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见任之信半信半疑,忙不迭解释,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通,才看见任之信的眉眼转晴。

“你每一次都让我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雨过天晴,云淡风轻,任之信才苦笑着说。不过这句话真是发自肺腑。

“我也觉得奇怪,每一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会帮我解决。”苏紫顺着话说下去,并没有觉得话里有何异样。并非不知道这世上并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而任之信凭什么要如此?她不是不辩就里,而不是想辨,不能辨,更不敢辨。话说到边缘,擦着火又急急收回,不敢造次。

任之信把车停下,深深吸了口气。

“苏紫,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会不会信?”这样一句疑问,问她也是问自己。不是没有忐忑疑虑,但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苏紫心神百转,起先一股巨大的惊喜像岩石地下的石油蓬勃而出,她差点以为这是一种表白,但又觉得不可置信。他?任之信?怎么可能?是一种本能的不可置信。是梦才对,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理性的逻辑回到大脑,她终于在措辞之间找到漏洞,一点一点分析,明白几分。

喜欢是一个很难界定涵义的词语,至少还不是爱。喜欢可能只是好感,好奇,不甘心,不值得,不服输,是占有欲,是征服,是兴趣,也有可能是爱,没有缘由,道不清来路。

任之信说喜欢,而不是爱,是试探,是疑问,当然,也是退路。就好象任老爷子也说喜欢,好象我们对小猫小狗的喜欢,他是成年人,比苏紫年长12岁。怎么可能犹如清涩少年,站在学校操场门口等着心仪的女同学出现,然后期期艾艾地说一句:“我喜欢你。”不,当然,不会是这样的。

“爷爷他也这么说。”然后笑一笑,尽量让自己表情显得自然。

第九章 假如我是真的(5)

任之信以为能听到真正想听的答案。即使言不由衷,他自信能从她的表情和动作里得到真正想听的那一句。而事实上,这一次,苏紫又让他吃惊。

任之信笑了,是那种发出声音的大笑,心悦诚服,满目欣赏,他想起《沙家浜》里刁德一说阿庆嫂:“这女子不寻常。”

想到这里,反而勇气倍增。他俯过身,嘴唇压在了另一片娇弱的唇上,轻拢慢捻,熟练地敲开齿贝,是梦想中的芬芳。舌尖辗转,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强迫对方回应。

苏紫完全没有想到生命中的第一次亲吻原来会是这样,猝不及防。其实潜意识是渴望的吧?否则怎么会没有一丝挣扎和抗拒?

苏紫曾经问过饶小舒,亲吻是什么感觉?她是理论派,却无法想象舌头与舌头之间的缠绵是什么滋味?她在无数篇小说里看到过天甭地裂的形容,美好得犹如置身天堂,但她不相信,怎么可能?不过是口水与口水之间的融合。

饶小舒沉浸在回忆里无比甜蜜地告诉她:“怎么说呢?感觉像是在飞!你有没有坐过云霄飞车?就是那种感觉,好象自己要飞了起来。”说了跟没说一样,苏紫以为亲吻是比性爱还要隐私的行为。或许正是因为感官上的刺激并不那么明显,反而激发了更深次的情感需求。

这是情感资深理论专家苏紫的结论。而事实上,纸上谈兵尚可口若悬口,身体力行又是另一码事。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想到饶小舒说的像是在飞,原来如此。

她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她的灵魂仿佛也不属于自己,她甚至能在舌间的辗转间听到任之信对她说的千言万语。

时而小弦切切,时而玉盘错落,时而低空滑翔,时而垂直急降,谁说不是在飞?

她闭上双眼,舌尖出于本能地迎合,又迎来一阵疾风骤雨,他的唇薄而微凉,舌尖滚烫,带着烟草的气息,覆盖了她的呼吸。

片刻,他的唇恋恋不舍地离开,原本以为只是浅尝辄止,却没想到却是一次极地的探险,欲罢不能。两个人均深受震荡,许久车厢里都无人说话。音响里传来浅吟低唱:“假如流水能接受,请你带我走…”那个眉目冷清的女子在CD里说着旁白《假如我是真的》。

理智最先回到任之信的大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爷爷也会这样?”

“什么意思?”苏紫六神尚未归位,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苏紫,我是男人,我说我喜欢你。”终于明白无误地说出口,一个字一个字清楚明白,掷地有声。

PS:开V之前小福利,天阴了那么久,终于下雨了,刮风了,让爱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九章 假如我是真的(6)

“苏紫,我是男人,我说我喜欢你。”一个字一个字,把苏紫拉回现实。

她应该是欣喜的吧?却还是冷静无比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任之信皱着眉头,似乎真的在思考着答案。是啊,为什么是她?

他的这一生充满了理所当然,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旁人不会问,自己渐渐也遗忘了原来还有为什么。

他似乎没有好奇心,对一切旁枝错节的事情。他的人生早早地被设定被规划,当任老爷子当着全家人的面跟他说:“小幺就跟着我吧。”他的命运就此决定,而那个时候他竟然不知道会问为什么。渐渐地,他将自己的父亲作为榜样,亦步亦趋,紧紧跟随,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学会了翻云覆雨手?倚天剑,屠龙刀,原来自己玩起来也不比前辈逊色。

世人知道的是他得父辈庇荫,根基深厚,一路走来顺风顺水,龙潭虎穴他安然度过,政坛险恶,不可否认,他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后面还奉送四个大字--前途无量。他觉得理所应当,旁人看得理所应当,当然,没有人会这么问他:为什么?

包括感情。大学的时候他念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氛围如此,由不得自己男欢女爱,或许这一路也有入眼的,可硬生生地断了念头,他太坚定了,坚定到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坚定得走得笔直,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的女朋友,是任家世交的孙女,周曼娟。周家在中央占有一席之地,他的这步棋还是在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摆下,分明是鸿鹄之志。

他从来不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她,甚至不问为什么喜欢或者为什么不喜欢?谈不上,感情在利益面前显得很愚蠢,很奢侈。之所以迟迟没有结婚,不过是没有到关键的时候,而这个时刻他觉得迟早都会来,他对自己的人生胜券在握,一目了然。

直到遇到苏紫。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说为什么蛋糕摔到地上,是盘子朝天,而不是蛋糕朝天?为什么硬币掉到地上,有字的那一面总比有花的那一面几率高出很多?

后来他知道这是小概率事件,必然之中的偶然。如同苏紫的出现,她是他生命中的小概率事件。

不合常规,不合常理,不同常情,为什么?我们都可以说这是小概率事件。

当然,他也可以这么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喜欢不是没有理由的吗?”滥到俗气的台词,是言情剧的桥段。他知道理由,一直都知道,却不肯深究。

“因为你年轻,你漂亮,因为你屡次让我吃惊。”还是说出了口,是,也不是。

我们常常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看上她,她又为什么喜欢上他,其实都有理可循。

我们爱的是与自己相似的另一半,痴迷的是自己缺失的另一半。如此而已。

第九章 假如我是真的(7)

苏紫这个异世界的闯入者,她像一扇门,开启的是任之信那条康庄大道所不能到达的世界。这一条羊肠小道,蜿蜒,九曲十弯,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脸在阳光的映忖下甚至看得清楚皮肤上的淡淡绒毛,青春的我们从不知青春的诱人,如同真正的美人常常漠视自己的美丽。

她的沉默和冷静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她看似经历若干事,红尘踏过,偏若惊鸿;但她也会犹如小兔般受惊,年轻的本性与故作成熟的练达交融在一起,成就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像伊甸园的那颗苹果,吐露着青涩的诱惑,欲罢不能。

是毒吧?会上瘾吧?这样的滋味才是爱情?

苏紫的心思简单太多。她问,只是出于防备,出于自卫。很早很早之前,她已明白这样的滋味。第一次质问她的时候?第一次帮她解围的时候?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她不知道过程,但结果明白无误。任之信,是与众不同的,她需要仰望才能企及的一个人,他高高在上宛若神坻,她执迷,她感激,这样的爱卑微而又渺小。她将它深置于内心,只是偶尔看见手腕间的链子,会允许自己遐想,但片刻之后,她便六神归位,她很早就明白,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游戏规则,但它们都有同样的禁止条例,那就是肆意妄为。不是你想要的你就会得到,不是你喜欢的他就注定是你的,梦想成真这码事后面常常会跟着另外三个字:空欢喜。

任之信的答案并没有令苏紫满意,甜言蜜语,她有天生的免疫力,因为站得低,反而少了患得患失,乍悲乍喜。

“那又如何?”苏紫淡淡开口。她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的表白,每次她都会说谢谢,对不起。因为看得太清楚,她与他,他们,终归不是一路。她甚至能够联想到此后的若干情节,他们会因为什么样的事情争吵,他又会因为什么样的事情渐渐对她灰了心绝了望,因为清楚以后会如何,她总是能理智地说谢谢,然后对不起。但跟任之信,能如何?

她不知道,是一种未知的风险,像黎明到来之前的大海,上一秒或许还是岁月静好,下一秒便是惊涛骇浪。

“我不知道。”任之信专注地看着她,目光灼热。他比她想得更深更远更早,那又如何?这个问题盘恒良久,但他没有答案。曾经一度他以为找到了答案,就是不如何。于是他选择退了一步,许她一个成全。

然而,这世间欺人容易,自欺何其难?或许她并不想要他那样的成全,那何不互为成全?

至于那又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第九章 假如我是真的(8)

每一项赌博都有不同的玩法,玩梭哈与玩大小是不一样的。前者靠技术,靠心理,是步步为营,是稳操胜券,是见好就收,是韬光养晦,一如他之前的人生;后者全凭一股孤勇,是不管不顾,是肆无忌惮,是顺应内心,是相信直觉,是自己不为难自己,一如他终于选择苏紫。

如何是天意,如何亦是人为。他愿赌,已需要莫大的勇气。

苏紫的脸上突然绽放华彩。她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了那句“不知道”背后的含义。

是,那又如何呢?

她的唇蜻蜓点水地在他脸颊划过,是比语言更深刻的回应。

苏紫并不能确定她与任之信之间在那一晚之后是否算作开始?

偶尔,非常偶尔,他会打一个电话到寝室,问的无非是吃饭没?上课没?似乎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然后苏紫就会在电话那端听见敲门声、此起彼伏的电话声、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每次她都主动挂断电话,“你忙吧!”很快失落又会被欣喜填满,三言两语被她发掘出无数的意义,是的,她很容易满足。

每一个周末,苏紫乖乖地去任家,但心情已与往常不同。内心被一股巨大的隐秘的情感所满涨,看着谁都是眉眼春风。

然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见到他。她的失望并不明显,照样与任老爷子天南海北的聊,连带地跟任家的其他人也熟了起来,甚至包括周曼娟。

任家里里外外的人都是见风识舵的高手,周曼娟当然也不例外。任老爷子捧着苏紫,不是一天两天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分明当自家孙女看待,虽不清楚用意,但顺水推舟又不费力,她也不见外,一口一句“小紫小紫”的叫着,也不在意别人身上的鸡皮疙瘩。

苏紫对周曼娟没有恶感。她比苏紫大了五岁,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但出身温室,没经历过风雨,言谈之间总有说不出的嗲气。喜欢的人看了觉得可爱,不喜欢的人看了觉得做作,各花入各眼,正是这样的道理。

她不是苏紫想象中的长袖善舞的类型,原以为站在任之信身边的那个女人该是八面玲珑,心有七窍,而事实上跟那些手腕铁硬的女人相比,周曼娟擅长的反而是绕指柔。每每谈到任之信,她的脸上还会泛起不自觉的红晕。

应该还是爱的吧?苏紫看着她,胸口就会莫名地一窒,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真正见到任之信本人的次数少之又少。

有时候,寝室都关门了。他一个电话过来:“我在你楼下。”

披着件外套就跑下了楼,站在铁门那里,两个人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第九章 假如我是真的(9)

任之信抽完一支烟,然后拍拍她的脸:“小心着凉,我回去了。”

城南城北,仅仅只是累了乏了过来看她一眼,就看那么一眼,好象又有了力气。

她一直以为任之信无坚不摧,是SUPERMAN,是钢铁战士,是一个跟斗就翻出十万八千里的齐天大圣,或许从那一天开始,他在她面前除下面具,偶尔也会露出疲意,眉头深锁,一直抽着烟,连叹息都重若千顷。苏紫渐渐觉得,任之信就这么从云端缓缓地飘落下来,原来以为是仰望也不能企及的高度,原来他也会累也有烦恼也有人生八大苦,这么一来,竟也有了与之平视的力量,她的内心有一粒种子在发酵,萌芽,破土,开花。

渐渐地,两个人的对话便发生了变化。

在以往,任之信是发问者,是话语权的掌握者,他问她答,他关心她,她欣然接受。

而如今,她也会说:“独自愁来愁更愁,俗话说独忧忧不如众忧忧?”

换来任之信一笑,顿时乌云镶上金边。

她的智慧远不仅此,她跟他讲二十四史,讲司马迁,讲东厂西厂,讲民国逸事,历史为镜,触类旁通,她屡次让他吃惊,不在庙堂,倒也旁观者清,三言两语,任之信听在耳里倒是震撼非常。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非要我考C大,我原本填的志愿是考古专业。”苏紫如此解释,再次见了面,任之信打趣说:“今天来听苏教授的百家讲坛。”

任之信的烦恼,苏紫帮不上忙。还有一年半即将换届,各路人马开始使出十八般武艺,任期到计时,关键时刻数据、政绩是左手一刀,关系、脉络是右手一刀,左一刀,右一刀统统容不得马虎,马上要举行的一次国际会议将地点定在了C城,像是高考前的一诊,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切全凭苏紫心细,蛛丝马迹得出的结果,如今看地方新闻,新闻联播也逐渐看出门道,听声辩位的功力大涨,偶尔在任之信面前一问,往往让他大吃一惊:“莫非你是上官婉儿投的胎?”

除此之外,两个人实在不像在恋爱。年轻人的恋爱无外乎吃饭、看电影、逛街,大学里的情侣一起去食堂、上自习、散步,成年人或许亲亲我我,接着过着同居的生活,她与他,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

第九章 假如我是真的(10)

除了第一次亲吻,任之信在苏紫面前表现得极为克制,犹如守护一块不可多得的瑰宝,连自己也不愿意轻易去触碰,他看着这块瑰宝在他面前渐渐发光,发亮,越来越耀目,晃得眼睛生疼,连带连心也跟着一并抽搐,然后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做人不能太自私。”

于是绝大多数的时刻,苏紫沉浸在爱这样的情绪带来的幻觉里,她越来越相信:“爱情,的的确确是一个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她的爱情是一棵雌雄同体的植物,自我发酵、萌芽、生长,任之信偶尔的出现犹如阳光,让这课植物完成光合作用,更多的时候,它更像一颗生命力顽强的吊兰,即使许久不见阳光,竟也可以枝繁叶茂。她要的向来不多,双手环抱,向内生长。

因着这颗吊兰,苏紫便与往常不一样了。改变的不是眉稍、眼角,不是皮肤、不是头发,她的内心潜伏着一头幼兽,渐次苏醒,张牙舞爪,活色生香。

连饶小舒都说:“苏紫,你转性了啊?”

她不是转性,她只是恢复本性,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她去上课,发现认识完全班31个同学并非难事;她站在足球场旁边,双手挥舞,口里大声喊着:“工商一班,加油!”啦啦队队员做得卖力;她也会跟着其他女生一起起哄,冲着长得帅气的男生吹口哨;她也会站在辩论赛的舞台上,口若悬河,雄辩滔滔;她甚至还跟食堂阿姨撒娇:“阿姨,我要有肉的排骨,不是真的排骨。”偶尔,也有男生邀请她去放映室看电影,她笑着说:“好啊,可以多带一个人吗?”然后跟倪真两个拿着冰淇淋坐在放映室里看《大话西游》,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冰淇淋全化在衣服上…

苏紫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生美好到掉渣。像小时候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很大的桑葚树,每年初夏的时候,招来附近的小孩,爬上树去摘桑葚。熟透了的桑葚落在苏紫的裙子上,她看着乌红红的一滩,哇地一声哭出来,从此恨死了桑葚,从来没有尝过桑葚的味道。

读小学的时候,念的那篇课文《百草园》,鲁迅笔下的童年,把每一种野果都描绘得香甜欲滴,包括桑葚。同桌擦了擦口水,讨好地问她:“苏紫,你家也有桑葚吧?”

真正尝到桑葚的滋味是在高中。城管局的人来了一趟,说是这棵树应该算是国家的,属于百年老树,要过来迁移。

那是高一的五月,苏紫爬上树,第一次摘了一把桑葚,还没有完全熟透。桑葚泛着红,而非成熟的紫黑,看起来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葡萄。她放了一粒在嘴里,稍微用力一抿就化干开了,滋味泛在味蕾,带着清香的酸,又有点甜,像极了青春的味道。

现在的苏紫又一次尝到了桑葚的滋味,她再也不能等桑葚要消失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她错过了太多次花期,没有一次踩着点绽放过,这一次,她希望不会晚。

第九章 假如我是真的(11)

倪真说的好:“青春就要像花儿一样。在该恋爱的时候恋爱,在该结婚的时候结婚,不要想着自己与众不同,不要以为以己之力能与规则抗衡,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有句话叫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谁说不是?我们总不能在青春的时候悲痛,在年华逝水的时候才来快乐吧?在该爱的时候去爱,及时行乐,自得其乐。

连任之信也说她:“自闭儿童青春焕发。”

换作往常,苏紫最多嘴角一笑,如今举止渐渐放肆,作势欲打,说不出的娇媚,看在任之信眼里,心神一荡。

连忙收敛心神,一本正经地说:“对儿童来说,多动也是一种病态。”

苏紫笑得肆意:“病并快乐着。”

转眼就到了10月底,C城刚刚忙完一次AAPP的会议组织工作,任之信难得空出一天的时间,开着车带苏紫去了郊外。

算起来,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会议还顺利吗?”苏紫接了电话就出来,并不知道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恩,好了,今天不谈工作,也不开讲坛。”任之信开着车,神情轻松。

“刚好,今天苏教授请假了。”苏紫见他心情愉快,自然不需要倾听的耳朵。

“不知道苏小朋友请假没有?”

“请问你说的是得自闭症的那个还是得多动症的那个?”

“有没有发育正常的?”

苏紫瞪着他:“我哪里发育不正常了?”

任之信笑了,“我没说生理,我说的是心理。”

就这么一路说笑着,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突然变得短暂。

C城多山,这是一处尚未开发完全的风景区,甚至还有部分原始森林,风景当然不在话下。

苏紫下了车,连忙深呼吸,贪婪地呼吸着跟城市里截然不同的空气。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栋木头做的小屋,沿着楼梯上去,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边,一抬头远处连绵的山峰,近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居然还有人坐着船钓鱼,远远看去,颇有蓑立翁的感觉。

“那座山叫笔架山,远远看起像是一座笔架,这里计划要修建一个大型的高尔夫球场,可能要对湖泊进行改造。”

第九章 假如我是真的(12)

“那以后那些村民还能像这样坐着船捕鱼吗?”

“当然,这也是自然资源的第一部分。”

吃完午饭,竟开始下雨。连绵不绝,真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两个人就那么坐在走廊上,听着雨声,也不说话。

“苏紫,我比你大12岁又15天。”

苏紫在心里一算,才惊愕地抬头:“今天是你生日?”

“你不是说你算术不好的吗?”

“这么简单当然会算!”

“古人说一甲子一轮回,我跟你差了五分之一轮回。”

“任之信,我跟你居然是同一个星座也!”苏紫避而不谈,生生把话题岔开。

任之信看着她,眼神是宠溺而不舍。

“星座?我不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