中没有一点儿印象。

“果然是疯的不轻。”东方舞阳冷哼一声,“柳奚尘,你冲撞本郡主在前,挟持郡王妃在后,就是如今捉拿你都不为过。”

“你也认得我?”柳奚尘望着东方舞阳,又望了一眼顾无欢,脸色一沉,“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认得我,我从未见过你们。”

“你方才在大街上才见过本郡主,眼下又忘了本郡主是谁?”东方舞阳唇角微微一抽,细细打量起柳奚尘的神态,这才发现这会儿他给人的感觉又和之前在大街上不一样了。

原本是邪气不羁的他,此刻换上了一副傲慢而冷然的模样,眸中还携着一丝戾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暗的气息,莫非方才到现在,又换个一个性格。

“闪灵说的是真的,这厮的每一个性格,都是一个人,且他换一个性格,其他性格经历过的事似乎记不起来,感觉像是一个人的身体里装着四五人一般,令人咋舌。”东方舞阳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像是疯子,又不全是疯子。”

“你说谁是疯子?!”将东方舞阳的话听在耳中,柳奚尘眸色一冷,“你们二人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让我们一起上,你哪来的自信?”东方舞阳冷冷一笑,迈出步子便要上前,却被顾无欢伸手给拦了下来。

他们说话的功夫,风闪灵已经走近了他们,顾无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朝着她淡淡一笑。

风闪灵朝他勾了勾唇角。

“莫急,且先让我问他几个问题。”顾无欢与东方舞阳这么说着,而后偏过了头看柳奚尘,“打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柳奚尘,你是否常常疑惑为何很多人认得你你却不认得他们,你是否常常怀疑你自己是认得他们的?你是否时常在做一件事情做的好好的,忽然间你就神志不清了,再次醒来,你发现你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身边的人或物都换了,你是否常常困扰于这些问题?”

顾无欢的话音落下,柳奚尘当即一惊,“你如何得知?莫非这些与你有关?!”

“当然…”顾无欢朝他淡淡一笑,“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柳奚尘眸色一冷,显然不信。

“本王是怎么知道的,作甚要告诉你?”顾无欢望着他的眼神清凉,“本王和你打一个赌,赌注由你来定。”

“打赌?”柳奚尘嗤笑一声,“我且听听你要赌什么。”

“就赌你下一次神志不清,再度清醒的时候,你发现你所在的地方又换了一个,你身边的人和物多半也会更换,且你无法避免,任你如何提防,也逃不开这样的宿命。”顾无欢慢条斯理道,“赌不赌?”

“一派胡言。”柳奚尘冷笑。

他面上似是毫不相信的模样,可他的眼神却分明是复杂的。

“你不用装不在意,其实你是很在意的,甚至你觉得我说的其实就是事实,但你不敢承认罢了。”顾无欢噙着笑,朝他迈出一步,“你敢说,你每回神志不清的时候,你能抵抗你混沌的脑子,回到现实?你敢说,你不是每一次清醒的时候,发现你这一刻所在的地方,所做的事,都和上一刻衔接不上?身为男子,要敢承认。”

他的声线慢条斯理却紧揪人心,在场的其他人听着他的话,各有感慨。

东方舞阳与风闪灵不得不承认,顾无欢当真够阴险,他这是一步步在将柳奚尘往一条疯癫之路上越逼越远…

他说的一针见血,句句直戳柳奚尘心间,他的迈进,让柳奚尘不自觉后退一步,“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分明就是这样的。”顾无欢说着,叹息一声,“其实并非你一个人有这样的症状,本王见过其他人也有这样的症状,本王和你说的这些,也与他们说过,他们一开始都是不相信的,然而最后都不得不信。”

东方舞阳与风闪灵就站在一旁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唇角抽搐。

“还有其他人有这样的经历?”柳奚尘望着顾无欢,神色讶异,“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顾无欢淡淡道,“说了你又不信,告诉你也无用啊,如你们这一类人,必然是多疑焦躁的,对外人的话轻易不相信,总觉得人心叵测,就算让你们碰上心地好的想要开导你们甚至解救你们的人,你们也不愿意相信,反而将其越推越远,如此造成的后果就是你们最终都会成为疯子,在一次次的忽然的神志模糊中睡去,又在另一个未知的地方醒来,永无休止。”

风闪灵听着他如此说,竟觉得好有道理让人无言以对。

“为何?为何会这样?”柳奚尘虽说还是那副阴暗冷然的脸孔,但眸子里却隐隐有一抹恐慌划过,显然已经对顾无欢的话信了七八分,只因他能将自己心底深处埋藏许久的疑惑挖出,这让他惊讶,也让他惶恐,“难道我这一生都无法逃脱这种宿命?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精神紊乱习惯性失忆症。”顾无欢轻描淡写道,“其实你并不是疯了,只不过是有习惯性失忆症而已,你每一次的神志不清,再次清醒,身处另一个地方却找不到原因,其实都是你的心魔作祟,你觉得你这一刻做的事,所在的地方,和上一刻衔接不上,是因为有一段时间里你做的事你会忘得一干二净,故而你每次清醒,都会觉得莫名其妙,下一次依旧如此。不过不要紧,我会帮你的。”

柳奚尘:“…”

心魔…

风闪灵忽然想笑,但是这种严肃的时候,还是正经一些好了。毕竟顾无欢此刻正一本正经地在给柳奚尘煲心灵鸡汤。

多重人格被他解释成心魔作祟…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多重人格必然是事出有因,可能柳奚尘年少时经历过什么打击,又可能是遭受过什么创伤,才让他变得如此反复无常。

不过,有一点不好解释,为何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记得小颖呢?且他的每一个人格,似乎都是喜欢着小颖的。

“你会帮我?”柳奚尘望着顾无欢,眸子里有狐疑之色。

“看吧,我之前就说了,你们这一类人,就是会疑神疑鬼,错把好人当恶人。”顾无欢摇了摇头,“你不信便罢了,也许等你多经历几次这样的事,你才能想通。”

顾无欢说着,转过了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柳奚尘见他要走,忙开口叫住了他。

此刻他显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来打架的,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人是唯一了解他的人,或许也是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

“怎么,想通了?”顾无欢回过神,淡漠地望着他,“若你依旧持有怀疑,你我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我可以相信你。”柳奚尘望着他,“但你要如何保证,你是真心帮我,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凭什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顾无欢从腰间扯下来的折扇敲了一下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若我不认识你,作甚要来帮你,我连你的名字叫什么我都清楚,你出生于帝都城北礼部尚书家中,是他的长子,今年二十有五,家中有两位妹妹都是待字闺中,这些你难道也不记得么?你忘事怎么就能忘得这么多,你连师父你都忘了,非要等为师提醒你你才想的起来?”

顾无欢此话一出,风闪灵差点就喷了。

他怎么就好意思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人家的师父?

且——这柳奚尘总说他是自己的师父,顾无欢要是成了柳奚尘的师父,按辈分,她不就得叫他一声师祖了…

“我…你…”柳奚尘听着顾无欢的话,几乎不敢相信——

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他的师父?

他哪来的师父…还是说他真的忘了…

毕竟他是真的有失忆症,这点他自己也清楚。

“你既然是我的师父,为何你一开始不直接说明?”他抬眸正视顾无欢的眼神,似是想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你一开始便六亲不认,见谁都想打,我若是直接跟你说了,你必然不信,且必定要对我大打出手。”顾无欢神色无波,“因为你的怪病,你失忆并非你自己愿意,故而师父也不怪你,只等你冷静下来再告诉你,你说,你如今是不是冷静多了?”

柳奚尘这才发觉,最初明明是来找他一决高下的,此刻,他的心却似乎没有那么暴躁,果真对方所说,渐渐平静了下来。

难道是因为此人真的是他的师父,所以他内心深处不愿对他下手,只有面对他,他才能冷静下来…

他抬眸,望着正对面那人的脸庞,但见他面容淡漠,眸光里却带着无奈,似是无奈自己将他忘记,甚至差点对他不敬。

柳奚尘望着顾无欢,好半晌,终究道出了一句,“师父…”

风闪灵与东方舞阳已经风中凌乱了。

“看你这样,为师欣慰多了,待为师帮你除了心魔,治好你的怪病,你便能和正常人一样了。”顾无欢朝他这般说了一句,而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现在,睡吧…”

他的话音落下,柳奚尘轰然倒地。

风闪灵看得清晰,他修长的手指之间,捏着一根银针。

“多重性格,有意思。”顾无欢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眼见柳奚尘昏倒了,便从袖子里取出另一支银针,蹲下身在柳奚尘额头间又扎了一下。

“这下醒来,多半又能换一个性格。”顾无欢淡淡道,“我在想,我将他每一个性格都骗一次,必然很好玩。”东方舞阳瞥了一眼顾无欢,心道这么多年都斗不过他,果真是注定的…

风闪灵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丧心病狂…

他真有精力,打算每个性格都骗一次…那首先,柳奚尘得每个性格智商都这么低。

才这么想着,地上躺着的人忽然动了动指尖,不多时,便悠悠转醒,他揉了揉额头,抬眸看见面前站着的顾无欢,眉眼间划过一丝疑惑,随后,温声开口,“礼郡王?”

第83章 被揭穿的小七

此话一出,风闪灵当即明白他的第一人格回来了。她原本就是站在柳奚尘的身后,此刻见他恢复了正常,几乎是没有多想的便要开溜。

不为别的,只因她现在还不清楚柳奚尘与令狐颖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只担心若是柳奚尘看见了她,回头问东问西,当着无欢的面,着实不太好,且她最担心的是——身份遭到怀疑。

柳奚尘的狠辣人格眼睛十分利,能认定她不是令狐颖,那么问题来了,柳奚尘的第一人格,究竟能不能认出她?

能认出她是假的,不好。身份必定被拆穿,身份一拆穿,便会惹来诸多麻烦,只因她现在占据的是令狐颖的身体,没有所谓的易容,那么若是被拆穿身份,怎么解释?借尸还魂?借体重生?谁信。

要是认不出她是假的,也不好…柳奚尘对令狐颖的感情十分明显,把她当成令狐颖来喜欢那可就不妙了。

思来想去,走为上计。以后有时间,再想个适当的理由来和他解释好了。

想到这儿,她朝着顾无欢的方向看去,顾无欢的视线此刻正是落在柳奚尘的身上,风闪灵见此,撇了撇嘴,脚步开始往后退。

而她才退了一步,顾无欢便察觉到了,视线一转落在风闪灵的身上,眼见她要开溜,他拧了拧眉头,才想说什么,风闪灵却食指抵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朝着他挥了挥手,转身拔腿飞奔——

顾无欢望着她飞奔的背影,眼角几不可见的跳了跳。

躲柳奚尘躲的这么明显,她以为他不知道么…回府之后,看她如何解释。

“闪灵?”东方舞阳眼见风闪灵跑了,下意识开了口,下一刻便觉得衣袖被身旁的人一扯,她偏过头,正看见顾无欢平静无波的脸,朝她低声道——

“别喊。”

东方舞阳心下虽有疑惑,却是依着他的意思不喊也不问了。

“舞阳郡主。”柳奚尘从地上起了身,朝着正对面二人微微颌首行了一礼。他并不知道东方舞阳口中的‘闪灵’是个人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也不知这兄妹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他只知道——他多半是在这两人面前犯病了。

此刻的他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哪有之前的阴冷傲然。

东方舞阳静静地看着他,觉得还是这主人格看上去顺眼多了。

“柳奚尘。”顾无欢望着正对面的男子,淡淡开口,“你可还记得,你这一回清醒之前,是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时候?”

柳奚尘听着顾无欢的话,温和的脸孔似是僵了僵,随后苦笑一声,“看来郡王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顾无欢只淡漠道:“看来你是晓得自己有怪病的。”

“郡王能否告知我方才…做了什么事?”柳奚尘垂下了眸子,“我记得,我原本是在一家豆腐店内,时间应当是在中午时分。”

“方才…”顾无欢眉梢轻挑,“方才你一脸狰狞,说是要和本王决斗呢。”

柳奚尘闻言,眸光讶然,“这…”

“别吓唬人了,我看他这第一性格人品还是不错的,对待不同的性格,咱们用不同的态度呗。”东方舞阳挑了挑眉头,而后朝柳奚尘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你不过是恐吓了本郡主,且要找礼郡王打架,那是你其他性格做的事情,我这会儿就不和你追究了。”

“谢过郡主。”柳奚尘朝着东方舞阳感谢般的笑了笑,而后道,“不知郡主与郡王是如何得知我有怪病呢?实不相瞒…我的这个怪病,极少有人知道,除了我的贴身护卫之外,其他人只会以为我是疯了。”

“那么那些人呢。”顾无欢漫不经心道,“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得了怪病,如何能瞒得住这个消息不被透露出去呢。”

“那些人…”柳奚尘沉吟片刻,而后道,“被我其他的性格误杀了几个,其余的…是在我清醒之后,给了他们银两,让他们远离帝都,大多都是我府里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浮现丝丝愧疚之色。

“那你这病大约都是什么时候会发作,有无规律?”顾无欢拿着扇子轻敲手心,悠悠道,“本王猜测,你这病应当是许久发作一次的吧,倘若是很经常,那么是不好瞒住的。”

“实不相瞒,这怪病发作时间其实相隔不久,大多都是在月中与月末,但没有规律,有时一个月能发作上三四回,原本我都是可以用药物暂时压制的,但今日出门却忘记了带,且我也实在是没想到,这一次距离上一次的时间会间隔的这么短,不过才三日。”柳奚尘叹息一声,“郡王是怎么看出我得的是怪病,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是疯子呢。”

“本王在鬼医门下学习了几年医毒而已,对你这样的情况略有耳闻。”顾无欢眉梢轻挑,“多重人格,极为罕见,你一人身上竟藏着独立的好几个人格,且交替互换的时候似乎不晓得其他人格的存在?除了这个时候的你,眼下是你的第一人格,你的其他人格甚至不清楚你都认识了些什么人。”

“郡王说的是。”柳奚尘无奈一笑,“我其他的人格,似乎还有四个呢。”

东方舞阳望着他,忽然有些同情,“其他的人格,都没有你此刻的人格这般和善吧?”

“有一个柔弱人格的存在,应当是属于最好的一个了。”柳奚尘沉吟片刻,而后道,“其他的三个…我着实不想提起了。”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王便也不追究你以下犯上的过错了。”顾无欢淡淡道,“既然有克制的药物,奉劝你一句,以后出门,别忘了吃药。”

“…”柳奚尘静默了片刻,而后道,“谢过郡王不怪罪,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郡主与郡王,能帮我保守秘密。”

“你觉得你的秘密能守多久?”顾无欢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能守多久算多久。”柳奚尘道,“还请礼郡王答应。”

“本王若是不答应呢?”顾无欢望着柳奚尘,悠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