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失望,往好处想,或许皇帝已经自己回官了,又或者被白玄找到了。

身子极为疲惫,特别是双脚的钝痛有些受不了。

坐在洞中干草堆上,想着先休息一会,等雨稍小了些再去吧。

哪知,竟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睡得很不舒服,却不愿醒来,意识在似清楚似迷糊中飘浮着。

中间,我醒过一次,透过假山的那些缝隙,我看到了时不时被阴影遮住的太阳。

天亮了吗?

短短的醒来后,又在昏沉中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太阳温暖的光芒透过缝隙射进了石洞里,使得石洞变得极为敞亮。

看来今天是个大晴天啊。

想起身,竟浑身无力,哪怕是动一动手指,都觉万分吃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沉沉睡去。

“恩恩,醒醒,恩恩?”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喊着,焦急而忧虑:“该死的,给朕水。”

“皇上,水来了。”

一双手强迫我张开了嘴。

“该死的,你喝啊。”

我也想喝啊,可是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刻,觉得嘴被一道温暖给覆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挑逗着我的舌与他一起舞动。

像是出于一种意识,或者说本能,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猛然吮吸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

他放开了我。

吸不到解渴的东西,我有些着急起来。

“别急。”他又笑,唇再次覆了上来。

这样不知道吮吸了几次,直到解了渴,我又沉沉睡去。

梦中,有人抱起了我。

“皇上,这儿去寝官要走上半个时辰,让奴才来抱她吧。”

“不用了,传朕的话,今天的事一个都不许泄露半字,要是谁在外面乱说,朕诛他九族。”

“是。”

好舒服啊。

意识有些儿清醒时,就觉得自己泡在一个极为温暖的地方,还能听到水的淌流声。

此时,有双手抱起了我,轻轻的放一块极为柔软的毡子上,再有绸巾细细的擦着我全身。

能感觉到,擦的这双手好温柔。

是谁?是谁在这么温柔的对我?

记忆中,只有棠煜。

是棠煜吗?

我笑起来,棠煜,好想他啊。

想去拥抱他,可身子极为虚弱,无法抬手。

一道温暖覆上了我的唇,张开时,细软香嫩的米粥滑入,过喉流入腹中。

不知道吃了几口,直到肚子饱了,就觉得稍微有了力气,下意识的喃喃了句:“棠煜,我想你。”便沉沉睡去。

没有察觉到那人僵硬的身子,受伤的眼神,以及挫败的骄傲。

终于,醒了过来,尽管身子还极为无力,却已能坐起了。

“这是哪儿?”环顾四周,一切皆以明黄为主调,右侧是一排排高至屋顶的书架,以深蓝重帘遮挂着,离床几米之外,则是一副玉石山水屏风。

整间寝殿壮阔中不失高雅,简单中又透着大气。

这殿应该是新造的吧,从上至下,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崭新的,甚至还发挥着一种木头的清香。

细细打量完,这才发现自己仅着了件水蓝薄杉,仅以一根纤淡腰绳松松系着,及腰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背上。

下了床,找不着鞋子,只好赤脚走在冰凉洁净的乌木地板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是皇宫吧?明黄的颜色,只有皇宫才有。

出了玉石山水屏风,则是到了外殿,殿内很静,没有人。

一般的殿内至少会有一人在打量着。

正打量着外殿的布置时,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刹那,目光交缠在一起。

他薄凉至寒。

我惊慌失措。

“奴婢见过皇上。”极度慌神伏跪,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城皇上的寝宫吗?我怎么…

正这时,一名公公进来禀道:“皇上,今天的折子是放这里,还是拿回寝官?”

“就放这里吧。”

“是。”公公指挥着几名宫人进来,将折子放案几上后,又退了出去。

宫殿里就只剩下了我与他。

原来是在新建的朝临殿中,那么这儿就是皇帝临朝临时所住的昭阳殿了。

他没有叫我起来。

一阵窒息的沉默。

身子没有恢复,伏在地上的双手无力的轻颤,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让双手支撑着。

心越来越慌,我怎么会穿成这样在昭让殿中呢?

“起来吧。”他终于凉凉开口。

“谢皇上。”起身时,陡觉身子一阵凉,身上松系的腰绳竟然此刻突然松开,露出了贴身的亵衣与里裤。

一时,脸红如烤熟的虾,红得能滴血,手忙脚乱的想要系上绳子,哪知越紧张越是系不上。

好半响才系上了,直觉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偷眼朝他望去,他竟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阗黑眸子深不见底。

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方才那样…一阵懊恼。

“朕去御花园不远处的假山堆中散步,无意中发现了昏倒在洞中的你,当时,你已石洞中昏睡二天半了。”他冷淡的说。

我一怔,是了,我是去找迷路的他的,点点滴滴想起,定是穿着湿衣睡着的原故吧。

可是,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散步呢?

“奴婢谢皇上的救命之恩。”犹豫了下,我轻声问:“前几天,皇上有出去吗?奴婢是指迷,迷路了。”

他一直以薄凉的眸子盯着我,使得我极为拘谨,声音不觉就低了。

“没有,朕这几日一直昭阳殿批折子,什么地方也没去,又怎会迷路?”

果然,白玄骗了我。

一阵懊恼,明明起了疑心,为何还这么傻傻的去找人呢?

“苏恩,你忘了朕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朕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怔了怔,脸陡然惨白,自然记得,可一想到他说的这句话,那一夜,棠煜死去时的神情就又浮上了心头。

见我不说话,仿佛知道了我在想什么,他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出去。”

“是。”走到门口,又硬着头皮转身,嚅嚅的说:“皇上,奴婢想换回衣裳。”

夏清柔见到我时,抱着我痛哭流涕。

“五天?奴婢昏睡了五天?”我愣着。

夏清柔点点头:“是啊,那晚白衣男子抓你离开后,我就急了,可听他说的话,好像认识你似的,我想就等个一二天,二天后你还是没出现,我才去找了皇上。”

“是你去找皇上救我的吗?”

“是啊,除了找皇上,还能找谁呢?”夏清柔在我身上左拍拍右揉揉:“看来在太医院住了段日子,身子比以前更好了呢。”

“太医院?”

“怎么了,宫女受伤不是要住在太医院疗伤的吗?”

“是,是。”我忙点头,看来皇帝是保密了的,这么一说,为什么皇帝不把我送太医院呢?难道真的…

不,不可能的,忙将心底的想法挥了去。

三天后,皇后突然大驾光临安清殿。

让我与夏清柔慌了手脚。

一翻礼毕,皇后亲切的拉过了夏清柔的手问:“妹子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对于我,像是完全不认得,反是一旁的小如一直拿着冷眼看我。

“虽然比不上家里,不过住着还是挺舒服的。”夏清柔实话实说。

正在泡茶的我颇为无奈,皇宫是天底下最好的,她竟然拿来跟自己家比。

小心翼翼的上完茶,静静的守一边。

听着皇后与夏清柔亲切的交谈着。

宫里的人都会演戏,尤其是皇后,更是个中高手。

而夏清柔,眼里流露的与嘴里所说都是发自心里,尽管说出的话有时挺会得罪人的,听着更像是在炫耀自己,可我知道,她只是说着事实而已,并没有其它意思。

正这时,莲姑姑匆匆走了进来,见过礼后说:“禀娘娘,宫人们都已搜过,并没有发现太子的东宫令牌。”

东宫令牌?不自觉的摸了摸怀中太子给我的那块牌子。

“都搜过了?”皇后螺眉拧起。

“是。”莲姑姑像是忽然想到般:“对了,就夏昭仪的丫头苏恩没有搜过,当然了,以夏昭仪富可敌国的家势,她的丫头又怎会是偷盗之小辈呢?”

“什么东宫令牌?”夏清柔不解的问。

“太子长大了,已有了自己的住殿,皇上就派人打造了二块中间记有东字的玉令给太子,可没想,其中一块被偷了,本宫怀疑是宫人所偷,这不在查吗?”皇后笑说:“不过,夏昭仪是什么样的人,你的丫头就不用搜身了。”

中间刻有东字的玉令?轻咬下唇,陡然明白,皇后这次是冲我来的。

“搜吧,别人都搜了,就我的人不搜,会让人说闲话。”夏清柔喝了口茶:“再说,恩恩也不是那样的人。”

“以本宫与你的交情,还不信你说的话?”

“娘娘,”小如插嘴:“奴婢觉得昭仪说的也对,再者,娘娘若对夏昭仪太过宠爱,反使夏昭仪成为大家的眼中钉啊。”

“这个…”皇后一副极为难的样子。

“搜吧。”夏清柔对着我道:“恩恩,你过去让莲姑姑搜一下,反正又没偷。”

我跪了下来。

“恩恩,你干嘛?”夏清柔奇怪的望着我。

皇后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小如则是冷笑。

而莲姑姑依然是一脸肃穆。

从怀中将太子给我的玉令拿出,我挺直胸膛道:“奴婢这是有一块玉令,但并非偷来的,而是太子给的。”

皇后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相信的望着我,又望向夏清柔。

却见夏清柔点点头,拿过我手中的玉令细瞧起来,瞧了半响喃喃:“我还以为是什么这般稀奇,就一块破玉啊,太子,国之储君,竟然送你这么一块破玉,真是小气。”

哭笑不得,夏清柔显然是把意思理解到另一层去了。

皇后本是想让夏清柔说点什么,见她反而拉远了,气黑了脸,拍案腾的站起,纤手指着我,冷声说:“你一个小小的官女,太子怎会送你这般贵重的东西?”

“奴婢没有说谎,确是太子送的,娘娘不信,可以叫太子来,一问便知。”

“哼,你明明知道太子上青山祭天了,才找这样的借口来拖延时间吧?”

太子上青山了?看来皇后是有意选太子不在的这段时间来害我。

“清柔,本宫并不想为难你,可玉令确是在你的婢女身上,你可要给本官一个交待啊。”

“恩恩都说了,是太子送的,娘娘是太子的母亲,不愿意给的话拿回去就好了。”夏清柔不在乎的说。

皇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冷声说:“夏昭仪,看来你还不懂什么叫宫规,得重新学习才是,来人。”人字一落,就见几名老宫女从外走了进来。

心一沉,这三名老宫女面目冷漠,毫无温情可言,使我想起了在安妃宫时,五名老宫人对我所施的刑。

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夏清柔不禁站了起来,悄悄的靠近我。

“娘娘只想抓我一人,奴婢这就跟娘娘走,娘娘若是动了夏昭仪一下,只怕尚书夫人会轻易罢休吧。”我沉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