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容小视啊,竟然有办法让自个的丫头代了扬昭仪侍寝。”

“那不是更笨,让她的丫头占了这个便宜。”

“一个丫头皇上怎可能入眼,再者那苏恩也没什么姿色,皇上不可能多看她二眼的。”

柳妃挑了挑眉:“你们都把皇上当什么人了?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吗?”

明秀一怔。

“这宫里的女人,本宫谁都不在乎,唯有她。”柳妃盯着我的目光越来越阴厉。“本宫特别的在意,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娘娘指的人是?”

柳妃妩媚一笑,只道:“夏清柔,我不介意推她一把,明秀,你去告诉福公公,想办法让皇上今晚去她那。”

“娘娘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她。”

柳妃抿紧了唇,漠然的说:“站的越高,跌得越狠。”

没有料到会在明妃宫外遇见素颜姑姑。

相望了半响,脸上挂起了笑容,一如以前那般,只眼底却没有笑意:“姑姑,近来好吗?”

素颜姑姑身形有些憔悴,勉力一笑:“进宫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姑姑不是一直希望恩恩在宫里吗?不告诉姑姑,是想在突然遇上时给姑姑一个惊喜。”

“是啊,很大的惊喜。”

“改日恩恩再找姑姑叙旧吧,天色已晚,恩恩要去侍候夏昭仪了。”说完,就进入了圆门。

“恩恩,”素颜姑姑声音落寞:“为什么不问?”

转身,我笑问:“问什么?”

“我,我——”姑姑紧咬下唇,满目愧疚,却说不出话来。

“姑姑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不像恩恩认识的素颜姑姑啊。”

“没事。”

“改日恩恩会去找姑姑说说话的,姑姑慢走。”回身时,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是姑姑的口脂让我无法出宫,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叫我怎么原谅她?

一直认定她是我的亲人,是我最能相信的人。

一直不想去怀疑她。

可伤我最深的人也是她。

没再回头,一脚迈进了安清殿。

刚进殿,就听见一名公公谄媚的在说:“夏昭仪,以你的美貌,定能受皇上宠爱,今晚的侍寝可一定要把握机会啊。”

“清柔多谢福公公的关照。”

“呵,在昭仪未进宫前,夏老爷就前来关照过了,老奴能做的事也就只于此,晚上,还是要昭仪自己把握好啊。”

“这个你收着,也就值个千把两而已,以后还要福公公多多惦记才行啊。”

走进了内殿,就见内务府总管福公公拿过一块上等的翡翠端进了怀里,整张脸笑得都变了形。

“照顾昭仪本就是老奴的份内事,老奴就先退下了。”退出去,福公公特意望了我一眼。

正对着镜子梳妆的夏清柔放下了木梳,转身望我,一脸高兴道:“今晚皇上翻了我的牌子。”

“奴婢方才在外面都听到了,这就去给准备热水。”

“慢着,”夏清柔将一挑发丝拢于耳后,笑得无邪:“方才我向福公公要了一名宫女,今晚这儿不用你了,下去休息吧。”

有些错愕,一会又理解了,“是。”

心里却松了口气,不用再见那个男人,方才还在担忧着:“那奴婢告退了。”

“恩恩。”夏清柔微笑的走了过来,握过我的手,笑眯成一线:“忘了我那时说过的话。”

“什么话?”

“那个长得倾国倾城的男子。”

白玄?是啊,夏清柔说过喜欢白玄,不想当皇帝的妃子了,我特意想了想才说:“奴婢并不记得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男子啊。”

夏清柔笑得更为无邪,“真是我的好婢女,下去吧。”

回了自己的小厢房,我突觉得有些弄不懂夏清柔的心思。

她的心思怎么变化会如此之快?

时而天真,时而世故,时而又深沉。

不过这与我又何干呢?

开了窗,望着头顶明月。

心里无比沉重。

有太多的压抑,也有太多的怨恨。

而我,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忍着。

不知不觉竟这样望了一个时辰。

满身的疲惫,关上窗,该休息了。

睡下时,手无意中碰到了枕下的香囊。

淡淡的梅花清香顿时充盈了满鼻。

这个香囊是在尚书府时绣的,当时,赵月芙还问我是不是送给景临的。

一直想送给棠煜,已经没有机会了。

眼眶一片湿润,闭上眼时,泪珠缓缓落下。

将脸埋向枕芯,闷声痛哭。

无法反抗,只能被迫卑微的承受着一切,一心想过平凡的日子,总不能如愿。

错在哪里,到底错在哪里?

该怎样才能回归到原点?

哭声凄凉,却道不尽我的心声。

沉沉入睡不久,却突然惊醒。

自进宫后,没有一次是安然睡着的,只要有一点响动,就能让我醒来。

“谁?”猛然起身,手伸向了被褥底下的匕首,这匕首是为皇后派来的杀手准备的。

柱旁,一名男子倚柱而立,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其身影又觉熟悉。

握紧了匕首。

“看来,你睡得并不安稳啊。”他从黑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青逸?”没有想到会是他,愕了一下,又满身戒备:“你来做什么?”

“想请你救一个人。”

“救人?”一愣。

“是白玄。他被主上所罚,关在冰牢之中,已经有半个月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冻死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玄被关?青逸却来叫我去救他?

“白玄对你撒谎主公走失了,害你在假山洞中昏迷了二天,主公知道后,就将他关了起来,并且受冰刑,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我?救他?怎么可能呢?”因为我,那个男人才让白玄受罚吗?

“主公喜欢你,只要你说上一句他,主公定会放了白玄的。”青逸面露恳求之色。

别过脸,“你找错人了,我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你可知道救回你的三天,主公亲自喂你药,喂你米粥,甚至连洗澡都是主公亲自来的。你这样说未免太无情了。”

“什么?”依稀是有些印象,有人喂我吃药,吃米粥,那样的温柔,像是在呵护最珍爱的东西般。

“那时的你吃不下任何东西,主公唯有以嘴对嘴的方式…”

“住口。”猛然一喝,握紧拳头。

“我说的是事实,若非主公以嘴对嘴的方式逼灌你吃药吃米粥,你早就虚弱过度而死了。”

“住口,我不想听。”

“白玄讨厌你,就因为你让身为皇上的主公这般上心,那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白玄一直认为,主公不该有弱点。白玄这么做确是不对,只希望你能原谅他这一次,救救他吧。”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冷冷望他,白玄害我差点失去性命,既做错了,就该受罚。

青逸与我对视了一会,突然下跪在地:“青逸求你了。”

“我说了,与我没有关系。”

“青逸求你了。”

“出去。”白玄的欺骗,使我与那个男人的牵扯更深,想到昨天在清宁殿面前发生的事,唇几乎被我咬出血来。

在他面前,我只有妥协,只能被迫承受,一切的反抗都显得无力而苍白。

“青逸求你了。”

“我不会去救白玄,他那样对我,我为何还要去救他呢?”我笑,冷笑。

青逸站了起来,不笑亦是笑的眸子带了几分认真:“我真不明白,主公喜欢你什么?你与宫里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身子一震。

“我本来以为你应该会救白玄的,看来,是我想错了。”青逸冷冷的说完,门一开,消失在夜幕下。

夜风透着敞开的屋门吹了进来,吹在脸上,凉中带着几缕寒意。

是啊,现在的我,与我所唾弃,所不耻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不是一直想坚守着做人的原则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漠了?

抱紧自己,将脸深深埋入被褥中。

我不想变成这样啊,不想——

第五十五章 他说想我

心中迷茫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心里成了凉凉一片?

仿佛走进了一个布满了白雾的小方圆内,想将这些浓雾走散,想离开这里,又总身不由己的往浓雾里钻。

自进宫以来,也是浑浑噩噩的,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没思没想。

我这是怎么了?

头痛欲裂。

不能这样。

进宫,不是让自己迷茫的,是为了让一切有个结果。

将一切做个了结啊。

可是,该怎样才能了结呢?

虽然没有了杀手,并不代表皇后会放过我。

该如何让皇后相信我不会出卖她?

天还未亮。

我站在了明妃宫的正门口。

不安的踱步着。

白玄,他欺骗了我,甚至差点要了我性命。

可我与他毕竟没什么深仇。

我不知道所谓的冰刑有多厉害,但青逸都下跪了,定是极为痛苦的吧。

还是不忍心啊。

深吸了口气。

此时,就见明黄的身影从安清殿走了出来,在宫人太监的拥簇下朝正门走来。

再次深吸了口气,我迎上前。

“奴婢苏恩叩见皇上。”

“大胆奴才,竟敢拦驾,还不让开?”福公公急步走到我面前,喝道。

“奴婢是特来谢皇上的救命之恩的。”我叩头。

“皇上?”福公公望向皇帝,希望皇帝有所指示。

他却没说上一句话,就从我身边走过,出了正门,朝非或殿去。

福公公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