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升堂,当堂宣判胡少夫人翠翠斩斩,胡天伦当堂狂笑大声叫好,让在堂的八贤王真是看不下去,直接让人将之拖了出去。

不管如何,那翠翠嫁了他两年多,与他有夫妻之情之义,他竟如此,实是有些让人心寒。

可是,及后,在包拯判了杜生苦刑十五年之后,判徐氏一门三口明日正午菜市口斩首示众。

到了后堂,八贤王以为这样有欠仁慈。

可是包拯却道欺君之罪不同其他,只能如此。

刘正顺跪求八贤王相救徐氏一门。

八贤王便问包拯:“难道连皇上下旨也救他们不得?”

包拯回答:“圣上可赦天下臣民,圣上要赦臣不敢不赦。”

八贤王转头就朝外喊:“罗副将,摆驾入宫。”

“多谢八王爷。”刘正顺再次叩拜。

进宫之后,八贤王说明来意,仁宗却有些犹豫。

“徐家以一婢女下嫁,这是冒渎圣命,也是对过世的胡大人不敬,如何能赦?”

八贤王便道:“春秋之义,立法贵严,责人贵宽。

在尧之时,遇一凶犯。皋陶说斩他三次,才能抵罪,尧帝却说饶他三次,让他悔悟,天下百姓皆畏惧皋陶的严刑,却心悦诚服于尧帝的仁慈。

皇上,徐氏一门误蹈法网,这包拯他依法不得不斩。”

仁宗自语似地道:“朕若能救而不救,则落个不仁之实。”

“请皇上三思。”

“皇叔认为当赦自然有赦的理由,可是朕又要以何理由赦他们?”

此话一出,倒是让殿上之人犯了难,是呀,以何理由为赦?

幸好,在旁服侍的张公公,道:“圣上,奴婢有一言。”

“讲。”

“当日胡大人入宫请旨赐婚,奴婢服侍在侧,那胡大人请旨时说胡家大公子与那徐府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乞求御成,怎么娶了个丫头回去这么多年,他竟然就不知道?”

仁宗顿时一扬眉,“对呀。”

八贤王道:“皇上,这胡大人欺君在先”

仁宗脸现怒容道:“荒唐,这要不是两情相悦,如此一来,朕岂非有帮他强娶民女之嫌?这岂非是陷朕于不义?”

八贤王又道:“胡大人已死,圣上就莫再追究了,只这徐氏一门——”

仁宗压了压心火,沉声道:“张公公。”

“奴婢在。”

“传朕旨意——赦。”

“奴婢遵旨。”

然后,张公公到开封府宣旨,对徐氏一门予以特赦。

看着喜极而泣相携离去的徐氏一门及刘正顺,陆小凤由衷地说了句:“大团圆的美满结局啊。”

扶着她的展昭亦有些感慨,“刘将军与徐姑娘终于守着月明见晴天了。”

“是呀。”

“当年我艺成下山之时,师父曾对我说‘执着于追逐者,坠深渊而不自知。惟入生死而不染,去住自由。’我先时并不明白,及后在江湖历练多年后,方才明白其中之意。”

“人世之上欲念太多,恩仇纠缠,最是难解啊。”

展昭忍不住叹了一声。

“我们回吧。”

“嗯。”

展昭扶着她往府内走,途中碰到与包拯说完话出来的八贤王。

“八皇叔。”陆小凤上去见了一礼。

起初,小凤姑娘仍是唤他一声“八王爷”的,但是八贤王却说她是皇帝御妹,自然也便算他的侄女,当唤一声“皇叔”,小凤姑娘这才不得不改了口。

八贤王看到她,笑道:“如今难得能在开封府看到你啊。”

八王爷您这确定不是调侃?

陆小凤很老实地道:“我觉得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的。”

八贤王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从廊上走来的安乐侯庞昱。

庞太师果然是不中意展昭这个女婿的!

太师府来人接了,《孔雀胆》的案子又已了了,陆小凤自然也就跟着庞昱回太师府继续安胎去了。

时间继续悄无声息地从人们指间流过。

无论庞太师有多不喜欢展昭这个女婿,在女儿临盆前三个月的时候还是准许他入府了。

腊月初八的深夜,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

陆小凤生下了她和展昭的第一个孩子。

“母子平安,小姐生了个小少爷,恭喜太师,恭喜夫人,恭喜小侯爷。”稳婆抱着襁褓中的新生婴儿出来道喜。

太师夫人欢喜异常地接过婴儿,真是怎么看都喜欢。

展昭默默地进屋去看妻子。

刚刚生产完的陆小凤精神看着倒也还好,只是略疲惫,“展昭。”

展昭道:“你辛苦了,谢谢。”

“你看过他了吗?”

“嗯。”

“我困了呢,想睡。”

“那就睡吧。”

陆小凤很快便睡着了,睡得很沉。

“什么?陆鸣?”庞太师听到展昭起的名字时,是真的吃了一惊的,“怎么是姓陆?”

展昭道:“小凤曾说过,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要姓陆的。”

庞太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当初他也曾想过那或许只是玉儿的托词,如今看来这倒是确有其事。

庞夫人道:“难得你体谅她。”

“她是我妻子,我自然要体谅。”

庞太师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若真体谅她就不会在有案子的时候还将她留在开封府,让她跟着劳心劳力。”

对于这一点太师始终是耿耿于怀,他最不待见展昭这个女婿的一点儿便是他跟那只包黑子一样只知道讲公理正义,从而忽视了身边之人。

他不是不知道女儿借口去静山王府,实则去了开封府,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玉儿一直不欲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为难,他当然也不会让女儿难为的。

第106章

陆小凤出了月子,可以四下走动之时,宫里的老太后下了旨要见她。

小凤姑娘便抱了儿子入宫觐见去了。

到了宫里,陆小凤才明白其实不是太后要见她,而是她的皇帝哥哥要见她。

她登时便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关键的问题是,三宝殿这地方没事的时候也没人让你登不是?

“皇兄。”

“你看看这个。”

陆小凤接过仁宗皇帝递过来的奏折打开来看,看完之后原物奉还,同时等候皇帝大哥说下文。

仁宗皇帝果然就有了下文,“这是登州通判陆欣写的最后一封奏表。”

“他出事了?”陆小凤立时敏感地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所谓通判,这都是皇帝的亲信担任的,而通判所上表的奏折说白了关乎当地知州的一举一动,关乎国计民生。

仁宗皇帝沉重地点点头,“陆欣上了这封奏表之后,不久,登州就有公文上呈,言说陆欣得急病暴亡。”

陆小凤也听明白了,这果然就是有问题了。

“庞凤。”

“皇兄?”

仁宗皇帝在龙椅上缓缓坐下,看着她道:“你可知那登州知州是何人?”

陆小凤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她向来对朝政之事是不关心的。

仁宗皇帝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那登州知州是庞太师的外甥,贵妃的表兄,也是你的表兄。”

陆小凤眼睛睁大,不是这样残酷吧?老庞家能不能不要尽出这样的“人才”啊。

仁宗皇帝忍不住一笑,“瞧你这表情,”略顿了顿,继续道:“死于任上的登州通判,陆欣已经不是第一个了,这让朕心中存疑。朕欲查几任通判身死之迷,却又担心群臣面对权贵会敷衍了事。”

“有包大人啊。”陆小凤向他推荐人选。

仁宗皇帝微微一笑,“包拯自然是合适的人选,可是包卿尚有其他要务要办。”

陆小凤一指自己,口气很是狐疑,“皇兄,您不会是想让我去查吧?”

“有何不可?”

“您刚才也说了啊,登州知州的嫌疑很大,而他又是我表兄,您让我去查自己的表兄,这怎么说也”不合适吧?

“朕相信你。”

您这信任的份量很重啊,身子骨弱一点儿那都得粉身碎骨。

“皇兄希望我几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因为新的登州通判马上也要前去上任了。”

“臣妹明白了。”

“不问问是谁吗?”

陆小凤便从善如流地问:“是谁?”

“唐真。”

“唐真是谁?”

仁宗皇帝忍不住笑着摇头,“这可真是唐真是包拯的门生,其父为监察御史,他本人也颇有风骨,不堕包拯这阅卷恩师的名声。”

“皇兄是要我同这唐真一道去上任?”

“朕想向你借人。”

“借人?”

“对,借人。”

陆小凤有些不明白,怎么要向她借人?她有什么人可借?

仁宗皇帝也不跟她打哑谜,径直道:“借那陷空岛五义一用。”

陆小凤当即恍然大悟,“皇兄是要他们给唐真护驾?”

“对,陷空岛五义本是江湖出身,对这官场之上的事没有牵扯,行为也不受约束,正好便宜行事。”

“行,我去信通知他们。”

“那五义久在江湖,若没你在一旁压制朕怕他们太过任意胡为,故而这登州之行无你不成啊。”尤其是那锦毛鼠白玉堂,据闻只有你才有法子制他,但这话仁宗皇帝却是不好说的。

“皇兄过奖了,臣妹实不敢当。”

仁宗皇帝的脸色忽又一凝,道:“此次登州之行,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那程元虽是你名义上的表兄,也需防他六亲不认。”

“臣妹明白。”

仁宗皇帝略沉吟,“至于你是否要与唐真同行,就随你自己的意思吧。”

“是。”

话说到这里,仁宗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声,“朕也知此事对你有些为难,鸣儿才方满月,你此时出京恐要与他暂别一段日子了。”这母子连心,他也是能体谅的。

“皇兄不必担心,我抱着儿子一起去啊。”

仁宗皇帝:“”不是吧?

“没问题的,路上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好吧,你们一定要小心。”

“嗯。”

然后,陆小凤转道去太后宫中抱了儿子出宫去了。

回到太师府的小凤姑娘略为难,在宫里虽然说得很好,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儿子这么点儿大,真要带着上路太师爹和娘必然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母子连心,儿子又一直是吃她的奶,她又实在是放不下。再者,这一趟登州之行,也不知要几时才能功德圆满,可别到时候回来儿子都不认她了,这才是悲剧呢。

不过,最后,太师夫妇还是最终首肯了。

毕竟女儿要带外孙回展家祭祖,这事确实是马虎大意不得,也是大礼。

陆小凤抱了孩子去了开封府。

开封府众人自然是要围观陆鸣这颗小豆丁的。

听到她说要离京之时,展昭很吃惊,“鸣儿这么小?你就带他上路?”

公孙策则道:“姑娘想必不是往展家而去。”

包拯面上微惊,诧异地问道:“公孙先生为何这样说?”

公孙策道:“若真是往展家而去,自然是不必急于这一时的。”

包拯去看陆小凤,“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去办?”