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风闪灵的信,送给风闪灵的东西?

为防有诈,他先帮她看看。

将那信件打开了,上面竟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小小薄礼,还望收下。

连个落款人的名字都没有。

但见那字迹娟秀工整,顾无欢眼眸微微眯起——也不知疯丫头会不会认识这笔迹。

至于他手上的这个盒子…

还是留着她自己拆吧,省的她等下说自己私拆她的东西,她拆的时候他在一边看着也是一样的。

顾无欢将那信封一折,握着那只盒子,朝着自己屋子所在的地方迈去。

连个名字都不留,会是什么原因,是不想让疯丫头知道呢,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顾无欢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风闪灵果然也已经洗漱好了,一见他进来,朝他浅浅一笑。

那笑中分明的讨好意味。

顾无欢轻飘飘地望了她一眼,而后将手上的盒子递给她,“给你的。”

“给我的?”风闪灵接过他递来的盒子,三寸之长,两寸之高。

“你送我的?”她朝顾无欢眨巴了一下眼睛。

“不是我送的,是这封信的主人送的。”顾无欢将捏在手里的信抖开,递给风闪灵,“送你东西的人没有署名,你看看这字迹你可认得?”

风闪灵望着白纸上的八个字,微微一怔。

这个字迹…

“你的表情告诉我,这上面的字你是认得的。”顾无欢朝着她微微一笑,“谁呢?”

风闪灵没做声,只是低下头,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了。

盒子中央,一个如同王冠一样的头饰呈现在了眼前,以细细的银丝穿成,中间所有的空隙都镂地恰到好处,每个棱角上都镶嵌着一粒小小的紫色宝石,不显得太隆重也不显得太简单。

这个时代,冕冠和凤冠的工序都十分复杂,以华丽大气为主,所以这枚有着王冠式样的精简头饰,并不显得抢眼,即使出席宫宴,也不会让旁人误以为自己想斗艳。

因为它不艳,而且淡紫色,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早在看见那封信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是谁了。原来她当初的那张设计图果真是丢在了尧国的皇宫。

“怎么不回答我的话?”脸颊让人捏了一捏,顾无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知道这是谁送的?怎么不敢和我说了么?”

“荆楚煜送的。”风闪灵将那枚头饰放回了盒子里,“说是也不全是,这东西的设计图当初可是我自己画的,你听我说完你再生气,这个头饰,是我在成婚前几天想要订做的,我本来想用大红宝石,但后来被拐去了尧国,这张图纸不知什么时候就给丢了,而且我也稀里糊涂地和你成亲了,所以后来,我就把它忽略了,直到舞阳要大婚我才想起来,帮她做一个头饰,但我那时候已经忘了设计图是什么样的了。”

风闪灵这一番话说完,顾无欢原本沉下去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原来是你设计的,我就说,荆楚煜那脑子也想不出这么个东西。”顾无欢将那枚头饰从盒子里拾起,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既然是出自你的设计,那么你就留着吧,不过,你不准戴。”

风闪灵闻言,眉间划过一丝无奈,“好了,我不戴。”

顾无欢最烦的人就是荆楚煜,他能让自己收下荆楚煜送的东西已经是难得。

“难怪我说怎么连个名字都不敢留,这小子是怕给我先知道了,把这东西给扔了,所以他很是简洁地留了八个字给你,他心里清楚你会认得他的笔迹。”顾无欢唇角的笑意有点儿凉,“不过好在他有点自知之明,没再出现在你面前,只是派人留了东西便快速离开,否则…”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风闪灵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要是他亲手递给我,我是不会收的。”风闪灵道,“只不过,他用这种方式送来,咱们还得派人给他送回去么?”

“不用送回,我说过,可以收下,毕竟是你设计的东西。”顾无欢说着,倏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当初说要送舞阳一个头饰,正是去的那家起火的珠宝铺子,那么东西你拿到手了没?”

“没有。”风闪灵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是去取那东西,才偶然间碰到的柳奚尘,现在想必那首饰已经埋在废墟里了。”

说起来她也真是倒霉,这是她第二次画好了图样,却拿不到实物。

“干脆就将荆楚煜送来的这玩意改一改,给舞阳戴。”顾无欢淡淡道,“这个框架出于你的设计,将框架保留了,上面的宝石全都给我拆卸下来,换成大红色的,如此一来也不算用荆楚煜的东西,毕竟只要有图样,找个技艺好的珠宝匠谁都能把框架做出来。”

这样也行。

“就这么办吧,把上面的宝石全拆了,另外,加上一万两的银票,算是我给他的人工费,多的不用找了,这些紫色宝石,加上银票,我让人送回尧国送到他的手中去。”顾无欢说到这儿,浅浅一笑,“就回复他说,这东西你拒绝了,框架算我向他买的,作为送给我妹妹的大婚礼物,宝石也不要他的,反正不会让他亏本,这对他来说,是赚钱的买卖。”

的确是不会亏本…但是…荆楚煜一定不想赚这笔钱。

“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好办法?否则,城南最大的珠宝铺子被烧毁了,你还想去哪里再订制?其他家的,少有能比得上这家的,而舞阳的婚礼,只剩下十日不到了。”

“那就这样吧。”风闪灵道,“反正图样都是出自我的设计,没差别了。”

其实,顾无欢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还是想气死荆楚煜吧?

“那好,回头我就叫人去办。”顾无欢笑的一派优雅,“头饰的事情解决了,现在,你该跟我解释了,你说你巧遇柳奚尘,这不怪你,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何着火的时候你们在二楼呢?”

“喝茶。”风闪灵道,“我发誓,我碰上他的时候,正是第一人格,他很友好地邀请我喝茶。”

“友好?”顾无欢皮笑肉不笑,“也是,你对人畜无害的类型向来没有抵抗力,当初令狐染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我再问你,着火的时候为何出来的这么慢?以你们两个人的身手,早该出来的了,你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们喝的茶里让人下了迷。药,我与柳奚尘都中招了。”风闪灵将柳奚尘下药的那事直接略过,以避免顾无欢炸毛,“是那家店里的一名丫鬟送来的茶,之后发现着火时,我与柳奚尘使不出半点功夫,房门又让那女子外锁了,我们二人趁着火将门烧开时合力撞开了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门板砸下来,柳奚尘把我推开,自己让门板给砸了。”

“原来他的伤是这么来的。”顾无欢眯了眯眼,“那丫鬟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画技尚可,可以画下来给你看。”风闪灵说着,便搬来了笔墨纸砚,脑海中浮现那丫鬟的模样,在画纸上描绘着她的轮廓。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之声,而后,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爷,关于城南珠宝店着火一事,有三人被烧死,尸体验证是二男一女,极有可能是当时在珠宝铺子里的掌柜,小厮和丫鬟。”

风闪灵的动作一顿。

那丫鬟竟也被烧死了?

顾无欢目光一沉,“进来说话。”

外头的黑云开了房门进来,继续道:“如今大火已经扑灭了,那家店却成了一片废墟,当时店铺一楼只有掌柜的和两个下人,起火是从一楼开始,如果当时他们都清醒着,逃跑是来得及的,所以唯一的解释是,这三人在着火的时候,根本不清醒,也许是让人打晕了,所以着火也无知无觉,等火势大了,外头路过的人才发觉了。”

“这是蓄意谋杀,连掌柜和下人都不放过,显然是担心他们泄露了什么。”风闪灵说着,继续画着手上的画,“看来那丫鬟是接了什么人的命令,也许是被威胁,又或者是收了钱,我将她的模样画下来,黑云,你去查查她是什么地方的人,最近解除了什么人,家里还有没有亲人,她的亲人这几天有没有忽然多了一大笔收入之类的。”

当时楼里仅有五人,她和柳奚尘对于着火是后知后觉,一楼的那三人就那么死了,线索就断了。

如今就且靠着这个丫鬟来查一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疯丫头,以后外面的东西不要乱吃,别人给的酒或是茶,都不要喝,除非我在。”顾无欢斜睨着风闪灵,“你要是真的那么管不住嘴巴,至少找个人帮你试吃。”

“明白了,我会注意,下不为例。”风闪灵这会儿自然只能顺着顾无欢的话说,顿了顿,又道,“对了无欢,柳奚尘的伤势怎么样了?”

“还好,只不过背后大片烧伤,但我说了能不留痕迹,就能做到。”对于风闪灵的询问,顾无欢这一刻倒没有表现出不满,“现在他在休息,你还是不要看望他了,三日之后要给他做一个小小的手术,你要不要到时候去看看他?”

“小小的手术?”风闪灵疑惑,“什么手术?”

“切皮手术。”顾无欢唇角勾起一丝无害的笑,“不是说好了不能给他留下疤痕么?那么,最基本的,就是要将他被烧伤的皮肤切除,否则,烧伤得印迹永远去不掉。”

“这动刀子的范围很大么?”风闪灵抽了一下眼角。

“还好吧。”顾无欢道,“也就一个冬瓜那么大而已,不严重的还可以不切,用我的药膏便可,但严重的地方,灵丹妙药也没办法。”

“…”也就一个冬瓜那么大,这叫也就?

“能不能打麻醉?不是,我是说…有没有麻沸散什么的?就是让人可以暂时失去知觉,不会感觉疼痛。”风闪灵道,“或者给他用*香也行?”

“没办法。”顾无欢淡淡道,“*香让人无力,但痛感却还是很清晰,打晕他?只怕不管用,晕了也会疼醒的。”

风闪灵道:“醒了再打晕。”

“你觉得,那么自负的家伙,会同意么?”顾无欢笑了笑,“你信不信,他宁可疼死,也不想在我面前丢脸,打晕他?他第一个不同意,这厮一直以为自己很大丈夫,他会咬着牙不吭声的。”

是不是大丈夫,和能接受疼痛的程度,成正比么?

能忍疼就是大丈夫,忍不了疼就是废物?这都什么奇葩说法,自负的人,果然是注定受罪的。

时间一晃眼过了三日。

这一日,顾无欢带着风闪灵,进入了柳奚尘的房间。

“小颖?”柳奚尘在见到风闪灵的那一刻,当即眼睛亮了,“你,有哪儿受伤了么?”

“我没事,倒是你,烧伤挺严重的。”风闪灵说的同时,心里纳闷着,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是这个人格啊。

快的时候三分钟换一个,慢的时候三天都不换一个。

“为你受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柳奚尘朝着风闪灵邪魅一笑。

顾无欢此刻显得十分平静,因为他心里清楚,柳奚尘很快就要笑不出来了。

“柳奚尘,今日,要给你背后动刀子了。”顾无欢的声线慢条斯理,“本王在这儿和你保证,康复之后不会留疤,不过么,这个动刀子的过程有点儿难熬,本王先问你,需不需要将你打晕?若是疼醒了,再打晕,一直到结束,不会让你痛苦太久。”

“什么?动刀子?顾无欢,你前两天怎么没和我说这事儿?”柳奚尘显然十分惊诧。

“这要我说?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烧伤是不可能不留下伤疤的,且你背后结痂结的那么丑,不割下来,怎么不留疤痕,本王以为你知道的,原来你不知道。”

“…”柳奚尘静默片刻,看了看顾无欢身侧的风闪灵,冷哼一声,“动刀子就动刀子,不就是切个疤么?这么点儿事还需要打晕我?顾无欢,你当我是怂包么?你直接来切吧!”

他说完,将下巴一抬,俨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本王尊重你的意见。”顾无欢唇角牵起一丝弧度,在柳奚尘和风闪灵的注视之下,将刀囊展开了,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把把小刀,在最后一把停留了,将刀柄抽出,而后迈步走到了桌边,点上了蜡烛,将刀锋拿上去烤。

柳奚尘咽了一下口水。

第161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眼见明黄色的火光燃烧着那刀锋,使得刀面看似愈发光滑,柳奚尘心中不禁想着,顾无欢该不是想趁这个机会教训他?

要真是这样…他似乎也没法子,毕竟他不想在背后留下那么一大块疤,丑死了。

这样的时刻小颖居然还在场,那么他可不能表现出一点儿怂样,等会儿即便是真的疼死,他也得忍。

不就是疼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小颖,一会儿动刀子的话,你还是不要看了吧,女孩子家,看这些鲜血淋漓的,不大好。”柳奚尘望着风闪灵道,“你该回避一下的。”

风闪灵怎么会猜不出柳奚尘是怎么想的,一来是不想自己看见他背后丑陋的疤痕,二来,他既然让顾无欢直接上刀子,那么她要是在一边看着,他只会忍的更辛苦。

“好吧。”风闪灵耸了耸肩,“我去门口等着你们。”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离开了屋子,同一时,顾无欢也将那把小刀烤好了,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向了柳奚尘。

“我给过你少承受疼痛的机会,是你自己要逞强的,那么就怪不得我了。”顾无欢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谁怕谁。”柳奚尘冷哼一声,“小颖就在外面,我不信你真敢拿我怎样,顾无欢,你莫非要趁着这个时候报私仇?”

眼见柳奚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顾无欢只轻描淡写道:“此刻,我不过是尽一个大夫的本分,什么私仇不私仇的,咱们事后再说吧。”

“那便最好。”柳奚尘将上衣褪至腰间,而后趴在了榻上。

顾无欢将柳奚尘身上的纱布拆下时,柳奚尘背后的伤口果真已经大片结痂,血液也都凝结起来了。

柳奚尘的皮肤也属白皙,背后的这片疤痕占了将近半个背部,确实很难看。

顾无欢将小刀放在了一旁,右手将搁在一边的药箱子打了开,取出了瓶瓶罐罐摆在榻边,最后又取出了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戴在了双手上,这才将那小刀拿起了。

他右手握着小刀,视线落在柳奚尘背后那块疤痕的边缘,利落下刀——

“啊…嘶!”

柳奚尘终是没忍住痛呼出声,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便咬紧了下唇,将呼声吞了回去,改为倒吸冷气。

不能喊不能喊,小颖就在门口,要是让小颖听见他受点疼就鬼叫,指不定会以为他多软弱。

他也不能在顾无欢这混账面前丢人。

“疼就喊,憋着,容易出内伤。”顾无欢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手中的刀再度落下,切下一块痂,连带着被烧坏的皮。

柳奚尘又是一声闷哼,紧紧咬着牙,险些都把舌头给咬了。

顾无欢感受到他背部的僵硬,手臂上的肌肉几乎都绷在了一起,叹息一声,“放轻松一些,你越紧张,对伤口越不好,紧张容易导致血液不流通,肌肤绷在一起,很不利于我进行手术。”

柳奚尘磨了磨牙,呼出一口气,将身子放松,“顾无欢,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受这种罪。”

“怪我咯?”顾无欢唇角的笑意凉薄,“疤也是你想去的,保持清醒也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可以选择现在放弃,我马上可以停止,或者,我对着你照头一棍子敲晕?”

“我用不着!”柳奚尘恨恨道,“继续!看我好了,我会找你一一讨回。”

“在这种关头,威胁帮你治病的大夫,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顾无欢冷笑一声,再次下刀。

柳奚尘又是一楼倒吸冷气,直接将手握成拳放在口中咬,牙印狠狠地嵌进皮肉里,让他又是一声吃痛。

“顾无欢…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风闪灵站在房门外,却依稀可以听清里头的动静,柳奚尘起初叫的那声她也听见了,但之后便没有再传出声音,原本以为他真的可以忍受,这会儿听见他小声的谩骂,语气似乎还带着隐忍。

风闪灵终究还是站不住,转过身推门而入,同一时间,柳奚尘又是重重的一声闷哼。

风闪灵的视线落在柳奚尘的背部上,眼角也是一跳。

乖乖啊。

皮肉分离,这场面果真还是少看一些比较好。

虽然她见惯了血腥,但这么一看,她还是可以明白柳奚尘承受着怎样的疼痛。

没有任何麻醉,保持着清晰意识的情况下,要感受着背部传来一刀又一刀,他还死死地忍着不叫,她看着都不忍了。

“小颖…你怎么进来了…”柳奚尘此时此刻说话都有点儿没力气。

顾无欢见风闪灵踏入,手上的动作一停。

“看着都疼,我有点儿担心你把自己的舌头也咬掉了。”风闪灵说着,目光在屋子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桌上的一块毛巾上,那应该是之前给柳奚尘处理伤口用的。

风闪灵走上前,将那毛巾放入清水中过了一遍,而后拧干了,走到柳奚尘的床头前蹲下,将毛巾递到他嘴边,“咬着。”

果然还是被小颖看见了他脆弱的一面。

外头阳光明媚,柳奚尘却觉得天好像黑了。

小颖现在心里怎么想,原来师父这么弱…顾无欢这厮想必心里已经很得意了。

“我不用。”柳奚尘将下巴一抬,“不就是一点点疼么,用什么毛巾…啊!”

顾无欢倏然一刀下来了,让他一下子没忍住叫出了声,风闪灵趁机将毛巾塞进了他的口中。

“呜呜…”柳奚尘死死地叼着毛巾,这一刻忽然觉得嘴里有个东西咬着还是不错的。

但他看向风闪灵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幽怨。

小颖,看见他这样,会不会觉得他也就这点能耐…

而风闪灵接下来说的话,在他原本被刺激的心上又补了一刀——

“你看看你,逞什么能,你又不是钢打的,你是血肉之躯,疼你又何必压抑着呢?现在有没有稍微好受一点?我要是不给你叼个毛巾,只怕你好了背又丢了舌头,那可亏大发了,无欢去祛疤,但不会帮人接舌头,你呀,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固执。”

顾无欢听着风闪灵说话的口吻,忽然便是有了一种错觉——总觉得像是对待令狐染墨时的口气,责备,仿佛大姐姐教训小弟似的。

柳奚尘此刻的心情…呵呵,难以言喻。

“疯丫头,我看你还是先出去吧。”顾无欢倏然开口道,“你在这儿,妨碍手术的进行。”

风闪灵唇角轻抽,却还是顺着顾无欢的话转身离开。

然而等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只听得身后又是‘呜——’的一声吃痛,风闪灵终于没忍住,转过身快步走到榻边,抬手,一个手刀将柳奚尘劈晕了。

柳奚尘白眼一翻,一头栽在枕头上。

“虽然是他救的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他忍受这样的疼,真是自己作的。”风闪灵望着晕倒的柳奚尘,“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这么把他打晕了,等于是违背了病人的意愿。”顾无欢淡淡道。

“这时候还管他劳什子意愿,换做是我,我宁可你将我拍晕也不愿受罪。”风闪灵冷哼一声,“你继续,我外边等你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倒真是安静得很。

柳奚尘昏迷了,便再也听不见他的骂骂咧咧。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风闪灵听得门后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风闪灵转过头,正对上顾无欢的脸庞。

“怎么样了?”风闪灵问道。

“很顺利,我亲自出马,你还不放心么?”顾无欢道,“让他修养个两三日,便能完全康复,届时立马叫他滚蛋。”

风闪灵呵呵一笑,“我会和他说明白的,为了让他认清现实,我让他给他自己写了一封信。”

风闪灵说到这儿,将自己随身带的信拿了出来给顾无欢看。

“自己给自己写信,听着倒是有趣。”顾无欢接过风闪灵的信,浏览之后,笑了笑,“这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办法,端是看他自己能不能接受了,不过,不管他接不接受。结果都是一样的,以后,少和此人来往,再让我听见你跟他喝茶…”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有下次。”风闪灵忙抢着话道,“忙了这么久了你也累了,回房歇着,我给你炖一碗莲子羹去。”

风闪灵说着便立马拔腿跑开了,生怕顾无欢再跟她翻旧账。

留下顾无欢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眉目中划过一丝无奈。

而就在此时,忽然又有守卫上前来报——二殿下求见郡王妃。

顾无欢听闻此话最初有些微微讶异,很快便恢复了常色,嗤笑一声,“光明正大地来我府上见人,这策略还真是一次比一次令人意外。”

“关于城南珠宝铺一事,二殿下得知了风声,说是来问问郡王妃可有大碍?”守卫顿了顿,又道,“郡王只身如火场救郡王妃的事儿,如今在帝都内被传的沸沸扬扬,二殿下知道倒也不奇怪。”

“不见,让他滚蛋。此事不必再禀报郡王妃。”顾无欢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礼郡王府的大门外头,停靠着一辆豪华马车,边角装饰着琳琅珠翠,金红色的布帐上头绣着一幅优雅的仕女图,只让人觉得这马车的主人奢华之余又不失风雅。

顾原峥在马车里等着进府通报的守卫,不多时,那守卫出来了,一路奔到了马车前,朝着他道:“殿下,郡王妃正在歇息,郡王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顾原峥听闻此话,眉头一挑。

果然…

如今自己光明正大地来上门求见,都要被他挡在府外了么。

“也罢,既然郡王妃在休息,那么本皇子也不打扰了,回头郡王妃得空了,你别忘了告知她一声,我来找过她。”顾原峥说着,将窗帘放下了,朝着车夫道,“回宫罢。”

他的话音落下,马车便又行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