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怎么会这样!”顾寒看着眼神呆滞的顾云,心中就像是被生了锈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切割般的疼痛着。

顾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就连指甲刺入肉里的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医生!”她红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询问医生顾云到底为何变成这样?

“可能是因为休克时间过长而引发脑部缺氧,造成大脑神经的坏死,抱歉。”医生看了顾繁一眼,惋惜的说道。

大脑神经坏死一般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也就是说,顾云在医生的眼里再也没有康复的可能性。

“这不可能!”

医生走后,顾寒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顾云怎么会因为休克而造成大脑神经坏死,主子,这不可能!”

异能者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脑子开发到一定程度后,大脑会出现自动保护系统,也就是说,当顾云休克的时候,他大脑最主要的区域是完全被封锁起来的,根本就不会出现脑神经坏死的可能。

顾繁阴沉的脸走出病房,拿起电话,拨通了最近一个电话记录,“你对顾云到底做了什么?”

她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话语萦绕间却带出阴冷的似是万年不化的寒气,即便透着话筒,上官卿凰都能感受到那股锥心刺骨的寒气。

他却毫不在意,手肘撑在沙发背上,根骨分明手插入发丝,雌雄莫辩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他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吸走了他的异能。”轻慢的似乎只是在回答今日的温度。

顾繁神色微怔,继而寒意爬上心头,她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吸收走异能者体内异能的人。

“小繁儿不要害怕,我是不会吸收你的异能的。”至少现在不会!他在心里补充道。

话落入耳中,激起顾繁浑身的汗毛,“啪~”的一声,手机在顾繁的手中报废,变成了破铜烂铁。

路过的护士眼睁睁的看到了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落在顾繁身上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顾繁抬头,扫了她一眼,眼中来不及收回的阴鸷吓得护士浑身一颤,只觉有一盆冷水狠狠地从头浇下,瞬间淋死了全身,那侵入骨髓的寒冷,让她浑身都生疼生疼。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将就此终结。

顾繁转身走回病房,护士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瘫软的腿似是经不住浑身的重量剧烈的颤抖着。好半响,她才缓过劲来,扶着墙壁一步步艰难的逃离现场。

“你说,能吸异能?”

顾凌霄刚接到顾繁电话是还挺高兴,但顾繁随后所说的事情,却让顾凌霄的心一点点的沉入谷底。

吸入异能,他以为在他杀了那个人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够吸入异能者的异能,转换利用的异能者存在了,哪知,那人不仅仅存在,还一直隐藏在他、他女儿的身边。

“这世上这有这样的异能者存在?”

顾凌霄的声音有些沉重,“有!那种异能者最怕的就是让他成长起来。”

“有什么办法杀了他。”

顾凌霄沉默,半响开口道,“宝贝儿,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你不要再插手,现在马上离开华盛顿,回京都去。”

顾繁垂下眼敛,“不,我做不到。”

不仅仅是因为顾云,还因为凯丽娜这部电影。

“顾繁!”

顾凌霄是真的急了,那种异能者根本就不是她能招惹的存在,顾凌霄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唯一的软肋就是王安妮与顾繁,他哪怕是死,都不能让她们娘俩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爸,我不会走的。”

顾繁说的坚决,如果躲避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她为何还要成长,为何还要前往深渊。解决一切的方法永远不是逃避,她无法做到因为上官卿凰的出现就放弃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她能躲去哪里?

她在京都有朋友,有家人,有公司,她躲起来了,那么他们呢?

她能够看到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吗?不,她不能。如果上官卿凰的目标是她的话,那么只有她还在,只有她身处在明处,才能让他也存在于明处。

如果上官卿凰真的那么好找到的话,那么这八个月里,为何无论是煜琰还是她父亲,都从未发现他的踪迹呢?

感受到顾繁的坚决,顾凌霄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好!”

“爸,谢谢!”她真的感谢,上天给了她一对那么好的父母。

挂断电话后,顾凌霄眼底闪过一丝毙戾的凶光,“顾冬,安排直升机。”

第二十八章

顾繁让暗卫将顾云送回Y国疗养,既然人都能通过某项技术成为异能者,顾繁就不相信,顾云会痴傻一辈子,无论付出什么,她一定会让顾云恢复如初!

缺席一天拍摄后,顾繁准时的回到了剧组。

“病彻底好了吗?”斯皮尔顿关心的询问着。

顾繁挤出一抹笑容,“好了。”

斯皮尔顿点了点头,“今天拍摄你从普通人成为异能者的那一幕,好好的准备准备。”

“好,我知道了!”

十五分钟后。

“第十五场,第一幕,action。”

剧务在镜头前打板,摄像机高速运转了起来,镜头向前推,对准顾繁。

毒pin在体内冲击的痛苦就像是昨日锥心刺骨的感受,顾繁弓着身子,脖子上,太阳穴,手背这三处青筋突起,在高清摄像机下,就连顾繁头上溢出的汗水都那么的清晰可见。

即便已经对顾繁高超的演技有所认知,但此时此刻,斯皮尔顿还是拼命的睁大眼睛,不肯放过她表演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如果这不是拍戏,如果他没有坐在屏幕前,他甚至会相信,顾繁此时此刻,是真的痛到了极点。

最好的演员,是连自己的神经中枢都能欺骗。

斯皮尔顿见过不少能够精准的控制自己面部肌肉的演员,但那些演员最年轻的也要四十多岁,他们的演技是一步步磨练出来的,而顾繁,她才拍过多少戏?演技怎么能如此惊人?难道真的是天赋?

这个问题,斯皮尔顿想不出答案。

片场,正对着顾繁的阴暗角落,上官卿凰依靠着身后的铁皮墙壁,远远地望着忘我表演的顾繁。殷红的唇瓣绽放出一朵诡谲而艳丽的娇花。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其实认真的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此时此刻,她身上散发的光芒就像是夏日里的阳光,那么耀眼,那么璀璨,那么炙热。

直戳他心头。

“真是遗憾啊。”他垂眸,轻声呢喃,余音末尾处透着一丝叹息。

“好,非常好!”

斯皮尔顿大声赞扬,就差起身顾繁鼓掌了,顾繁冲着斯皮尔顿微微一笑,转而望向他身后十几米外的角落,入目,都是杂乱的道具与纸盒子。

没有人?难道是因为上官卿凰的出现所以让她现在有点草木皆兵了吗?可就在刚才,她明明感受到一抹强烈的目光射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刺背。难道是幻觉?

顾繁眉头轻蹙,一丝阴霾萦绕心间。

距离凯丽娜片场几百米外的路旁,停靠着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车内,上官卿凰坐在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按下座位中间扶手上的按钮,座位前的内置酒柜的门自动打开。上官卿凰拿出一瓶红酒,打开酒塞,随手拿过一旁的酒杯,倒上红酒。

“看来,我的小繁繁还真是顾凌霄的宝贝啊!”

他荡了荡手中的酒杯,看着红色液体击打在透明的高脚杯上,形成漩涡。那光影投射在他的眸中,激起隐藏在眸低危险光芒。

他轻叹,声音意味不明。

喝了一口红酒,待到舌尖味蕾彻底消化掉嘴里的香醇味道,这才抬起眼帘,问道:“顾凌霄已经到华盛顿了吧。”

“是的主子。”

坐在副驾驶席上,一头姿色长发的美艳女人回答道,“算时间,差不多已经快到片场了。”

上官卿凰嗯了声,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大腿,似是在打着节拍,不知心里正计算着什么,突然,他嘴角荡开一抹诡谲的笑,“去Y国!”

他倒是要看看,没有顾凌霄驻守的Y国,还是不是铜墙铁壁。

“是!”

灰色的轿车与加长林肯擦身而过,停在了片场外的路边。

顾凌霄心头闪过一丝诡异的情绪,他转头看了一眼离开的加长林肯,剑眉紧皱,刚才那一瞬间感受的气息是?

他脑子灵光一闪,大喝一声,“掉头,追上那辆加长林肯!”

“是!”

灰色轿车猛地窜了出去,快速掉头,引擎发出嗡嗡的响声,如猎豹一般追逐着不远处的猎物。

“主子,后面有车跟上来了!”

紫发女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后面紧追不放的灰色轿车,声音平静的直视在转述着自己看到的画面,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类似紧张担忧的情绪。

上官卿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轿车,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猛地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蠢货,不是说顾凌霄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达片场的吗?”

紫发女浑身一颤,每一个扩张的毛孔里都充斥着慢慢的恐惧。哪里还有刚才的平静之色。

上官卿凰勾人的桃花眸中隐瞒了毙戾的寒霜,“开往无人的地方。”

“是!”

在闹市区想要甩掉一辆车根本就不现实,更何况跟在身后的人是顾凌霄。不要问上官卿凰如何知道身后的人是顾凌霄,就如同顾凌霄能够轻易感知到他的存在一样,异能者敏锐感觉在加上天敌之间的感应,让他们轻易的就能窥探到对方的存在。

一个小时后,华盛顿近郊。

一望无际的公路旁,是黄色的泥土碎石,土壤中偶尔冒出杂草,三三两两的如同长在脸上的雀斑。

加长林肯一个甩尾,驶离公路,车轮卷起尘土飞扬,漫天的黄沙将天都遮蔽了起来。

两个轿车型的车子最高时速不过一百五十迈,前面的甩不掉后面的车,后面追不上前面的车,就这么追赶着,直到开到一片荒凉的戈壁旁。

两辆车相距一米,停了下来。

上官卿凰走下车,风卷起尘土落在他的身上,他弯下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十分嫌弃四周的环境。

“顾凌霄,顾公爵,不下车打个招呼吗?”

他凝望着不远处的灰色轿车,眸中的红光瞬间晕染了整个眼眸。

“卡~好,收工!”

夜幕降临,凯丽娜一天的拍摄正式的落下了帷幕。

凯丽娜这部电影已经拍摄了大半,对于这种科幻类的电影而言,最耗时间的永远不是拍摄,而是后期制作。不知是因为斯皮尔顿对演员的引导还是因为被顾繁的演技刺激到了,凯丽娜电影中的演员每一个都演的都十分出色,一天的NG次数,用手指都能数的清。

顾寒打开酒店房门,黑暗中隐约浮现的身影让顾寒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在一起,她不由分说的抽出匕首,猛地掷了过去,身子更是在第一时间随着匕首的轨迹窜了出去。

那人错开步伐,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袭来的利刃,在顾寒的手即将触及他的身体之时,他才开了口,“是我!”这句话却不是对顾寒说的。

但顾寒还是听出了这声音,微微愣了愣神,袭向他脖子的手转了个弯,腰部发力,双腿回旋,借助冲力猛地闪到了一旁,顾繁将房卡插入了卡槽,房间里的灯大亮。

看着出现在客厅的人,站在门口的顾繁眨巴着眼,不见平日里精明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问,呆萌的样子像极了搞不懂状况时的lucky!

“呵呵~”

低醇的笑声动听的如同钢琴黑键弹奏出的乐章,融入空气,飘入顾繁耳中。

顾繁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转身关上门,脸上晕开一抹淡淡的粉红色,煞是好看。

顾寒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弯腰捡起插在地面上的匕首,收回腰间。

“你怎么来了?”

顾繁转过头,换上拖鞋,问道。

“想你了!”

男人迎着顾繁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停驻脚步,温热的大手摸了摸顾繁的头,声音中缱绻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深情。

顾繁抬手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眸光如水,盈盈碧波。眼尾带出的小情绪落在他心头,就像是柳絮拂过心脏,引起一阵酥麻的痒来。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顾繁承受不住的低下了头,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她卷翘微颤的长睫以及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若不是顾寒就在身后,墨煜琰非要控制不住的吻上她的唇不可。

对,突然出现在顾繁房间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墨煜琰。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暧昧的气息,就连冷面的顾寒都不由得尴尬的想要回避。

她咳嗽了一声。

“主子,我回房了。”

顾繁住的是套件,一个房间里有一个主卧室,两个副卧室,以及一个客厅。有墨煜琰在,顾寒并不担心顾繁的安危,墨煜琰是除了公爵与昨天出现的那个男人外,第三个让她感到不安的人。

听到顾寒的声音,顾繁的脸顿时就红了,她怎么就忘了顾寒还在身边了呢。

顾繁咳嗽了一声,缓解心中的尴尬,装作没事人般冲着顾寒摆了摆手,“嗯,你回房吧。”

顾寒恭敬的弯了弯腰,后退两步后才转身,迈步,开门,关门,所有的一气呵成,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客厅里。

墨煜琰嘴角荡开一抹浅笑来。

顾繁抬起眼,再次瞪了一眼这个害得她在顾寒面前丢脸的家伙,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不再看他,而是大步的朝着沙发走去。

墨煜琰身后,一把抓住顾繁的手腕,用力一拉,顾繁在原地转了个圈,猛地坠入了墨煜琰那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第二十九章 你可以在我怀里哭泣

顾繁的脸贴在墨煜琰的胸前,耳边回荡着的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顾繁的脸颊不由得荡起了一抹娇羞的嫩红色,凤眸中泛起涟漪,搅动着那一汪春水。

她嗅着墨煜琰身上独有的气味儿,只觉得身子被暖阳团团包围着,浑身都热乎乎的,热的头昏脑胀四肢瘫软,要不被墨煜琰精壮的手臂环绕着,顾繁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

头顶传来一丝愉悦的笑声,声音震动着胸腔,传入顾繁耳中,带起一阵酥麻。

墨煜琰低下头,将下巴枕在顾繁的肩膀上,淡粉色的薄唇贴近耳根,呼出的热气就像是一只只小虫子般爬满她的耳廓,并且还不惜余力的往耳朵里钻,似乎非要钻到心脏上才肯善罢甘休。

“老婆,想我了吗?”他低沉动听的声音灌入顾繁耳中。

顾繁的耳尖微微泛红,心里既是甜蜜又是羞恼,气急败坏的怒斥道:“谁是你老婆,别乱叫。”

墨煜琰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戒指为证。”

看着墨煜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顾繁神色微怔,花擦,他送给自己的戒指竟然是对戒?

她磨了磨牙,“你当初求婚的时候,可没说你送我的戒指是一对的!”这个狡诈的混蛋!

墨煜琰挑眉,咧嘴一笑,无赖的说道,“你又没问!”

顾繁猛地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的坏笑恨不得动手挠花他的这张俊脸。

墨煜琰摸着顾繁的手,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如墨,“你的戒指呢?”

顾繁呲牙,做咬人状,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没戴!”

墨煜琰太阳穴上的青筋猛地一突,瞧着她嘚瑟的小样,只觉得牙齿发痒,急需要什么东西好好的摸一摸牙。而对墨煜琰而言,最好的磨牙棒就是顾繁那娇软美味的身子。

他低头,一口咬住顾繁的锁骨。

牙齿磨蹭着肌肤,有点痒,有点疼,猝不及防之下,顾繁发出一声惊呼,伸手去推墨煜琰的胸膛,气急败坏的吼道,“混蛋,你给我松开。”

她斥责的怒吼落在墨煜琰耳中,不但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反而像是欲拒还迎的娇嗔,墨煜琰吞了吞口水,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上头。

该死的妖精!

墨煜琰怒骂的了声,却不忍将嘴唇从她的肌肤上移开,他忍不住的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口。

轰的一声,就像是有一颗导弹在脑中爆炸,顾繁被炸得头发懵,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吟。声音落在墨煜琰耳中,点燃了他心头的火热。

墨煜琰抬起头,双臂架住顾繁的肩膀,猛地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房间内,顾寒蒙在被子里。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算了,还是用棉花堵住耳朵吧!

客厅内,涌动着粉红色的气泡。顾繁的大脑因为缺氧而变得有些混沌,手无意识的攀上了墨煜琰的腰,沉浸在这火热的亲吻里。

就在顾繁以为自己终要缺氧而死时,墨煜琰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顾繁的唇。

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娇喘连连,眼神迷离的模样,墨煜琰动了动喉结,差点没控制住体内翻涌的洪荒之力,化身为狼。

算了,今天不是时候。

墨煜琰恨恨的看了她一眼,有力的手臂一捞,将她捞入怀中,紧紧抱住。

华盛顿郊区,漫天黄沙的荒凉戈壁。

鲜血如盛开在黄泉之畔的曼莎珠华,映着月华,妖冶艳丽。

横裂的地面,吞噬了这世间所有的光芒。

足有几十米长,十几米深,数米宽的裂痕横在上官卿凰与顾凌霄之间,而紫发女人的尸体,上半身落在上官卿凰的脚边,下半身却悬挂在裂痕边缘处凸起的石头上。

上官卿凰抹掉嘴角的鲜血,狂风灰尘下,他厌恶落在鲜血上肮脏的尘埃。

“顾凌霄,你确定还要在打下去吗?”上官卿凰妖冶的眸红的似血。

顾凌霄阴沉着一张脸,毙戾的气息萦绕全身,“你必须死!”透体而出的杀气如实的如同一柄柄利刃,透过他的眸直直的射向上官卿凰。

上官卿凰眼底笼着一层煞气,他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口中发出一声宣泄般的长啸。风吹起他的发,黄沙滚滚,萦绕在他身侧,很快,他的身影在黄沙的笼罩下模糊了起来。

风,夹杂着尘土碎石,刮过石壁,竟在上面留下了狠狠地划痕。

顾凌霄眯着眼,看着风急速的在上官卿凰周身聚拢盘旋,形成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去!”

上官卿凰一声暴喝,风龙发出一声龙啸,从天上俯冲而下,长着血盆大口,急速的朝着顾凌霄冲了过来。

顾凌霄眼底寒光乍现,蓝色的电光从他手心蔓延而出,天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遮蔽住了天上的皎月,“咔嚓”一声,天空传来一声巨响,蓝色的雷电从天而降,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落在地上,竟与顾凌霄手中的蓝光连在了一起。

一条蓝色的巨龙繁衍而生。

顾凌霄挥手,盘旋在他身后的巨龙猛地冲了过去。

夹杂着黄沙的风龙与蓝色的电龙在空中交汇,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嘭”的一声,两龙相撞产生了巨大到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犹如导弹爆炸,激起冲天的蘑菇云。

地面猛烈的颤抖了起来,二人面前足有十几米长的横沟再次裂开,就连几千米外的公路上都出现了龟裂的细纹。

气浪卷起风沙,掀翻早以成为废铁的汽车,顾凌霄在二龙相撞的那一刻,身形瞬退,雷电之力遍布全身,形成一道泛着蓝光的屏障,以此来阻挡能量爆炸后激起的罡风。

“顾凌霄,咱们后会有期!”

罡风呼啸间,上官卿凰含笑的声音传入顾凌霄的耳中,这时,上官卿凰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戈壁之中。

顾凌霄垂着眼帘,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半响,风沙渐退,罡风平息,整片戈壁一片狼藉,紫发女子的尸体在罡风下化成一滩烂泥。

顾凌霄眼前空旷的戈壁,猛地捂住了胸口,体内翻涌的鲜血涌上喉咙,被他狠狠地咽了下去。

距离戈壁几公里外的公路上,上官卿凰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用手将嘴角的血抹进嘴中,猩红的血眸泛起一丝凶光,“顾凌霄~”

看了一眼形似废墟的戈壁,顾凌霄转身离去。

“煜琰,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酒店里,顾繁抱着腿,缩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已经消灭了一盘意大利面,一盘海鲜焗饭,一盘牛排,一盘沙拉的墨煜琰。心里不禁暗自嘀咕,他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墨煜琰吃的很快,但动作却极其优雅,他咀嚼掉口中的食物,喝了一口水,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说你不听话,所以让我来看着你!”他说的一本正经。

“滚~”

顾繁抓起手边的靠枕扔了过去。

墨煜琰扬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靠枕,随后将靠枕扔到了一旁,看着炸毛的顾繁,勾了勾唇角,墨煜琰觉得手心有些痒,恨不得摸一摸顾繁那顺滑柔软的头发。

“你给我好好说!”顾繁咬牙切齿。

墨煜琰耸了耸肩,将餐盘推到了一边,无辜的回答道,“我在好好说啊啊!”

顾繁气的喷火,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几日里来的紧张焦虑以及因为顾云之事而升起的担忧愤怒,在这一刻统统汇聚在心头,她不知怎的鼻子就酸了,眼泪如决了堤的大坝簌簌的往下掉。

她竟然在墨煜琰面前哭了起来。

顾繁觉得很丢人,活了这么久竟然还会没出息的大哭,可她就是止不住眼泪,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父母车祸离世后的那段日子。

墨煜琰心里一颤,顾繁的每一滴泪都是死落在他心里的一把刀,刺得他生疼。他伸手,一把将她环在怀中,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也不劝阻,而是任由她在自己怀中落泪。

顾繁哭了很久,似乎是要把后半辈子的眼泪都一气儿哭光,她抓着墨煜琰的衣服,将头埋在他胸前,鸵鸟般缩成一团,以此来蒙蔽她的那颗蓬勃的自尊心。

墨煜琰抱着她,感受怀中人儿一抽抽的啜泣颤抖着,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将她抱紧。

顾繁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觉得脸湿湿的粘粘的,墨煜琰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湿漉漉的站在他的身上,衣服上似乎还有她的鼻涕,顾繁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不哭了?”

墨煜琰低头,从他整个角度,正好看到她哭红了双眼,以及沾染着泪珠的长睫,心里又是一阵的疼,爱怜的抚摸着她泛红的脸颊,用大拇指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顾繁的脸突然红了,她甚至不敢去看墨煜琰。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呢?

墨煜琰叹了口气,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顺势低下头,吻上她的额头,蜻蜓点水的一吻即离。他用手抬起顾繁的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即使心疼,又有点无可奈何,“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喜欢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呢,我宁愿见到你时你抱着我痛哭流涕,也不愿见你这般坚强。”

“傻丫头,难过就哭出来,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墨煜琰心疼的恨不得就永远将她抱在怀里,让她活在自己的羽翼下,避免来自现实、来自他人,有意或无意的各种伤害。但墨煜琰却清楚的知道,顾繁永远不会成为那绕着滕蔓生长的菟丝花,她是一只雏鹰,只有经历过跌落地面的疼痛,才能掌握飞翔的要领。一飞冲天,翱翔天际。

顾繁愣愣的看着墨煜琰,差点迷失在她那双充斥着怜惜、心疼、温柔、爱意的瞳眸里,她甚至忘了自己窝在他胸口痛哭流涕的尴尬,被泪水侵过后明亮无比的眸子里,只剩下墨煜琰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