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整齐划一轻手轻脚,这种情况下只一种可能——乐云猛的睁开眼睛。

狗皇帝要抬她出苍翠林!

乐云脑子咕嘟咕嘟像一锅开水沸腾了起来,为什么要抬她出苍翠林?今天是进入苍翠林的地二十七天,明明还没有到一个月的期限……

她闭眼蹙眉,脑中急转,想的头疼欲裂,无论是皇帝受到了谁的胁迫,或者他突然良心不安弃恶从善,这些放在那变态身上都根本站不住脚。

她家破人亡,她还有什么?

乐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如今还有什么,能让狗皇帝不惜破例,没到时间,就要接她出逃杀场。

实在想不通,她索性集中精神,想青峰刚才的举动,他的眼神……是了。

青峰是监视侍卫不假,可青黛就算是他妹妹,有其他监视侍卫在,他又能做什么,徇私么?那就是寻死。

监视侍卫不得插手放逐者的生死,要是青峰“见死不救”青黛兴许还有活路,要是青峰不管不顾的出手,怕是兄妹二人谁也活不成。

那怎么办?!

她挣扎不过监视侍卫,乐云伸手摸了自己的腋下,疼的脸色发白,她如今怕是即便挣扎脱身,也走不到苍翠林边界去拿草药了。

青峰不能指望,监视侍卫不得插手放逐者的生死……

等等!这些侍卫要带她走,肯定是狗皇帝授意,她先前没看见他们,是在她摔了之后,突然冒出来……

等等,突然吗?

不——

乐云突然彻悟,这些人在她没摔之前没有露面,摔了之后,却急吼吼的出来抬她出苍翠林,能是为什么?

狗皇帝的命令拍不是什么提前接她出苍翠林,是在她死之前把她弄出去,也就是说,这些监视侍卫,怕她有生命危险才跳出来,怕她死!

乐云突然睁开,眼中精光乍现,她手指摸到自己别在头顶另一根削尖的树枝,短促的笑了下,接着将尖头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救我的奴隶和丫鬟。”乐云声音哑的厉害,却不妨碍监视侍卫通过她的动作和决绝的眼神,理解她的意思。

抬着她的脚步迟缓后停下,监视侍卫相互交换眼神,一时并没有答话。

“别想抢走树枝,我只要想死……”乐云没有说下去,她现在这模样,想活要费一番力气,想死却方法不少,没有树枝可以咬舌,堵上她的嘴,她可以把裂骨按进内脏……

她突然险恶的笑了下,她如今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哪有一丝一毫昔日天之骄女的模样,脸上还未消肿的狰狞伤疤衬托下,她这一笑,简直犹如街边的乞丐无赖结合体。

“我死了,你们也都活不成……”

要不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乐云简直想大笑出声,没想到她这条命,竟还能当做双刃利器,来反噬狗皇帝自己的走狗。

抬着她的监视侍卫们,闻言皆是脸色铁青,皇帝有令,乐云郡主一旦有生命危险,就将她救下送出苍翠林,虽然并没有什么救不下人,就要处置他们的旨意。

可是当今皇帝什么性情,他们如果没看住人死了,会有什么后果,会是什么死法,他们根本想象不出。

青峰走在乐云的身侧,闻言激动的手臂直抖,侍卫们阴沉的对视片刻,将抬着乐云的黑布,掉转了方向。

乐云知道这是威胁生效,心下一松,险些昏厥过去,将手中的树枝真的用了些力,脖颈传来尖锐的疼,她才勉强撑住。

监视侍卫抬着她回到了树洞,将树枝拿开,山奴面色惨白,却还是手持佩剑,护在青黛的身前。

乐云在青峰的搀扶下坐起来,没有说话,只跟山奴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山奴就将手中佩剑放下,任由侍卫扶着她和青黛,出树洞。

一行人走的很慢,青峰亲自背着青黛,走在乐云的身侧,山奴则是由侍卫驾着,乐云始终将树枝抵在自己的脖颈,大睁着眼睛看向天上。

等到夕阳渐渐被暗下来的天幕代替,她们终于走到苍翠林的高台位置,乐云侧眼看了一眼,那上面竟然有不少的人,桌案前原本持笔忙活着的画师,见到一行人都不由等停下。

有人来掰乐云的手,她却死死攥着,片刻后有熟悉的人声伏在她耳边说:“郡主,咱们出来了,你的脖颈在流血,快松手,给太医看看。”

乐云这才转过眼,将视线定格在一个满脸胡须的老太医身上,但她没有停留,越过老太医,见青峰将青黛抱上高台,奔着另一个太医而去。

又转头,找到山奴的身影,看到了有背着药箱的太医,正在拆他手臂上的布巾,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回天上,定格在空中过早出现的弯月上,松开了握着树枝的手,缓缓合上了双眼,昏死过去。

强撑了太久,导致的后果就是一但精神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完全垮掉,加之她身上的内伤外伤,几次生死边缘游荡,高热频发不退,要是没有那一口源源不绝的老参汤吊着,人怕是根本撑不过去。

乐云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状态里,她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十分柔软舒适的地方,有人每天精心的照料她,按时入口的苦药参汤,涂在脸上的清凉药膏,无时不刻萦绕鼻翼幽幽香气,以及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发脾气摔东西,她都能感知。

可她什么也看不见,更醒不过来,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她不断的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观看她曾经走过的前世今生。

起先都是十分美好,有乐雨扮成女儿样,帮她应付教习师傅,掐着嗓子一板一眼的背诵女则,有除夕的大雪夜,她和乐雨手拉手巴巴站在王府门口,看着高头大马上父亲一身威武无边的铠甲,披星戴月的回家。

而后这些画面,无论她多么想要伸手触碰挽留,无一例外都会碎裂飞散,接着圣旨下,王府一夕之间败落,父亲死的尸骨无存,乐雨不知被送至何方,而她为了苟延残喘,不得不进入教坊为妓。

那些挣扎,那些不堪,那些生不如死的境遇,一一展展现在她的面前,她闭不上眼睛,抬不起手捂耳朵,梦魇一般不得不看,不得不听……最后这一切都会停止在暴雨血腥中,山奴惊慌失措的向她奔来的一刻,然后不等她松一口气,这些画面,就会再次重新循环往复。

每循环一次,乐云便似自云端跌落十八层地狱,迷雾中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为什么要重新开始,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干净,都去死……

她竭力想要看清迷雾中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这声音念叨的她头疼欲裂,念叨的她暴躁难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反驳,“我才不会去死!”

“我不死!乐雨还活着,我从苍翠林里出来了,活着出来了,青黛山奴也出来了,我还有山奴,山奴……”

“山奴——”嘶哑的尖利的叫声,响彻殿内。

明黄的锦被,从骤然坐起的人身上划落,那人额头汗水密布,乌黑散落的发丝湿贴在她的侧颈。

而她右侧的脸上,从眉角向脸颊结着一道弯月一样深红色血痂,将周围白嫩的皮肤抽起褶皱,似是正趴着一条血色蜈蚣——这人正是乐云。

床边的桌案上,有一鼎雕刻着龙腾云间的香炉,此刻正冒着袅袅青烟,乐云熟悉这个味道,伴着周而复始的梦魇,她嗅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乐云浑身绵软,视线缓慢环视周围,入眼皆是一片明黄,身下锦被柔软的不可思议,完全不是……

不是什么?

乐云抬手掐了掐眉心,她将视线停留在床边的盘龙床柱上,脑子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想不起来。

“爱妃……你醒了。”身边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乐云身后的汗毛簌簌而立,她飞快的后退转头,凶狠的看过去。

就见一个身着玄色金龙纹锦袍的男人,正支着一条手臂,半倚着床榻,挑着眉峰,嫣红的嘴唇勾着斜斜的弧度,饶有兴味的看她。

“爱妃?”乐云对这个称呼反感至极,却不知为什么,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做了很久的噩梦,而梦中的场景却模糊不清。

她戒备的看着身边的人,看他伸出手指,轻捻过她洒落在被锦被上的长发,坐起身笑出了酒窝,撒娇道:“是朕不对,不应该惹爱妃生气,”

那人向前凑近了一点,软软的对着乐云的耳边说道:“以后莫说是舞姬,就是九天玄女下凡,朕保证,再不看一眼,只宠幸你一人,莫要恼朕了,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_(:з」∠)_我明天吃两包赛仙散,看看能不能再撸个粗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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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洲觉得自己就是来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受罪的,人人都想绊他一脚,看他是用什么样的姿势吃shi的。被各种宅斗技能闪瞎双眼的陆明洲实力委屈TAT然而前有饿狼,后脚连后院都着了火。这个新婚妻子——英国公府的七小姐看他倒霉如斯,竟然还冷眼旁观,手里抓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嫌弃他吃shi都吃不到热的。

于是他只好……一纸休书?别做梦了,你清醒一点!蚂蚁竞走都十年了【无声呐喊生无可恋脸】当然是跪下唱征服啊!求大佬教我宅斗技能!

小剧场:

问:如果你穿到一个不知名的朝代,面对笑里藏刀、各怀心思的家人,你会怎么做?

陆:……

问:如果你穿成一个不受宠爱、天天被坑的嫡次子,你会怎么做?

陆:……

问:如果有个姑娘长得漂亮,还会各种宅斗技能,你该怎么抱上她的大腿?

陆:那就……娶了她!

第49章 梦回香

乐云侧头看向凑过来的人,她的指尖不由自主的抓着锦被使劲捻了一下。

要不是一脑袋浆糊,她现在搞不清楚眼前这是怎么回事,她真想一巴掌朝着面前这张笑的春花灿烂的脸糊上去。

皇帝向前一寸,乐云便后退一寸,眼看着乐云要掉到地上,皇帝突然笑出了声,笑的十分愉悦,好像乐云满眼戒备的样子,是这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爱妃中秋宴饮时使性子,闹着要与朕阴阳两不见,跳了荷花池,”皇帝总算是缩回身子,不端不正的后倚在锦被上,声音温润至极,说出来的话,也带着足以迷惑任何人的包容宠溺。

“不小心磕伤了脑袋也划伤了脸,”皇帝说到这里,深情款款的看向乐云,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和惊惧,“真是吓死朕了……”

“太医说,除了可能会一时半会儿想不清事情,并没有其他的大碍。”

皇上说着向乐云的脸颊伸出手,温柔道:“脸上的伤,朕不介意,朕答应你再也不看别人,你也答应朕,再不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白皙的指尖,眼看就要触上乐云的脸颊。

她先前刚醒过来,意识不清,没注意面前的这个人自称朕。

这普天之下,敢自称朕的,肯定是当今九五之尊。

可乐云不但对这自称朕的九五之尊,一点敬畏都升不起来,甚至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压不住心中狂躁,好想暴起伤人。

并且到目前为止,这个自称是朕的当今陛下,那双嫣红如血的嘴里吐出的话,乐云一个字都不相信。

若要是按照他的话,自己该是个娇纵任性的宠妃,因为宴会上醋意皇帝多看了舞姬几眼,就闹着跳了荷花池,不光磕伤了脑袋,还刮毁了自己的脸。

而皇帝不光不责怪她,甚至还许诺日后三千宠爱于一身,又对她温言至此……

按理她该心花怒放,叩谢皇恩,再柔弱无骨的依偎上去,讨陛下欢心?

呵。乐云不知心中笃定从何而来,但她就是知道,若这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看向她时,那双眼中,绝不该是生硬的伪装和玩味,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样?

乐云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同时侧脸躲过了皇帝摸向她脸颊的手。

她晃了晃头,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要想起什么了,却总是被一层浓重的雾气阻隔着,模糊一片。

她看着皇帝落空了手指,悻悻的收回手,然后用一种完全不符合身份神态,巴巴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可怜兮兮的嘟囔;“爱妃就不要恼朕了么……”

不得不说这人生的极占便宜,唇红齿白一副温软无害模样,做这副可怜兮兮,简直如同被遗弃的孩童。

但乐云看他这副样子,不光没有一丝的心软,后颈登时窜起了成片的疙瘩,只觉险恶无比。

两人无声的僵持,一个玩味一个戒备,各自心怀鬼胎,许久,谁也没有再说话。

乐云有些体力不支,支着身体的手臂,哪怕竭力撑着,也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

皇帝看出乐云的强撑,她昏迷了一个多月,闻这梦回香,也足足闻了一个多月,梦回香,梦一回,忘一回。

呈香上来的人说,无论是心智多么坚韧的人,只要连续闻上两个月,保证将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

就算偶然想起,也是犹如梦中所见,只要让人连续闻上三个月,不光前尘尽忘,哪怕一身武艺,也能尽数废去,用来教调仇敌,最为合适。

到最后,会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格外听话,任你如何摆布支使羞辱玩弄。当然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若没有武艺的人,最后会伤及身体根本,若再没有上好的药温养,用不了几年,就会五内俱损而亡。

皇帝还听呈香那人说,曾有两国在交战时,有人混入敌营,将这香充作安神香,日日给敌方受伤女帅闻嗅,不到三月,两军交战之际,这女帅被带上城楼,被支使着当场宽衣解带,伏在城墙上承欢。

想到这里,皇帝原本面对乐云一张送葬脸,满腔的不耐尽数消散,想到日后,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她,随即温和道:“爱妃卧榻数日,大病初愈,应当是累了,”皇帝迈步下龙床,自己动手穿上了短靴。

乐云刺溜刺溜的赶紧蹭到床里头,躲开他,他正要去捏乐云耳垂的手落了空,手指顿了下,也不恼,似乎对于乐云这个不识抬举的“宠妃”有着比天还大的包容心,好脾气笑了下,转身出了里间。

等皇帝一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个小婢女,急匆匆的进来,冒冒失失的扑到乐云的身边,双眼瞪的老大,将她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遍,要伸手去拉她衣襟看的时候,被乐云抓住了手。

“郡……”小婢女那双眼瞬间水雾弥漫上来,朝身后外间看了一眼,抖着唇改了口,“娘……娘,你还好吧?!”

乐云一头雾水,对于眼前的一切,感官极其的怪异,这小婢女,她明明不认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进来,自己就莫名有种熟悉的亲昵。

这小婢女没规没矩的闯进来,毛手毛脚的来扯她衣襟,她不生气不说,小婢女说两句话哭上了,这在主子面前是大忌,可乐云竟觉得有点心疼,抓着她的手没松开,甚至还想抱抱她,摸一摸她的头发。

这到底……

她还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小婢女还真的扑到她怀里了。

乐云伸手在小婢女头顶悬空了半天,最后认命的落下去,小婢女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把她的前襟都哭湿了。

“你……”乐云才开口,小婢女就抬头抹了把眼睛,又来扯她的衣襟。

“给我看看,他没怎么样吧?”小婢女生的漂亮娇美,说这句话时,脸上却有一闪而过的狰狞。

“嗯?”乐云衣襟猝不及防被扯开,面前小婢女几乎把整个脑袋都伸进去看。

“他有没有……”

两人同时后退满脸通红。

乐云拢着衣襟,被雷劈了一样,瞪着小婢女,小婢女也羞涩的不知道怎么问下去,面颊红润非常。

“你会不……”

“你跟他……”

乐云咽了咽口水,抽了抽嘴角,她脑中惊雷闪电咔嚓乱劈,把先前皇帝那怪异的感觉都暂时抛诸脑后,凌乱的想,她不会是喜好女子,和面前这小姑娘……否者熟悉和亲昵感哪来的?她又为什么忍不住想要抱她,摸她脑袋?

“郡……娘,娘,”小婢女这娘娘两个字说的十分艰难,咬牙切齿一样,“你有没有和他……”

“唉呀!”小婢女索性去掀被子,掀开就往里钻,实在问不出口,她说:“我看看!”

“看……?”乐云脚踝都被抓住了,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小婢女要看什么——

急忙甩腿乱蹬,卷起被子朝里滚了一圈,把自己卷成一个卷,“你你你……”

乐云嗓子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还有些哑,她如今脑子都被面前这小婢女一个接一个惊雷给劈开了花,一着急调子都变了,“你是谁?!”

小婢女正要扯她被子的手僵住了,抬眼瞪着她片刻,又开始噼里啪啦的砸金豆子,瘪着嘴唇,似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道:“我,我是青黛啊……”

“郡,”青黛以为狗皇帝在骗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郡主竟然不记得她了!

“我是青黛啊——”青黛跪在床上,已然哭成了个泪人儿。

乐云脑中模模糊糊的闪过什么,快的无法捕捉,却更加惊悚的觉得,她猜测的可能是真的,她应该是认识这小姑娘,又把她忘了,她才会这么伤心,该不会真的跟这小姑娘……

乐云默默的咬了下被角,闭了闭眼,也快哭了,但还是问道:“你和我……”

“那山奴呢?”青黛哭着说,“郡主还记得山,啊——”

青黛被薅着头发,一把从床上拽到地上,皇帝一扫刚才对乐云的一腔“柔情蜜意,宽容无比”,满脸阴鸷的揪着青黛的头发,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你哥哥的狗命不要了?嗯?”

青黛被揪着头发被迫仰着头,疼的整张脸都抽抽了。

“哗啦!”一个瓷瓶炸裂在皇帝的脑袋上,青黛目瞪口呆的看着乐云赤着脚站在青石地面上,手里还保持着砸下花瓶儿的姿势。

抓着青黛头发的手指渐渐松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从皇帝的头顶流下来,流进他的一只眼睛。

他没有马上昏过去,而是带着满脸的阴鸷和盛满鲜血的一只眼,抬头阴沉的看了乐云一眼,才慢慢倒在了一地的碎瓷片儿里。

乐云身体还是虚,这么多天没下床,这一下起的猛了,眼看站不住也要跪下,被青黛眼疾手快的架住,扶回床上。

青黛侧身抱着乐云,哭的梨花带雨呜咽不止,乐云看着躺地上的人,有些后怕的开口问:“我把皇帝打了?”

青黛点了点头,“没事的。”似乎打了皇帝这件事,并没什么稀奇。

她又问道:“郡主,你还记得山奴哥哥吗?”

乐云一脸茫然。

“苍翠林?监视侍卫?万虫粉赛仙散陷阱大雨花斑虎,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青黛抽噎了一下,又止住,顾不得哭,捧着乐云的脑袋晃了几下,“有没有想起来一点?”

“郡主,云姐姐,”青黛焦急的使劲晃着乐云的脖子,“你得赶紧想起来,山奴哥哥过段时间就要被派去喂猎鹰了!”

乐云被青黛晃的头昏脑涨,青黛每说什么,她脑中就跟着闪过画面,但那画面太快,几乎一闪而逝,想要看清,就会陷入一片白茫茫。

她身体实在是虚的很,被青黛晃了几下,就支不住身子,歪在了床头小案上,小案上香炉盖子被碰掉,香烟没了盖子的遮挡,更加浓郁,被她猝不及防吸进一大口,登时吼间一哽。

随后干呕了两声,恶心的险些吐出来。

青黛赶紧给乐云顺气,乐云一边干呕,一半抖着手指指着香炉,“什么味道,好恶心。”

青黛捏起小案上拨香的竹片,直接将香末埋到了香灰里。

好半晌,乐云才缓过来,她先是被青黛搀扶着看了看还昏在地上的皇帝,见他头顶的血线已经快要凝结,呼吸也算平稳,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昏过去了,就没管他,又坐回床上。

掐着眉心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乐云说:“你一会叫我俊娘娘,一会叫我郡主,一会又叫云姐姐,没规没矩,想必也不是真的丫鬟。”

“你是什么人?”乐云看着青黛,问道:“我跟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一腿,要不然怎么连脑子都不过,就能为你砸皇帝脑壳?

就算她无一丝敬畏之心,这人也确确实实是皇帝,乐云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儿,所有的一切都乱的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