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紫耸耸肩:“眼馋也没用,这东西我可不能给你。哦,对了,你可别出去瞎说,要不会连累我的。”

~~啪~~

“我眼馋这个做什么?你侮辱我的品格,五两银子。”他说道。

任君紫揉着脑袋,恶狠狠地看着他:“恼羞成怒啊?少来这一套,老娘我也不是吓大的,四两,一分都不能多。”

“好,四两加四两,八两,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说道,转身迈步前行。

任君紫两步飞奔过去拽住他的袖子:“大哥,有事好商量,你也不能因为我是心思单纯的小女子就这么欺负人啊?做人不能这样的。”

他看着抓住袖子的那只手:“你逮谁都叫大哥?”

“不,有求于人的时候才叫。”任君紫说道,又想想:“四两,一分都不能多。”

“嘁!难道爷还差你那几两银子?说笑的。”他说道,甩甩袖子,甩开她的手,似乎她手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知道您财大气粗又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不差钱。”任君紫说道。

BT兄台。

看着他的背影任君紫翻白眼,不差钱——就是小肚鸡肠而已。

拿了瓷瓶给杜老太监,任君紫也很好奇那东西到底用来治啥的。

第二天,有个长得跟过年上供的大馒头一样的太监来了,说是任君紫伺候的几条猎犬这次十分勇猛,皇上很是高兴,为此为任君紫赐名“得意”,调往熊园。

前半句旨意昨天任君紫已通过“眼线”知道了,后半句让她心少跳了一拍,熊园?让她取胆汁?不要,太残忍了,她虽然还未成为动物保护组织的一员,可是这损阴寿的事她可不干。

吞吞吐吐小心翼翼问了白面馒头去熊园做什么,馒头睨了她一眼:“该干什么到时候自有人安排你,虽说皇上给你赐名得意,可也被太得意了。”

任君紫表面唯唯诺诺答应着,心里把那没见过面的皇帝骂了个来回。

大馒头走了,狗监的这群大小太监便开始阴阳怪气,无外乎就是她初七小太监跟狗混久了,难免会踩到里面有“彩蛋”的shit。

不管咋说她是被调到了那熊园,进去了才发现那熊园竟如此之大,除了最初见的那几只胆熊还有一批当武士一样培养着的,任君紫很好奇,有斗蛐蛐的有斗鸡的,难道还有斗熊的?

不过不管怎样,她只希望不要去照顾那批可怜的胆熊,她下不去手。

可惜,人就是那么倒霉,不想什么就偏来什么。

任君紫的工种换成助理了,简单点说,就是人家挤取胆汁她负责后面拿着瓷瓶子,熊愈见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任君紫听着直心惊,低着头不忍心抬头看它们悲戚的表情。

她一个小小的任君紫阻止不了这种残忍的事。

调职的第一天任君紫便心情不好,取完了胆汁没什么事了,任君紫实在惦记着这群可怜的熊便偷偷又去了。

在熊舍前靠近些,任君紫蹲下看它们。

“对不起,我力量太小,帮不到你们,对不起。”任君紫喃喃说道。

每天,任君紫都偷偷来跟它们说说话。

她没想到那样可怖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那天上午,如同平时一样任君紫正琢磨以什么理由磨蹭着不去呢,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嗓子喊道:“十九号自杀了!”

那些熊每个耳朵上都有个牌子写着汉字,从一到二十。

等上气不接下气狂奔到熊舍任君紫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那只熊声嘶力竭的悲吼着,它正从自己肚子里往外掏肠子之类,肠子缠在了它脚上它便一把扯断,它的周围是斑斑血迹,其余的熊都在悲号,那是真正的悲号,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了一样,熊舍一时之间声音像要刺破人的耳膜。

任君紫此刻却听不到声音,她捂着嘴,胃里翻江倒海,她知道自己该转过头去,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那熊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太监制服,然后被活生生剁下了熊掌。

几个小太监捧着熊掌飞奔着送去御膳房了,黑熊庞大的身躯躺在地上抽搐着。

有人指挥着将熊残缺的肢体处理掉,木头一样杵着的任君紫便碍了事被一下子推开,任君紫本就吓得没有力气,冷不防一推便跌坐在地,不幸的是,她身后是台阶。

腰便结结实实地碰在了台阶上,那曾经受过伤的地方此刻像是苏醒的火山一样疼得火辣辣。

小心扶着腰站起来,任君紫流着眼泪回房去了。因为她是任得意,所以可以住单间。

趴在床上任君紫眼泪止不住,不是为了自己的腰,而是为了那可怜的黑熊,一闭上眼睛那黑熊的悲号声便在脑海里回荡。

在床上趴到了下午也没人来搭理她,自然也没人管她是不是要吃饭。

任君紫不觉得饿,趴在那儿迷迷糊糊睡着了,模糊中好像有人进来了。

不想搭理人,任君紫转过头去。

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藤床的一边沉了一下。

“得意,受了委屈了?”声音里带些调侃。

任君紫不做声,他是皇帝一伙儿的,都是狂热的嗜杀分子。

“不吃东西吗?”

他不说吃的还好,一提到这个任君紫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忙不迭的转过头伏在床边干呕,早午饭都没吃本就没什么可呕的,却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少有的没用扇子敲她的头,只轻轻地有些笨拙地拍她的背。

“你来干什么?”任君紫不自觉地恶声恶气,当他是敌 对特 务。

“听说伤了腰,要紧吗?”他问道,眼神飘向她的腰。

“死不了。”任君紫爬回去转过头。

“要不要太医来看看?”他接着问道,难得今天好脾气。

任君紫不做声,想想眼泪又止不住了。那可怜的熊就因为有人需要它的胆汁便为此送了性命,这个世界真是TMD不公平了。

“初七?”他唤她。

“不用假装可怜我这个蝼蚁,我就算疼死也会还你那四两银子的。”任君紫说道。

“是谁说你是蝼蚁?”他声音里稍微有些不悦。

“还用说吗?我们和那些胆熊有什么差别?为了区区几两银子便为奴做婢,名字都不是自己的,命就更不是了,有差别吗?”任君紫气哼哼地说道。

“你不喜欢皇上的赐名?”他问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皇上放个屁都当天上打雷啊?我为什么要喜欢?名字是我爹妈取的,凭什么他说改就改,他有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要不要?”任君紫说道。

他轻笑了:“这么大力气说话,看来应该是没事。不过,纠正你一个错误,皇上放屁一般臣子都是听不见的,听见了也当听不见,懂吗?若真是当做打雷那恐怕要被皇上给碾死了。”

任君紫侧着脸斜睨坐在她床边的他:“你到底来干什么?没事快走,现在不想看到你。”

“那什么时候想看到我?”他问道。

“你给我四两银子的时候。”任君紫说道。

他皱眉。

任君紫摆摆手:“算了算了,小肚鸡肠的铁公鸡一只,当我没说。”

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拿下扳指随意放到她手里:“这个肯定可以当四两银子。”

任君紫又扭过脸去:“大哥,我求你了,看在我这蝼蚁现在病着的份上就别故意气我了,否则我一命呜呼了你那四两银子就成死当了。”

他笑:“那你先好生养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见爷了再来。”

见个鸟!

第 27 章

任君紫那老腰疼得她走路像个残疾。还好,晚些时候熊舍的总管太监来瞄了她一眼。

“我说得意啊,你这小身子骨可是不怎么样啊,怎么一下子就吓成这样了?不知道上头怎么就器重你了,说你小子命好,上头有人关照过要给你看病,起来吧,一会儿太医来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德性,任君紫恨不得咬杀他。

“多谢您老人家关照,小七实在感激不尽,进宫以来您是对小七最好的人,小七没齿难忘。”老娘没牙那天都忘不了你。

“可不敢!得意啊,你在上头有人?”老太监瞄着她。

任君紫忽然很8CJ地想起了一个笑话。某女通过和上司的XX关系被升职,然后有人写了副对联,内容她忘了,只记得横批是“上头有人”。

不过,她现在是太监,上头没法有人,只能是——背后有人。

不过,这笑话要是讲了老太监估计又成茄子颜色了。

“您老人家说笑吧?小的要是上头有人还能到熊舍来吗,早就去做轻巧的活儿了,比如伺候得宠的娘娘们。”任君紫说道。

老太监笑了,脸上沟壑纵横比GOOGLE地图还精彩。

“你初来乍到果然不懂,你可要知道,在这宫里若想平安伺候畜生是最好的,再者,你还小瞧了这熊舍,这熊身上都是宝,胆汁是平日里给太医院的,熊掌是供给御膳房的,哪样都少不了咱们。”他的表情似乎自己是擎天柱,少他一根天就塌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有小太监说太医来了,老太监忙收了声,一脸正经严肃,眼皮耷拉着像是没睡醒。

太医看过了说任君紫要静养些日子,每日再贴些膏药配合着才好,以后最好不要再碰到了。大概再碰一次任君紫就得下半辈子依靠轮椅了。

膏药,大概这就是真正地狗皮膏药了吧?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任君紫每日里扶着腰走路,有几个小太监见了她便笑,说她像是有了身子的女人。

养着病,任君紫每天趁没人的时候去熊舍看看,和那写可怜的熊隔笼相对泪眼。

还没等伤养好,得意太监任君紫又被调去伺候“武士熊”。

原来熊与熊只见也有天差地别的精神状态和待遇。

这一群绝对的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皮毛水一样的,用广告语来形容就是“此刻尽丝滑”。

虽然如此,任君紫还是惦记着那群可怜的胆熊,因为那次的事件她很久都吃不下肉了。

太阳正好,任君紫坐在树底下,一边无聊地揪着草一边无意识地往嘴里送。

“改吃素了?”有人说道,在她身边站定。

“大哥,你咋神出鬼没的?”任君紫问道。

“怎么,想见爷不知道去哪儿找了?”他问道。

“上头找去呗,大家都知道我上头有人了。”任君紫说道,歪头看他,今儿穿得真鲜艳,紫色的呢。

“这里还好?”他问。

“好。”任君紫有气无力。

“身体还好?”他又问。

“好。”

“那能干活了?”他问。

“大哥,有点同情心行不行?这么多太监你就非得盯着我啊?”任君紫说道。真是歹命碰上这种人。

“也不是所有太监都欠我钱。”他说道。

任君紫站起来,故意扶着腰:“他们都说我像身怀六甲了,你忍心让孕妇干活吗?”

结果他说了一句让任君紫囧飞了的话:“如果是爷的孩子自然不忍心。”

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飘走。

“得意,你会不会骑马?”他在身后不远处问道。

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任君紫迅速消失。

结果,任君紫刚来这边没几天又被调往鹿苑,前去报到的途中任君紫就想,这是咋回事?那兄台真有这么大本事没事换着花样给她换工作玩?果然是上头的人,能力就是不一样。

还好,这回的地点不那么血腥。

任君紫这回的工作是幼鹿们的“奶妈”,不知道是她天生招动物还是她太像鹿妈妈了,反正幼鹿们很是腻着她,总爱在她身边拱来拱去。任君紫也乐得跟它们一起跑来跑去。偶尔任君紫还带着一群小鹿去散步。

任君紫知道鹿茸和鹿血是好东西,也知道鹿肉是可以吃的。

可是眼睁睁看见鹿被杀掉放了血还是觉得太残忍,尤其——那还是一只她抚养着的小鹿。

任君紫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气发泄不出来憋得难受。

傍晚时分,喂完了小鹿,任君紫仔细地盯着它们看,可爱的小动物们还不知道等待它们的命运呢,一个个吃得高兴继续在她身边蹦来蹦去。

天已擦黑了,任君紫知道鹿苑有一处小小的树林,偷偷摸摸跑过去,任君紫对大树拳打脚踢仍然觉得火气发泄不出来。

“手不疼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任君紫一跳。

阴暗的树林一端站着一个人。

“大哥,你总跟着我干什么?我又逃不掉也没打算逃。”任君紫说道。

“杀了头鹿而已。”他说道。

“什么叫而已?那是我养大的能不心疼吗?为啥非得要杀那么小的?它才活几天啊?啥都不知道呢……”任君紫说道。

“小七,你可吃猪肉?”他问道。

“吃!”任君紫斜了他一眼:“如果猪是我养的我也一样心疼。”

“心疼过了就算了,有句话叫各安天命,你记着。”他说道。

“记着能挡住心疼吗?”任君紫长叹口气:“大哥,拜托你,下次给我换个不见血腥的地方吧,再这么下去等四个月期满我都抑郁了。”

“不见血腥的?我想想。”他说道,半晌说道:“要说不见血腥的,皇上身边倒还好。”

任君紫从鼻子里哼了哼:“有人刚告诉我,这宫里想要平安活着伺候畜生是最好的。”

“你……你的意思是伺候皇上还不如伺候这群畜生?”他问道,声音里隐隐有不悦。

“那是啊,伺候畜生可以对畜生大呼小叫,伺候皇上卑躬屈膝还可能——咔嚓呢。”任君紫说道。

“有理,那再容我想想。”他说道:“你先回吧,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呃……上头有人果然好。

没几天,上头的人发挥了作用,又将她调去喂鸟,任君紫这回仔细看过打听过了,这些鸟不是用来的吃的,纯观赏用的,这才稍稍放了心。

鸟儿们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铜丝网围起来的笼子中,笼子中还有不矮的树,树干上的鸟笼远远看去倒有些像高楼大厦的一个一个窗户。

终于,任君紫可以不用见血腥了。不仅如此,任君紫那许久未练的“凌空飞度”也重新派上了用场,每次放开它们的小脚链它们不肯痛快地回来时任君紫便施展这功夫到处抓鸟。

可惜,小太监们没见过啥世面,不知道她这是绝技,都夸她“杂耍”耍的不错。

算算时间,进宫已经快一个月了,如果继续在这鸟笼待着余下的三个月好像也不错。

可惜,天不是总遂人愿的。

那天,有太监来传旨,说清苑公主那对画眉死了一只,让它们赶紧补上一只好看的,正巧那时候鸟儿们处于“放风”时间,鸟笼总管二话不说提溜出会杂耍的任君紫去抓鸟。

这画眉鸟有好几十只,她抓来一只那缺德大太监便说不好看,直累得任君紫气喘如牛。

飞——落——飞——落……

已经抓了六次了还不满意,任君紫的耐心有点不够用了。

还好,第七只太监满意了,不知道是因为任君紫黑着的脸还是因为那只画眉确实入了他的眼,总之他趾高气昂地拎着鸟走了。

任君紫一屁股坐在地上,可真是社会没地位。

累了一身的汗任君紫和总管告了假要去洗澡,偷偷摸摸擦着身子擦了一半儿门被敲得山响,胡乱裹了胸穿好衣服跑来开门,一个小太监拽着她就跑:“得意,快点儿,公主来了,说那只画眉不好看,要重新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