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玉长长叹了口气:“邵正虽然只是个列兵,可他那么小的年纪能进华南利刃,就说明他不好惹!你不知道,邵正是出了名的刺儿头,上头又有人罩着…咱大队除了陈队和元少校,没人能制得住他!”

聂唯安摆摆手示意无妨,喝了口水淡定地说:“没事,部队是讲道理的地方,他不敢胡来的!”

宋庭玉惊讶地问:“部队什么时候讲道理了?”

部队里多得是有劲儿没处使的青年,又被集中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山沟,平时有些争斗什么的,只要不闹得太过,上头都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他们宣泄旺盛的精力,不然还不得活活憋死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宋庭玉来到这里被明里暗里欺负了无数回,都没人来为他伸张正义。

聂唯安耸了耸肩,心里默默地想,部队是最讲道理的地方,只不过…部队的道理是比比谁的拳头硬!

聂唯安十几岁就跟着小姑在军营,可谓是在部队长大的,对于这儿的生活很快就适应了。

卫生所虽然又破又小没什么发展前景,可既然交到了她手上,聂唯安就不能容忍它继续破落下去。虽然不至于发扬壮大,可也不能任由个小列兵欺负!

魏雪觉得卫生所比在总院要自在多了,炊事班大多都有厨师证,做的饭比总院食堂大锅菜好吃无数倍,又不用值班,每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还能看到无数铁血帅哥,别提多逍遥了。

只可惜,好日子过了没几天,聂唯安就勒令他们跟着特种兵的作息开始日常训练。

魏雪欲哭无泪,她上学那会儿跑800米都能去掉半条命,现在让她五点半起床进行一万米越野,那还不如直接毙了她!

聂唯安铁面无私,掐着点将两人从床上拎起来,哪怕是挪也得挪完一万米,不然就不准吃早饭!

这俩风吹吹就倒的人,跑了没两天就开始哭爹喊娘,宋庭玉白嫩的脚底板磨出了大血泡,死活不肯再走一步。

聂唯安无可奈何,只得将一万米改成了五千米,然后白天就教他们军体拳,晚上带着宋庭玉一起捣鼓实验。

这几天日子还算平静,不过聂唯安可不认为邵正会就这么算了。

言情起多么大的风浪,毕成?或聂唯安不觉得邵正能掀竟这里是纪律严明的军营,就算上头再包庇,他还敢翻出天来不聂唯安是真的没想到,邵正会来这么一招!

第3章 遭受挑衅

卫生所设备落后,连个最低标准的实验室都没有,幸亏聂唯安人脉够广,才从总院要来了几件被淘汰下来的旧器械,不然她一直在做的课题就要搁置了。

宋庭玉虽然只是个住院医师,还一天到晚.娘儿们唧唧的,不过他的专业知识很让聂唯安惊叹,特别是他之前在期刊上发表的两篇论文,曾经还让她研究了很久。

有这么一个助手,聂唯安自然不会浪费,从上头申请来一批用于药品实验的动物,就养在了院子里。

谁知道,实验方案还没完善,那几只兔子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宋庭玉战战兢兢地打着手电,聂唯安黑着脸扫了一圈,就几乎能肯定罪魁祸首了。

天还没亮,宋庭玉最近已经习惯了五点半起床,此时不知是山里冷风吹的,还是吓得,小脸苍白,抖着声音劝道:“…别、别冲动!也许是兔子自己跑了呢,不一定就是他…”

聂唯安冷笑:“兔子会带着笼子一起跑?”

宋庭玉闭了嘴。

聂唯安面若寒霜,顺手拎起迷彩服穿上,冷声道:“走!”

眨眼间就来到了食堂门口,所幸特种兵们晨起训练还没回来,宋庭玉绞尽脑汁想要说服她回去。

宋庭玉偷偷瞅了眼聂唯安的脸色,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可一想到后果,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几乎都要声泪俱下了,苦口婆心劝道:“还是算了吧,大不了咱们自己去后山抓几只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聂医生你来得晚不清楚,老兵油子这一套谁不知道呢!没人管,因为压根没法管…军营里全是荷尔蒙旺盛的半大小子,不闹点事儿能憋死他们,领导都不管,你就忍忍吧!”

聂唯安冷笑连连,寒声道:“忍?你认怂,他们就越是看不起你欺负你!一边儿去,等会别伤到你!”

说话间,不远处就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特种兵们满头大汗地跑步过来,领头的正是邵正。

聂唯安气势汹汹地守在食堂大门口,长发随意扎成马尾,军装笔挺,干净利落。

若说五官,分开来看的话,聂唯安其实并没有什么出众。不过一双眼睛湛然有神,十分明亮,灼灼闪烁着自信光芒,合在一起时,配上清丽冷静的强大气场,有种盛气逼人的明艳魅力。

聂唯安就这么随随便便往门口一站,薄面含威,就看得邵正不由心里一虚,居然隐隐生出一丝畏惧来。

邵正面上一丝恼意闪现,不由唾弃自己没出息,一个女人而已,一指头就碾死了!

邵正摘下作训帽,随手抹了把头上的汗,唇角一勾,露出个痞气十足的笑来。

队伍里几个小痞子立马吹口哨吆喝起来,嘻嘻哈哈地围拢着看好戏。

聂唯安毫不畏惧,双目如电,直直看向邵正,平静地开口:“能进这个地方的,我一直认为都是军事素质不错的,最起码也要政治觉悟高的…列兵,你知道不问自取的行为叫什么吗?”

邵正嬉皮笑脸地站在她面前,故作认真地思索片刻,坏笑着答:“自助餐?”

聂唯安眼神一凛:“少没正行!你是谁带出来的兵?连基本礼仪都没学过?”

邵正拇指一横,蹭过鼻子,懒洋洋地道:“真不好意思,我没学过跟女人相处的礼仪!”

聂唯安眉头一皱,淡淡警告:“我刚来,不想把事情闹大!你把卫生所的东西还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邵正从鼻子中发出轻蔑的哼声:“什么东西?你们丢了东西就赖在别人头上?女人,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聂唯安冷笑:“哦?这样吧…就让我这个女人,和你这个大男人比一比,你输了,就跟我道歉,并把卫生所的兔子还回来!”

邵正微微一愣,随即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蓦然爆笑出声,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要跟我…比?”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笑出了声,边笑边摇头。

宋庭玉紧张得脸色泛白,红着眼圈偷偷扯了扯聂唯安的衣服,小声劝道:“聂医生…”

聂唯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就让他住了嘴。

聂唯安深谙先礼后兵的道理,面上不动如山,等邵正笑够了才开口说:“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谁拳头硬听谁的…我们比一比,谁输了谁道歉!”

邵正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不成,你要是输了哭鼻子…我不得被人骂死,说我欺负女人什么的…”

聂唯安轻轻一笑:“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有这种困扰。”

不会有这种困扰?是她不会输了哭鼻子?还是不会输?

邵正不可思议地笑起来,那语气就像在迁就一个任性的女人,懒懒地道:“好吧,你说比什么?养宠物?还是给小兔子洗澡打扮赛美?”

周围特种兵们连饭也不吃,全挤在门口看戏,闻言哄然大笑起来。

聂唯安不甚在意地笑笑:“你划下道儿来,比什么随便你!”

这么大言不惭…

邵正挑了挑眉:“比打靶吧,其他舞刀弄枪的不适合你们女人,回头磕磕碰碰的伤着了,又要掉眼泪儿!”

聂唯安想了想,摇摇头,语气平平地说:“别浪费国家的资源,我也没那个时间陪你去靶场,还要麻烦别人报靶…”

邵正微微有些不耐烦,挑眉问:“那你要比什么?”

“比武。”

“…”

邵正哈哈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比、比舞?好吧,我认输…我可不是娘儿们,扭不出你们女人的舞步…”

聂唯安眼神一厉,倏然出拳,邵正不愧是特种兵,反应非常迅速,灵敏地退后,没想到压根避不过去,这一拳气势强大,避无可避,连退几步依然躲不开,一下子直击面门,打得他登时鼻血长流。

围观人群立时哗然,中间一个特种兵明显和邵正交好,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帮忙,聂唯安一个侧蹬转身冲,将那人踹飞出去,借力扭腰跃起,半空中连踢三下,脚脚正中邵正,落地时一个俯身扫腿,将邵正扫翻在地!

全程不过短短十几秒,两个特种兵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倒在了地上,周围霎时鸦雀无声。

聂唯安慢悠悠地上前,一脚缓缓踩在邵正的胸口,鞋头狠狠抵着他的咽喉,淡淡地问:“道歉吗?”

邵正脸色通红,鼻血糊了半张脸,一侧嘴角青紫,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屈辱,额角青筋直跳,狠狠咬牙不语。

聂唯安脚上缓缓用力,邵正喉部被抵,渐渐脸色涨红,发出咯咯的声音。

周围有人站出来想要打圆场,被聂唯安眼神一扫,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多言。

宋庭玉傻了眼,惊悚又敬畏地望着聂唯安,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弱弱地鼓了鼓掌。

身边的特种兵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缩起脑袋。

邵正输了,丢得不仅仅是自己的面子,聂唯安这下简直是把整个特种大队的脸面踩在了脚下!

特别是…聂唯安用的还是新兵入伍学了整整一年的军体拳,最基础的招数,就打得两个战友爬不起来!

聂唯安居高临下,冷冷笑道:“技不如人就算了,脸皮倒是够厚!输又怎么样,回去练练下次赢回来!就你这无赖的怂蛋,还敢冲撞上级?真不知道你是靠什么混进这里的!谁教得你跟个无赖地痞一样,专干偷鸡摸狗的下作行当!”

“是我。”

人群后面忽然传出淡漠的两个字,语气平平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声音一出,围拢的人立马齐齐一抖,显是对来人害怕到了极点。

人群自动让开中间道路,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背着手慢慢走近,二十六七的年龄,面色冷漠,声如寒冰:“怎么回事?”

聂唯安踩着邵正,上下扫视了对方一眼,一副女王模样,淡漠地问:“你是哪位?”

被一脚踢翻在地的特种兵捂着胸口艰难地道:“教官…”

教官漠然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讥讽道:“输了?”

邵正闭了闭眼,满脸羞愧,恨不能死了才好。

那名教官没有再说任何话,可那表情却比任何奚落都更能让这群自以为是的兵王们难堪,纷纷噤声,不自然地垂下了头。

教官帅气地一亮手腕,看了眼时间,提高声音道:“早饭时间已过!现在全体都有!障碍训练场集合!”

没人敢提出异议,甚至没人敢露出不服,再也顾不上看好戏,动作整齐划一地立正敬礼,迅速跑步离开。

聂唯安挑了挑眉,终于高抬贵脚,邵正松了口气,知道教官向来是说一不二,当即不敢多言,狼狈地爬起来就要溜。

聂唯安在身后不忘吩咐:“新兵蛋子!记得把我的兔子送回来!”

邵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忙不迭地跑了。

聂唯安眉头微蹙,仔细看了两眼,这才认出眼前的教官,正是第一天食堂遇见的那人。

聂唯安不由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两人军衔相同,想了想,聂唯安初来乍到,便主动敬礼问好。

那教官眉目极为英朗,深深看了她一眼,动作帅气地回礼,淡淡地道:“聂医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聂唯安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问:“请问你是?”

教官眼神一闪,认真地开口:“元帅…”

顿了顿,语气微妙地继续道:“…三角眼塌鼻子长相不咋地的元帅!”

“…”

小气!

聂唯安登时给眼前的男人贴上了标签,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久仰大名!"元帅漠然地点点头,便不再客套,转身往训练场走去。

第4章 华南利刃

宋庭玉满头冷汗地吁出口气,这才敢哆哆嗦嗦地凑上前,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聂唯安,那仰慕敬佩的小眼神,简直像在看无所不能的女神。

聂唯安稍一沉吟,果断地开口:“走,跟上去看看!”

宋庭玉的表情如梦如幻,傻傻地问:“看什么?”

聂唯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看人家是怎么练兵的!你也跟着学点,别五千米都跑不下来!”

宋庭玉的脸霎时间红若朝霞,小跑步紧跟上前,咬着唇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聂唯安让他跟着特种兵们每天大清早来个武装越野一万米。

宋庭玉很敏感地察觉到了,聂唯安和冯医生是不一样的。冯医生就像个温和的长辈,好说话,不苛求,对他们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就算训人也是和蔼可亲的说教为主。

聂唯安就不一样了,她是…元教官那种人!

不是说她对他们就不好了,而是好的方式不一样,她是真能狠得下心来锤炼他们。

就像刚刚的教官一样,说一不二,惹到她揍你绝没二话。

这不,邵正就遭了么…

元帅到了训练场,这些兵们已经自发地分组练习了,这么积极自觉,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不由嘲讽一笑,站在场边高地上,拎起旁边的冲锋,枪口朝天,砰砰几声。

泥巴潭子里的停止了格斗,障碍网下的停止了爬行…枪响后不过几秒,所有人各归各位,按照队形集合,笔挺挺地立正看齐。

大帅的威名如雷贯耳,他们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已经切身领教过了,即便是刺儿头如邵正他们,也被修理得服服帖帖。

教官最要脸面,这回,他们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元帅缓缓走过他们,停在了邵正面前,目光如刺,盯着他脸上的淤伤,看得他脸色通红,满面羞愧,慢慢垂下了脑袋。

元帅沉声喝道:“抬头!”

邵正唰一下站得笔直,却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恐,脸色煞白,腿抖得如筛糠般。

元帅转过身懒得去瞧他那副怂样,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这队兵:“你们是什么?”

“军人!”

元帅蓦然爆喝:“大声点!”

“军人!!”

元帅讥讽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目光如电,看得他们不约而同的腿软。

“还记得自己是军人啊?国家培养你们,就养出了你们这一身匪气?”元帅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惹是生非没关系!但是你们得给我把祸摆平!没本事就别犯错!”

训练场一片静默,所有的兵大气都不敢出,秋风吹过,简直和着这些话一起抽在了他们脸上。

元帅神情肃穆,周身流转着压倒一切的强大气势,冷冷地问:“还记得你们叫什么?”

“华南利刃——”

“什么是利刃?”

“刀枪剑戟上最锋利的部位!”

“为什么叫这个?”

众人齐声怒喝:“我们是人民的刀枪!国家的剑戟!直插敌人心脏的利刃!”

响彻天地的吼声回荡在山林间,让不远处的宋庭玉心脏发麻,有种灵魂被震撼的感动,就像一把火,瞬间沸腾了他体内的血液。

这才是他梦寐向往的军营生活!

铁血、强悍、凛然正气,混合着血与泪的激情燃烧出军歌嘹亮!

宋庭玉激动得不能自已,男儿热血翻腾,握着拳头咬牙道:“我也要成为兵器上最尖锐的利刃!”

聂唯安抱胸眺望,眼角余光都没给他,闻言“哦”了一声,淡淡地道:“那明早开始跟我一起训练?”

“…”宋庭玉立马蔫了,没出息地问:“能、能不能…循序渐进?”

聂唯安笑了笑,讥讽一哼:“他们那些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循序渐进’过!你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是趁早走吧!”

宋庭玉面色涨红,挥舞着拳头忿然道:“谁说我吃不了苦!我也是有血性的纯爷儿们!”

聂唯安:“…”

聂唯安终于从训练场上收回视线,无语地瞪着他半晌,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已经无力吐槽…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人了纯爷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