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就当是自己最后一次感受现代世界的气息,最后一次彻底地放松吧。

侍从打开了大门,大厅里的热闹迎面扑来,男男女女老老实实皆是一脸得体的打扮,有人端着酒杯共饮,有些携手曼舞。

蝶儿和白桦就是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低调无比,却偏偏一下子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因为他的身份,因为她的打扮。

即便是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走进去,蝶儿依旧是一脸安静,满心的安静。

时不时不朝一旁的人浅笑,心情似乎不错。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没有人害怕她,没有提防她,也没有人会过来巴结讨好她。

这是C国一个小城市了舞会,商业目的很浓很浓,这对于她来说,却是完全的纯粹。

她,不过是白桦的一个舞伴,仅此而已。

“白先生,好久不见了!”

有人迎了上来,是位中年男子。

他一开口,身旁不少人也都围了上来。

很快应酬就开始了,话题就扯开了,蝶儿任由白桦牵着,静静地听着,无关于己,旁观者的身份太好。

不一会儿便不着痕迹地睁了白桦的手,径自往一旁而去。

端着一杯干白,游荡在人群里,即便是吸引目光无限,她依旧我行我素。

“你好,能请你跳支舞吗?”

身后一个低沉地很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蝶儿转身,笑了笑,竟是点头答应了。

这个是一个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子,一看便知道是富家少爷了。

眉目很清秀,冰冰有礼。

优雅的歌声缓缓在大厅里流淌着,蝶儿迈出了优雅的舞步,同那少爷穿梭在人群中,似乎就这么将白桦遗忘在脑后了。

“你叫什么名字?”富家少爷笑着问道。

“婉蝶,宛若蝴蝶的婉蝶。”蝶儿如实说道。

“还是学生吧?跟你哥哥来的?”富家少爷又问道。

“不是,刚好路过,来过玩玩的。”蝶儿笑着说道。

“这么穿,你也敢进来?”富家少爷打趣地说道。

“又不是没穿衣服,怎么就不敢进来了?”蝶儿反问道。

“哈哈,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富家少爷又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就不想多废话了。”蝶儿笑着说道。

“那我偏偏不告诉你呢?”富家少爷眸中玩味浓了。

“没关系,反问我也不想知道。”蝶儿虽然是笑着,话却说得很不客气。

“哈哈,婉蝶,你真有意思!”富家少爷似乎很开心,大笑不已…

突然,蝶儿觉得腰上力道一重,正沉眸,却冷不防被另一手拉了过去,一下子跌入了白桦的怀中,而白桦的舞伴却是换给了那富家公子。

他白大老板都出手了,还有谁敢抢呢?

蝶儿就这么失神了,一脸木讷讷地看着白桦,一句话没说。

白桦也是看着他,只是,误会了。

“难不成你是嫌弃我老了?”白桦问道,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蝶儿听得明白,笑着道:“舞会而已,很久没有安安心心地跳过舞了。”

“蝶儿,留下来,跟我一起生活吧。”白桦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你的生活,我不喜欢。”蝶儿淡淡说道。

“你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不喜欢?”白桦认真问道。

“我试过,试了十年了,终究还是不适应。”蝶儿回答道,亦是认真了起来。

她全然无心,只知道白桦哥哥会如此待她,早就不会多麻烦他了。

如今,只想把伤害降到最低。

伤情者,必定被情所伤。

“如果,我告诉你,这舞会结束后,是一场求婚典礼呢?”白桦淡淡问道,俯身在蝶儿耳畔,搂着她的腰肢,慢慢舞动着。

蝶儿的下颌隔在他肩上,脸上至始至终都是浅笑,淡淡道:“我的生活,你喜欢吗?你能陪我一起生活吗?一切回月国遗址去?”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所以这么问?”白桦淡淡问道。

“所以,白桦哥哥,还是那句话,北月哥哥很早很早就告诉过我的,可惜我当时不听,他说,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也有你的事情要走,走吧…”

蝶儿说着,绕在白桦腰上的手缓缓地松了。

“蝶儿,再考虑考虑!”白桦急了,抱着更紧。

“白桦哥哥,有空来找我玩,我得回家去啦。”蝶儿说着,竟是冷不防猛地一挣脱,身影一闪,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其实没有走远,就在车里,看着楼上落地玻璃窗内的热闹,唇畔亲自一抹浅笑。

方才,白桦将她从那富家少爷身旁拉了过去的时候,那一瞬间,如此的熟悉,她以为是北泽回来了!

过往的十年,她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场舞会,他都要拉她好几回。

阿泽,你还好吗?

车子很快就启动了,往机场方向而去,还是自己回去吧。

深夜里,空荡荡才道路上,只有呼啸的风,和她独自一人。

可不可以就这么一路向北,不知不觉回到家乡去。

古朴的低矮建筑,衣着质朴的人们,马车牛车并行?

思及此,蝶儿不由得径自摇头笑了笑,猛地踩下了油门…

【蝶儿回家!千年之前】

漫无目的地行走。

满眼的荒芜,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了,已经从海港穿过钟离领域,抵达的忘忧客栈。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蝶儿就站在忘忧客栈大门口,仰望着那高大石门上“忘忧”二字。

整片遗址,所有的郡县,就只有这个镇子是被重新修葺过的。

依旧蝶儿的记忆,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入了正大门,沿着青石板街道慢慢走着,两篇都是屋舍店面,店门都敞开着,只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际。

蝶儿看着周遭,慢步朝忘忧客栈走了去。

那里已经不再是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种恐怖的场面了。

整个客栈被打扫地干干净净的,桌椅都摆放整齐,就连茶壶都是同千年前的一样的,只是,还是如同这篇遗址一样,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烟。

蝶儿径自跑了一壶茶,端着往二楼上去,凭窗而坐,径自独饮。

几杯热茶下肚,身子才暖和了起来。

突然!

“咕噜…咕噜…”

蝶儿的肚子叫啦!

捂着肚子,突然径自乐呵呵笑了。

嗯,从今天开始,得自食其力了!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住上个五六年,再出去的话,为不会被当作是野人?

无奈地浅笑,转头看向了窗外,今夜在忘忧客栈住一晚,明天就回黑森林去,很久很久没有去祭拜那群伙伴了。

静静地窗外夕阳西下的美景,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出了神。

却没有听到周遭渐渐大声了的动静。

是喧闹声,说话声,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还夹杂着店小二的招呼声。

“听说小公主的婚礼下个月初一就要办了,还听说连百纳的前太子都会出现!”这是一个浑厚的声音。

“什么?前太子?涟瑾?”这是一个惊诧的声音。

“还不是嘛,涟瑾,那个爱书画成痴的太子!后来被册封为涟王!”这个声音平淡了许多。

“那可有好戏看了,这么多年了,都没人间过这涟王,据说连宫里的人都很少看到涟王妃。”

“哎呀,我对涟王和涟王府都没有多大的兴趣,我最想见的是太子!咱们的当朝太子爷!”

“穆子轩吗?据说皇上已经有了太子妃的人选了,不着地这一回那女子会不会出现。”

“我看不一定,都说这太子眼光高,目前都没有女子能入他的眼!”

“不知道之前听说过他一直在追查一个女贼吗?”

“后面也就不了了之的了,事情怎样,谁知道呢!”

“呵呵,我还是想见紫萱公主和影王!也不知道影王那三千白发好了没有!”

“嘿嘿,我相见小公主啦,那丫头太鬼了,上一回就在这客栈里见过一次,她和小凌王在一起,那孩子说话太逗了,没想到一晃眼就要成婚了。”说话的是一个老爷爷,白发苍苍,一脸皱眉。

“我倒是好奇端木郡主和寒王爷,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孩子了。”

这话音刚落,一直转头看着窗外夕阳的蝶儿骤然大惊!

手一僵,手中茶盏骤然落下!

只是,这茶盏并没有落到地上便凭空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夕阳已经完全地落下了,黑幕缓缓落下,夜晚到了。

她明明还没有点灯,外什么周遭是亮堂的。

蝶儿低着头,一辆惊慌地看着那凭空消失的茶盏,听着耳畔那依旧嘈杂不已的声音,她一度以为是错觉,一度不敢转头,害怕一转头,这声音就会消失,一转头,周遭便会立马会陷入一片黑暗!

“我看是没有了,都这年纪了,也不好再要孩子了吧!”

“是啊,这小公主都十七了,要是婉蝶郡主在,估计也三十五六了吧。”

“你们知道则会蝶郡主是怎么殁了的吗?”

“不知道,就突然听说轩皇颁布了诏书,追封了月国郡主称号,特许建造黄金陵墓。”

“那座陵墓就在西南大山里,不过我估计是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去盗了吧!”

“怎么就没有胆子了,盗墓地太多了,不过都听说有进无处的,黑森林就在上头,谁有这本事破了黑森林的防卫?”

男女老少的声音此起彼伏,蝶儿双眸早已噙满了泪水。

脖子都僵了,还是转头看着窗外。

眼泪模糊了视线,泪光中,却见原本黑色伸手不见五指,空荡荡地荒凉无比的街道,竟是接连亮起了灯火,大街上的行人陆陆续续出现,而远处,隐隐约约的灯火也都接连陆陆续续地燃了起来。

热闹的气息迎面扑来,如此的真实感,只是蝶儿还是依旧不敢相信。

是不是思念太深,以至于出现了幻象。

然而,即便是幻象,可以让她多停留一会儿吗?

月国,忘忧镇,忘忧客栈!

“客官,茶凉了,我给你换一壶吧。”

就连同这个声音,这个语气都如此的熟悉。

在忘忧客栈当了三十多年的小二了,他的声音都成熟了好多。

蝶儿慌得甚至连手都不敢懂了,只有眼泪是动的,缓缓地流淌着。

“阿泽,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故乡,我的家人,我的家。”

话,瞧瞧地说在心里,连开口都不敢。

“这个客官,茶都凉了,我给你换一壶吧,这是咱忘忧客栈和客来居联谊送来的小店,今天免费给大家尝尝。”

店小二的声音又传来,蝶儿这才缓过神来,猛地一惊,发现这声音居然就在耳边!

“这样姑娘,走神了吗?”店小二乐了,敲了敲桌子。

“啊!”

蝶儿大叫一声,猛地转过头来!

眼前的,是一个带着小二帽的店小二,相貌还是很清秀,即便是上了年纪,还是那张娃娃脸,乐呵呵问道:“姑娘,生面孔哦,第一次来忘忧客栈吧?”

“我…我…”蝶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这,是真的吗?

不是梦吗?

忘忧这一座,竟是到了千年之后?

可不可以是真的,可不可以不要是梦,可不可以不要醒?

“姑娘,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在忘忧镇要是被欺负了,尽管到这里来跟大家说,我们不动武,就口水就淹死他!”店小二打趣地说道。

“哈哈。”

蝶儿就这么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来。

她都忘记了是几岁,爹爹把她寄在这里,这小二哥哥也是这么逗她笑的。

“我爹爹欺负我了,我爹爹是武林高手,你们淹不死他的!”

一如当年的回答,脱口而出。

店小二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来,眸中掠过一丝哀伤,淡淡道:“姑娘,这话小的听得耳熟,十年前,也有个小丫头这么同我说的。”

这话一出,蝶儿的泪更是泛滥了,完全的止不住!

真的吗?

谁能来告诉她,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姑娘,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冷了,还是饿了,你看你的嘴唇都白了!”店小二急急说道。

“我…我饿了,给我来晚混沌面吧。”蝶儿哽咽地说道。

桌下,一手紧紧掐住另一手的手背,指甲都嵌入了血肉里,还是拼命地掐。

疼啊!

太疼了。

越来越疼!

只是,她却是笑了,泪水中,眸中笑意渐浓。

疼了,是真的,不是做梦,不是幻境!

“姑娘,你等等,我去就给你送来!”店小二急急而去。

而大厅里,议论声还是继续着。

也不知道怎么得就说到了寒王爷和端木郡主。

“听说这夫妇俩居无定所,经常微服到各个郡县去,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各地的贪官污吏听了他们俩的名号便都怕了!”

“哈哈,这么说来,寒王爷和郡主这几年可没有闲着呀!”

“可不是,这一回他们一定也会到冰雪高原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