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天的时间,一转眼就又涨了三百。严幼微看得目瞪口呆,可那男人一点儿没讨价还价,龟孙子般地点头哈腰,目送那几个人离开。

等那些人一走,他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冲严幼微嘻皮笑脸起来:“那个,你再借我六百块钱吧。”

“我已经替你还了七百了。”

“可我不是还差六百嘛。你就当做好事帮帮忙,我要是让他们打死了,我知道的事情不就没人告诉你了嘛。”

这男人就是一个典型的无赖,偏偏严幼微就被这无赖吃定了,不给钱也不行。她实在很想知道当年莫利威酒店发生的实情。那一次发生的事情,几乎改变了她整个人生。

就在那里她被人设计和曾子牧上/床,拍下了见不得人的照片。并且为了曾家和她的名声,她才和曾子牧不清不楚地结了婚。

或许也因为这个原因,曾子牧婚后一直对她淡淡的,她也总觉得提不起劲儿来,像是被人强迫着嫁人一样。

那个拍照的记者她记得叫陈白光,因为名字怪怪的她一直记到现在。印象里他是那种三流小报的记者,又兼做私家侦探什么的,反正专门挖别人的*,有时候还会拿去卖钱。当年他把照片卖给曾家而不给报社的时候,应该收了一大笔封口费。可看他现在混的这样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有再多钱也经不起他造的。

刚才那几个明显是来讨债的,像是放高利贷的样子。一跟这种人沾上边儿,那真是永远也耍不掉了。严幼微要不是为了知道当年的真相,才不会临时请假去银行取钱,还请他吃饭听他说那些恶心的事情。、

陈白光当年就不怎么样,这几年更是落魄到家。他见着严幼微的时候一天没吃饭了,饿得一口气吃了三个汉堡,喝水的间隙严幼微一直催他快说,手里压着那六百块钱暂时不给他。

陈白光吃光最后一口汉堡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冲严幼微坏笑道:“严小姐,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爸还没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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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进门的时候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阳阳今天由曾子牧接回家去了,妈妈则出门买菜去了。因为曾子牧说了,一会儿要带阳阳回来吃晚饭。

她刚进门的时候父亲并没有察觉到她神色的异常,只是略显惊讶道:“你怎么先来了?现在才几点,阳阳呢?”

“阳阳在家,子牧给他洗澡,晚饭时候再带他过来。”

“哦。”严父应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去看报纸,嘴里冲女儿道,“你要渴了厨房里有饮料,对了你妈还买了西瓜回来,正冰着,你切半个吃吧。”

他这话说出去半天后不见有人回应,屋子里安静得有些渗人。严父看了半篇报道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就见女儿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她这样子把他吓了一跳,严父赶紧从沙发里起来,放下报纸就过来看女儿:“小微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严幼微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默默走到沙发边,把包往上面一扔,转头冲父亲道:“爸,我有话要问你。”

她的语气算不上很好,用的是“问你”而不是“同你说”这样的字眼,就像警察审问犯人一般。严父一辈子官迷,平时总爱装腔作势,虽然退休多年却还总想摆官架子。他一听女儿这么说,当场就想训她两句,结果对上女儿凌厉的眼神时,他没来由地就有些害怕,竟默默地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严幼微本想坐下好好聊,可心里那团火却怎么也灭不了。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选择直奔主题:“爸,你当年为什么要买通人拍我和曾子牧的照片?”

气归气,那个“裸”字她还是说不出口。这事情简直就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偶尔想起来都会让她气得睡不着觉。她曾无数次地咒骂那个拍照片的记者,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她父亲策划的。那个虽然对老婆不好总算对女儿还算可以的父亲,居然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简直气得她心肝脾胃肾都在疼。

严父初听她这么一问显然愣了下,他早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于是他反问:“你什么意思,什么照片?”

“六年前,你让一个叫陈白光的记者来莫利威酒店拍我和曾子牧的照片,这件事情你难道忘了?就是因为那些照片我才会嫁给曾子牧。你是我亲爸爸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知道那些照片有多么不堪入目吗?我每次想起来都恨不得把那个记者大卸八块才好。结果到头来我才知道,原来这竟是你一手策划的。爸,把我嫁进曾家就这么重要吗?”

听着女儿愤怒的指责,严成东显然有些心虚了。这件事情不光女儿觉得不光彩,他也觉得羞愧难当。可事情原本不是这么计划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那样。

在女儿盛怒的目光下,严成东无力地安抚她:“小微你别激动,你听我慢慢说。”

“还想说什么,想说明你当时那么做是不得已的,是有苦衷的?你以为我会信吗。还是想说这是别人诬陷你,或者是别人逼迫你做的?”

“没有人逼我,也没有人诬陷我。这事情确实是我让陈白光做的,但原本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小微你坐下来听我好好解释。爸爸养了你这么多年,虽然我对你妈确实有不好的地方,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难道不是一个好爸爸,我怎么可能会设计让自己的女儿被人拍那样的照片呢?”

严幼微也是气糊涂了,刚开始她真想不管不顾冲父亲发一大通火就甩门走人。但这会儿人慢慢冷静了下来,又听到父亲这么说,于是她坐下来,静静听对方讲述当年的情况。

严成东抚了抚额头,长叹一声道:“我跟你曾阿姨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是。”

“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是她的主意。她因为我的关系一直很喜欢你,很希望你当她儿媳妇。而且她一直跟我说子牧心里有你,从小到大就喜欢你一个人。但因为你跟建中谈恋爱的缘故,子牧大概不太高兴,所以不愿意主动追求你。那时候你正好和建中分手,我想起她跟我说的话我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她。结果她一听就很高兴,说让我帮忙想办法撮合你们两个。我一听当然觉得好。先不说曾家的家世,就是子牧本人我也是非常满意的,跟他一比建中明显差一截儿。而且那时候建中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听你说了之后心里也很恼火,就更想你嫁个比他好的男人,挫挫他的锐气。所以你曾阿姨一找到我说这个事情,我立马就同意了。而且我有我的考虑,你将来嫁人婆媳问题是免不了的,除非嫁一个没妈的,可那样的人家就太单薄了。曾家方方面面都很合适,你婆婆又那么喜欢你,你嫁过去也不会有婆媳矛盾,日子肯定过得舒服。”

严幼微没料到原来这件事情居然是曾子牧的妈主动挑起的。想想她这些年对自己不同寻常的好,不得不说她真的太迟钝了,居然一直没想到她和自己的父亲竟然有过一段往事。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

“所以陈白光其实是曾阿姨找的?”

“不,人是我找的。你曾阿姨身份特殊不方便做这种事情。万一事没办成反倒碰上无赖敲诈就不好了,所以是我出面找了那个姓陈的记者。我们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我跟你曾阿姨分别安排你们两人去莫利威酒店见面。原本那间包厢是为你们吃饭准备的,我找陈白光也就是让他拍些你们在一起说笑的照片而已,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

“为什么要拍我们在一起的照片,有意思吗?现代社会又不是古代,女人私自见个男人就非要嫁给他不可?”

“那全是因为你曾叔叔的缘故。你阿姨说了,你曾叔叔不怎么同意你跟子牧来往,他一直觉得子牧并不喜欢你,是我们严家主动缠着他儿子。所以你阿姨想弄些你们约会的照片给他看,好让他明白自己儿子的真实想法。我们其实还计划了不止一次,想给你们制造几次偶遇的机会,一方面是可以拍更多的照片,另一方面也是真心希望你们培养出感情的。”

“真是荒唐,就因为你们两个以前有过点什么,我跟曾子牧就非得结婚吗?你们凭什么策划别人的人生,当我和曾子牧是什么?棋子吗?”

“对不起小微,这件事情是爸爸考虑不周。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总觉得你跟子牧从小一起长大,他又喜欢你,你跟他多见见面也会有感情的。到时候结婚就是水道渠成的事情了。可你们两个怎么会在包厢里喝醉了,最后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个陈白光也是个无赖,拍了这种照片后就不满足于我原来开的价钱了,开始漫天要价了。还是你曾叔叔后来出手把照片要了过去。小微,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严幼微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天她被爸爸骗去莫利威酒店的包厢吃饭,结果意外地碰上了曾子牧,两个人一合计就猜出大概有点问题。但既然来都来了,自然也就吃上了。可她只记得吃饭喝酒的事情,后面怎么一回事儿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醒来之后她只发现自己和曾子牧都光着,两人居然在包厢里做了那种事情。当时她慌慌张张扯了沙发上的盖布遮住两人的身体,结果还没遮完就被突然进来的人拍了个正着。虽然没拍到全身,可那种耻辱的感觉真是令她终身难忘。

即便知道那些照片早连同底片被彻底销毁,可她依旧不愿意想起这件事情。这就像是一个噩梦,每每想起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永远也醒不过来。

她沉默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严成东看女儿这样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又想只能轻声劝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忘了吧,从前的不愉快别记在心上了。”

“爸。”严幼微突然抬头,语气严肃道,“你和曾阿姨,现在还有联系吗?你们还喜欢对方吗?”

“没有了,基本不联系了。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妈一个人,别的女人我都不会再看了。小微,你要相信爸爸,这几年爸爸表现如何你也是看到的。另外自从你们结婚后,你曾阿姨的心思就全放在孙子的身上了。你跟子牧三年没生孩子,她整天为这个事情操心,跟我也不再联系了。就是有一件事情她曾跟我说过,我一直没同你说,怕你心里别扭。”

“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你曾阿姨,你也不会生下阳阳。”

严幼微吃惊地瞪大眼睛。

严成东苦笑道:“她是个急性子,见你们三年没怀孕就去你们房里翻,结果翻出一堆避孕套。她为了让你们成功怀孕,就把套子都给扎了。也亏得她扎了阳阳才能被生出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迫于如今的形势,老曾吃掉小严的画面,还是只能委屈大家自行想象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啊…

第68章 消失

曾子牧带阳阳一进严家大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但整个吃饭过程中大家都装得若无其事,没人问什么不该问的话,也没人提不该提的事儿。只有阳阳吃到一半疑惑地看看严幼微,小声道:“妈妈今天不高兴,是爸爸惹你生气吗?”

严幼微还没说什么,曾子牧先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头:“爸爸从不惹妈妈生气,你不要挑拨离间。”

阳阳显然不懂挑拨离间是什么意思,但爸爸说的话他从来都无条件相信,于是笑咪咪地继续吃饭。

吃过饭后阳阳吵着闹着要看卡通片,外公外婆哪有不满足的,立马开了电视陪他看。曾子牧和严幼微则负责去厨房洗碗,顺便给大家切点水果倒杯茶。

曾子牧如今真是居家到了极点,围着围裙站水池前洗碗的样子,简直不能更好看。严幼微突然觉得,自己能找到这种宜家宜室又能呼风唤雨的男人,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高香。

曾子牧洗了两个碟子后冲她笑道:“怎么了,我这么好看吗,都看出神了?”

“是挺好看的,不过不是看你出神,我在想事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严幼微一怔,随即否认:“没有,我挺好的,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不过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想不想再回任婷婷那里?”

这个提议出乎意料,严幼微多少有些心动:“怎么说,你想把我调离电视台?”

“如果你是那种事业型的女人,喜欢拼命工作刷成就感的,那我赞成你继续留在电视台。但你要只是为了多那点钱的话,我更希望你找个轻松点的活,多顾着点家里。阳阳毕竟还小,交给保姆我不放心,你爸妈又年纪大了,你多照顾他点我觉得比较合适。少掉的那点工资我补给你。”

“不用了,我最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或许我真该放弃电视台的工作,重新回报社了。电视台太累太拼,我年纪大了也拼不动了,还是在婷婷那里撞钟来得更合适。我是不是个挺没志气的人?”

“人各有志。”曾子牧把洗好的碗碟拿干布擦干,又整齐地放在架子上,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有些人觉得工作做到某个高点是人生成就,有些人觉得把小家操持好孩子幸福长大才算人生成就。谁也没有错,个人选择罢了,就看你怎么想。你是个居家型的女人,奋斗事业不是你的终身目标,没必要在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赚钱的事情我来负责。咱们现在住的房子你觉得怎么样,要是嫌小就换一套大的,家里再请个佣人打扫卫生,你觉得好吗?”

“房子就不用换了,小一点好更有安全感,太大的房子空荡荡的。阿姨倒是可以考虑雇一个,阳阳太能搞破坏了,整天追他屁股后头收拾实在吃不消。不过不用雇个常住家的,找个钟点工就行了。我不喜欢陌生人在自己家的感觉。”

她这说的都是心理话。从前嫁给曾子牧的时候,曾家大宅经常空得令她难受。有时候晚上一个人睡觉,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明明是在一间屋子里的,可因为房间太大她还是觉得恐怖。甚至走进洗手间都会被偌大的镜子吓一跳。

家里佣人也很多,来来去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对她对曾家的其他人总是窃窃私语评头论足。尤其是最后那几个月,因为曾子牧总不回家,那些人就更爱说闲话了。虽然他们不当着她的面说,可每当看到那些异样的眼神,严幼微心里就毛毛的。

佣人整天住家里,主人家的信息就全被知道了。她现在还处于试婚阶段,当然更不希望有外人介入了。

曾子牧对此毫无异意,全盘同意下来。晚上他开车带严幼微和阳阳回家的路上,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子话想说。碍于孩子在场他只能忍着。到了家放水洗澡,阳阳又被抱进浴室冲了一遍,等哄着了他之后,曾子牧就回房抱着严幼微“卖萌”。

“老婆,我觉得有件事情咱们得抓紧时间去办了?”

“什么事儿,找阿姨的事儿?”

“那算什么事儿,这种小事交给别人去办就行了。我说的是咱们两个的事情。你就没想过更进一步?”

严幼微心领神会,似笑非笑道:“你最近表现是不错,不过我还没下最后决心。再过几天吧,让我好好想想。有些男人就是这样,没结婚之前千好万好,结了婚就什么都不好了。”

而且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当年莫利威酒店的事情同曾子牧说。这是他的母亲和她的父亲联手策划的“阴谋”,最后搞成这样两家人都要负责任。可真要说了会不会旁生枝节?

严幼微一时想不好。这件事情不解决,领证的事情也就没办法明正言顺得说。她需要几天时间考虑一下,也许也是需要时间说服自己吧。

曾子牧并不催她,只是想要一个明确的时间:“几天是多少天?给个准确时间吧。”

“一个星期吧,最多一个星期我就给你答案。可要是我不同意结婚,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和阳阳赶出去?”

曾子牧一个翻身压严幼微身上,故意做出小说里邪魅总裁的风流样儿,捏着严幼微的下巴笑道:“想得美,你要不同意结婚,咱们就这么同居一辈子。反正事实婚姻到最后法律也是承认的,所以有没有那个证根本不重要。”

他说话间指腹还在严幼微的下巴来回摩挲,搞得严幼微痒痒的直想笑。她边笑边推他:“行了行了,你这是准备压死我的节奏?”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现在比起领证,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曾子牧直接对着她的嘴亲了上去,整个人也紧紧贴住严幼微的身体:“给阳阳生个弟弟或是妹妹。”

同居的日子远比严幼微想的要轻松快乐得多。钟点工第二天就上门来了,原来就是在曾家工作的某个佣人,曾子牧说用生不如用熟,让她过来给他们家收拾收拾挺好,顺便还能给他们做做晚饭。

严幼微当然不反对,日子不再像打仗那么紧张,偶尔两人甚至能撇下阳阳忙里偷闲,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新上映的美国大片。这种居家甜蜜的生活是从前严幼微最渴望的,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实现,而且帮她实现的那个男人,就是从前那个她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觉得应该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了。结婚证是必须领的,虽然对她来说无所谓,但阳阳需要一个完整合法的家。他在幼儿园里要抬头挺胸的做人,以后还要念小学念中学,爸妈永远同居不结婚这种事情,放在国外没人说三道四,可放在中国就是不行。总有那么一帮子人喜欢猜测八卦别人家的家事,一个不领证的小事也能被他们放大无限倍,然后脑补出各种可能性。

所以在阿姨来家里的第五天,严幼微正式调回到第一晚报社,并且不再是任婷婷的手下,而是成了她的平级小主管时,她决定当天晚上就跟曾子牧谈领证的事情,并且连同当年莫利威酒店发生的事情原委一并托出。

她希望曾子牧能出手调查这件事情,好好查查那个陈白光的底,揪出幕后搞鬼的黑手。

显然当年她和曾子牧都让人算计了,既然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他的母亲,那这个人叵测的居心实在令人不寒而栗。若他(她)现在还在幕后搞不动作,那她和曾子牧的婚姻将永无宁日。

这个定时炸弹必须拆掉。

严幼微把一切都打算得好好的,甚至想好了晚上回家要买阳阳最喜欢吃的蛋糕。这天是幼儿园带小朋友去公园玩的日子,一帮子不到三岁的小豆丁坐幼儿园自己的校车出门,去离校大概一个小时车程的公园野餐。

这个活动每两个月大概就有一次,阳阳参加过一次非常喜欢,大清早出门的时候就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严幼微在办公室里整理自己的东西,第一天上班总有很多杂事要做。任婷婷拿着抹布帮她擦柜子,听说她要跟曾子牧复婚,笑得嘴都合不拢,比她自己跟娄海平复合还要高兴。

严幼微就在那里笑她:“我听说娄海平最近老上你那儿去,是不是还过夜了。”

“他那是来看女儿,不是来看我。”

“行了吧,连我都瞒,你也好意思。我跟你是一样的,娄海平和曾子牧也是一样。都是借着孩子的名头占前妻便宜,天底下男人都一个样儿。”

任婷婷就满意地大笑起来,手里的抹布甩来甩去那样一个惬意。严幼微也冲她笑,手里则忙着把一堆文件归类摆放。

两人正在扯淡之际,严幼微的电话响了。她满脸笑意地接了起来,结果听了不到半分钟笑容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竟微微地颤抖起来。

任婷婷看她脸色不对赶紧追问:“怎么了?”

严幼微手一松,电话从掌心滑落,结结巴巴道:“阳…阳阳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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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和阳阳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妈妈打来的。

那小朋友叫露露,和阳阳在一个班上,露露妈妈和严幼微打过几次照面,彼此就留了电话。

露露妈妈在电话那头说话颠三倒四语焉不详,显然是被惊着了。严幼微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然后人像被电击了似的一僵,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任婷婷赶紧上前捡起手机,塞回到严幼微手里。严幼微也顾不上和她说话,又去问露露妈妈:“你是说幼儿园的校车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打老师的电话也打不通?”

“是啊,几个带队老师的手机都关机。这都几点了,原来说吃过午饭两点钟就会回园的。我今天有点事儿想早点接露露回家,所以就提早去了幼儿园。结果问了一遍都说校车没回来,我打电话打不通就想打给你问问,你家阳阳带手机上学吗?”

“没有,这么小的孩子谁会用手机啊。”

“也是,我是急糊涂了,想想车上也不可能有孩子有手机。可你说这事儿…”

“有没有让人去公园找找,是不是耽误了?”

一说到这个,露露妈妈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让人去找了,我知道有几个家长公司就在那附近,特意打电话给他们的。他们去公园看过了,也问了人,说今天根本没有幼儿园小朋友来公园野餐。阳阳妈妈,你说现在怎么办啊,这些孩子都去哪了?”

是啊,孩子们都跑哪儿去了?一车三十几个孩子,都跟阳阳差不多年纪,在家里那都是千人宠万人爱的。这家幼儿园规格很好,能进去的都是非富则贵,普通人根本摸不着边儿。严幼微要不是靠着曾子牧,就算赔光家产也不可能送阳阳进去。

所以幼儿园所有的设施都相当精良,老师配备的都是幼儿专业研究生以上学历的毕业生,人人都有相关证书一大堆,还至少要精通英语,有些甚至连法语日语都能说。这样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每年都还有两次考核,从专业知识到心理素质全都要考察,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再说幼儿园的校车,严幼微是见过的,清一色大奔,全是进口的,看着就让人放心。她还听学校的老师“吹牛”过,说连开这校车的司机都得是大学毕业的才行。

这样高规格严要求的一家幼儿园,三十几个小朋友连同四五个带队老师和司机以及一辆大车,突然说消失就消失了,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严幼微挂了露露妈妈的电话之后,直接就给曾子牧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是秘书接的,说曾董正在开会,要她过会儿再打。严幼微现在心急如焚,连一分钟都等不了,就说自己是曾子牧老婆。这回这个秘书显然不是去年那种货色,一听她这么说立马就把电话转进了会议室,过了大概十几秒,曾子牧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子牧,阳阳不见了。”严幼微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曾子牧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立刻吞了回去,改口道:“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别着急。”

严幼微也跟露露妈妈一样,慌得都不会说话了。她嗑嗑绊绊勉强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到最后竟流下眼泪来。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少见了,她心理承受能力弱,一时就没忍住。

电话那头曾子牧听出了她的抽泣声,赶紧安慰她:“你先别紧急,我马上就去找。除了这些消息外还有别的消息吗,比如有没有绑匪之类的人打来勒索电话什么的?”

“不清楚,但应该没有,露露妈妈一直在幼儿园等消息,如果有电话她应该能知道。现在园方的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还没有报警。”

曾子牧认真听完严幼微所有的话后又安抚了她几句,挂了电话就一阵风似地走出会议室,扔下一堆董事局的元老互相看着彼此。

这件事情不同寻常。曾子牧在电话里为了安慰严幼微,把情况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心里清楚,那家幼儿园不是那种会胡乱出错的幼儿园。它的园长对各项活动都进行了极其严格的规定,轻易不许出现偏差。原本要去公园的校车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老师们的电话打不通,司机也联系不上,车子并未按照既定的轨道出现在公园里,那它会去哪儿呢?

以曾子牧丰富的人生经验,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起劫车案。校车很可能已经被人控制住了,老师们的电话都被人掌控着,所以无法接听。至于劫持者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为钱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如果只是针对某一个小朋友的绑架案的话,没必要劫持整辆车。劫持的人越多事情闹得也就越大,想收场也没那么容易。看来这个人是无选择无目标地进行作案,和这任何一个小朋友都可能没有关系。他或许就是想要一大笔钱,甚至是一个具有反社会人格的极端分子,才会想到绑架一车小孩子来索要钱财。

曾子牧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各种可能性。他公司离阳阳他们去的公园比较近,他便顺道拐过去先看了一下,又找公园的负责人确认了一个事实,那辆校车原本今天确定要来的,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校车司机的电话他那里有,曾子牧试着打了一个,发现果然是关机的状态。

然后他又开车前往幼儿园,这会儿幼儿园里已经聚集了一堆得知消息的家长。严幼微在任婷婷的陪伴下不多会儿也赶来了,她一见曾子牧就着急地扑上来:“子牧,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我来问学校要校车的照片,马上发到各处去让人协查。你放心,只要车子在本市,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可车子要是开出本市了呢?”

“有必要开出本市吗?就算出去了,也有办法找回来。沿途都有摄像头,它不可能永远只走乡间小路。一旦过收费站就会被发现。”

曾子牧说的既肯定又坚决,给严幼微吃了不小的定心丸。任婷婷也上来劝她:“好了幼微,你先冷静下来,这事情你交给曾子牧去办。他的能力你应该清楚,阳阳肯定会没事儿的。”

严幼微看着满幼儿园没头没脑的家长,突然想到自己和任婷婷的身份。她一把抓住任婷婷胸口的衣服,紧张道:“婷婷,这事儿先别见报,我怕阳阳会有危险。”

“你当我傻啊,就算别人的人命我不顾,阳阳的命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先别胡思乱想,搞不好车子临时变道去别的地方了,一会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