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能看到它记录下的孟泽的模样,能看到在外面真实的神界中看不到的孟泽玄君。

  玉玦之中,我落脚的这一个场景,是沉睡十四万年的本神尊重回神界,醉酒的我和醉酒的他初次见面的场景。

  我一手提着梨花酿,一手捏着离骨折扇,踱步在银河畔,远处无欲海成水幕落入银河,蔚蓝海水与银色光辉纠缠,剪也剪不断。

  前方的公子,水色绸衫,如瀑墨发,云袖浮沉,脚步有些虚飘。

  我知道他是谁。

  我跑过去,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想问他:“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终究是幻境,即便那神仙已经回头,我也感觉不到明媚又张扬的气泽带着愉悦袭上指尖,没入我的血脉,涌入我的灵台。

  风掠过眼前这位神仙的头发,发丝触上我的脸。

  我笑了,看到他皱眉的模样。

  我记得我要跟他说抱歉,说我认错人了。可是现在,我不太想说。

  他是我孩儿的爹啊,我等他好久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继续皱眉:“你是谁?”

  我想笑又想哭,我是你孩儿他娘啊。

  也许是进入这玉玦的次数过多,也许是我看到孟泽便控制不住自己,我进来掺和了许多过往的事情,搅乱了玉玦里收藏的一幅一幅场景。

  最后,四周景象开始破碎,远处,无欲海海水化成的水幕变成冰碴儿,银河星光变成灰烬,铺天盖地卷过来。

  我愣住了。

  本神尊,果真要困死在这幻境之中了。

  我看着眼前一脸震惊的孟泽,听到他沉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却不晓得说什么,便握紧他的手,凑上前,亲了亲他。

  同他死在一处,我便觉得这仙途也没那么孤单了。

  ……

  我看着万千碎片就要席卷我,我做好了死在这儿的准备,可就在这时,碎片之上,忽然映出一个墨袍神仙的身影。他广袖迎风,御风而来,眸子明亮如星辉,微笑的时候,真像三月春光最好的时节,万千桃花迎风而绽,最好看的那一朵却是他的眼。

  有宽大的手掌伸进碎片中紧紧握住我的手,明媚的气泽穿过一百年的光阴跳跃出来,牢牢缠住我的指尖,将我带出碎片席卷的幻境。

  我看了一眼身后依旧皱眉、水色绸衫的孟泽,又望了望眼前墨色绸袍、眼眸明媚的孟泽。

  “你……你是真的?”

  他点头,笑道:“素书大人,我带你出去。”

 

 

尾声

 

  银河一劫,百年过后,孟泽玄君重归神界。

  孟泽在赴劫之前同天帝所立的约定都已成真。

  有神仙好奇当年孟泽玄君回给天帝的信上写的是什么。

  知情者捋须笑道:“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此话便是——”

  此话便是:“老子若是能活着回来,这三十万年的夙缘就得一剑斩断。”

  “所以玄君回来了,就意味着……”

  “夙缘尽断,业果已除。老夫掐指一算,不日,你我可以去玄魄宫讨一杯喜酒。”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