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不到,易绪又从卫生间出来,苏也宜听见他说:“苏也宜。”

“啊?”被叫到名字的苏也宜抬起头望向卫生间门口的人。

易绪皱了皱眉,道:“洗衣机里的衣服是你的吗?”

苏也宜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上午洗的衣服她一直没拿出来晒。心下惭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快速朝易绪的方向移动,走近了才脸红红地说:“抱歉,我……我忘了。你要洗衣服吗?”

易绪点了点头,又拎着那几条裤子重新回了房间。

等易绪离开后,苏也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道,有前手没后手这么个坏习惯,怎么一直改不了呢!

为了让易绪尽快洗上牛仔裤,苏也宜也来不及解开那些纠结在一起的衣服,直接抱起一整团,扔进了衣篮里。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她很友好地喊了一声:“我好了,你可以洗了。”

复式楼的阳台是连着客厅的,很大。也是易绪和苏也宜共用。晒衣服的时候,打开阳台的大灯,苏也宜看见晾衣杆的一侧整齐的晒了一排衬衫,一看便知是易绪的。有各种款式,大都是格子衫,色调以暗红色和其他颜色相交为主。把衣服晾进衣架,苏也宜幸福的想,她的衣服晒在他的身边,多像一家人呐……

又忍不住用晾衣架把两人的衣服拉近了一些。

仰头看着两人离得极近的衣服,苏也宜乐得嘻嘻笑。

最后一件衣服晾完的时候,苏也宜这才发现窗外的夜色很美,这个小区建得不错,有树有山。苏也宜忍不住撑着手肘拄着脸欣赏了一会儿远处的夜景。直到感觉到凉意,她才收拾东西进屋。

大概是心情舒畅了许多,苏也宜终于觉得饿。正打算重回餐厅吃泡面的时候,从卫生间出来的易绪冷声喊她:“苏也宜。”

“啊?”

易绪的语调低了一个:“洗衣机还有你的衣服。”

苏也宜疑惑的问:“还有?”

苏也宜看得仔细,分明发现易绪的脸黑了一些,然后他咳了咳:“自己看吧。”又转身进了房间。

苏也宜纳闷,她明明把那一大摞衣服都塞进了衣篮里啊。虽然这么想着,步子还是自动的朝卫生间迈去,洗衣机正开着,卫生间的灯也很亮,苏也宜低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正乖乖的躺在角落里。

她嫩黄色的、背面有一只小鸟的、腰上有花纹的内裤。

脸如火烧。苏也宜恨不得整个人扑进洗衣桶里,盖住或者干脆消灭那条内裤。然而,她最终却只能飞快地拾起它,然后带着它躲进了自己的小阁楼。

一进阁楼,她就再也憋不住,嫩黄色内裤被她扔得老远,她整个人也失重地落进小床里。扯过被子,她蒙住自己的脑袋,在被子里狠力的摇啊摇。

心里默默的咒骂自己:叫你不小心把内裤扔进去!叫你不检查一遍!叫你丢人现眼!叫你被人嫌弃!

于是那晚,苏也宜最终没能吃完那碗泡面。

半夜偷偷下楼洗澡的苏也宜顺便悲剧的发现,易绪那晚最终没洗裤子。

第七面

苏也宜周一上班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消息。确切的说,这个消息不是她听到的,而是她看见的。

哪怕每天的睡眠时间超过8个小时,苏也宜仍然能在每天的早晨像个熬夜的人那样犯困。不过,这个周一,当她抵达办公间,照常放下包包,打开电脑,拿了杯子要去倒水之时,她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的出现,一下就催醒了她。

陌生人大概也是刚起身,见苏也宜正看着他,他缓缓勾笑,启唇道:“同事,你好。”

苏也宜抬手猛地揉了揉眼睛,那张笑脸依旧。

不是幻觉。苏也宜讷讷地答:“你好。”

十点开例会,布置一周任务。韩柯站在大桌前,很得意的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频道新来的同事,赵悦。以后他主要负责一些影片宣传的采访活动,相信大家对他都不陌生,我也不特别说明了,大家欢迎。”

四下都是鼓掌声。因为站在韩柯身边,苏也宜这才发现,原来赵悦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二,配着他很俊朗的外形,坦白说,他完全像个艺人。不过,他倒是很谦虚,笑容也很亲切:“刚来飞鸽,对很多业务都不熟,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祝莉喜欢开玩笑,接过话头:“那当然是得关照的,‘赵悦加入飞鸽网’,光这条消息,娱乐频道PV(点击量)就够诱人的了,以后还得赵先生关照我们啊。”话毕,祝莉还向赵悦眨了眨眼睛。

赵悦笑容幅度更大:“没问题。”

午间休息时间一开始,祝莉就没停过向组里众人报告赵悦所有的八卦。苏也宜听到最震惊的一条是,“怪胎”赵悦曾经在一个很出名的餐馆做过服务生,有一次他在端菜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整盘汤汁洒进客人脖子里,后来客人哭着闹着要求赔偿,赵悦心不慌脚不乱,直接塞了把钥匙给那客人,后来那客人凭着这把钥匙开走了车库里的一辆宝马X6。

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苏也宜很希望自己就是那位被泼了汤汁的客人。她甚至幻想出自己从赵悦手里接过车钥匙的场景。

对于赵悦的到来,祝莉的表现是很兴奋的,苏也宜也是很兴奋的,当然,苏也宜的兴奋是因为祝莉终于转移目标了。

就在苏也宜松了口气之时,范佳犀利的问题扔过去:“来,做个选择题,赵悦诱人还是易绪诱人?”

祝莉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很郑重的答:“赵悦是用来意淫的,而易绪是用来爱的。”

范佳:“弄得自己像个哲人,你敢把话说得直白浅显一些吗?考虑一下苏也宜同学的理解能力吧。”

范佳这么一说,祝莉果然去看苏也宜,她伸手摸了摸苏也宜的脑袋:“孩子,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苏也宜瞪她,表达自己的见解:“你爱易绪,可你也喜欢赵悦。”

祝莉摇头:“不,我只爱易绪。”

苏也宜瞠大了眼睛,没想到祝莉会这么认真的说这句话。突然好奇:“你爱他什么?”

“你不觉得一个神秘的、冷酷的、美型的男人……隐藏着某种充满爆发力的……气息?”说到这里,祝莉朝苏也宜使了个很魅惑的眼神,继续说,“……让你欲罢不能?”

“……”

苏也宜在心里暗暗决定,绝不告诉祝莉她和易绪住在一起。

赵悦被分到电影组,而他的工位也确实是安排在苏也宜的隔壁。其实他的到来对频道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可是,对苏也宜来说,却未见得是件好事。左单在下班之前把苏也宜喊到了小会议室,她的表情很复杂,苏也宜分析不出来。

“赵悦来了,你转正的期限又要延后了。”

苏也宜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锤子锤到了地上,地上很凉,她心也很凉。

“上周本来快要给你转的,流程也走上了……你也知道,频道资源紧张,有时候两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个空缺,前阵子好不容易有了空缺……”见苏也宜一直低头不说话的样子,一向心硬的左单竟有些心疼,有些原本厉害的话也没说出来。

静默了晌久,苏也宜仍旧低着头,只是点了点,道:“我知道。”

左单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实在觉得绝望,你可以去其他公司面面试,投个简历什么的……有必要的话,我会帮你介绍。”

“谢谢Co姐。”苏也宜倏地抬头,“我不去别的公司。”

眼里分明湿漉漉的。

苏也宜最终没走上转正的流程,没能向父母报告自己的喜事,没能向朋友炫耀自己的成功……她还是个小小试用期员工,而且,这个小小试用期员工可能还要等两年才能等到下次转正的机会。然而,左单在劝她另找其他公司的时候,她真的没有一点兴趣。当然,不是另投他家无望,很早之前韩柯就曾说过“从飞鸽出去的人,没有混得不好的”,只是苏也宜实在舍不得,至于舍不得什么,她说不上来。

回家的一路被她走得很长,整个人像失魂落魄一样。到家之后,也没和正在厨房忙碌的肖末末打招呼,径自爬上了楼,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难过的哭了。

肖末末喊她吃晚饭,苏也宜只闷闷地在被子里说:“谢谢末末姐,我不想吃。”

肖末末以为她是犯懒,宠溺的说:“乖,下来吧,你不下来,我和谢彬还有易绪可都不开动哦。”

苏也宜还是下楼了。

谢彬正和易绪在沙发上讨论什么,苏也宜担心自己被发现,冲进卫生间往脸上扑了些凉水,这才出来帮肖末末端菜。

肖末末何等眼尖,很快发现她不对劲,温柔地问:“怎么了,也宜?不舒服?”

苏也宜最怕在不开心的时候被人关心,因为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这个时候的情绪,肖末末小心翼翼的语气触发她软弱的开关,她忍不住又流出眼泪来,委屈的喊:“末末姐。”

客厅没有其他声音的干扰,苏也宜带着哭腔的声音很顺利的传到了谢彬和易绪耳中,两人均转头望去,饭厅的苏也宜正坐在座位上,虽然没有哭出声音,但那种委屈的样子以及源源不断的眼泪却清晰的进入二人的视线。

谢彬高大的身子站起来,边朝饭厅走去边问:“怎么了?”

虽然已经被发现,苏也宜还是补牢性质的低下了头,企图隐形。

见她的样子,肖末末很担忧:“我也不知道。”又朝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想去干什么。

这时,低着头的苏也宜面前出现一盒纸巾,与纸巾一同出现在眼前的,还有一只手,手上袖子的颜色和样式,苏也宜只一眼就认出来。紧接着,她的心脏猛地一阵紧缩,许久未有动作。

肖末末见场面有些尴尬,笑着从易绪手里接过纸巾,道:“你们先吃饭吧,也宜交给我了。”说完,肖末末就要扶起苏也宜,准备送她上楼。

这时,谢彬也只能看着肖末末动作,没说什么。倒是易绪,很轻微的皱了皱眉,道:“如果是自己情绪不好,最好不要麻烦其他人。”

易绪的意有所指苏也宜听得很清楚,一直紧缩的心脏此时像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冷空气袭击,瞬间降至零下温度。她很慢的放开肖末末的手,为了不继续让易绪瞧不起,她咬着嘴唇说:“末末姐,我没事,你先吃饭,我上楼了。”

肖末末刚想说话,易绪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吐字:“你觉得你一个人上楼,大家还有心情吃饭吗?”

苏也宜只是刚起身,还没迈出步子,又被迫收了回来。她脸上分明还有泪痕,她却转过头来朝大家笑了笑,眼角弯了弯,顺便把一滴亮晶晶的、潜伏在那个角落的眼泪挤了下去,她说:“那我也和大家一起吃饭。”

那样子分明是让人心疼的,连谢彬也有些动容,咳了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说:“大家吃饭,吃饭。”

肖末末却没那么粗心大意,她的目光在苏也宜和易绪身上来回逡巡了片刻,只片刻,她神秘的笑了。

那一顿,苏也宜吃撑了。

大概是食物的作用,苏也宜心情也好了许多,饭后,肖末末给众人切了水果。谢彬直接把肖末末掰到腿上亲了一口,直喊:“好媳妇儿!”

一旁也端着果盘的苏也宜很想隐形。反观易绪,他倒是很悠闲的坐在一处翻看着早晨的报纸,苏也宜把果盘端到他面前,很小声的说:“谢谢你。”

易绪放下报纸,苏也宜站在他的右边,他微微抬头才看得见她。对于她的感谢,易绪显得有些茫然:“谢我什么?”

苏也宜羞涩地说:“如果你不那么说,也许我就不会吃饭,我会一直难过。”

易绪点点头,表达自己了然的意思,然后他说:“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没有那么重要。”

然后,他继续返回头去看报纸。

第八面

苏也宜不是个喜欢拿自己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大部分时候,当她发现有人很明显的对她表示了厌恶感以后,她会尽可能的躲着那个人。

对易绪,苏也宜的这种情绪表现得更加明显。反观易绪,倒还是和先前一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也宜的这种行为得到了周一诺的鼎力支持,远在南国的莫宁也打来电话劝她:“天涯何处无芳草。”

“易绪真的只适合用来暗恋,暗恋的话,你还可以把他往美好的方面想。可一旦恋爱,就你这种水平,真担心你是不是吃得消。”周一诺用一种很悠闲的口吻说着这些话。

苏也宜却不说话,把碗里的羊肉都裹上麻酱,一呼啦往嘴里招呼,咀嚼中她又想到周一易绪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他当时的那个表情。心里发涩,她摇摇头说:“我是不是该搬出去?”或许,她搬出去了就不会招他讨厌,她也不会每天这么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明明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傻,可就是控制不住本能似的,那么渴望被他看到,那么渴望和他处得好些……

见她这副沮丧样子,周一诺瞪她:“你又不是为了易绪才搬过去的,何苦为了他……”

“我是!”苏也宜语气坚定的答,“我是为了他搬过去的。”如果没有易绪,她也许会以为肖末末是个骗子,也许她不会那么快搬过去,也许她会再找过其他地方。可是,确实是因为易绪也住在那里,她搬过去了。

周一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喂,你体谅体谅我吧,孩子。你看看,我多忙的一个人啊!论文要赶、作品要赶、院里还经常有活动找我、我还要忙着泡周老师……”

苏也宜没说话,从涮锅前拿过啤酒,一整瓶,“咕哝”一声就往嘴里灌。

她用实际行动止住了周一诺的话,坐她对面的周一诺拄着脸看她,真实表情被锅里不断冒出来的蒸腾热气掩去,不知道为什么,苏也宜隐约觉得,周一诺也不好。于是,她终于后知后觉的问:“周老师,你攻下来了吗?”

“哈哈,今天不是谈你的事吗?怎么话题到我身上了。”

苏也宜撇嘴:“我的事没有一件好谈的。”

周一诺伸筷子从锅里夹出一块羊肉,递到苏也宜碗里,道:“赵悦欺负你了?”

苏也宜仍旧喝酒:“他都不来上班。”整整一个礼拜,苏也宜没看见他人影。祝莉她们都说,这小子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典型。原本苏也宜对赵悦并没什么意见,但看他一整个礼拜都翘班,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平衡的——她是因为他而失去转正机会的,可是,他居然一点都不好好珍惜。

“不然,还是换个工作吧,畅想最近来我们学校招人……”

“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

周一诺拍她脑袋:“投份简历试试会死吗?”

苏也宜继续喝酒:“不会死!但我也没戏!”当初,苏也宜投了整整一个月的简历才好不容易被飞鸽面上。在北京找工作,难。

酒过三巡,苏也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此时她已经有些头疼,意识也不是太清醒。“喂”过之后,彼端传来人声:“苏也宜。”

苏也宜一时没辨清是谁,直问:“哪位?”

“易绪。”

听到这个名字,苏也宜结结实实的打了个酒嗝。一股翻腾的酒气扑鼻而来,苏也宜差点吐出来。勉强定了定神,她道:“有事吗?”

“晚上几点回家?”

苏也宜本来是打算不回家的,听到易绪这样问,她忍不住心软,重复了一句:“有事吗?”

易绪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沉沉地说:“我钥匙掉了。”

苏也宜没敢告诉周一诺她是要回去给易绪送钥匙开门。今天周六,是肖末末和谢彬例行“外宿”的日子。除了苏也宜,没人能给易绪开门。尽管周一诺隐约猜到其中原因,苏也宜还是坚定表示,她是手机没电要回家充电。

担心易绪等太久,苏也宜一路上急得要命,尽管脑袋疼,她还不忘催促司机:“师傅,能再快些吗?”

司机师傅无奈地说:“这姑娘……您别再催了行吗?我这是车,又不是宇宙飞船,我倒想快呢,快不了啊!”

其实到家的时间很快。脚一挨着地,苏也宜就朝小区里狂奔,远远看见楼下站了个人,心里更急,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她又快步跑到门禁处,“噗嗤噗嗤”的喘了会儿气之后,她朝站在阴影里的易绪说:“等急了……吧……”

刷了门卡,苏也宜正要抬脚往里走,那股好死不死的酒气又袭上她,她浑身发晕,身体摇了摇,像是要摔倒。

一旁站着的易绪及时扶住她,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眉尾轻挑,他问:“喝了多少酒?”

“三四瓶吧。”答完问题,苏也宜将手上的钥匙递到易绪面前,站直身体,抚着额头轻松一笑:“放心,我没醉,就有点晕,可能开不了门……”

易绪接过钥匙,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的眼神还算清明之后,他径自走向电梯。苏也宜是真的没醉,她的酒量虽不算顶好,三四瓶啤酒却还是可以承受的。

上了楼,跟着易绪进了门。屋里暖和的空气扑面而来,苏也宜觉得热,脱了外套,就往沙发里走。

还没走到,那股一直没离开过她的酒气终于朝她喷涌而来,而且这势头显见的挡不住。于是,打算往沙发走的脚及时收住,苏也宜改了个方向直接奔向卫生间。

锁好门的易绪只看见一个人影从眼前飞奔而过,再接着,卫生间的门被甩上,再接着,呕吐声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很痛苦。

苏也宜是真的很痛苦。

这礼拜她过得很不好,所以晚上喝酒也没了节制。大概是回来的路上灌了风,下了出租车又一通狂跑,肚子里原本安分的酒意再也安分不了了。此时此刻,她跪在地上,抱着马桶,没命的吐,吐得胆汁都要出来、吐得身体里连着心的部位很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也宜就那么瘫坐在卫生间里。迷蒙中听见敲门声,她觉得累,没理会。为了方便自己睡觉,她把马桶盖揭下来,干脆趴在上面。滚烫的脸皮贴上冰凉的盖子,苏也宜舒服得嘴角挂笑。

“苏也宜。”朦胧中听见有人喊自己,声音很重。

这声音是苏也宜梦里的声音,她在入睡的边缘想起自己好像是来给易绪送钥匙的,猛然惊醒,她倏地睁眼,看见易绪就蹲在自己眼前,大概是她的突然惊醒吓到他,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紧接着他字句清晰的提问:“你还清醒吗?”

苏也宜想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只好委屈的摇头。

“不清醒?”

苏也宜点头:“我没醉……只是,没力气。”她的脸很红,因为刚吐过,眼睛湿漉漉的。这样被易绪眼对眼看着,苏也宜觉得丢人,赶紧扮鸵鸟状把脑袋埋下去。

冷不丁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头顶声音响起:“起来。”

苏也宜闪电般的把自己的手递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