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不由大笑。

“要笑你便笑好了,放开我,这种天气两个人抱在一块你是真不嫌热啊?”

展昭放开她。

陆小凤拿了小扇用力扇,试图将脸上的温度扇下去。

最后,她干脆又走回溪边掬了水冰脸。

怎么感觉现在跟这只印象中某些方面蠢笨的猫单独相处时,变得危险了许多呢?

是她的错觉吗?

“小凤,我们该上路了,再晚怕要错过宿头。”

“哦。”

陆小凤不是很情愿地收拾好自己往拴马的地方走过去。

展昭在她上马之后,也上了马。

不过,却是上的陆小凤的马。

“展昭?”

“走吧。”

陆小凤不由失笑,“你不用这样吧?我是很想自己一个人上路,但咱们既然没有谈拢,我就肯定不会背着你跑路啊,你这样盯我不累吗?”

“你不能再多想一些吗?”

“难道我还想得少了?”

“少了。”展昭肯定地回答她。

小凤姑娘就当真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终于想明白,脸上又有些发烫,忍不住啐了某猫一口,“道貌岸然。”

展昭只是轻笑一声,并没说话。

结果他们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宿头,只寻到了一处荒废的茅屋做为暂时的栖身之地。

“展昭,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不是。”

“我很怀疑呀。”

“是吗?”

小凤姑娘一边往火堆添柴一边很认真地点头,“对呀,你现在在我心里的那种高大全的形象已经几近灰飞烟灭了。”

“那我是不是比较像一个正常人了?”

“也是呀。”被他这么一说,小凤姑娘也深有同感,以前印象中那个既定形象的南侠御猫,似乎真的比较像放在神龛上受人膜拜的英雄,却似乎总是缺少了一些做为有血有肉凡夫俗子该有的一些东西。

现在——怎么说呢,确实是形象丰满了,虽然略有些走形,但这样的展昭似乎才更接近于正常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展昭最后加重语气。

“你不用这么特意说明,你是男人这事我从来没怀疑过。”顶多觉得你跟柳下惠是一国的,坐怀不乱。

虽然,现在我的这个认知已经遭到了颠覆。

展昭将烤好的野兔撕下一条腿递给她,“吃吧。”

“谢谢。”小凤姑娘拍拍手上的浮灰,开心地接过了兔腿去啃。

见她吃的开心,展昭也高兴。

两个人将一只野兔成功消灭光,吃饱喝足,然后动手收拾今晚的歇息之处。

展昭找来些干草来,铺了一处地铺出来,又从包裹内取了一领披风铺了上去,这就算是临时歇息的床了。

小凤姑娘将自己的包裹当成枕头,心安理得地躺了上去,根本没关心一下展昭要如何休息的问题。

因为在小凤姑娘的认知中,江湖中人休息似乎打个坐打个盹就过去了。

只不过,当展昭在她身边躺下时,小凤姑娘惊了。

“展昭,你不是会在一边打坐休息的吗?”怎么竟然也躺下来了?

“我们之间似乎不必如此避讳。”

“别,你还是避讳一下好,我睡相不太好的。”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行不行?”

展昭一手撑头,微笑着跟她四目相对,“你怕什么?”

“我没怕什么,我只是觉得跟个男人类似这样同床共枕传出去什么名声都没了。”

展昭好整以暇地道:“那天的事传出去呢?”

“你节操别掉这么快行不行?这样很让我毁三观的啊。”

展昭虽然不是很明白她的一些用词,但意思大约是听明白了,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

在这种略显暧昧的时刻,突然一声炸雷响彻苍穹,吓了陆小凤一跳。

展昭伸手搂她入怀,轻声道:“没事。”

“我不害怕,就是太突然了,被吓了一下。”

“那就好。”

“怎么会大半夜响雷啊。”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倒水一样的声音。

倾盆大雨啊,这。

陆小凤从展昭的怀里半趴起来,朝外面看去,虽然看不到,但是那雨声真的满恐怖的,而且风这个时候也大了起来。

狂风大作,暴雨肆虐啊这座茅屋的质量能顶得住这场大雨吗?

“展昭,这屋子没问题吗?”这问题真的很现实啊,她一点儿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展昭抬头看了看尚算完好的屋顶,道:“没事。”

小凤姑娘还是略有些担心的又看了看屋顶,等她低头才发现两个人现在的情形似乎很暧昧,很微妙,似乎就像一堆堆在一起的干柴,就差一点点小火星就会烧成冲天大火,俗称——天雷勾地火!

略危险!

“展小猫,闭上眼睛睡觉。”

展昭笑了,“小凤,你在强人所强吗?”

“睡觉算强人所难吗?”

展昭朝她压过去,最终将她压平在身下,盯着她那双水盈光润的眼,那里面有的只是满满的不以为然和羞恼,她似乎吃定了他不会怎么样。

只是当事情在屋外狂风暴雨肆虐中发生的时候,小凤姑娘才发现自己错了,简直错得离谱。

她的惨叫声完全湮灭在狂风的怒吼与暴雨的嚣张中,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风住雨收的时候,屋内也已经恢复平静。

陆小凤已经在展昭怀中沉沉睡去,只是眉头有些微蹙。

展昭把披风拉高,将怀中人仔细拢好,以一种温柔而又深情的目光看着她的睡颜。

她终究成了他的女人,虽然这地点略显荒凉了些。

不过——展昭笑着抬手摸摸自己的左肩,她咬得真用力,可见当时确实是痛得狠了。

手指划过她娇好的眉形,展昭笑得很温暖,亦很满足。

第63章

睡一觉起来,比不睡还要痛苦。

这就是此时此刻小凤姑娘最大的切身体会,因为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不在叫嚣着酸和疼!

陆小凤扶着自己的腰勉强坐起,一张脸都因疼痛而带了些哭意。

打了猎物回来的展昭看到她面色痛苦地扶腰往起坐,急忙扔了手上的野鸡过去扶她。

“好难受。”

见她如此情态,展昭除了心疼还有尴尬,是他太冲动了。

陆小凤靠坐在他怀里,一腔怨念,“展小猫,你以后都不要想再碰我了,这太难受了,感觉这身子都不是我自己的了疼”

展昭默默地伸手帮她按揉腰背,没表示任何意见。

小凤姑娘眼睛四下无意识地乱瞟,看到那领披风上的暗红色落红印记时,不自在地别过脸去,“那东西烧了吧。”

展昭应了一声“好”。

经过御猫大人的一番按揉,陆小凤感觉好了许多,便去翻自己的随身包裹,打算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毁尸灭迹。

展昭没有回避,只是背过了身。

小凤姑娘也没让他回避。

她背过身去将身上的衣物全数换掉,也做了下简单的清理工作,然后拿那披风将衣物包了,塞给他,“全部烧掉。”

展昭唇线略微扬了扬,点点头,到一边点火烧衣服。

在小凤姑娘捶胳膊捶腿在一边自怨自艾的时候,御猫大人烧完了衣服,又出去收拾那只猎物,然后回来做烧鸡,好给两人填肚子。

饭,是一定要吃的。

陆小凤一个人就吃了大半只烧鸡,这才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活力。

那种体力活儿太消耗热量了,她基本就是被饿醒的。

“外面的路泥泞吗?”吃饱喝足,小凤姑娘继续给自己按揉捶打,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不是很糟。”

“也就是说也不是很好了。”

“嗯。”

“那今天我们不赶路了,歇一下。”她觉得以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状态继续赶路那是自虐中的自虐啊,想都不要想。

“好。”

陆小凤姑娘倒在重新铺了一领披风的临时床上,头枕在包裹上,闭上眼睛打算继续休息。

展昭压灭了火堆,到她身边坐下,看她脸带倦容,他是既心疼又愧疚,还夹杂着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欢喜。

伸手将她耳畔散乱的长发捋向耳后,他终是问了出来,“很难受吗?”他不知道她会这样不适,当时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上了天,便有些不管不顾,如今想来是太失控了。

听出他话里的愧疚,陆小凤道:“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女子大多数都要经这一遭的,不要紧。”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真想买点后悔药来吃啊。

她当时就觉得天雷勾地火似的昏了头,糊里糊涂地就默许了他的行为,变相的鼓励了他的做法果然是自作孽的节奏啊。

“回京之后我去向太师提亲。”

小凤姑娘被吓得睁开眼,“展小猫,你想死吗?”

“小凤——”事到如今不管要面对什么,他都得去面对。

陆小凤抓着他的手坐起来,瞪着他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负起责任,可是你为什么不问一问我,想不想你负责任呢?”

“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怎么了?我还是不觉得嫁人有什么好啊,昨晚的事,男欢女爱很正常,但这跟我要不要嫁人是两回事啊。”

展昭的道德观受到巨大的冲击。

“这样怎么可以”他不能没有担当,本来就是在娶她为妻的前提下才会容许自己这么放纵,而她也只是对成亲有恐惧,对他亦并非是无情。

他们彼此有情,才会发生一些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如今她仍然不肯点头嫁人,这就真是让展昭头疼了。

陆小凤揉揉太阳穴,略有些烦躁地道:“总之,在我没想好之前,你不许去提亲。还有,你是真不怕我义父削你吗?”

“不管太师如何做,这都是展昭必须承受的。”

“那,你要负责任的对象是我,你搞清楚一下下,就算要负责,我这个当事人不点头,你负得了吗?”

这确实才是最大的问题!

“总之,现在就这样,我还要想清楚再说。”

“昨晚的事我不可能当没发生过的。”

陆小凤脸一红,“这个”她也没办法当没发生的好不好,太特么真实有感觉了。

展昭拥住她,在她耳边道:“我没办法还像以往一样克制守礼。”有些事他怕自己忍不住。

陆小凤用力在他腰侧拧了一把,细若蚊蚋地道:“那就不守好了。”终归已经是乱了,就顺其自然好了。

展昭手一紧,声音略有些急促,“小凤”

“今天绝对不行,我难受。”小凤姑娘赶紧表态。

展昭一下就被她弄得笑了,“我岂是那般不懂怜香惜玉之人,你呀”

“展昭,你让我好好想清楚,如果我自己想不通的话,你强押了我拜堂都没用啊。”恐婚症这个毛病到底怎么治啊?

她只要一想到成了亲,要面对一大堆的家庭问题她就想跑啊。

展昭叹了一声,道:“好吧,我等你想通。”

“展小猫,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暂时不去向太师提亲,但这次你需与我一道回家祭祖,也好让展忠他们认下你这主母的身份。”

陆小凤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行吧,我义父那边你别自作主张,我怕你弄巧成拙。”想想包庞之间那不和调和的矛盾现状,小凤姑娘就森森地森森地森森地觉得自己需要足够多的蜡烛。

展昭也犹豫了一下,才答应,“好。”若无特殊状况,他一切依她,若是有他们都预料不到的情形发生,那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见他答应了,陆小凤也重新躺回去,双手在小腹上交叉纠结把玩,盯着屋顶略有些烦恼,自语似地念叨:“展小猫,我虽然知道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可事实上我一直以为这事一定不会太早发生,可是你打破了我的三观,简直节操尽碎啊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过太师爹那一关啊”我还没有想到那么远的事啊,如今头都大了,有木有?

展昭若有所悟,这便是她常常有恃无恐撩拨调戏他的原因了,因为她认为——他固执礼教,不会轻易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