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先到县衙吧。”

“下官头前带路。”

“嗯。”

天气虽然热,但是百姓的八卦热情比这天气还要热情。

虽然这是个没有网络没有飞信的时代,可是消息还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很快县衙前就聚集了许多人。

陆小凤被小禾扶着下车时,百姓中发生好大一阵骚动。

这姑娘是个官儿?

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是个官儿?

等陆小凤转入后堂换了自己的官服出来,百姓就肃静了,这姑娘竟然也有官威,那如花似玉的小脸儿一肃,挺有范儿。

“带犯妇王陈氏。”衙役当堂传唤。

陈二妹果然是有孕在身,眼见得肚子已经浑圆,至少也有四五个月的样子,但她整个人显得极是憔悴,只有一双眼还透着对生的冀望。

陆小凤觉得那是因为她肚里的孩子才催生了她强大的生命力,母爱在许多时候是能创造奇迹的。

“堂下可是陈二妹?”

陈二妹听到堂上的问话声音时,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立时堂上就是一阵堂威声“威——武——”她吓得马上低下头去,“民妇正是。”

“因你婆婆多方为你奔走喊冤,故而本官欲再次对你的案子详加察查,你可将案发当日情形一一道来,来人,给她搬个凳子让她坐着说。”

衙差搬来一只高凳让陈二妹坐了。

“多谢大人,当日”陈二妹慢慢地叙述当日的事情经过,说到后来泪流满面,“民妇真的没有谋害自己的丈夫,民妇是冤枉的,可怜民妇这腹中孩儿未出生就没了生父,一出生就要失了亲娘”

“贵县。”

“回大人,仵作验尸其夫确系毒发身亡。”

陆小凤拿着仵作的验尸报告细看,条理倒也很清楚明了。又拿了结案陈辞来看,眉头却微微蹙起。

“大人”县官头上不自觉冒了汗,他自认没有错漏,看这位女大人的神情他却又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将犯妇押到我下榻的官驿,明日我们一起去走走她当日所走过的那条送饭之路,退堂。”

“威——武——”

直到回了官驿,白玉堂还是不明所以,忍不住跑到陆小凤跟前问她,“妳就这样审?据说县官也曾亲自走过那条路的。”

陆小凤一瞪眼,“要不你来审?”

“我要能审案就好了。”

“那就别废话,我如此做自然有我如此做的原因。”

“什么?”

“还原现场啊。”

“难不成你这次还原现场还能有什么新发现,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白玉堂不以为然。

陆小凤一扬下巴,“你跟着去看不就知道了?”

“不用你说,五爷自然要跟去的。”还得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呢。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在陈二妹的指引下去亲身感受一趟她当日的送饭所走的之路的沿途风我。

今天,陆小凤自然是换了男装的。

有县官做陪,有衙差开路,还有北侠和锦毛鼠充当护卫跟在她身边,要说待遇真不比包青天差!

陆小凤要求陈二妹将当日的每一言一行,行路途中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仔细回想一遍,再还原出来。

在一处树荫之下,陈二妹演示了当日放下陶罐稍事歇息的情形,然后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他们家地头,看到当日丈夫身死之地,陈二妹又一次泣不成声。

行程结束,陈二妹还押回官驿,陆小凤对县官说择日升堂。

第三日,县衙前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他们中有不少人是专门来看女提刑官审案的。

陆小凤一身官袍,玉面朱唇,端端是貌如潘安颜赛宋玉。

而她当堂一一推演剖析,最后拿着那日从王陈氏歇息的树荫下拾捡的草叶当堂做演示,找来一条病狗灌了浸了草叶的热汤,不一刻,病狗便成了死狗。

又请医馆请来的一个老大夫,仔细辨认了那草叶,确认这与普通草叶长得极为相似的草叶乃是一种剧毒之草,正是因为王陈氏对于药草的无知,以及粗心大意,才导致了她丈夫的无辜惨死。

至此,陈二妹冤枉得申。

但,王家大伯却被判当堂仗责五十大板,服刑三月,罚银二十两,将罚银全数交予陈二妹与其婆婆王李氏补贴家用。

盖因王家大伯因贪图其弟留下的那些田地房地,这才藉机硬诬其侄媳妇谋害亲夫,否则,所谓民不告,官不究,那对婆媳,掩埋了亲人之后也就相依为命继续苦度光阴了,有不了这一次的牢狱之灾。

第26章

小凤菇凉觉得某小白鼠的话是不可信的,那天他明明告诉她还有两日行程就到展小猫家的。结果,他们走了足足五天才到。

这水份,也太大了!

“陆姑娘,我们到了。”

随着白玉堂的这一声,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小禾先跳下马车,再扶小姐下车。

陆小凤在地上站稳,这才去打量周围的景物环境。

小桥流水,白墙黑瓦人家,鸡犬相间,好一派田园风光。

这在后世可是都市人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想不到展小猫的家乡这么美丽!

真真是山明水秀人杰地灵!

在陆小凤沉醉于眼前美景的时候,白玉堂已经上前去扣门。

等到一个老者出来后,两人交谈了几句,又指着不远处赏景的小凤姑娘对老者说了几句。

那老者的目光立时便起了变化,明显激动起来。

白玉堂赶紧又安抚了几句。

老者这才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疾步往陆小凤站立的地方走去。

“老奴拜见姑娘。”

陆小凤被这个突然跑来见礼的老者吓了一跳,“老人家免礼,您是——”

“老奴是展家的老仆人展忠。”

“展老伯,我听展护卫说起过您,您好,小女子冒昧来访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姑娘是我家大官人的朋友,老奴欢迎尚且不及,怎么会不高兴?”

小凤姑娘被展忠的那句“我家大官人”给雷到了,大官人?西门大官人?我勒个去,这立马就跳戏到了《金瓶梅》了有木有?

小凤姑娘不幸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背过身去咳了几声,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两下,才算顺过了这口气,眼圈都红了。

“姑娘不要紧吧?”展忠有些担心地问。

陆小凤赶紧摆手,“没事没事,被风呛了一下。”

展忠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顿了一下,又道,“姑娘随老奴进府去吧。”

“哦,好,麻烦老人家了。”

“请姑娘随老奴来。”

一行人跟着展忠进了展家。

陆小凤觉得照展小猫家里的房子来看,基本属于地主老财的级别,果然是家境殷实!

木想到,展小猫也是高富帅人群啊。

“姑娘请用茶。”一个老妇人将一杯茶放到了陆小凤身边的桌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谢谢。”小凤姑娘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赶紧道谢。

“姑娘别跟老婆子客气,姑娘是大官人的朋友,是咱们的贵客,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那老妇人还欲再说,一旁的展忠及时咳了一声,插话道:“这是老奴屋里的,说话啰嗦了些,姑娘别介意。”

“不会,不会。”陆小凤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开始有些犯嘀咕。

是她的错觉吗?

肿么感觉他们有些热情过度欲盖弥彰的迹象?

白玉堂在一边借着喝茶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

等到进了展家安排的客房,只剩下自己跟小禾的时候,陆小凤一把抓住丫环的手,偷偷问她,“小禾,你觉不觉得奇怪啊。”

小禾一脸茫然,“奇怪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老管家夫妇跟展府的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吗?”难道真是她过敏多疑了?

小禾心里一乐,心说:难得小姐您粗得跟没有似的神经也能有感觉啊。嘴上却是很平静地回答道:“奴婢没觉得,大概是展家人都太热情的缘故吧。毕竟展大人常年不在家,难得有他的朋友到访,突然来了几个,自然就有些激动了。”

陆小凤赞同地点头,“你这么说我就能理解了。”

小禾心里吁了口气,还真怕小姐细追究。以小姐的聪明什么事都经不住她仔细推敲的,白大侠也真是的,乱嚼什么舌根儿啊。

小姐没注意,她可是有看到白大侠跟老管家指着小姐多说了几句话,当时老管家的表情就不太对。

亏得她家小姐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否则肯定不会答应住下来的。

“小姐,不如您先休息一下,这些日子坐车也辛苦您了。”

陆小凤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就躺会儿,你记得叫我起来吃晚饭,否则显得我们没礼貌。”

“奴婢知道的,小姐您就放心去歇着吧。”

陆小凤也就放心地去睡了。

一觉醒来,晚霞透过窗棂射进来染了一室的橘红。

小禾服侍她洗漱更衣,妆扮一新的出去同北侠与白玉堂一道用晚饭。

晚饭因为展忠考虑了他们一行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有意推迟了些。

晚餐很是丰盛,显见是下了工夫的。

小凤姑娘略有不好意思,人家展小猫这个主人不在家,他们一群人却跑来打秋风,便带了些歉意地对展忠道:“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事先也没打招呼就直接跑了来”展小猫也是,不能事先给家里捎个信儿啥的吗?

混蛋!

展忠急忙道:“没有的事,姑娘不用觉得抱歉,我们大官人不在家,这些年也难得有朋友来访,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老奴高兴着呢。”

陆小凤略带腼腆地笑了笑。

白玉堂在一边看得心里直呼不可思议,这姑娘竟然也会腼腆啊!

小禾却在心里叹气,其实如果小姐愿意的话,她完全会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只可惜,她家小姐不愿意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千金小姐范本。

“我与白兄弟明日便要告辞,姑娘不妨便多留些日子。”席间,北侠欧阳春如是说。

白玉堂跟着说道:“对,如今天气炎热,陆姑娘还是在这里纳纳凉避避暑,等天凉了再往别处去。”

展忠也紧跟着说:“两位大侠说得没错,姑娘不妨多住些时日,也好叫老奴替我家大官人尽尽这地主之谊。而且此地风景还是不错的,闲时出外踏青赏景也是极好的。”

陆小凤有些奇怪地看了白小五一眼,对展忠道:“那我就多叨扰一阵子,麻烦老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展忠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少了不少。

陆小凤还是觉得怪怪的,心里忍不住自问:难道是我习惯了上一世现代人之间人情的冷漠,已经不能适应古时人纯朴自然的热情了吗?

这样会不会也太悲剧了?

带着心里的一丝狐疑,陆小凤用完了晚饭,接下来也没什么心情跟北侠他们唠磕,便直接回房歇着去了。

客厅里便只剩下了北侠欧阳春、锦毛鼠白玉堂和展府的老管家展忠。

这个时候老仆展忠忍不住又跟白玉堂确认了一下,“白大侠,这姑娘真是我家大官人的未婚妻?”怎么大官人也没有捎信回来呢?

白玉堂道:“当然是真的,就算的话不可信,北侠的话难道还不可信?再说她身上还有你家大官人的贴身玉佩在呢。”

欧阳春跟着笑道:“老管家谨慎些也是对的,不过,这姑娘确实是展兄弟的意中人,展兄弟只因开封府公务在身,这才拜托我们两个替他一路护送过来。”

展忠忙道:“是老奴多嘴一问。”心下却是因此放下心来。

白玉堂浑不在意地一挥手,笑道:“人家姑娘家害羞没好意思把你家大官人的玉佩挂在腰上,你不妨私下让你家老婆子去问过。”对于让陆小凤出糗,他总是抱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就算不能亲眼看到也无妨。

欧阳春差点儿被嘴里的一口茶给呛住,害羞?他真心不觉得那姑娘会害羞。

展忠也不由会心一笑,这倒也是,那姑娘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温柔端庄,知书达理,大官人的眼光不错。

至于回了屋子安置的小凤姑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做了一回八卦女主角。

所以说,无知才是福!

第二天。

小禾帮她穿衣妆扮的时候,专门将展昭的玉佩系到自家小姐腰上。

陆小凤不明所以,问:“挂这个做什么?又不是我的。”她还想着找个机会给展忠看,顺便交待给他包管呢。

小禾一本正经地道:“这是展大人给您的身份凭证,如今咱们住在展家,挂上这个才理直气壮。”

陆小凤实事求是地说:“其实,不挂这个,我也挺理直气壮的。”要不是那只小猫,她根本不是现在的境遇,早自助旅行到处溜达了。

小禾忍不住悄悄抹了一把汗,如果不是深知自家小姐的性格,这话连她都忍不住要误会了。

“再说了,一会儿见了老管家我就交待给他了,系什么啊。”

“小姐,我的小姐,”小禾简直都快恨铁不成钢了,“玉佩是展大人送给您的,您当然只能亲手交回到展大人手上。”

陆小凤不解,“交给老管家不是一样的么?”她一点儿不认为展忠会贪没这块玉佩。

“当然不一样。”

陆小凤没跟丫环争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那等回京见了展昭我再还他好了。”也不是多大的事,瞧这丫头急得都快上墙了,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小凤姑娘表示:真不理解!

或许这就是代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