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狠狠瞪了凤歌一眼,眸中尽是恨意,大声对穆子寒道:“主子,都准备好了!”

这什么意思?!

凤歌正纳闷着,穆子寒却骤然加快了攻势,速度极快,凤歌亦不得不全身戒备地抵挡,而这也才察觉到脸上的伤口开始发烫了。

他剑上有毒!

“你用的什么毒?”凤歌厉声,手中匕首抵住穆子寒刺来的剑。

“放心,只会留疤。”穆子寒淡淡说道,手中力道陡然加重。

凤歌放弃抵挡,一退再退。

身后青云亦是随着她一直后退,却是冷冷笑着,仇视着她。

不一会人,青云突然急急落下,穆子寒眸一沉,身影顿闪,再一次逼到凤歌面前。

“你不要逼我动手!”凤歌怒声,“有本事的话,就让她自己来找我算账,我随时等着她!”

“她会自己来的,这一次,与她无关,我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从我手里劫人!”穆子寒冷声罢,竟是双手握剑,手上青筋渐渐浮现。

这显然出乎凤歌的意料,条件反射一般持匕首挡在头顶,只是,根本无济于事!

长剑劈下,哐当一声,匕首裂碎,凤歌整个人就这么直直被震了下来。

显然穆子寒是控制了力道,否则早就讲她瞬间劈成两半!

地下,青云就站在荆棘地里等着。

特意寻来的荆棘,布满了一地,主子说了,郡主受的每一处伤,都要一一讨回来!

这显然是一个人工造出的荆棘坡,很长很长,一旦落下,势必直接滚下去的。

然而,就在凤歌落地的时候,一道紫影骤然横空杀出,将凤歌准确无误接住!

这一身华丽紫衣,手中却是一把朴素的蒲扇者,不是别人,正是凤老太太!

青云狠狠扼腕,就差那么一点点!

穆子寒随即追下,缓缓落下。

凤歌看着那一地荆棘,终于是后怕了,原来穆子寒就是这么目的!

“干娘,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老人家别插手。”穆子寒淡淡说道,头一回对凤老太太这么不礼貌。

“事情我都知道了,卖我个面子,凤歌做错事,我这当娘定会亲自教训她。”凤老太太亦是淡淡说道。

凤歌一句话不说,她倒是要看看穆子寒能维护端木瑶瑶到什么程度!

穆子寒没说话,身影如风过,又一次挨近,就站在凤歌身旁。

凤歌不动,她就不信穆子寒会在她娘面前放肆。

“子寒!”凤老太太果然急急出声,道:“是我没教好凤歌,干娘对不住你和瑶瑶,只是你伤了凤歌又有很用,我去看过瑶瑶的伤了…”凤老太太顿了顿,又道:“那伤口最先用错了药,愈合地快,但是是疤痕永远都消不了,包括脸上的!唯一的希望便是去寒煜那里,要快!”

穆子寒心下一颤,握着长剑的手骤然大紧。

“说!怎么会用错药!”

陡然的怒声,就连凤老太太心下都颤了。

“我身上但是就只有那一样药,我也没办法!”凤歌开口解释,终究是怕了。

“说谎!”穆子寒厉声,真正的情绪这才完全爆发出来。

“我身上就只有一种药,当时不救她,她就会失血过多而亡!”凤歌还强词夺理!

“住嘴,是你伤的人,还有脸辩解什么,不管什么都是错!”凤老太太怒声训斥道。

穆子寒一脸阴沉地可怕,手中长剑越握越紧,凤老太太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见凤歌护在身后,道:“子寒,你就卖我这老太太一个面子,就这一次!快点去找瑶瑶吧!”

穆子寒缓缓拔剑,根本不顾凤老太太那一脸认真,越过凤老太太肩膀,长剑指向凤歌,剑尖就抵着她的脸。

终于,凤老太太也动手了,手中蒲扇缓缓按住了长剑,淡淡道:“子寒,干娘就这么个女儿。”

两人看似平静,实则暗暗较劲着,连凤歌都动弹不得。

“啊…”

骤然,凤歌一声惊叫!

血再次从左侧脸流了下来,穆子寒不过剑锋一偏,又划下了一道伤,正同之前的那道形成一个×。

“干娘,这个面子我卖给你,将来别再同瑶瑶讨面子!”穆子寒冷冷说罢,收起长剑,转身就走。

青云也没多留,急急追上,心里仍旧愤愤不平地,道:“主子,凤老太太就偏袒,这太便宜凤歌了!”

穆子寒没说话,说得很急。

“主子,郡主怎么可能寻凤歌报仇,还不有得被欺负,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青云大着胆子问道。

“她可以的,我替她留了标志,只要凤歌活着,永远逃不了!”穆子寒冷冷说罢,身影一闪,速度极快。

按凤老太太的说法,不许尽快带瑶瑶到寒煜那里,不能再拖了!

而此时,县城的客栈里。

瑶瑶静静倚着在床榻上,即便是这幅模样了,在陆子航面前仍旧不得不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傻子被欺负了,被毁容了,也是会难过会生气的吧?

也是会傻掉的吧!

一室的大夫皆是从洛城请过来的,却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迟了。

瑶瑶缓过神来,看向陆子航,傻乎乎地问道:“主子,我什么时候能好呀?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头还晕吗?哪里还不舒服吗?”陆子航柔声问道。

瑶瑶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陆子航看,摇摇头。

“他们的意思就是他们技不如人,我们找山里的神医去。”陆子航说道。

“神医?”瑶瑶仍旧一脸不解。

“就住在西南大山蝴蝶谷里,能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一定会有办法的。”陆子航认真说道。

【陆子航他是…】

县城的夜深了。

客栈二楼,男子凭栏负手而立,望着远去的马车,眸中尽是复杂。

身后,两名婢女和数名从洛城来的大夫都恭恭敬敬候着,刚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报告了一边。

青云迟疑了良久,才大胆地上前来,低声道:“主子,怎么办?”

他和穆子寒赶回来的时候,正遇到陆子航带着瑶瑶要出门,正是往西南大山而去。

“先追过去,引他们走最快的路。”穆子寒淡淡说道。

“那…主子…你呢?”青云怯怯问道,心下纳闷着。

然而见穆子寒没开始,便低着头领着婢女和大夫们退下去了。

穆子寒的视线仍旧追随着马车远远而去的背影,黑眸里不见任何一丝情绪,只有那俊朗的眉宇间有丝丝难掩的疲惫,已经接连着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一边还要应付端木王府接连不断送来的催促信函,端木王妃也病了。

并不知晓真假,只是这事情不能再拖了。

骤然,两道黑衣疾疾落下,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没有出现的隐离和隐弃。

“还没找到人?”穆子寒冷冷问到,等的就是这兄弟二人。

“没有,音讯全无。”隐离连忙答道。

“你们怎么找的?”穆子寒问道。

“先前知道的关于针阁的一切,包括各个据点,还有曾经有过交情的几个门派。”隐离恭敬答道。

“穆子寒,你一直让我兄弟俩寻那黑袍怪人,可有想过我俩的安危?指不定人的下落打听到了,却没命回来向你禀报!”隐弃却是忍不住开了口。

穆子寒却是冷笑,道:“不能自保的人,我留着何用?”

说罢缓缓转身,沉敛的双眸里隐隐透出了杀意。

“主子!”隐离连忙开口,“主子,隐弃向来浮躁不懂事,主子莫怪,属下一定尽力尽快寻出黑袍怪人下落!”

穆子寒仍旧没有停止拔剑的动作,隐弃倒是一点没有畏惧,大声道:“你若杀了我俩就永远没有人可以帮你找出黑袍怪人!”

“隐弃!住嘴!”隐离连忙厉声呵斥,挡在了穆子寒长剑前。

然而,穆子寒却骤然剑锋一偏,竟是狠狠朝另一侧挥去,剑芒如电,划破夜的黑暗,直直朝拐角处击去。

随即,一个黑衣侍从应声倒地,血不断从脖颈处流了出来。

隐离隐弃大惊,方才竟没有发现一旁有人!

穆子寒走了过去,看了那尸体一眼,淡淡道:“陆家的人。”

“主子是否同陆家有过瓜葛?”隐离低声问道。

穆子寒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黑袍怪人倒是同陆家有瓜葛,不是吗?”

“端木瑶瑶就是送到陆家去的!他同黑管家有勾结!哥,你怎么忘记这事情了!”隐弃脱口而出。

“你俩混入陆家去,从黑管家身上下手,慢慢来,切勿打草惊蛇。”穆子寒吩咐道。

“是。”隐离淡淡应答。

“什么!?”隐弃又惊了,道:“这不是让我俩去送命,暗查到提心吊胆,这明白的是到陆家当卧底,暴露行踪!”

这阵子两兄弟一边查房黑袍怪人行迹,一边还要防着黑袍怪人的报仇,隐弃可没少同隐离抱怨,最好是尽快得到解药,远走天涯。

穆子寒根本看都不看他,仍旧是看着隐离,还是那句话,“若不能自保,我要你们何用?”

隐离仍旧恭敬点头领命,只是,多年后,当他再一次护在隐弃前面的时候,才真正明白穆子寒这句话的意思!

当然,这是后话了。

穆子寒说话,转身就走,丢下解药转身就走,根本没给隐弃再说话的机会。

一路追着马车而去,竟是发现陆子航走得极快,根本无需青云寻机引路!

不一会儿便追上了,随从并不多,陆子航亲自驾着马车。

青云紧紧随着其后,心下差异不已。

穆子寒悄无声息追至,才刚刚落下,青云便迫不及待道:“主子,这陆子航绝对有问题,一定有!他明明知晓捷径,竟还要留下凤歌在西南大山引路!”

穆子寒没有回答,注意力全在马车上,先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瑶瑶会如此想接近陆子航,到底有什么私事,而现在,更纳闷的却是陆子航对瑶瑶的态度!

即便是一个伺候多年的婢女,当主子的亦鲜少会这么亲力亲为地亲自照顾,何况陆子航还推掉了同他在洛城的约!

究竟,为什么待她如此特殊?

“主子,还有呀!陆子航也太…对郡主也太照顾了吧,他不会是知道了郡主的身份了吧?”青云又问道。总觉得这件事存在许多疑点,千丝万缕!

“跟紧了,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我先去找寒煜!”穆子寒没有回答青云任何问题,说话便走。

自己一个人的速度,比马车快好几倍,青云无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见郡主,好好问问她!

即便是走捷径,亦是翌日中午才到了寒煜的蝴蝶居。

这寒煜是钟离曾经的王,医术高明,后来兵败退位隐居于此,同穆子寒相识多年,交情颇深。

车轴的轱辘声远远传来,门前,一个女子笑着地眺望着,眉目秀雅,气质不俗,正是寒夫人。

终于,马车行至,寒夫人连忙上前,十分热心,认得这马车的。

陆子航连忙将瑶瑶抱下马车,一脸焦急,道:“夫人,她伤得很重,寒大人可在家中?”

“气色很不好,不至于伤及性命,莫急,他在后院。”寒夫人仍旧是笑着,引着陆子航一路往后院去。

后院,满园的药草,奇珍异草皆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引来了好多蝴蝶翩然而舞。

瑶瑶已经醒来了,一脸傻乎乎看着园中景物,突然给笑了。

陆子航仍旧抱着瑶瑶,一脸焦急,寒煜倒是不紧不慢走了过来,即便是隐居山林多年,尊贵的王族气质却不减,不怒自威。

“寒大人,她一身都被荆棘划伤,不知道是误用了什么药物,最上等的凝脂白玉膏都全然无效,还有脸上的,原本就有旧伤,现在又加新伤,还有这右手,伤口很深,里面还藏着荆棘,外头的大夫都不敢轻易动刀!”陆子航急着一一解释。

寒煜亦是急,察看了瑶瑶的手,急急道:“送到屋内去,这手只能尽量挽回!”

瑶瑶心下大惊,左手忍不住紧紧抓住了陆子航衣袖。

寒夫人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却将陆子航挡在了门外,道:“陆公子,止步,他的行医不喜欢有人在场的,你知道的。”

陆子航无奈,知道在门外等待。

门一关,一直躲着的穆子寒终于走了出来,也顾不上一脸惊诧的瑶瑶,直接将她从寒煜手中接过,淡淡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很快的。”

“你什么时候到的?”瑶瑶问道,终于收起了一脸的傻里傻气。

“不久前,你一定忍着,有点疼。”穆子寒认真说道。

“是不是很疼?不用麻药吗?”瑶瑶问道,心下慌了。

“穆夫人,你这伤口下有大的经脉,若是用了麻油,危险便更大。”寒煜解释道。

“那便全身麻醉!”瑶瑶脱口而出。

寒煜却是不解,“全身?那不可能的,在下不才啊!”

瑶瑶这才想起古人的医术水平尚未到达这水平,不由得看向了穆子寒。

“忍着点,这手一定要好起来,好了后我教你武功。”穆子寒说道。

“那你同我说说话,说一些有趣的,能引起我注意的,我就不会觉得那么疼了!”瑶瑶急急说道,心里恐惧感一点一点袭来,都不敢看寒煜手中那把小刀。

穆子寒缓缓伸手,大手握住了她的左手,竟是笑了笑,道:“你之前在牢里说过的,疼就喊出来,别忍着,我可以当作没听到的。”

打趣的话语,就这么瑶瑶的注意力,随即,寒煜那冷不防的一刀,疼得瑶瑶骤然惊叫出声。拉回了所有注意力,右手被死死绑,根本动弹不得。

“疼!穆子寒,你放开我!”瑶瑶惊叫着,双腿亦被绑着,只有左手可动弹,奈何,被穆子寒紧紧握住了。

“瑶瑶,同我说说你家乡的事情吧?或者,说说陆子航,你对他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要不要我帮你?”穆子寒仍旧打趣地说着,却也不敢再去看瑶瑶的右手。

“啊…疼…这手我不要了!不要了!”瑶瑶疼着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是叫喊着。

原来这才是剜心刮骨的疼啊!

寒煜一句话不说,专心致志,必须在不伤及经脉的情况下把手心里的荆棘都取出来!

“瑶瑶,回答我,你不觉得奇怪吗?陆子航为何对你这么好,你好好想想!”穆子寒问道,将瑶瑶的脸拢了过来,不让她看那伤口,努力转移她的注意力,“认真想想!”

“陆子航…陆子航他是…陆子航在现代的…”瑶瑶努力想着,疼痛充满了整个脑神经,根本无法思考。

【他是我未婚夫】

一声声叫喊声充满了疼痛,不断从屋内传出来。

连寒夫人的心都纠了起来,竟会害怕自己的丈夫失手,从未有过的担心。

陆子航就坐在石阶上,背对大门,低着头,手紧紧握着。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隐隐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似乎这一幕曾经发生过一样。

骤然起身要闯进去,寒夫人连忙拦住,道:“陆公子,不可以!”

“总得有熟悉的人在她身旁,这是剜手心啊!”陆子航大声说道,一身儒雅气质荡然无存。

“陆公子,你这么冒然闯进去,寒煜若是失手了,后果不堪设想!”寒夫人劝说道。

陆子航这才冷静了下来,直直叹气。

“陆公子,这可是你…”寒夫人疑惑着,先前陆公子来过几回的,从未提起过呀,看样子应该是心上人了。

“这是院里的婢女。”陆子航说道。

“这姑娘,似乎有点…”寒夫人又是迟疑着,不敢直说,她亦曾经受到重创而失忆变傻,后来是慢慢被治好的,只是至今记忆全无。

“送到陆家的时候就这样子了。”陆子航淡淡说道。

寒夫人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又道:“陆公子上一回的伤可好了?”

“小伤而已,多亏了寒大夫的药。”陆子航说道,他手上那上等的凝脂白玉膏便是上一回从寒大夫这里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