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你看什么?”东方舞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侍卫有什么好看的?”

“没,只是觉得这人长得挺难看的。”风闪灵面无表情道,“而且看着不太老实。”

“你以为这世间有多少俊男么?这皇宫里的男子,八成以上都是不好看的。”东方舞阳笑了笑,“至于你说不老实,呵呵,什么样的统领带出什么样的属下,他们主子就跟老实一点儿都不沾边。”

“听起来你好像也不太喜欢这个李统领。”风闪灵道,“那为何听说他闪了腰,你那么焦急。”

“我…”东方舞阳这会儿竟有些回答不上来。

“死鸭子嘴硬,喜欢却不敢承认,说的就是舞阳妹妹这样的。”二人说话间,顾原逸已经晃到了二人的跟前,“闪灵啊,这年头女子就喜欢不老实的男子,这不老实,说得好听点那叫睿智,说的不好听点那叫狡猾,不过这狡猾也有狡猾的好处,那就是不会吃亏,如礼郡王,如李统领,你别听舞阳嘴上嫌弃,心里其实是喜欢的,女人不都是口是心非的么。”

东方舞阳闻言,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女人都口是心非?”风闪灵面上浮现一抹不解,“不会吧?我就不会。”

“你是例外。”顾原峥说着,瞥见东方舞阳不善的视线,立马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们继续晃悠去吧。”

夜凉如水,御书房内,明黄色的烛火照耀一室。

“陛下,你就不要再与臣开这样的玩笑了。”御案前,身着黑色锦服的男子望着正对面一袭明黄色的身影,面色凝重,“各国帝王传位,传贤不传长,但无论是怎么个传法,都没有传给侄子的先例。”

“皇兄,离开这几年,你怎么变得愈发客套了。”御案之后的人起了身,踱步到了他的跟前,“这并不是我忽然有的想法,而是在许久之前做的这个决定,皇兄,这江山原本就该是你的才对,你虽只比我年长几岁,但自我年少开始,便都是由你在照顾,这么些年你只愿意做一个摄政王,已经让我心中愧疚了,皇兄,其实我哪样都不如你。”

顾云凰闻言,眉头微拧,“你…”

“子墨,我就不与你客套了,你也知道帝王选贤,但首先,还得有这个治理国家的心才行。”顾云凰身侧,东方瑾玉笑道,“你皇兄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么,他不愿束缚在朝野里,这个摄政王,这几年来形同虚设,你看他这几年没有为云若做一点儿事,朝臣们早该不满了,虽然他们嘴上不敢言,背地里还不知会说些什么,当初让你做云若的君主,是因为你比他合适,其实他就是不愿意扛这个麻烦的担子,你完全不用感谢他,更不用内疚。”

“皇兄没有治理国家的心思这我明白,那么无欢呢?”顾子墨的眸光越过身前的二人,望向二人身后一直不曾开口的紫衣男子,“以无欢的才能,若是将云若国交付于他…”

“我首先不同意。”东方瑾玉目光微沉,“子墨,你这么做,是想将你的几位皇子置于何地?你认为你这样的决定一出,他们能甘心么?”

“最小的原顷且先不提,就说已经成年的原峥与原逸,原峥不成气候,原逸遇事总是容易沉不住气,若是无欢能接手云若,便将他二人封王之后赐予封地,原峥不务正业,想来并不介意,原逸那里,我去与他解释…”

“这样未免对原逸太不公平,做了这么些年的储君,众人自然将他当成皇位的继承人,你这样忽然将他赶下去,不仅不服众,对他亦是一种极大的打击,没有人会赞成你的这一决定。”顾云凰语气清凉,“遇事沉不住气,往后好好教诲就是了,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如今年纪还轻,且以你的体质,再做个二十年皇帝也不成问题,你现在竟想让无欢接手云若,听起来未免荒谬,子墨,你若还将我当成你的兄长,就别说胡话了。”

“你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几年都见不上你们一次,好不容易逮住了你们,自然要趁机将我心里头的想法说出来。”顾子墨朝着二人淡淡一笑,“你们二人只知道在这儿反驳我,我们为何不听听,无欢是什么意见?”

“这还用问么。”东方瑾玉道:“无欢的意见自然是与我们相同的…”

“皇嫂你且先别说话。”顾子墨将她的话打断,眸光望向了顾无欢,“无欢,你从方才到现在一直不说话,你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我方才在想,您是管理国家大事管的累了,这才想把这苦差事丢给旁人是么。”顾无欢轻描淡写道,“恕无欢直言,做帝王容易守江山难,当初是父王与陛下一同治理的云若,如今仅剩陛下,您是觉得我们一家人太闲了,这才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么?”

顾无欢此话已出,东方瑾玉当即轻咳一声,“无欢,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皇嫂不必说他,我早已习惯了他的性格。”顾子墨倒是不太在意,只笑问顾无欢,“为何说做帝王容易守江山难?”

“这首先是一个心态问题,我虽不清楚当年陛下是如何登基的,但父王陛下这一辈,兄弟数量颇多,想来也有不少明争暗斗,众皇子争储时具有一种危机感,他们在原有基础从不满足,故而更加勤奋努力。而为何说守江山更难,因为此时此刻,心态与早期已经不同,守江山的人已经失去原来争储的热血,只想守住自己手中的一切,惧怕任何变革和改变,故而发展的脚步就会放慢,或者开始疲累。”顾无欢说着,顿了一顿,“我说的可有道理?”

话音落下,一室寂静。

最终还是顾子墨率先开口了,“所以无欢你的意思是…”

“我与父王母妃是同一个意思。”顾无欢淡淡一笑,“这个苦差事,还是交给太子为好。若是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无欢告退。”

顾无欢说完,便转过身迈步离开了。

剩下三人在书房之内,相视而笑。

等顾云凰二人也离开之后,偌大的御书房仅剩顾子墨一人,他才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伸手将黄金做的把手往右拧了一圈,朝着空气沉声开口,“出来吧。”

话音落下,只见他身侧的墙开了一道暗门,暗门之后,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从里头踏了出来,步履沉重。

“你都听见了么?”顾子墨轻瞥了他一眼,“有何感想?”

顾原逸道:“父皇知道我在?”

“是朕让你母后叫你来的,朕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顾子墨淡淡道,“你不是总怀疑梁王一家有异心,对无欢意见诸多,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原逸神色有些复杂,“父皇方才的问话,只是在试探他们?”

“你真以为朕会荒唐到剥夺你的储君之位么?你总是介意朕对无欢太好,你不知当年朕年少的时候,梁王对朕有多好,帝王家并不是不存在真正的手足之情,你不用怀疑他们方才的话是假意,其实从一开始,你父皇的皇位就该是属于梁王的,朕今天找他们谈话,让你来听一听,好让你消除了对他们的成见。”顾子墨的声线没有起伏,“你安心做好你的太子就是,没人威胁的到你的位置,即便有,也与他们无关,我们看重的,他们并不看重,你可懂?”

顾原逸静默了好片刻,才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明白了。”

“想不到子墨还这么别出心裁的来消除原逸与无欢之间的矛盾,他平时烦国事还不算,还得操心琐事,这皇帝当得果然是一点儿也不轻松。”走在花栏小道之上,眼见四下无人,东方瑾玉有些感叹道,“也不知原逸那小子以后还能不能放下对无欢的成见…幸好当年你没去做皇帝。”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顾云凰说的。

“连无欢都知道这是苦差事,我还能不知道么。”顾云凰说到这儿,瞥了一眼前头的顾无欢,“做皇帝容易守江山难,这分析起来还真有些道理,帝王的烦扰,被他一语道破。”

“陛下之前叫我去御书房,与我商量演这一出,我便有些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不让顾原逸胡思乱想,他还得费这个劲,若不是看在他的面上,我当真不想做这么无聊的事,且我回到宫宴上,那顾原逸还与我大吵一架。”顾无欢漫不经心道,“他若是以后还这么沉不住气,呵呵…”

“你也别笑话他,谁让你总是嘲讽他的,你明知他幼稚,你就不能让着点他么?”东方瑾玉小声道,“说句实在的,他心里对你诸多不满,除了陛下对你好之外,还是因为你这张嘴巴,嘴上不积德,和你父王当年一个德行,不,比他还糟糕。非要把人损死了不可。”

“谁让他的女人想欺负我的女人。”顾无欢嗤笑一声,“原本我还懒得与他争执,若不是触犯我底线,我都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太子妃把闪灵怎么了?”东方瑾玉拧了拧眉,“这我倒还真不知,我来时就看见你二人在吵,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顾无欢道,“顾原逸与我争吵,这我倒还能不计较,但秦雨桐的事,我决不罢休。我先行一步,你们慢慢走。”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已经闪了出去。

今夜发生了那么一出,风闪灵必然没有心情再坐下去了,倒不如带着她先回府。

总归他来过,也算是给了顾子墨的面子,一会儿随便寻个借口说身体不适,倒也不会落人话柄。

才这么想着,远远地便看见了河岸边的三道身影,正是东方舞阳和风闪灵以及——

顾原峥?

顾无欢的视线落在顾原峥身上,桃花美目微微眯起——

这个家伙…可比顾原逸圆滑的多。

他身形如风,朝着那三人而去,离得近了,身影从三人头顶上直接越过,落在了前头。

“无欢?”风闪灵见他忽然出现,先是一怔,随后抬步朝着他走去。

顾无欢朝她淡淡一笑,伸手牵过她,“我们这就回府,如何?”

这里声明,梁王和皇帝确实感情好,不用质疑这个…

其实太子不算太坏,真正的黑马,轮不到他…

第121章 你不喜欢我了?

“这就回府了么?”风闪灵听闻此话自然是开心的,却又有些不解,“难道我们不回宴会上了么?”

“无妨,便说你身体不适,我陪你回去即可。”顾无欢说着,唇角轻勾,“宴会有舞阳回去就行了。”

“你…诶不是,你们两走了把我扔下了?”东方舞阳自然是十分不满,才想着抗议,却被顾无欢打断了话——

“不然你想怎么着?我们一家子全都身体不适打道回府么?这种理由出来,鬼能信你,你且就留在这儿吧。”

顾无欢说完之后,清凉的目光瞥了一眼顾原峥,而后伸手一把扯过了风闪灵便转身离开。

顾原峥也并不与他说话,只看着他带着风闪灵愈行愈远,直到看不见那二人的身影,他才将扇子一抖,继续扇着小风儿,“舞阳妹妹,咱们回宫宴去吧,这不还有我陪着你么。”

“你与他,多久没说过话了?”东方舞阳白了顾原峥一眼,“在我印象中,你见了谁都嬉皮笑脸的,但是唯独见了他,一句话都没有,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听你二人说话了。”

“哎哟,他那种冷冰冰的性格,我跟他打招呼他也未必会理我的,我与他原本就无话可说,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顾原峥似是无谓的道,“我看就这样也挺好的,咱们回去吧。”

“井水不犯河水?”东方舞阳望着他,忽然淡淡一笑,“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堂兄弟之间,确实不宜积累过多矛盾。”

“舞阳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原峥眉头轻挑,“要说矛盾,大皇兄与他的矛盾显然更深一些,你也没少看过他们二人起争执,今日宫宴你也看见了,险些就打起来,你怎么不去调解他二人?”

“比起太子和大哥他们时常争吵,我倒是觉得,你与他的矛盾更深刻。”东方舞阳淡淡道,“吵架不算什么,好歹有话说,而到了你们这种无话可说的地步,那才是真的糟糕,想来陛下也不希望看见你们二人这样的僵。”

“舞阳,你管的太多了。”顾原峥唇角的笑意一敛,“你到底还回不回去了?你若是不走,我可要走了。”

“怎么,不乐意听我说话了是么?”东方舞阳眉头高挑,“其实大哥他什么事都无所谓,小事几乎不放在心上,我想要问你,你对他的成见是从何时开始的?难道就因为我与他知道了你的那个小秘密?”

东方舞阳此话一出,顾原峥眸光骤然一沉。

“如果因为这个,那你未免太心胸狭隘了,我从来就没和外人说起,他也不会无聊到把这事说出去。”东方舞阳将顾原峥的神色看在眼里,并未多在意,“毕竟都是自家兄弟,我可以和你发誓我们都没有说出去。”

“你想说出去便说出去。”顾原峥倏然开口,声线冰凉。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跟你保证了我不往外说,你跟我发什么脾气?”东方舞阳撇了撇嘴,“你父皇,我父王,从小教育我们什么,和平共处…”

“舞阳,你究竟还有完没完了?我念在你从小与我玩到大的份上这才没和你置气,你若是再提这件事,别怪我连你也不理!”顾原峥说完之后,便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只留东方舞阳在他的身后,双手环胸,面色无奈。

但愿她担忧的事儿不会发生。

“无欢,就我们二人先回来了么?”风闪灵回到王府之后,只觉得周遭空气都畅快了许多,不禁感叹道,“总觉得王府里的空气比皇宫里的要好。”

“那是因为你还不习惯人多。”顾无欢淡淡一笑,“舞阳他们兴许晚一些回来,你若是现在困了,就回屋子里先睡。”

“可是我…没吃饱。”风闪灵道,“我刚才忘了和你说,我回来还想再吃点儿东西,皇宫里的鸡鸭不好吃。”

“看来是我将你养的挑食了。”顾无欢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厨房让人给你弄点你爱吃的。”

自从风闪灵爱好上吃烧鸡之后,他就专门挑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厨子教他们如何制作,烤好了之后切成片儿摆上餐桌,风闪灵每回都会吃完,且乐此不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都吃不腻,他自己看着都快腻了。

“好,那我等着。”风闪灵朝他点了点头,“你去吧。”

眼看着顾无欢踏出了房门,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风闪灵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了今夜那假扮侍卫的男子塞给她的地图。

将那图纸摊开细细观看,风闪灵发现这图纸画的虽然不精细,但是十分容易看懂,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卧室,是顾无欢的院落,位于正南方向,相邻的院子是舞阳的院子,再往下走,就是王府的药房。

而药房后的不远处就是王府的铁牢,但铁牢到她所处的这个院落,还有一条近路,是饶过舞阳院子后的一个莲花池,像是怕她找不到路似的,地图上竟还在铁牢前标记了一棵梨树。

那人要她把那谁,荆楚煜从牢里放出来,且这事必须瞒着无欢进行,那人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有理,只要无欢不知道是她做的,便不会生她的气。

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无欢总是同她在一起,这么一来她就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去地牢了。

然而风闪灵没有想到的是,时机很快便来了。

耳畔听见了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将手上的图纸折了好几折收回了衣袖中,不多时,便见顾无欢踏进了屋子里,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团团卷起来的东西,她记得之前吃过一回,似乎是叫花卷。

“若是饿的话,先把这个吃了。烧鸡还得过一会儿才能熟。”顾无欢在她正对面坐了下来,朝她笑道,“来尝尝我做的花卷味道如何。”

“你做的?”风闪灵闻言,面上有雀跃之色,毫不犹豫地抓了一个起来。

“唔,好吃。”风闪灵咬了一口便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顾无欢听闻此话,自然是喜悦的,才想说什么,倏然间听见有急切的脚步声朝着屋子而来,而后是少年焦急的声音响起,“郡王,不好了,药房失窃。”

“药房失窃?”顾无欢拧了拧眉头,起身望向门口那看守药房的少年,“怎么回事?少了些什么东西?”

“属下有错,属下也不知为何,分明是坐在药房门口看书,耳畔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铃铛声,抬头去看,什么都还没看见便觉得脑子晕乎,等属下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药房被人闯入,里头的瓶瓶罐罐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毒药架子上少了几瓶药…”

“奇怪的铃铛声?”顾无欢听闻此话,目光一凛,“那你可曾看见什么人?”

“什么人也未曾看见。”那少年道,“只听着声音就晕了,待我清醒过来,药房就已经让人搅乱了。”

顾无欢闻言,眸底浮现丝丝寒凉。

那奇怪的铃音…多半是摄魂师专用的铃铛,当初疯丫头在鬼堡正碰上一个女摄魂师,今日来他府上造访的这人,不得不让他联想到杨家堡那人。

兴许就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儿,他转身朝着风闪灵道:“我去药房那儿看看,你在这儿先吃着。”

风闪灵朝他点了点头,“好。”

顾无欢随着那少年离开了,他才离开不久,风闪灵便也走出了屋子。

无欢是直走着去药房,那么她抄着近路去铁牢,要饶过舞阳院子的后边,依照地图上画的路线,她和无欢碰不到一起去。

想到这儿,她便奔跑着按地图上的路线朝牢房而去。

然而到了牢房外头,却让她怔住了——一个守卫也没有?

按理说关着人的地方,总该是有人把守才对,为何无欢都没叫人来看守?这么一来,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然而她心里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却又不想原路返回——来都来了,总该看看吧?

如此想着,她便迈着步子走了进去,进了地牢她才发现,里头的空气又潮又闷,人被关在这里面,想来很不好受。

一路朝前走,她路过了好几个铁牢,都是空无一人,直到又一个拐弯时,看见前方的场景,让她怔了一怔。

这一间铁牢,比之前她看见的几间都要大,里头关着一男一女,那男子此刻正坐在牢房的角落,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而那女子待遇比那男子还要差,被绑在一个木架子上,腰间以及双腿都用铁链捆着,双臂也张开被绑在木架子的两侧。

风闪灵看了一眼牢房的结构,总算是明白无欢为什么不设守卫了。

手臂那么粗的铁栏子,中间的空隙也只能容一条腿伸入,光是一个铁门,就上了两道锁,而关在里头的一男一女,男子只有双手上了锁链,而女子,腰间,双腿,双臂,全上了锁链。

风闪灵望着这一幕撇了撇嘴。

天呐,她这得找几把钥匙才能将里面的人放出来?

这样的牢房,这样的束缚,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她迈着步子缓缓走向铁牢,而那牢里原本垂着头的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抬眸一看,竟怔住了。

“阿灵?”荆楚煜看清了来人是风闪灵,有些惊讶。

他是没想到她会来看望他的…不对,顾无欢怎么会允许她来看他。

那么她是悄悄来的不成?

“荆楚煜?”风闪灵到了铁牢前,望着他道,“你知道这些锁的钥匙在谁身上么?”

“阿灵,你是来救我的?”荆楚煜从墙角站了起来,快步到了风闪灵的身前,面上隐隐可见喜悦之色,“你是不是有点儿想起来了?”

失去记忆后的风闪灵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根本不会记得来看他,如今见到她,他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性了。

“想起来?你是说以前的事儿?我半点没想起来。”风闪灵淡淡道,“但是我放你出去后,或许就能想的起来了,你的朋友告诉我,我放了你能想起以前的事,是不是真的?”

荆楚煜听着这话,自然是愣了一愣,“我哪个朋友?”

“我怎么会认识,他跟我担保他能帮助我恢复记忆,作为交换条件,他给了我一张王府的地图,让我将你放出去。”风闪灵道,“他说他的医术比无欢还好,你想想你哪个朋友有这本事,就是他了。”

荆楚煜眼角微微一跳。

有本事帮助她恢复记忆?

这怎么可能。

五妹说了,忘忧蛊破坏掉的记忆,根本没得治,至少,以医术是治不了的,除非那人能自己想起来,而中蛊的人当中,一百个人里也少见一个能想的起来。

阿灵八成是让人给忽悠了,能有王府的地图,又这么会忽悠人的,除了百里无心,不作第二人想。

“你知道钥匙在哪么?”风闪灵眼见荆楚煜不语,忙道,“你快点儿说,我时间不多。”

“你是瞒着顾无欢来的么?”荆楚煜微一挑眉,“是怕他发现,所以想快点儿离开?”

“你知道你还这么多话。”风闪灵拧了拧眉头,“快点儿说,你究竟还想不想出去了?”

“你从前可不会对我这么没耐心。”荆楚煜唇边的笑容携着一丝无奈,“当初押我来此的是他的暗卫,我不知钥匙是不是在他身上,但铁牢的钥匙,顾无欢本人必然也有。”

“也就是说,钥匙在他身上…”风闪灵嘀咕了一句,便转过身离开。

“阿灵。”身后响起了荆楚煜的声音,“即便是你不记得我了,我也希望你记住一点,这个世上,出了顾无欢能让你依靠之外,我也可以。”

“你说的好像我们从前关系很好似的。”风闪灵脚步一顿,“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依据,一切还是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话音落下,她便快步朝着牢房外而去。

一路飞快地回到了原来的屋子,她见门还是关着的,便松了一口气。

无欢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回来。

想到这儿,她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上了,而后开始在柜子和抽屉里四处翻找,然而她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两遍以上,依旧没有找到钥匙。

也不知无欢会把钥匙放在哪儿?

才这么想着,忽然听见门外头有脚步声,她忙回到了桌子边坐着,瞥了一眼盘子里的花卷,继续拿起来吃。

顾无欢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正将手上的一个花卷吃完。

顾无欢推开门抬眸的那一瞬间,看着桌子上那盘才少了两块的花卷,扫视了一遍屋子,桃花美眸微微一眯。

“我出去了这么久,你才吃掉了两块,你的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小了?”顾无欢缓慢地踱步到了桌子边坐着,状若不经意地问着。

风闪灵怔了一怔,没想到他会注意这个,想了想道:“我担心花卷吃多了,一会儿会吃不下烧鸡了。”

这理由看似十分合理,却让顾无欢笑了,“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吃东西也会考虑这么多,上一回你说你都快撑死了还要继续吃烧鸡,这一小盘花卷能有多少分量?至于让你顾忌。”

顾无欢此话一出,风闪灵心下‘咯噔’一声。

但接下来顾无欢又道:“是不是我做的花卷不好吃,你不想直接说,怕我不高兴?”

风闪灵闻言松了一口气,忙道:“没有的事,我吃完就是了。”

才说到这儿,余光便瞥到门外有好几人走了过来,风闪灵抬眸一看,正是王府的下人端着切了片的烤鸡来了。

顾无欢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随后朝风闪灵道:“你喜欢吃的来了,我这盘花卷,我自己吃便好了。”

“一人一半好么?”风闪灵见他去端那盘花卷,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你做的,我一定会吃,就算不好吃也要吃。”

顾无欢闻言,轻挑眉头,“你的意思是真的不好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风闪灵忙道,“我是说…”

“好了,我逗你了。”顾无欢朝她笑道,“没事儿了,你吃吧。”

是夜,风闪灵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又翻了个身,瞥见顾无欢安睡的容颜,心里想着:应该是睡熟了吧?

屋子里四处都找不着钥匙,或许钥匙就被他带在身上?

想到这儿,风闪灵轻轻坐起了身,轻手轻脚的将被子拉了下来,而后小心翼翼地站起,从床尾慢慢地下了榻。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站起了身,手腕倏然被人拉住,将她往后一扯,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扯回了榻上,跌在了顾无欢的怀中。

她抬起头的那一刻,正对上他清凉的眼眸,眸中带着锐利以及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