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陆小凤回过神就看到小禾,她拿来了几样点心配她的花茶,似乎是看到她有些神不守思,便出声唤她。

“小姐你刚才在想事情吗?”小禾问得很小心,怕触到小姐的忌讳。

“没有,走神了。”陆小凤淡定地掩饰了过去。

是吗?

小禾表示怀疑,刚才她在半路碰到展大人,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呢。瞧他走的方向,分明是从小姐这里离开的。而她过来又看到自家小姐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打死她都不相信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回头收拾一下,我们准备上路了。”

“上路?去哪儿?”

陆小凤伸手戳了小禾一指头,笑骂,“你说去哪儿?”

“哦,我们自己去陷空岛啊?”小禾并不是个笨丫头,很快就想到了。

“嗯。”

“这样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

“现在外面这么危险?”

“那单正要杀的是朝廷命官,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单正?”小禾讶然。

陆小凤下意识往唇上掩了下,然后眼尾一挑。

小禾马上在自己嘴上一拉,表示:我什么都不会说。

“陆姑娘——”

陆小凤吓了一跳,那只小猫什么时候又折回来的?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吗?

展昭从外面走入,“展某觉得咱们似乎还有些话要说一说。”

陆小凤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小禾收了托盘退开。

展昭径自坐回了自己刚才所坐的位置,与陆小凤面对面而坐。

“你想说什么?”

展昭盯着她,“姑娘何以认定是凶徒是单正,而不是刁六?”

“展昭,刁六用刀,单正也用刀,你为什么就没想过单正也许是刁六的徒弟?”

“展某想过,但刁六此人一向独来独往,行事心狠手辣——”

“那又如何?”陆小凤截断他的话,“这并不表示刁六就不会收徒弟,而且你不是已经收到消息说刁六近年来犯案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年青人?”

“陆姑娘。”

陆小凤对他有些无可奈何,只好道:“为什么他要杀朝廷命官,这些相继被杀的朝廷命官之间是否有什么潜在的关联?只要找出串联他们的那条线,那么此案便也就找到了侦破的关键。

而这些,我相信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想必都有想到,只是一时尚不知那条线究竟为何罢了。”

“是。”

“我已经查到原因了。”

“公孙先生!”怎么一只猫送不走就算了,又来一根竹子?

小凤姑娘略头痛。

公孙策从外面走入凉亭,“我刚刚调阅相关卷宗,已经查出这些被害身亡的朝官都曾与一人共过事,或者有故。”

“谁?”

“辛弘远,曾经的临涣县县令。”

陆小凤伸手无意识地轻挠着茶杯外沿,微微笑道:“公孙先生不着急去向包大人说明这一情况,却特特停下脚步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听到姑娘与展护卫的话进来为展护卫一解心中疑惑罢了。”

我看你是故意进来看我笑话的。

不过,小凤姑娘自然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公孙先生有心了。”

“那辛弘远如今人在何处?”展昭却有些心急,如果那单正的最终目标是辛弘远,那就表示他现在才是最危险的。

公孙策摇头,“我只能推测他大概最后落脚的地方是咸平县,具体何处却是不得而知了。”

陆小凤接口道:“那单正已杀了咸平县令,岂不是说他已经从咸平县令那里知道了辛弘远的下落?”

“这个可能很大。”

“查调户籍之事,想必就不用我说了,公孙先生是乃是行家里手。”

公孙策被她说得一笑,“姑娘不必过谦,我相信姑娘也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去。”

陆小凤:“”她这是被调侃了吧?

“我先去向大人说明情况,展护卫也一同前去吧。”

展昭看了陆小凤一眼,点头,“展某同先生一道去。”

陆小凤暗自松了口气,这只臭猫!

一看展昭和公孙策走了,小禾这才上前,“小姐,我现在还要不要去收拾东西?”

陆小凤眼一瞪,“当然要了,赶紧去。”

“哦。”小姐这是迁怒,明明惹到您的是展大人么。

因为心中有些怒,陆小凤在偶像等人动身之前便先行启程离开了。

“小姐,您看您都闷了半天了。”

陆小凤趴在车厢内的那只权充桌子的箱子上,闷声道:“烦着呢,别理我。”

小禾有些偷笑,“小姐,不是奴婢说您,离开既然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一定要走呢?”

“留下才更生气呢。”自打知道了那只猫的心意,她就总觉得自己的处境很被动,常常莫名其妙就落了下风,简直岂有此理!

小禾瞧着小姐确实是很烦躁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万一真把小姐给惹火了,倒霉的就是她自己了。

他们一行四人平平安安走了数日,却被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给逼到了荒郊野外的一处废弃的山神庙里。

“小姐,你在看什么?”

陆小凤指着角落的一处灶台道:“你看,这里有锅灶,想必是有人住在这里。”

“也许是以前有人住过。”

“不,这灶灰是新鲜的,这人必定现在也依旧住在这里。”

小禾环顾了一下四周,蹙眉,“那怎么这里还是这么脏乱?”

“栖身的地方并不一定必须要整洁干净,有时候荒芜一些反而更安全啊。”

小禾想了一下,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

“李婶,我们借用一下主人的灶台,烧些水来喝吧。”

冯四家的应了一声,便去找水清理锅灶。

冯四也跟去帮忙。

小禾则到一边清理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小姐好坐下休息。

他们烧好水正要喝的时候,一个打扮邋遢的少年从外面跑了进来。

“喂,你们这些人,到别人家也晓得做客人的礼数吗?怎么能乱动别人的东西?”

“小禾,给他些碎银子,权当我们的赔偿。”

那少年便忍不住笑了,“你这姑娘倒还有些礼貌。”

陆小凤微微一笑,“确实是我们失礼在先,这几两银子姑娘便收着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你明明就是个女的啊。”陆小凤觉得她真是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那个形容邋遢的少女,也没有再深究为什么对方就是肯定自己是个女的,说道:“我叫小喜,你叫什么?”

“我叫陆小凤。”

“我觉得你这人很有趣的样子,跟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很不一样。”

“是吗?”

“当然,我小喜怎么说也是个老江湖了呢。”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

正当她们气氛正好的时候,外面又走进一人,立时气氛便不一样了。

小喜对那人有些横眉怒目,“喂,怎么又是你呀?”

陆小凤却是心中暗暗吃惊,竟然是单正?他不是往京畿道而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56章

单正自然也看到了陆小凤,但是他却像忽略空气一样略过了她,甚至对于正在对他凶的小喜也忽略了,直接拎着他自己那小包裹,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了。

小禾小心翼翼地扯扯小姐的袖子,用目光表示自己的困惑。

陆小凤对她摇头。

单正其实是个很复杂矛盾的人,他的愤世嫉俗是被生活所逼,是愤青的另类体现,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向这个时代的不合理不公平发出怒吼,可惜他的路走得太歪,所以最终才会悲剧收场。

“小姐,咱们赶紧走吧。”小禾觉得还是趁着那人没有凶性大发的时候闪人比较好。

陆小凤还是冲她摇头。

“小姐——”小禾有些着急,这种时候不是犯拗的时候啊。

陆小凤的目光看向那个叫小喜的姑娘,她想自己能够明白单正为什么没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挥刀相向,应该就是因为此间的主人小喜姑娘。

爱情有时真的很美丽!

小禾有些茫然。

陆小凤却没有跟她解释,只是对冯四家的道:“李婶,从车上拿些米面下来做些吃的吧。”

“是。”

冯四充当了妻子的下手,帮忙生火看灶。

而冯四的妻子李婶便手脚麻利地摘菜做饭。

不多时,这处废弃的山神庙内便传出了缕缕的炊烟与诱人的饭香。

小喜主动去清理了一张桌子出来。

小禾帮忙将饭菜摆上桌。

“喂,死不吭气的,过来吃饭吧。”小喜看饭菜摆好,便去招呼那个在角落闭目养神的人。

小禾、冯四夫妇都下意识去看自家小姐,却发现他们家小姐面上不露声色。

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小禾简直不敢离开小姐半步,生恐有什么异变突起。

倒是陆小凤安之若素的在小禾的胆战心惊的服侍下用了饭,然后到一边坐下休息。

小禾与冯四夫妇最后吃,之后将一应炊具餐具重新收好放回车上,便围着自家小姐坐了。

其实,不是陆小凤不想走。而是,她不确定,如果他们一旦离开这处废弃的山神庙,单正会不会追上来行凶杀人。

在情况不明之前,陆小凤不想冒险。

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此时此景,只有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一群人中,大约只有小喜姑娘最无心病,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两拨人私下有着怎样的纠葛。

雨由大至小,竟然淅淅沥沥地下到了半夜。

结果第二天一早,单正就不见了踪影。

“小姐,咱们走吧。”小禾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小喜姑娘,昨天打扰了,再见。”

“再见。”

冯四将马车赶得飞快,生怕中途出什么岔子没办法回去跟太师交待。

可是,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你越怕什么吧,它就越来什么。

一身黑衣的单正单手持刀,站在路的中央,冷冷地看着冯四赶着马车奔过来。

“吁!”冯四及时勒住了缰绳,否则单正的那把刀只怕就要直接砍下马的头。

单正不待马立稳,便飞身而上,手中刀朝着冯四便劈了下去。

“单平在哪儿,你不想知道吗?”

听到车厢内传出这句话的时候,单正的刀硬生生从冯四的耳畔劈过。

冯四的脸瞬间刷白,脸颊被刀风刮得生疼,感觉一股热流从脸侧淌了下来,但是他却连手都抬不起来,无法去擦掉那被刮出的血痕。

单正的声音冷冰冰中透出一丝压抑的欣喜,“你知道平弟?”

“我知道。”陆小凤的回答很确定。

“下车。”

小禾紧紧拽着小姐的衣袖不肯让她出去涉险。

陆小凤轻轻拍拍小禾的手,安抚她恐惶的情绪,然后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昨天虽然下了一场雨,但因近日天气炎热少雨,故而路面并不泥泞,陆小凤粉白的裙裾并没有沾染到什么泥污。

“你怎么会知道平弟?”

陆小凤不答反问:“我既然能遇到你,为什么就不能遇到你的孪生弟弟呢?”

单正的神情一震,“你怎么知道?”他们兄弟是一对孪生兄弟?

陆小凤当然不会告诉他真实答案,因为说了也没人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