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二号的戏份略少,他是开拍后将近半个月才进的组。

小男生今年才大三,名叫黄泰,专业表演系,挺会来事儿。

这个来事儿倒不是说他爱出幺蛾子,而是性格活泛,特别会做人。

刚来了没几天黄泰就把剧组上上下下近百人给挨个摸了一把顺毛,就连饰演男一号的也对他印象挺不错。

元鸥过去探班的时候,谢蓉还私下里跟她吐槽,说自己下不去手。

剧中黄泰也是听唐的艺人,是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歌手,对谢蓉那是死心塌地的好,中间各种苦逼加虐恋情深,放出去之后保准能赚取眼泪和同情无数。

元鸥就笑,“那不正好么,要不你借机潜规则一把,多好的小鲜肉啊!”

谢蓉一脸惊悚的看着她,拿出此生最为浮夸的演技喊道,“你怎么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正说着,图辛又一次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面无表情的说,“怎么个龌龊法儿?”

元鸥让他吓了一大跳,因为话题比较敏感,顿时就有点尴尬,“没什么。”

图辛哦了声,瞅一眼谢蓉飞快往后缩的手,波澜不惊道,“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谢蓉挺傲娇的切一声,翻着白眼,破罐子破摔的伸出手,就见手中赫然是一包奶油夹心的曲奇饼干。

图辛看了眼,“不用偷偷摸摸的,我又没说不让你吃。”

谢蓉明显愣了下,“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吃这些零食吗?”

图辛说,“我要是真不让你吃的话,你以为最近你天天吃的那些东西真能入口?”

谢蓉老脸一红,哼哼唧唧扭扭捏捏,“你发现了啊?”

图辛扫了左顾右盼的元鸥一眼,意有所指,“有人提前跟我报备过。”

瞬间想明白关节的谢蓉立即对元鸥怒目而视,意思是你竟然不跟我说!

再一抬头,却见图辛已经走了。

元鸥哈哈大笑,说,“谁让你有前科呢,又是个见风长的体质,我不报备敢随便拿东西给你吃吗?”

说完了,她又挤挤眼睛,小声道,“哎呀,真是旁观者清啊,我这个电灯泡都坐立不安的,啧啧,你是当局者迷,看不见啊。哎呀妈呀,刚才你俩那个旁若无人啊,小眼神儿中间那电火花,滋啦滋啦的啊!”

谢蓉恼羞成怒,扑过去掐她,“我掐死你!”

正闹着,黄泰拍完一场下来,笑嘻嘻的过来,“呦,姐姐们兴致不错呀。”

他今年才二十周岁,甭管是年龄还是资历,喊几声哥哥姐姐的也都不吃亏。

谢蓉马上正襟危坐,驶试图恢复自己御姐的形象,元鸥趁机从她胳膊底下逃出来。

“拍完了啊,”元鸥笑呵呵的问,又把身后的那个纸箱搬过来,“烤了点曲奇,还有果条儿什么的,吃着玩儿吧。”

“哎,谢谢姐!”

黄泰也不矫情,接过来之后席地而坐,摘了棒球帽就叼着根芒果干嚼啊嚼。

夏天到了,一旦晴天就特别的热,坐着不动都冒汗,更不用说黄泰还穿的跟棵圣诞树似的……

元鸥就看见他浑身上下都跟过水泡了似的,脑袋顶上呼哧呼哧冒热气,坐地上之后没多会儿屁股周围就是一滩水渍。

道具组过来收走了他身上那件花里胡哨的加长版无袖大外套,顺便带走了一大包果干。

“蓉姐,”吃了一块曲奇垫肚子,黄泰擦擦嘴角的点心渣,“加入听唐的话,需要什么条件吗?”

谢蓉反问,“真想加入听唐?还是因为是在听唐家门口?”

“是真的!”黄泰瞪着眼睛再三保证,“听唐名头多大啊,而且风评也不错,再说了,”他嘿嘿笑了几声,“这几天我也借着拍戏的机会在听唐大楼里面走了个遍,看着设备和环境什么的是真不错,大家也都挺和气的,本来就想,现在更想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脖子和额头上还不住的往下淌汗,看着真是非常之惨。

黄泰还是个学生,之前虽然有过几次跑龙套的机会,但是要么一闪而过,要么只有一半句台词,都属于丢到圈里溅不起个水花来的程度,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戏份这么多的角色。

男二号啊,一不小心的话就能火了啊!

因为没有太大的名气,更没有经纪人啊助理什么的替他操心,所以黄泰过的真挺辛苦的,偶尔他自己不注意甚至连盒饭都能错过了……

听说他家境不错,不过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不过小康水平,家中并没有太大的余力拿出钱财来替他铺路,因此他能做的,也只有加倍努力。

拍戏之余,黄泰要么是在背台本,要么就跑前跑后的帮忙,不帮忙就跑东跑西的逗大家开心,混脸熟……

谢蓉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小伙子肯吃亏,基本功又扎实,如果各方面都允许的话,她也不介意拉他一把。

元鸥曾经苦过,知道黎明到来前的那段黑暗最是难熬,因此也不免借着探班的机会稍微照顾他那么一点。

“别坐地上了,往这边点,风扇还能吹着。”

黄泰不好意思的一笑,稍微往风扇那边挪了挪屁股。

元鸥和谢蓉飞快的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孩子挺不容易的。

像是谢蓉这种主角,自己又是已经闯出名头的,待遇自然是最好的。

剧组给准备了一系列的休息用具不说,谢蓉自己还有好几个经纪人和助理可以使唤,就算是剧组没准备到位的,她也可以随时添加,谁也不会说什么,大家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她是主角,是姐!

而黄泰就不同了,剧组里随便哪个人都比他资历深、面子大,哪怕是个普通工作人员他也得赔着小心相处,什么都得自己来就不用说了,有时候热惨了也不敢自己带个头大的避暑设备,生怕有人说闲话。

比如说这个风扇,谢蓉用的是那种将近一人高的冰晶扇,加了水之后就能吹出来带着冰凉水汽的冷风,实在是让人身心愉悦。

可是黄泰就不行了,不要说他现在没那个闲钱买这么贵的东西,就算是有,他也不敢用。

天热了,他也还是用着那种干电池的迷你小风扇,根本不管用……

元鸥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伸手从脚边的保温箱里拿了个冰袋丢过去,“好歹降降温,别中暑了。”

黄泰赶紧接过去,笑的一脸灿烂,跟只大狗似的。

谢蓉想了下,说,“应该已经有星探找过你了吧?”

黄泰点头,“对,不过我不大想去。”

是有几个人找过他,不过要么许的都是空头支票,要么给出的条件太过苛刻……

他也没有圈内的朋友,学校里的几个已经混出点名堂来的师哥师姐又对他爱答不理的,黄泰思来想去的没办法,这才腆着脸过来咨询谢蓉。

谢蓉道,“像是听唐这种级别的,除非你有特别惊人的特质和潜力,一般不会主动要求签默默无闻的新人的。”

黄泰哦了声,帅脸上难免有些暗淡,不为别的,因为他现在绝对就属于“默默无闻”那一档的。

见状,谢蓉又笑了声,“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也不用沮丧,只要你是真心想要加入听唐,其实你已经比其他的竞争对手领先一大截了。”

黄泰的眼睛一亮,全神贯注的听她说。

“别的不说,你演的就是听唐的艺人,听唐上下肯定对你已经有了不浅的印象,一般的学生可没有这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机会。”

“再者,这部剧也算是制作精良潜力无限了,只要你好好发挥,必定能一炮而红,到那个时候,只要你再表示出要加入听唐的意思,想必就水到渠成了。”



☆、第七十四章

这天,元鸥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一条罗元做的腕表广告!

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好么!

尼玛,就这么个人渣,特么的竟然还能做贵的要死的腕表广告!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于是谷毅等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愤愤然的小元宵。

许是早年的经历,元鸥分外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在生活中很少生气,尤其是当面对熟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笑呵呵的。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生活本来已经很艰辛了,既然有的吃有的穿,饿不着也冻不着,那就没必要悲观,快活一天是一天……”

然而现在,她看上去明显的不快活啊。

“怎么了这是?”谷毅挺担心,怕出了什么事情。

佑安也皱着小眉头,吧嗒吧嗒跑过去,眼巴巴的看着她,大有随时跟她一起哭鼻子的架势。

元鸥叹口气,还是余怒未消,“生气啊,为什么恶人没有恶报呢?还那么春风得意的!”

谷毅轻轻笑了下,“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千年!”佑安听后掰着指头数了好久,成功的把自己数晕过去之后,一脸惊叹道,“好多年啊。”

元鸥也顾不上生气了,耐心的给他答疑解惑,“只是个比方,就是说有的时候坏人反而要比好人活的更长久,”说着,她竟有些咬牙切齿起来,“而且更舒服!”

佑安点点头,又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卑鄙小人啊,”谷毅去洗了手和脸,又拿了条温水泡过的毛巾给他擦脸,一边擦一边解释,“小人的话,他们很自私,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只考虑自己,见利忘义;而好人就不同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会为别人考虑,做事喜欢东想西想,经常因为顾及到别人而亏待了自己。”

“谢谢哥哥。”佑安自己乖乖接了毛巾擦脸,动作之简单粗暴令人发指,活似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脸,而是粗糙的树桩子什么的。

他仅用几秒钟就把自己折腾出一个鸟窝头来,完了之后略一思考,又追问,“哥哥不喜欢好人吗?”

“嗯,不太喜欢。”谷毅回答的毫不掩饰,同时伸手给他顺了顺毛。

“为什么?”

“因为啊,”做完一切的谷毅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声音中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好人一般都活的不够潇洒肆意,太累。”

举个比较容易理解的例子,就好像那些武侠小说中的大侠。

因为他们声名在外,武功高强又喜欢行侠仗义,所以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大家很自然的就会去找他们帮忙,而作为一名大侠,诸如“无私”、“不计回报”、“为民除害”等等标签不知不觉就成了他的形容词。

久而久之大家就会产生这样的概念:你为大家无私奉献那是天经地义的,受伤流血也是正常的,而一旦稍微流露出点辛苦或是不情愿的意思,各路的谴责就会接踵而至。

面对民族大义或是芸芸众生,大侠或是好人必须,也不得不舍弃个人利益和小家,以便成全大家。

他们就像是被推上神坛的凡人,哪怕真的已经厌倦,哪怕真的已经快要耗干最后一丝精力,也已经没了退路……

而反观坏人、反面角色,因为他们已经满是污点,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无所顾忌,因此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为自己或是自己的家人谋取利益,而一旦有一天稍微做一点好事,民众甚至就会惊呼他们浪子回头……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人们根本不信,然后继续半强制性的唤来好人将他消灭。

所以说,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因为想要过的好,你就要绞尽脑汁,让自己既不是人们眼中的好人,也不至于沦落为坏人。

佑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要继续问什么,见他这个样子又连忙闭了嘴巴,扭头看向元鸥。

元鸥见状一笑,摸摸他的头,示意他拿过对面的薄毛毯来。

半梦半醒中的谷毅模模糊糊的觉得有谁在给自己盖东西,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吧,却又有点儿艰难。

元鸥见他眼皮掀了几下没掀开,就知道他肯定累坏了,便柔声说,“先睡会儿吧,等吃饭喊你。”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像是有安抚灵魂的功能,谷毅瞬间放松下来,整个人就这么陷入了梦乡。

佑安眨眨眼,“哥哥好辛苦,都不休息的。”

元鸥叹口气,也有点心疼。

演唱会临近,为了赶上进度,身兼数职的谷毅不仅要跟伴舞、伴奏磨合新曲子,更要抽空补上错过的舞蹈,日日狂练,工作强度不是一般的大。

高强度的脑力和体力消耗持续作用下,谷毅消瘦的很快,前段时间休养过程中补出来的浮膘迅速消失不见不说,体重更是几乎降到历史最低点,把宋征给愁得不行。

再这么下去,到了演唱会那天,演出服飘在身上可是不好看呐!

而且因为消耗太过,谷毅的口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呃,有点像小孩子了。

他开始嗜甜嗜咸……

当然,他的营养师回答说,这是为了维持正常生理循环,补足体内迅速流失的盐分和糖分,并且建议谷毅可以根据跟人需求稍微调整下饮食。

对此元鸥表示理解,因为她也是这样,用脑特别厉害的时候,就会头晕,然后多吃点甜的就好了。

夏日水果丰美无比,元鸥自然是拿它们开刀,各种水果大大方方的轮番上场。

牵着佑安的手往里走,元鸥轻声道,“咱们做水果派当甜点,晚饭就吃虾肉小馄饨好不好?”

在派里面,派皮无疑是最关键的一步,可以说做好了一张派皮,基本上这个派就成功了三分之二。

最近元鸥经常做派,方便期间,她每次都会做四五张派皮,一次辛苦就能轻松好几次。

吃什么补什么,最近谷毅脑子基本上就没闲过,而且佑安也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核桃总没坏处,因此元鸥在做派的时候,也喜欢用核桃做底。

从冰箱拿出一张派皮,将调好的核桃馅倒入底部扎满小孔的派里面,放入烤箱170度约35分。

烤完之后拿出来放凉,大概三四十分钟之后再在上面倒上做好的蛋奶油。

为了更加美观,元鸥还在上面洒了些霜糖粉。

最后,在派上仔细摆好各种喜欢的水果,大功告成!

水果派甘甜可口,咬一口有浓浓的核桃香气;派皮金黄诱人,上层又堆叠着厚厚一层水果,五颜六色十分美丽,看去颇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包馄饨的时候,佑安脸上再次浮现出常见的崇拜和赞叹交织的表情,小嘴巴里也时不时的发出“哇哦”的赞美声。

馄饨皮小小薄薄的那么一片,普通人或许拿起来都会觉得手足无措,可是在元鸥手中,它们便化身为翩然欲飞的蝴蝶,十分轻灵。

元鸥围着围裙,十根指头上都沾了点点面粉。她左手掌心托着一块馄饨皮,右手拿着木片一样的东西,在馅儿盆里轻巧的一抹,然后再画龙点睛一样往馄饨里放入一只洁白的虾仁。

几乎是虾仁刚刚落下去,她的十指就是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上下翻飞,不过眨眼功夫,一只玲珑剔透的小巧馄饨就做好了。

做好的馄饨体态匀称,皮子薄如蝉翼,隐约能看清里面的虾仁。它差不多呈现出一个小碗儿的形状,肚皮鼓鼓涨涨的,两端的皮子被小心的捏在一起,却又竭力向两侧张开来,极像振翅欲飞的鸟儿。

佑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吞了口口水,然后托着下巴陶醉道,“好好吃哦。”

元鸥扑哧一笑,“还没吃呢,你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

小家伙很认真的说,“就是好吃么,姐姐做的东西都好吃!”

元鸥往他鼻头上抹了点面粉,笑,“小马屁精!”

*************

元鸥在这儿继续自己的养肥大业,可是罗元,却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如意顺畅。

在跟辛薇薇交往了几个月之后,罗元尝到了甜头:他不仅获得了空前的关注度,而且也接触到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那份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野望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罗元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展望属于自己的美妙未来:

无穷无尽的欢呼和掌声,铺天盖地的鲜花,以及将黑夜彻底晃为白昼的闪光灯……

辛薇薇是著名的社交名媛,接触的人物自然是非富即贵,她一出生便拥有许多寻常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东西。

只是在一次酒会上跟某某提了几句,罗元就接到了那支多少明星做梦都想拿到手的腕表广告!

罗元很开心,开心的几乎要发疯,面对辛薇薇的时候,他的嘴巴就像是抹了蜜,各种甜言蜜语不要命的往外飞,然而这个姑娘却总是显得兴趣缺缺。

渐渐地,罗元感到了不安。

平心而论,辛薇薇的私生活相当混乱,交际圈子也是错综复杂,昼伏夜出的日子简直要比正常作息的时间还要多。

作为她的男朋友,罗元自然也免不了跟她一起出入。

香车宝马、觥筹交错,到处都是笑语盈盈。

这些人身上佩戴的,脚上踩得,手里拿的,嘴里喝的,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寻常人工作一年怕也不够他们一晚上挥霍……

罗元当然很想跟这些富家子弟们打好关系,然而天不遂人愿,几次下来,他也隐约发现了,这些人,似乎并不愿意将自己纳入他们的圈子。

他气恼,却也无能为力,而最令他担心的则是辛薇薇,因为这个姑娘对自己的热情,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

又是一个酒会。

看着那张血红烫金边的请柬,罗元摆出最自得的笑容问辛薇薇,“今晚?”

辛薇薇瞥了他一眼,浓烈的眼妆下似乎满是意外,“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么?”

罗元的笑容一僵,随即道,“只要是你喜欢我,我就都喜欢。”

辛薇薇嗤笑一声,拨弄钻石耳坠的手指上,鲜红的豆蔻仿佛血一般流动,“随你。”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寻常人们正在庆幸一日的辛劳终于结束,可是这群人一天的狂欢,却尚未开始。

酒吧里昏暗暗的,到处都是交错的人影和绚烂的灯光。

“薇薇来啦!”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的男孩子正跟同伴调笑,远远地看见辛薇薇,忙站起来招手,“这边这边!”

说着,他走上前来,跟辛薇薇用力拥抱了下,又互相亲吻了下对方的面颊,而整个过程中,他似乎完全没发现辛薇薇身边的罗元的存在。

罗元觉得自己简直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他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薇薇,这位是?”

“呦,”银发男一脸的惊讶,似乎刚看到他一样,一边大咧咧的搭着辛薇薇的肩膀,一边问,“你新男朋友?上次那个呢?”

辛薇薇撩了下眼皮,懒洋洋道,“阮子,都什么年间的事儿了,也就你还记得。”

阮子摸摸脑袋,哈哈笑了几声,“随便你怎么说啦,不过我就是不记得啦。”

沙发上那几个男男女女也开始起哄,纷纷笑道,“薇薇快不要搭理他啦,阮子被发配到大澳洲放了一年多羊,连回来的路都快记不得了!”

几个人哄堂大笑,现场活似挤满了妖魔的洞窟。

辛薇薇也跟着娇笑几声,眼波流转,挤开几个人坐了下去,熟练地拿过一瓶酒来给自己倒了杯,问,“今天是阮子做东?”

阮子点头,挤到她身边坐下,“你们都不厚道,按理说不该是给我洗尘接风的吗?结果闹到最后又成了我买单,真是!”

一群狐朋狗友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尽的私密话,几杯酒下肚,这个角落已经热闹的不行。

然而被辛薇薇带来的罗元,却始终都像是个边缘人士一样,被众人有意无意的遗忘。

他觉得自己的面皮在做烧,不是生病,也不是害羞,而是愤怒。

尴尬许久,罗元终于鼓起勇气拽了辛薇薇一下,“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酒吧里太过嘈杂,醉眼朦胧的辛薇薇根本就没听清,歪着头看他,脸色有些不耐烦,“干嘛?”

罗元刚要再说,阮子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他拿起一只酒杯,用力往桌上蹲了几下,借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猛力作用之下,里面猩红的液体四溅,活似现场所有的人一样疯狂。

红色的液体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缓缓流动,活色生香,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娆魅惑。

“瞧我这脑子,竟然忘了贵客,”阮子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双手高举,然后像两杆标枪一样笔直的指向罗元,“来来来都注意了啊,咱们请这位,啊哈哈,你叫什么?”

罗元的面色一片青红交错,不过在灯光的遮掩下并不明显,“罗元。”

“啊,罗元!”阮子点点头,不过明显没有往心里去,“罗元,听说是个大明星来着?”

“可不是!”有人笑着接话,“前儿咱们薇薇还亲自出马,替他拿下一支广告呢!”

“明星好啊,”阮子有点疯癫的拍着巴掌,眯着眼睛想了会儿,然后提议,“那就让咱们大明星唱一个怎么样?刚好大家也认识认识!”

周围一片叫好声,罗元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这些人他谁都得罪不起。

“对不起,”他竭力维持着温和从容的表情,“我不会唱歌。”

“随便唱一个吧!”阮子不以为意道,然后挥舞着胳膊喊服务生,“过来,拿那个点歌单来!”

眼看着真的有服务生开始往这边走,罗元也有些慌张,再三强调自己不会唱歌。

他是真的,不会唱歌。

现场的气氛顿时就有点僵,阮子脸上也逐渐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不耐烦。

他眯着眼睛,下巴微抬,不屑一顾的说道,“老子抬举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是吧?”

罗元被惊呆了,他是真没想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

阮子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满是蔑视,“什么不会不会的,你们这些人不都是什么都想掺和么?陪酒都会,还不会唱歌?”

话音未落,邻座的几个男女也有点不高兴的抱怨道,“薇薇,这次你找的这个不听话哦,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

“对啊,切,大男人的还矜持什么?”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的热闹,甚至没有谁出来打个圆场!

罗元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他下意识的看向辛薇薇,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点点支持。

哪知,已经喝的半醉的辛薇薇漫不经心的抬了下眼皮,“让你唱你就唱。”

脑袋轰的一声,仿佛有成吨的炸药在里面轰然炸开!

罗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艰难的开合了几下嘴唇,声音干到发涩, “薇薇,你知道的,我是真的不会唱歌。”

辛薇薇十分不悦,“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不要不懂事。”

场面正僵持着,突然有一道妖娆的身影灵活的挤过来。

伴着这身影,一道娇滴滴的嗓子也随之响起,“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啦!车堵的实在是厉害!”

尴尬的气氛似乎得到了缓解,包括罗元在内的众人都循声望去,就见一张十分美艳的脸庞出现在光影里。

罗元微微蹙眉,这个人,不是最近大火的模特胡夏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他疑虑间,胡夏已经咯咯笑着扑进了阮子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怀中,一边笑一边道,“我来晚啦,对不起,先自罚三杯!”

众人轰然叫好,更有几个已经在她开口的时候就重开一瓶新酒,灌满了桌上最大的三只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